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出来,傅慧没看到地上的空暖瓶,也没看到宋音音,问月牙儿,“宋音音呢?”
“帮人打水去了。”
“帮人打水?”傅慧歪了歪头。
“她借别人的暖瓶,能是白借的。”
傅慧了解地点点头,放下盆,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起了头发。
宋音音在家做惯事了,动作很是麻利,一会儿她再进来,已洗过澡,换了大背心和短裤,“果果,你的衣服我拿去洗了。”
“不急,”傅慧把手里的毛巾往椅背上一搭,打工柜子,丢了件外套给她,“随我上楼走走。”
这栋宿舍楼,是解放前的欧式建筑,尖顶、拱门、大窗,顶层的尖顶被布置成了个小型的读书室,现在还不到息灯时间,三三两两地聚着人,大家或是拿了书本在读,或是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傅慧带着宋音音走到窗前,在一组小沙发上坐下,“音音,你不必为我做那么多。”
“我们是同学,放平心态,正常相处便好。”
宋音音沉默良久,方缓缓讲道:“九爷和启海叔拉了砖瓦,在村里建了学校,最开始老师由知青担任,村里的孩子上学都不要学费,后来知青回城,县长因为跟启海叔有些交情,便优先选派了批师范毕业生过来教我们。”
“那是67年,恰逢赶上了国家教育改革,全面普及九年制教育,学费全免,让我有幸得以继续读书。”
“我最开始跳级的想法很简单,那便是早早读完,回家帮父母干活,她减轻他们身上的负担。”
“果果,”女孩漆黑的瞳孔里闪着道光,灿若星辰,“我该谢谢你,你下山后,小青山上的动物突然泛滥,我们家捉了不少,父亲和哥哥拿到镇上偷偷地换成粮食,让我们家吃了半年的饱饭。”
“你离开不过半年,大地灵气复苏,农作物产量2倍、3倍、4倍地增长。”女孩唇边带笑,“初中毕业,我要回家,却发现家中的生活条件早已改善。父母老师劝我继续读下去,说我仅用四年便读完了人家八年的学业,是块读书的好苗子。”
“说实话,”宋音音羞赧道:“我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大概……哥哥看出了我心里的浮躁,他让我写信问问,曾经教过我们的知青赵天磊,可有你的消息。”
“信件寄出,等待期间我上了趟山,去了当年我和哥哥坠落的地方,那里其实早已被我哥哥偷偷地填平了。”
“在山里游趟的日子里,我遇到头野猪,一头口吐人言的野猪。”
傅慧诧异地扬扬眉,多年没回,小青山上也诞生了灵兽吗?
宋音音悄悄地打量着傅慧的神色,见她只是有两分意外,眼里没有丁点听到灵兽的贪意,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的敬意与要追随的意愿越发浓烈了。
“说来,宝宝跟傅慧你还是熟‘人’呢。”怕傅慧不知道宝宝是谁,她解释道:“那头野猪,它自称自己叫‘宝宝’,说你叫福宝,作为被你教养的宠物,名字里怎能不带一个‘宝’字。”
“是它啊!”傅慧迫不得已曾养过一头,刚断奶不久的小野猪,犹记得那小野猪十分聪明,为了脱颖而出被族长选中送来家里,骗了同族们吃了臭臭果。
后来她和爷爷上京,就没再关注了,还以为养大后被爸妈杀了吃肉呢,现在看来是放归山林了。
“傅慧想起来了。宝宝要是知道你还记得它,一定开心死了。”宋音音又道:“认识宝宝后,我才知道世界有多大,自己的眼界有多浅。”
“赵天磊老师来信,说对你的情况不是太清楚,只依稀记得早在两年前你就升入了高中。”
傅慧点头,她前期跳级跳得厉害,读高中时才9岁,各位长辈怕她太小就步入大学,失了成长的快乐,上高中后,便压着不让她跳级了。
“看完信,我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可笑,与你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宝宝想来找你,想追随你的脚步与你并肩前行,所以它拼命地练习如何跑得更快,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凶猛,甚至怕日后相见,与你无话可谈,不断地跑去山脚听村民们说话,学习、理解他们说话的内容,撑握山下的资讯,努力让自己跟得上时代的步伐,以期于再相见,能飞快地容入你的生活。”
“而我,口口声声说自己记着你的恩情,却从末想过如何去报答,心里知道你非凡人,却没有追随的勇力。那个夏天,我坐在小青山的一处山顶上,一遍遍地问自己,我的未来在哪里?早年的恩情可能放下?”
“在我陷入迷茫时,我看到宝宝还再一遍一遍地在山里做着各种训练,突然我便想明白了,我不能连宝宝都不如,它无法跨越千里之遥,追随过来,我可以啊,只需一纸通知书,我便能与你生活在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里成长!”
“果果,欠你的太多,能为你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能为你所用,方是我之幸。”
“你不必现在回答我,我会努力成长,追上你的步伐,到那时,你依然看不上我,我自会远离,不打扰你半分。”
傅慧无奈地按了按额头,“行吧,你自便,只是别勉强自己,也别委屈自己。”
傅慧起身,想了想问道:“那头野……宝宝,它现在在哪?”
“在小青山。”宋音音笑道:“来时,我们约定,一定将它的意愿向你传达。”
“果果,它已是灵兽,你看能不能托人将它运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会存稿,晚上不再更了。码字速度太慢,要是再码一章的话,完成要到一两点了。
第264章
将宝宝托运过来!
他们家现在一个比一个忙,还真没谁有时间专门跑一趟老家; 办理这事。
“你家人有与它相熟的吗?”
“有; 我哥宋北。”
“我安排人过去; 请你哥帮着进山接了它来。”
“好; 我等会儿就打电话给我哥。”
傅慧莞尔,还真急!“去吧!”
宋音音急匆匆离开; 傅慧寻了本书; 随意翻看了会; 起身下楼。
月牙儿、蓝兰、李青青已经上床,傅慧没打扰; 弯腰端出床下的搪瓷盆; 今天穿的长裙没了。
“我洗衣服时; 帮你一块洗了。”月牙儿俯身道。
傅慧看向阳台,长裙水淋淋地搭在晾绳上,“谢谢。”
内衣洗好晾上; 刷牙洗脸抹上花露; 傅慧踩着床梯上了床。
第一个感觉好小; 床小,床上的空间也小,还闷,八月的天气; 身下铺着被子,当真是又闷又热。
躺下不到一分钟,傅慧就翻身坐起; 将铺被卷起来放到床尾,重新躺下。
唔,床板硬得烙的慌。
平躺、侧身、趴下,咋睡都不舒服,而且她一动,那床还咯吱作响,傅慧都听到李青青在下铺不耐地磨牙了。
好吧,这觉没法睡了,小心地坐起,傅慧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进入了修练状态。
灵气的涌入,驱逐了室内的闷热,清爽得让下铺的李青青,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月牙儿、蓝兰惊讶得双双坐起,好浓郁的灵气啊,而且灵气里隐隐地还夹杂着一丝功德金光。
两人二话不说,跳下床于灵气流动的阳台上一坐,盘膝跟着修炼了起来。
一夜过去,凌晨五点,傅慧将吸纳的灵力压缩转化成巫力,然后睁眼,伸手一撑床栏飞身跃了下来。
打开柜门,换衣。
军装一上身,傅慧身上的气质立即从软萌转成了凌然。
月牙儿、蓝兰停下修练,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傅慧,三人共处一室,一起修炼,按理谁的修为高,谁纳入的灵气也就越多,剩下两人多少要吃些亏,没想到,一夜修炼下来,她们纳入的灵气竟是往常的三倍,就是极难获得的功德,她们也收入了一缕。
可别小看这一缕,她们长到这么大,别说以前她们不曾得到过,便是师长们做了多少善事,也不过拥有那么针尖大的一点。
是因为傅慧吗?看来得找个时间问问了。
洗漱后,傅慧开始收拾,衣服装进背包,被子用宽背带打包,洗漱用品、饭盒、杯子和盆则装进网兜。
宋音音从外面推门进来,见傅慧已收拾好,不免有几分失落。
傅慧带上军帽,将被子和卷起的席子绑在背包上,背起,提上网兜,“走吧。”
“我来,”宋音音要接傅慧背上的包,被她侧身避开了。
“什么事,总得有个第一次。放心吧,”傅慧一笑,“我会努力成长的。”再则,这点东西对她来说,真不重。
两人下楼,方禹已等在楼下。
“果果,”方禹接过傅慧手里的网兜,目光扫过她被武装带束得纤细不盈一握的小腰,叮嘱道:“日后多吃点。”
以往他们去红五军训炼,两人都是一身迷彩服,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穿军装的样子,傅慧摸了摸他腰间的皮带,少年姿容俊美,一身军装穿出了别样的气质,“方禹,你真好看。”
方禹一愣,眼里的笑意缓缓蔓延开来,“果果今天好美。”
“嘿嘿……”傅慧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立起的高冷人设立即塌了。
宋音音望着两人的背影,渐渐地放慢了脚步,片刻,她深吸了口气,暗忖,没关系,总有一天,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融进傅慧的生活。
三人先去食堂吃了早饭,才赶回来集合。
陆衍带着赵大海、舒楠挨个地检查同学们打包的行礼,不合格的当场撤开,重新打包。
6点整,一行人上了大卡,站在车厢里被载出了国防大的校门。
“这是……”傅慧看着熟悉的道路,“去红五军?”
“嗯,”方禹点头,“红五军近山,更便于野外训练。”
“野外训练!”傅慧看过往年国防大新生的训练记录,没有这一项,“增加项目了?”
“因为我们这一届的新生比较特殊,光修者便有七人。”
“七人!”傅慧扭头去看,“还都是熟人啊!”
“可不,”方禹笑道:“唐老的三个徒弟,江新命、程飞、蓝兰,月族的月宇、月牙儿,还有你我。”
方禹的精神力扫过后面那辆车,不由一愣,“古静淞身上有灵气溢蔓,想来他已照着你给的功法,修炼起来了。”
“无人指导便入了门,资质不错。方禹,”傅慧提醒道:“到了红五军,你教教他如何收敛身上的灵气。”
“好。”
半小时后,车子到达红五军,于前面的营房前停下。
列队后,陆衍介绍了教官郑威。
郑威给大家说了遍军营纪律和注意事项,然后大手一挥,后勤部的战士抱着衣服上前,一人给发了两套迷彩服。
女生七人被安排住进了一间宿舍,男生是八人一间。
傅慧挑了个靠窗的上铺,正午的阳光一照,床上晒得滚烫,真不是个好位置。没办法,军营的宿舍没有阳台,四个高低床左右排开,不是靠窗,就是靠门,住在哪里都有利有弊。
七人放下行礼,拿起扫帚、拖把、抹布,飞速地打扫了起来。
一时窗明几净,各自铺上席子被子,整理好内务,换上迷彩,这会儿大家也顾不上嫌弃衣服没有过水,味道大了,先穿上再说。
等舒楠过来检查完内务后,大家下楼集合,开始跑圈,5公里慢跑,跑完吃饭。
傅慧一开始还控制着速度,与方禹一起,夹在同学们中间,不出头,不掉队,随着气温的不断高升,汗水打湿了额发,浸湿了身上的迷彩服,浑身粘糊糊的难受得不行。
“方禹,我要休息,我要洗澡,我要喝水……”
“好,”方禹轻笑,“我们加速。”
他话音刚落,傅慧脚下发力,风一般越过众人,一溜烟跑在了前面,转瞬便出现在了路道的另一头。
“唉,”轻叹了一声,方禹无奈地追了上去。
见此,江新命、程飞、月宇、蓝兰、月牙儿跟着发力,一个个越过众人,窜到了前面。
“靠!跑得这么快,不会是修者吧?”
不得不说有同学真相了。
陪跑的陆衍吆喝着鼓励了几句,倒是激起了同学们的冲劲,脚下快了不少。
傅慧跑完,一刻不停地冲进宿舍,从储物袋里取出瓶花酿,一口气喝完,拿起一个小时前换下的军装,取出内衣,拎上盆、毛巾、香皂和洗发水,跑进了水房。
水房里面是间大屋,顺着四壁,用木板围了十八个洗澡间。
凉水冲下来的那刻,傅慧激灵灵打了个寒勯。
住进军营的第一天,傅慧发烧了。
小时候刚穿来那会儿不算,这还是她第一次生病。
舒楠带她去后面的医院扎针,傅慧羞得不行,说什么也不脱裤子,“我运功修炼一圈,就好了啊。”
“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