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栩猛地打了个寒噤,放下灯笼果、花盆,扯了被子将傅慧一裹,塞在了他们的铺位上,然后帮着察看起了附近几个卧铺间的情况。
片刻后,三人聚首,何升问王林和傅栩道:“怎么样?”
“大问题没有,”傅栩接了片雪花在手,“降温了,还是弄点水,把他们都叫醒吧。”别在睡梦中冻着了。
这事,何升交给了王林去办。
他跟傅栩则抓紧时间,搜查了下董兰兰的东西,很快便把她带的包袱和铺下的竹筐搜了出来。
“硝酸/氨!”捧着竹筐里抓出的白色结晶,何升霍然一惊。
傅慧穿上外套,从上面爬下来,凑近好奇道:“硝酸/氨是什么?”
傅栩展开手里的身份证明,随口答道:“土炸/药的主要成份。”
“炸/药是什么?”
“就是‘砰’一声,能将东西炸飞炸/碎的玩意儿……”
“傅栩!”何升不认同道:“你告诉她这些做什么?”
“当然得告诉她了,万一她以后再遇到,傻不拉叽地划根火柴丢在上面怎么办?”
何升:“氨气在空气中的浓度,达到5%~15%的范围,遇明火才会发生爆/炸。”
“你怎么知道,果果以后遇到的不会是这种情况?”不是傅栩杞人忧天,而是参考了傅慧的这趟出行所带东西的贵重程度。
试问:人参、灯笼果、花酿,哪一样拿出来不受人觊觎?
何升:“……”
好吧,他竟无言以对!
“果果,”傅栩从何升手里捏起一个颗粒,讲解道:“在封闭的空间内,来回相撞它也会爆/炸,当然,前提是量多。”
傅慧在他的解释下,再接合自己的理解,确认道:“所谓的爆/炸,其威势,就像雷劈,对吗?”
“对!”反正其结果都是粉身碎骨,傅栩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对何升道:“董兰兰,津卫电厂的会计,查吧,往深地挖。”今天若不是误打误撞地因为人参,搜出了这筐硝酸/氨,等她带进电厂,其结果……可想而知。
“还有那名男子,人参从他身上不见了,要么他们还有同伙,要么便是遇到了相对的另一方势力。”
“主人,”小晋卷着人参悄没声地爬了进来。
“嘤嘤,福宝,您快把我种进土里,我快干死了,唔……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哦……”
傅慧被她絮叨得脑仁疼,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慢慢地朝他们所在地挪了挪脚,再挪了挪脚,装作没发现已引起几人注意地凑到小晋身前,弯腰将人参接在了手里。
“果果,”傅栩抽出她手里的人参,掏出挎包里的手电筒按亮,照向地上的小晋,“我说你腕上的镯子咋那么漂亮,原来是条小蛇啊!”
把手电筒叼在嘴里,傅栩捏着小晋的头,掰开了他的嘴,“牙齿有毒吗?”
“没有!”傅慧和小晋微绷着身子,等待着宣判。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等我吃了晚饭,修改后再来发哈!!!
第78章 路上1
一路同行,到了京市还要他帮忙找爷爷; 小晋的存在不可能一直瞒着; 借此让他露在人前; 是他们共同商量的结果。
“不见得吧; ”傅栩另一手举了举人参,“若我猜的不错; 人参应该是小蛇咬晕男子后; 夺回的吧。”
傅慧上前托住了小晋的身子; 傅栩神情莫测地松开手,小晋落在傅慧手心里; 自动又盘在了她腕上。
“它叫小晋; 牙齿里只有微量的毒素,咬不死人,只能让人陷入短暂的晕迷; 事后并无任何的后遗症。”
几句话间,何升也看出了诸多问题。
一:这位叫果果的女孩跟傅栩并不熟,最起码没有熟悉到互知的地步。
二:无论是自己怀里的竹节; 还是傅栩手里的人参,地上另一盆不知道什么的植物; 均属于眼前的果果。
三:走道上晕迷的男子; 不是伤在同伴或是敌对方之手,而是被果果腕上的小蛇咬了。
四:这位叫果果的女孩,身份不简单!
想到世人对‘南苗’、‘北关’医药的尊崇,何升小声问傅栩道:“果果是苗家; 还是关家的娃娃?”
傅栩解开花盆外面的包袱扣,拔出匕首将原来的坑挖大,把人参埋进去,然后摸出挎包里的军用水壶,给浇了些水,重新包好。
“没听我刚才叫她吗,宋果果!所以,”傅栩起身看着他,淡淡道:“她跟哪家也不沾边,有什么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何升收回落在人参上的目光,双眼透出抹悲伤的哀寂,“明白!”
没了身上逼人的视线,人参方后怕地呜咽道:“呜……福宝,他想把我切片,嘤嘤,太可怕了!”
傅慧张开精神力看了看他的面相,回道:“他想要你,是为了救人,你真不考虑给他些根须吗?”
人参想起记忆里一次断须的痛苦,猛然打了个哆嗦,“我,我怕,好痛的。”
那行吧,‘物’各有志,傅慧也不勉强。
傅慧扯着何升的大衣拽了拽。
何升扶着膝盖弯下了腰,“果果,有事吗?”
“竹节里装的是悟空酿的百花酿,”怕他不明白,傅慧解释道:“悟空,是山里的一只猴子。百花酿里掺合了几种珍惜的药材,其药效不比人参差。”蒋兰给她装的三竹节百花酿,是后来酿制的,无论是配方还是药材,傅慧都给梳理过,唯一的缺点就是酿制的时间有点短,只能算是中品。
不过就算如此,认真说来,其药效的综合性来说比人参还要更上一层楼。
“你的意思是……”何升不敢置信地攥紧了怀里的竹节,轻喘着看向了傅栩。
傅栩掏出自己的那份,又摸出傅慧昨夜喝空的竹节,往里给倒了点。
嗅着空气中的花香,何升抖着手接了过来。
凑到唇边轻轻抿了口,何升慢慢地闭上了眼。
“团长,”情急之下,回来的王林叫出了他的真实称谓,“怎么样,能救小余吗?”
何升什么也没说,将竹节塞给对方,示意他喝一口。
迟疑了瞬,王林将剩下的一点倒进了嘴里,他刚跟何升从边境过来,月前那场摩擦身中两枪,伤口至今还没痊愈,喝下百花酿后体会比何升还深。
掀开衣服,他忍不住抓了把麻痒的伤处,松开手,指尖挂着片前日刚结的痂,怔怔地抚过痂下那道平滑的粉嫩肌肤,年青的军人抱着竹节往地上一蹲,“呜呜……”地哭了起来,“小余有救了,呜……他有救了……”
傅栩忍了又忍,终是一脚踢了过去,“闭嘴,你想将人都引来吗?”没见上下铺刚被他用水弄醒的人,均已探头看了过来。
傅慧指尖一挽,设了个结界,对何升郑重道:“濒死者,饮后能护其心脉。记住,饮用后,在心里默念着悟空的名字,跟他真诚地道一声谢!”信仰的积累,对悟空来说,亦是一种修行。
“嗯!嗯!”虽不明白其用意,何升却哽咽着记在了心里。
何升带着手下提着董兰兰的东西走前,将身上的军大衣脱下,留给了衣着单薄的傅慧。
傅栩回身关上一扇扇窗户,抱起傅慧又将她塞进了被窝,“还有半小时才会进站,闭上眼睛再睡会儿。”
见傅慧合了眼,傅栩收拾起了两人的包袱,东西太零碎了,带着不便。另外就是,变天了,他怕人参和灯笼果耐不住外面的严寒,给冻坏了。
打开自己的包裹,傅栩取了件夹衣和一件稍厚的军呢大衣,把灯笼果和人参系在一起,用衣服将她们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
然后他将傅慧装衣服的小包袱、挎包,以及吃食袋子与自己的包裹合并,装在了一起。
火车很快驶进了津卫车站,傅栩把何升留下的军大衣穿在自己身上,将傅慧裹进大衣里,扣上钮子,又系了个皮带在外面,然后提着合成的包袱和灯笼果、人参朝门口移动。
与之同时,津卫火车站的赵站长,放下手里的电话,对一旁的工作人员吩咐道:“去吧,带人守在各个出站口和候车厅,务必寻到0。9米左右,身着红色花上衣,绿色花裤子,怀抱两个花盆的大眼睛白净女娃。”
一脚踏向地面,积雪漫过了脚脖,傅栩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仰头看着飞舞的鹅毛大雪,不由地皱紧了眉。
傅慧扒开领口,好奇地朝外看去。
“别闹,快把头缩进去。”风从不远的海面一路刮过来,凌厉似刀,别说果果的小嫩脸了,就是他,都感到双颊被割得生疼。
不敢在外面停留,傅栩快步向出站口走去,遇到严查的工作人员,他还当是何升与下面取得了联系,在排查董兰兰的同伙呢。
“傅营长,”工作人员将证件归还,好奇地点了点他鼓起的大肚子,“你这……”
他话没说完,傅慧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了出来,随之又露出了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像地看着他眨了眨,萌得工作人员一颗心柔软如水。
“见笑了,这是我侄女果果,没想到突然变天,她衣着单薄,不得已将她裹在大衣里。”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下他手里,两个裹着衣服的大包,拂了把吹在身上肩上的雪,出于严谨还是问了一句:“您家侄女真可爱,多大了?”
傅栩估量了下傅慧的身高,“四岁半。”
年龄、行礼都对不上,工作人员往旁边让了让,“候车厅里点了火盆,您快带孩子进去吧。”
进了大厅,排队买了去京市的火车票,傅栩又快步去了站长办公室,早前打过几次交道,彼此早已相熟。
“傅营长,快快,快进来……”赵站长说着,视线对上他的肚子,愣了愣。
屋里烧了炉子,暖融融一片,绕过赵站长,傅栩将包裹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解开皮带衣钮,放了傅慧在地上,叮嘱道:“活动下四肢。”
目睹了傅栩大变活人的一出,赵站长稀奇的不得了,“哪里拐来的娃娃?”这一刻,他根本没将傅慧与宋启海寻找的女儿联系到一起。
“什么拐来的,我侄女宋果果,来果果叫赵叔叔,让他掏见面礼。”
傅慧忙听话地将小手一摊,“赵叔叔好!”
宋果果!不姓傅,那便不是傅家的孩子。
没少跟军人打交道的赵站长,心下猜测,傅栩怕是收养了哪个战友的遗孤,“你啊!”赵站长无语地摇了摇头,“不会是专门带孩子,来讨见面礼的吧?”钱包打开,赵站长抽了张大团结放在傅慧手里。
傅栩:“来借电话用用。”
赵站长指着电话做了请,然后避嫌地出了门。
拿起电话,傅栩打给了自己的上级,先是报告了任务的圆满完成,又给自己请了个长假。
考虑到傅家两老在京市闹的那一出,上级随口就答应了。
“咣当”一声,狂风卷着雪花拍在了窗上,傅栩放下电话的手一顿,望着楼下地上越积越厚的雪,犹豫了一瞬,又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喂!”
“李姨,我是傅栩,赵哥在吗?”
“小栩啊,赵易他不在,”女子说完,好似听到了什么,忙道,“哦,你等一下,我听到车声了……”
片刻后,电话被重新接起,一道沙哑的男声传了过来,“小栩,你找我。”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赵哥,我找到了……”傅栩将电话放在桌上,手指点着桌面缓缓地敲了起来,随之一组摩尔斯电码传了过去。
“傅栩,”压着激动的情绪,赵易尽量平和道:“你现在在哪?”
“津卫火车站。”傅栩说着,看向外面飞旋的雪花,“雪下得很大,火车……”傅栩抬腕看了看表,“怕是要晚点。”还有一种可能,被困于此。
“赵易,你父亲……撑不了两天了……”关维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赵易狠狠地抹了把脸,“小栩,不能等了,我这就派人开车送你回来。”
……
傅栩这边刚退了票,赵易派的人就找了过来,两方见面,都不觉一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升的王林。
“傅营长!”年青的军人敬礼道,“王林向你报到。”
傅慧在傅栩怀里蠕动着扒开领口,冲王林咧嘴笑了笑。
王林紧绷的脸色,立即柔和了下来。
傅栩摆了摆手,“又不是在部队,不用这么正式,随意点。”说罢,军用水壶、饭盒,连同一叠钱票一起递了过去,“赶时间,多买些吃食来。”
王林接过水壶、饭盒,推拒了钱票,“赵军长交待了,一切费用记帐,回头他出。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或者果果有什么想吃的?”
傅慧摇了摇头,傅栩打电话没有避她,听话听音,她多少猜出了些,他们要赶时间去京市救人,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哪还能任性地提什么要求。
傅栩怜爱地捂了捂傅慧冰凉的小脸,对王林道:“饭盒里打些热汤,果果带的有瓶肉酱,你多买些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