完美!
见司马防的思路已经逐渐被自己引导上了“正规”,吴良并未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立于一旁等待司马防自己做出决断。
这事他的确不能表现的太过积极,太积极反倒会显得不太正常。
而司马家这个人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说多了没准儿便会不小心漏出一些马脚,从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如此……”
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司马防的心中便已经有了决定,当即对长子司马朗道,“伯达,你即可率些人前往河内郡城,沿途打探吕布的踪迹,倘若果真发现了他的行踪,切莫与其发生冲突,只求他将我家先祖尸骨的去向告知即可,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亦可接受,并告诉他此事到此为止,我家决不继续追究!”
“父亲!”
司马朗明显对这個命令十分不满,面色一急想说些什么。
“照做便是!”
司马防的表情亦是瞬间冷了下来,一眼瞪过去便将司马朗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最终。
“……唯。”
司马朗低头应了一声,而后便转身前去召集人手准备行动。
“慢着!”
司马防却又叫住了他,似是对他有些不放心,又对身后年纪略小一些的司马懿说道,“仲达,你随伯达一同前去,记住我方才的话,莫要教他做出冲动之举,明白了么?”
“孩儿心中有数,请父亲放心。”
司马懿拱手应道。
他看起来便要比司马朗冷静许多,对于司马防的命令也丝毫没有不满之处,应是早已想明白了司马防这么做的原因。
“……”
一旁的吴良见到这一幕,倒也开始有些佩服司马防了。
此人真的是太稳健了,也太能忍了,这便是他在这乱世之中的立足之道。
这种事不管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绝对不可能似司马防这般的冷静,更不可能做到这般隐忍,甚至还打算继续向掘了他家祖坟的人做出妥协。
这简直就是“忍者神龟”。
不过不得不承认,此举的确可以令司马家避免招来更大的风险,毕竟吕布本身就是勇冠天下的“飞将”,而与他关系匪浅的张杨又是手握重兵的河内太守,这两个人联合在一起,倘若司马家不依不饶,自然很难有好果子吃。
而做完了这些安排。
看着司马朗与司马懿二人脚步匆匆的前去召集人手,又回头看看一片狼藉的祖坟,司马防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方才身上的气势一扫而空。
“唉!”
此刻的司马朗腰板已经不再那么板正,那张脸亦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颓然之色溢于言表。
见吴良与胡昭等人正望着自己,司马朗似乎也并未将他们当做外人,只是露出一个极为苦楚的苦笑,声音沙哑的道:“想不到司马家今日竟遭如此大劫,教二位见笑了。”
“家主……”
胡昭想要开口劝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司马家主……节哀。”
吴良亦是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司马家先祖的尸骨是绝对不可能再找回来的了。
其实在于吉看出司马家祖坟占据了“潜龙”之脉时,吴良便已经想到司马家会有此一劫,只是没想到此事来得竟如此之快……
这一刻,吴良已经悄然将曹纯归入了必须提防的“敌人”行列。
吴良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倘若有一天他与曹老板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曹纯必定也会对他如此果决,此人便是一柄垂在他头顶上的利刃……这样的人不可能拉拢,不可能利诱,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因为司马家的事,吴先生亦是受到了叨扰,防心中愧疚难当。”
司马防又对吴良说道,“方才多亏了先生指点,如今事已至此,接下来便是司马家自己的事了,不敢再劳烦先生,我这便派人将先生送回城去歇息,明日再好生谢过先生。”
“也好,若司马家主在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派人前来知会一声便是。”
吴良怎会听不出这其实是司马防在下逐客令,自然不会继续留在此处碍眼,当即施了一礼答应道。
只是不知接下来司马防还打算做什么不愿教吴良等人知道的事情……
如此走在回城的路上。
吴良觉得这次的温县之旅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他已经得知了吕布由主簿摇身一变成为“飞将”的真正原因,也确定了司马家与吕布其实并没什么关系,并且不难判断,吕布现在大概率不在温县。
如此已经算是达成了此行的目的。
至于吕布是否去投奔了张杨,这便要另说了,反正以他目前的状况,肯定是不会亲自前往河内郡城继续追查的,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怎么看都有那么点飞蛾扑火的味道。
吴良没那么头铁。
决定为典韦复仇的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正所谓君子复仇十年不晚,再所谓好饭不怕晚,总归吴良已经惦记上了吕布,在吕布付出相应的代价之前,这事都不算完。
……
目送吴良等人离开。
司马防的面色很快便又变得阴沉起来,回头看向胡昭道:“孔明,若最终证明今夜之事的确是吕布所为,恐怕便要委托你去一趟偃师了。”
“家主,这是为何?”
胡昭不解的道。
“我前日收到消息,曹孟德于安邑迎了献帝,又挫败了吕布的反叛之后,如今已经行至偃师,大军暂时在偃师驻扎了下来。”
司马防正色说道。
“家主是要我去拜见曹孟德?”
胡昭下意识的问道。
“早些年曹孟德还只是孝廉的时候,我曾举荐他做了雒阳北部尉,对他也算有知遇之恩。”
司马防接着说道,“如今吕布又才刚背叛了他,曹孟德应该亦是对此人恨之入骨,若是教他得知了此人的消息,定然要动些心思……如今曹孟德的兵马起码是张杨十倍,若我再情愿做他的内应与他里应外合,曹孟德便可轻易将河内收入囊中,哪怕袁绍想来驰援只怕都赶不及。”
“家主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胡昭已经彻底明白了司马防的意思,不过却又说道,“但家主说过如今天下局势尚不明朗,若想成为最后的赢家便不可依附任何势力,待看清了形势之后再加入胜者,如此司马家便可以永远都是胜者……可是如此一来,家主恐怕便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这世间便是有些事情,哪怕并非本意,也非做不可!”
司马防目光坚定,咬着牙说道。
“昭理解。”
胡昭微微颔首,“不过此事办成之后,昭恐怕便要与家主请辞了。”
“这又是为何?”
司马防意外的道。
“昭年幼时曾得一位懂得相面之术的老者垂青,老者言明昭有八十九年阳寿,不过却只能做那闲云野鹤,倘若登堂入室谋图权势,则难逃半路横死的下场……昭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实在不敢卷入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之中。”
胡昭正色说道。
“……”
司马防闻言沉默。
身为这个时代的原住民,司马防自然也是信奉此类说法的,因此他就算再希望胡昭留下,却也不敢太过勉强,否则若胡昭果真因此早亡,那边是他造孽了。
不过若是吴良听到胡昭的话。
恐怕便有少不了要吃上一惊,还要试图打听一下那位老者究竟是何身份。
因为历史上的胡昭的确活了八十九岁才寿终正寝,即是说他口中那位“懂得相面之术的老者”说的一点都不差。
那绝对是位货真价实的高人。
片刻之后。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司马防终是说道,“不过你为司马家所做的一切,我将全部记在心中,倘若有一日你有需要司马家的地方,我定当鼎力相助。”
“承蒙家主错爱。”
胡昭拱手谢道。
……
回到住处,吴良依旧没有将曹纯叫来对质此事。
并不是担心隔墙有耳,而是他已经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曹纯在某种程度上便代表着曹老板的意志,在曹老板面前看的太透、知道的太多,未必便对他与瓬人军有什么好处。
如此一夜过去。
吴良醒来时,司马家并没有再派人过来,不难判断应是司马朗与司马懿率人前往寻找吕布的行踪,暂时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吴良当然不会感到意外。
因为此事本来就与吕布无关,若是司马朗与司马懿果真找到了吕布,那才是真正令人意外的事情。
而吴良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自然也不愿再在温县久留。
不过他并不打算不辞而别。
如此只会引起司马防的疑虑,何况温县多是司马防的眼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也并不容易,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前去辞行。
结果还未来得及出门。
曹纯便为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张杨今日一早便率兵进城了,如今正在司马府上与司马防会面。”
………………………………
第六百六十九章 提前留一手(4000)
“来的这么快?”
吴良面色一变。
他不想去河内郡城冒险,张杨却率军来了温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而最令吴良担心的则是,今日凌晨温县县令才修书一封派人前往河内郡城禀报司马家祖坟的事情,正常来讲现在那书信肯定还在半道上,根本就不可能送到张杨手中,张杨却在这个时候便已经到了温县。
这说明张杨根本不是因为司马家的事情而来; 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吴良不得不怀疑,张杨是否已经提前得到了一些其他的消息,比如有关他的消息,此行的目标正是他与瓬人军。
“我方才命人出去证实了此事,这次张杨共带了三千兵马,已经迅速接管了温县的城防事宜; 还派了部分兵马在出入温县的各处要道上巡视检查。”
曹纯接着如实说道。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想走也只怕是走不了了……”
吴良蹙眉道。
不管是要处理司马家祖坟的事情; 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张杨迅速接管温县的城防事宜,自然便是打算实施戒严。
如此情形之下,自然不是吴良等人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
甚至吴良等人不走还好,一旦坚持要走反倒会提前进入张杨的视线,就算张杨此行的目标不是他们,他们也要增加不少暴露的风险。
见吴良脸上浮现出些许忧色,杨万里立刻走上前来主动请缨道:“公子,要不属下再秘密外出打探一番,从而做到有备无患。”
“?”
曹纯闻言眼中浮现出些许不悦,他自认为虎豹骑的斥候能力已经冠绝天下,杨万里此刻还自告奋勇,非但是多此一举,还是在质疑他的虎豹骑。
不过他倒也不是那种憋不住话的愣头青,并没有开口表达不满。
“去吧,多加小心,尤其查查吕布此刻是否与张杨同行。”
吴良注意到了曹纯眼中的不悦; 却也并未理会于他; 而是对杨万里点了点头。
曹纯不满。
吴良心中对曹纯还有不满呢。
此行曹老板只是派此人带领虎豹骑前来协助于他; 结果曹纯竟瞒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增加了此行的风险……说真的,如果不是碍于曹纯与曹老板之间的关系,又知这件事做到了曹老板的心坎里,吴良不给他些颜色瞧瞧才怪,也教他知道不听命令擅作主张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更教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诺。”
杨万里应了一声,扭头便走出了房间。
目送他出去之后,曹纯这才回过头来接着问道:“接下来吴将军有何打算?”
“通知你藏于城外的虎豹骑退避三舍,莫要不小心被张杨的兵马查到踪迹,否则你应该知道此事将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届时莫说是你我负不了这个责,便是明公恐怕也难以压住此事,名望必定大受折损。”
吴良瞅了他一眼,面色冰冷的说道。
“!”
一听这话,曹纯顿时面露惊色。
别人不清楚吴良在说些什么,但曹纯却是瞬间便明白了吴良所指……除了昨晚的事情,其他还有什么事是曹老板名望必定大受折损的。
他只是不太明白; 这件事他明明做的滴水不露。
吴良又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科学; 这不合理; 曹纯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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