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儿喜欢,径也没法子。
他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了。
可条件是决计不能松动的。
革秦
第八十六章 涨价
陈矩没有应答,只默默的离开。
小池瞪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赶忙追了出去。
径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但他的意志并不动摇。
自己是对的。
例来手中无地之人,不是氓隶、就是没出息的傻鸟,即便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手里那也是要握着土地的,而且越是位高权重,手中土地就越多。
土地是身份的象征。
没有土地,死路一条!
径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又未经世事,心里面最大的,可能也就是遇到的人了。
甚至很多时候,自己这个做爹的,在她心里,都比不上情人来的重要。
自己这样为难陈矩,女儿势必要恼自己的。
可,不这样不行!
“我是为你好!”径说:“我宁愿教你恨我一年,也不愿你恨我一辈子。”
小池追上陈矩时候,陈矩正在河边坐着,目光呆呆地看向水面,心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矩。”小池轻声唤道:“你别把我爹的话太放在心上。”
陈矩看了过来。
小池见他表情,知道他并没有生气,立时便放下心来走了过来,抱着他粗壮的胳膊,使劲摇了摇:“笑一笑?”
陈矩笑了笑,没有什么喜悦,但也并不勉强。
“能笑就是没事啦!”小池彻底放下心来了,于是她娇俏笑着:“我们今天去你家吧,我不想回去了。”
陈矩看着面前少女娇俏的面容,摇了摇头:“你还是,回去吧。”
“你不是不生气了吗?”小池有些不解。
“我……”陈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正思索,耳边听到一些动静,立刻抬起头,看向了动静传来的方向。
小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名衣着华贵的贵人拥着一个女孩儿在那边耳鬓厮磨,说这些羞臊人的话语。
察觉到陈矩和小池的目光,那名贵人抬眼望了过来。
看见陈矩时候,他瞳孔微缩,待看见小池,就有些惊艳。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拥着自己怀中的女孩儿,走远一些。
陈矩跟小池经过这两人的搅扰,气氛也稍微有些缓和。
小池静静地看着陈矩,眸子里亮晶晶的,似乎有光芒闪烁。
陈矩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说什么呢?
他问自己。
心里一团乱麻,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想,更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说。
……
郑国将女孩儿送回了家,来到女闾寻找好友季白。
不过季白正忙,也没有什么时间与郑国交流,于是郑国只得自己一个人走出来,慢慢悠悠在街道上闲逛。
如今秦国的禁酒令已经处于半废状态,各处酒水销售,已经完全不避讳底层秦人。
可因着消费增多,酒水的价格便涨了上去,底层的人,反而能够消费酒水的少了许多。
街上偶尔见到一些喝醉闹事的,也迅速被维持秩序的秦吏按住。
但这个按住的过程,很有意思。
“又一个!”三名秦吏黑着脸,两名上前拽住醉汉的胳膊,一人从背后偷袭,整个人压上去,将醉汉扑倒。
郑国看的清楚,那醉汉,分明是个身强体壮的人物,而且即便是在酣醉当中,出手反抗秦吏们的手段,也很是凌厉。
这份凌厉,不像是一般凭着本能能够做到的!
甚至这份强壮本身也很有问题。
路旁的秦人们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他们如郑国一样,围在旁边看,一边看一边笑,醉汉挣扎得紧,他们脸上欢笑多些,醉汉被按住,他们拍手叫好。
围观者中,靠近郑国的人里,郑国也见到了几名身体十分强壮者。
他们往往身带酒气,恣笑着,起哄也比旁人更加欢快一些。
就好像,他们很乐于见到那醉汉吃瘪。
而且,秦吏们,似乎也并没有下狠手。
“啧,你们认识吗?”郑国走近一些问道。
“你问我?”一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就是问你。”郑国漫不经心:“怎么感觉你见着他被秦吏揍,很是快活?”
“我当然快活啦!”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就是耶耶我灌醉的,酒前,他对我放大话说他有千杯不醉之量,能把我喝倒,但没想到啊,这小子只十余碗便醉到如此,连人都不认得了!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郑国咂舌:“十余碗?”
“那是!”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耶耶我啊,可是真正的海量之人呢!”
“十余碗,也算是海量了。”郑国摇了摇头,叹为观止:“你们是什么人啊,这么有钱的吗?我记得没错的话,如今咸阳的酒价可并不低!”
“不低,但也不算高。”这人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为秦王卖命,他养我一家老小吃喝,还给薪资,多的不敢说,但喝酒吃肉的钱,我还是有的!”
“这样吗?”郑国点了点头。
这时候,与他对话的人注意到他的口音,于是问道:“你又是哪里人?怎么说话有股韩人的味道?”
“哦?你还听得出韩人口音么?”郑国笑了笑。
“那是!”这人骄傲说道:“去岁在韩地,耶耶可是宰了四人韩人贵族呢!”
郑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是吗。”
“你还别不信!耶耶跟你说啊,那……”
郑国推开人群,迅速离开。
秦国,真有意思。
郑国钻出人群时候,心里想起了前几天晚上在路边食肆里听到的那一对少年人的对话。
“国中之毒”!
是啊,张开地的策略,不就是让他们说动那位年幼的秦王政,大兴土木,做一些基础建设,以催发其“国中之毒”吗?
韩人虽然没有单独击败秦国的野心,但也有趁新王不熟悉国中政是,急需确立威望以掌握权势之事,催发其国力,修建水渠,催生“国中之毒”,以达到削弱其国力,然后联合赵、魏,一齐灭掉秦国的心思。
只是啊。
郑国摇了摇头:“道旁士人小儿都知道你张开地的计策,甚至可以深究其依据,那么他们反过来制约你,很难吗?”
“秦国酒价涨了,但还是有如此多的人安安稳稳地生活,你的计策,真的有效吗?”
郑国晒笑。
卖酒的可以赚取酒钱,那么卖国的呢?
革秦
第八十七章 酒业
钱很重要,这是对于未能掌握资本而生存资料并不能完全自给自足的人而言的。
当手中掌握到实际的可供生存和发展的资源——也就是土地等物——之后,钱的意义就变得小了很多。
可是,世界上最多的,还是手中没有资本、生存上也不能够完全自给自足的人。
于是钱这种大家都认可的一般等价物,就很重要,格外重要。
没有了足够的钱作为流转,做事都很为难。
“所以说,咸阳城中的酒产,是大母手中的产业?”嬴政翻看着账册。
华阳太后否认:“一部分是的,但大部分收益,其实还是宗室拿走了。”
“但出面做事的人,确实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我们这边的人?
嬴政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收益,最初是在我们手中?”
“是的。”华阳太后点点头。
“那么,大母是何时开始着手做这个的呢?”嬴政有些好奇。
“十多年前吧。”华阳太后云淡风轻。
嬴政张张嘴。
十多年之前,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吗?
“十年心血,不说多么辛苦遭逢,不说多么苦心经营,这产业,大母定然也是很看重的吧?”
“一些外物罢了,人老了,这些烦心的琐事,也应当交给家里的年轻人来掌握了。”
家里的,年轻人么?
嬴政心中有些暖洋洋的,思考上却仍旧冷冰冰的。
他知道华阳太后对自己好是别有用心,此时示弱,表态,也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但总归,人的感情并不是单纯可控的。
即便是这样带着“投资”意味的雪中送炭,也足够教嬴政对华阳太后生出一些安心来。
“那政儿就先谢过大母了。”嬴政拜伏。
“怎么?这东西对政儿有帮助吗?”华阳太后伸手将嬴政拉起,并且伸手为他展平眉宇:“政儿长大啦,是个美少年了!”
“谢大母赞誉。”嬴政颔首。
“政儿长大了,大母,也老了啊。”华阳太后叹息。
她眉间显出落寞与萧索:“到底是年纪大了呢。”
“大母还年轻呢。”嬴政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哪有人到了这个年龄还年轻的呢?”华阳太后叹息:“你大父与我多年夫妻,年纪到了,不也就崩了吗?”
“你父,说是年富力强的,但正当年时,说去,不也去了?”
嬴政听着华阳太后的话,微微点头。
生死无常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人可以明确的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但,也没有人会时刻担心自己能活多久。
大家一面清楚自己终究会死,一面抱着到时候再说的心态,回避着对于死亡的思考和恐惧。
此种心态幽微之处,难以言明。
嬴政对于自己会死这件事,也有着深切的恐惧。
所以他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有着近乎不竭的动力。
死,并不可怕!
“政儿,大母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政儿为大母生个重孙儿,若再有一个小女生出,便再好不过。”
催逼婚姻?
嬴政点了点头:“政为王日久,也是时候该有一个王后了。”
他松开了拉着华阳太后的手,背负双手,思索着走了几步:“大母,有什么人选为荐吗?”
“大母在楚地,知道一女子,出身颇显,诗书略知,性情温淑,相貌过人,倒是个好人选。”
嬴政眼角带着些憧憬:“全凭大母吩咐。”
他说着,低下头去拜礼。
眼中的憧憬,在低头的瞬间,变化成为忌惮与厌恶。
嬴政,讨厌被别人干涉自己的想法与选择。
他不喜欢受制于人!
“不要说什么全凭吩咐之类的话语。”华阳太后拉着嬴政的胳膊:“政儿为王,当有予取予求的姿态,即便是大母我,或者是面对别的什么人,你也应当,做主导者,而非是听凭吩咐。”
华阳太后拉着嬴政的手,两人重又坐了下来:“政儿要记得,这秦国,你才是主人!”
见识短浅的妇人!
不过,也是个对朕好的妇人。
“多谢大母。”嬴政笑起来:“那就先叫政见一见大母所说的那一位很合适的淑女吧。”
“唯。”华阳太后微微躬身,当作拜礼。
……
“酒呢?”小池踮起脚尖,瞅了一眼高一些的格子上,见着原本储放酒水的地方,酒坛子不见了,于是问道。
径见女儿这副姿态,有些不喜:“酒卖完了,你昨晚为何不回家?”
“不想回。”小池心情并不受影响,兴致勃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块布,开始收拾东西。
“最近咸阳城里醉汉这样多,你不回家,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径在小池房间的门外喊叫着,并不进屋。
女儿长大了,屋里是会有些不方便教当父亲的成年男人见着的。
“我又不是稚童,何况矩会保护我的,而且,农会很安全的,时时都有卫队巡逻的。”
果然是住到那个臭小子家里去了!
径心中窝火。
“可是你也不能不回家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爹很担心你啊。”径苦口婆心:“你要知道…这…你这是干什么?”
小池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要带的东西,背着小包袱推门而出。
径见到女儿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很是焦急:“你做什么,你不是要……”
“我要搬到矩家里去住!”小池坚定说道。
说着,还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坚定。
“这怎么行!”径立刻拒绝:“我不准你去!”
“我才不听你的!”小池身子一矮,从径身边钻了过去:“我要走啦!”
“你!”径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女儿,但着手处是女儿漆黑如瀑的长发。
他怕拽疼了女儿,将要抓住的时候又松了手。
于是小池很快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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