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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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幕1925-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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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介石当然不知道,他每日的私密日记,或许刚动笔写个开头,吴安平其实早就已知道结尾,而他那些私信、公文、秘密指令及各种演说,也早已被后世的历史学家,翻来覆去研究到了比他还清楚的地步。

    当然,更让蒋介石动容的是,吴安平对他“一个主义一个政党”的专政主张,既表示理解其苦衷,又同时进行了言辞激烈的攻击。在蒋介石看来,西北实行的正是独裁专政体制,于这件事上,吴安平根本没资格对他指手划脚。但吴安平却辩解说,西北施行的是过渡性体制,不久将来即会转向民主,所以新民党与西北临时政府才并不是一体两面的关系。

    蒋介石并不相信吴安平的自说自话,但他不能不对吴安平所描述的情形感到心惊。

    吴安平直言不讳地提醒他,无论他如何清党如何**,**都不可能被他清除干净。即便他已与张作霖达成默契,即便在武汉的汪精卫也随后跟从,但西北却正如将一如既往“容国”一样,也将一如既往地“容共”,如果他无法消灭西北的五十万解放军,自然也就无法完全消灭受西北“庇护”的**。

    蒋介石认为这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挑衅,也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威胁,但吴安平对自身实力的超强自信和绝对信心,也正击中他的软肋,使他无法不顾忌,无法不重视。

    蒋介石确实在与张作霖接触,并已达成一些妥协,他曾无数次冲动到想直接联合奉系进攻西北,哪怕付出最惨重的代价,也要先行消灭对国民政府构成严重挑战的体系完备的西北临时政府。但自张群由西峰赶回,便一再提醒他,西北之事已绝非军事所能解决,吴安平拥有的力量,实际已远超出革命军和奉军的联合。

    张群形容,解放军是一支“列强式”的军队,而且装备水平或许还要超过日军。张群曾赴日留学,在国民政府内部还被归为“亲日派”,他没有理由替吴安平吹嘘,其所说之可信度自然颇高。不要说比日军更精锐,就是解放军只如日军一样水平,或比日军稍次,这样的五十万军队,当前整个民国又哪里找得到力量抗衡?

    蒋介石难以理解,吴安平既有这样绝对优势的军力,为何不东出潼关横扫**,将四分五裂的民国重新归于统一?他相信,能连破甘军、陕军,并收服西北军的吴安平,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但他竟甘心盘踞西北,又意在剑指何方?莫非,他对张群所说竟是为真,西北当真矢志要为中国剪除苏俄这一大敌?

    无论如何,此时的蒋介石都已和发动“中山舰事件”时有很大不同,他更明白无谓冲动的后果会有多可怕,也更充分意识到,自己在国民政府内的政敌,已再难以对自己的权力构成实质威胁。此刻他挟北伐之势,在国民党内及国民政府内部已再无对手,外部连不可一世的东北王张作霖,也不得不低他一头,生出妥协之意,也就只剩下西北,是他无力逼迫,而又必须面对的挑战。

    军事无力应对,自然只有采用政治手段解决,实际在对付**一事上,他已准备派专人再赴西峰,说服吴安平接下来在西北也对**开刀。由于吴安平有坚定的反苏倾向,他并不认为这种想法不可实现。

    但这件事,是准备等张作霖在北京动手,将从苏联使馆搜出的文件公之于众,待**成众矢之的之际才进行的,他绝没有想到,吴安平这时的信中,竟已率先表明态度,并预料到了张作霖即将采取的行动。明知**与苏联密不可分,明知**是苏联对中国施加影响的工具,吴安平竟仍一意庇护这样的“卢布党”,而且态度之坚决,绝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所谓“卢布党”,当然只是对付**的借口,国民党也在接受苏联的援助,而且受援的金卢布,比**还要更多十倍以上,其实更合“卢布党”之称。但即便单从个人角度出发,吴安平竟丝毫不理会**有搅乱西北的可能吗?

    但蒋介石感觉,自己没有可能说服吴安平改变主意,因为这位空前绝后的西北王,在信中已明确说出;诸如“**之今日或为西北之明日”之类的话,语气激烈地质问“若国民党容不下**,又如何能容下新民党?毕竟对国民政府来说,**威胁再大,也大不过西北的威胁。”

    他如何能空口白话让吴安平相信,国民党虽容不下**,却偏偏愿与新民党分享权力?其实,吴安平把这话说透,也突然使他意识到,就算吴安平说自己愿意相信国民党的诚意,自己反而更会生出疑心,反而会认为其中另潜藏什么不良意图。只一两年时间,籍籍无名的吴安平竟能晋位西北王,蒋介石绝不相信,他会如此幼稚。

    另外,更严重的是,吴安平也半是真诚半是威胁提出:西北绝无分裂之意,故,国民政府若无统一民国之心,无容纳西北之意,那为促成国家之完整,西北将另行发起统一之战,届时双方或许将难以避免发生敌对。

    吴安平这是在逼蒋介石让步,也是在逼蒋介石认清现实,不要以为西北不发声,这中国的事便全系于国民党和**两党之身。

    蒋介石除多骂几句“娘希匹”,实际也毫无办法。就算他当真乐与吴安平分享权力,乐与新民党重组政治,也无法在此时此刻给出具有说服力的保证,而西北执意要视**的遭遇,为观察国民党政治态度的镜子,对此他虽然想但又无法证明吴安平的谬误。因此,他只有妥协,并无他法可想。

………………………………

二二零章 风云上海滩(13)

    

    而吴安平最想改变的,也最无力改变的,正是蒋介石“一党专政”“以党治国”的**想法。他比蒋介石还要大权独揽,就算百般解释,又如何让蒋介石深信,他其实是位向往民主的大独裁者?即便如此,他还是隐约提出,除非国民党执意要与西北交战,否则,或许最终难免要和其他政治势力联合,如新民党即是。

    蒋介石最初的专政主张,内容与国共分裂后的“一党**”其实有很大区别。吴安平参考一些资料及《蒋介石日记》的内容,知道这位后来被定义为“最大反动派”的国民党领袖,实际当时思想还颇为左倾,乃至竟有革命成功后施行社会主义制度的设想。

    他虽提出“入国民党之**员应退出**”的主张,但实际并不是要鼓动**员一律退出**,而是认为党籍不纯粹,双方就一定会自相残杀,所以**员应先退出**,等到国民革命成功之后再加入不迟。

    蒋介石认为国共两党现阶段的革命目标是同一的,没有必要互争短长,另外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世界革命须统一,中国革命也须统一,而世界革命有第三国际统一指挥,中国的国民革命是要由国民党统一指挥。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思想,蒋介石当此前一直在设法使国民党取代**而成为共产国际的一部分。

    事情很清楚,只要共产国际仍旧只承认中国**,而不承认中国革命必须要由国民党“一个党来专政和**”,中国革命的两个中心、两个主义的问题就仍然难以解决。相反,如果共产国际接受国民党,承认国民党对中国革命的领导地位,那么,作为**人退出**,做纯粹的国民党员,也不仍旧是第三国际的党员,丝毫不变其革命的属性。

    如果共产国际接受这些建议,中国革命势必会走上另一条路,但蒋介石绞尽脑汁想出的自认为是唯一出路的设想,实际根本没有可行性,而且,他不合时宜地号召**员退出**,又势将引起**人的不满和猜忌,国共双方的不信任感只会进一步增强,而冲突和摩擦也只会愈演愈烈。

    在众多**人看来,接受蒋介石的主张,无异于认同**为国民党做“苦力”甚或“走狗”,而在相当部分国民党人看来,整理党务案的通过,事实已经宣判跨党分子为异类,非加防制和排斥不可。再加上蒋介石大权独揽,厉行军事统治,更为国共两党提供了爆发全面冲突的温床,在这种情形下,他的一切表白、劝说和解释,都无济于事。

    写信之时,吴安平翻阅大量历史文献资料,随即意识到西北日后也将面临同样问题,需要考虑如何与国民党、**相处。而由于西北诸事吴安平俱可一言而决,**程度比蒋介石更甚,这实际已经存在爆发冲突的诱因,想要平息彼此纷争,似乎也无多大可能,总之同样为难。

    这样看来,**似乎必然会寻求建立**的武装力量,而中国此后一段时间,也必然会出现西北解放军、国民革命军、工农红军三者并存的局面。历史的惯性之大,就算吴安平有d…7引擎在手,也难以将之尽数改变,该来的始终会来。

    由“中山舰事件”到“整理党务案”,再到蒋介石提出“一党专政”主张,并越来越倾向于独揽权力,**也由对其肯定,转为疑惧,进而最终将其列入到了“未来的敌人”的行列。由此,原并无“**”之意且本就多疑的蒋介石,又在诸多反作用力及合力的推动下,一步一步走上了“**”的道路。

    三月二十四,南京事件爆发,蒋介石开始有武力清党的打算。

    三月二十四日,北伐军攻克南京,随即南京发生有组织的排外抢劫事件,部分军人对城内各处外国领事馆、侨民住宅和外国教堂、商店、学校大肆抢掠,前后持续约十个小时。蒋介石虽没有公开把此事归结为**的阴谋,但内心却怀疑**借故挑拨自己与列强政府的关系,接着便联络吴稚晖、蔡元培、张静江等人秘密开会,讨论如何与**决裂。?

    蒋介石更担心,**冲击租界的行动,很可能引发列强武力干涉,导致北伐半途夭折。

    这时的上海,谣言蜂起。特别是各个租界里躲避着大量从武汉、九江以及其他北伐军占领区逃亡避祸而来的外国侨民和中国人,他们对于两湖、江西等地激烈的工农运动充满恐惧,生怕北伐军在上海会重现汉口、九江下层民众冲击租界的情景,因而更是人心惶惶。

    而鉴于**在上海工人中的号召力,并为响应共产国际提出的要超越民主革命界限的要求,上海方面的**领导人这时也相当振奋,反复强调已到夺取革命领导权的时期,并开始冲击国民党右派的组织机构,积极筹组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结果,街市上**的呼声很高,人人都在打听**,想多知晓一些政局走向的内幕。

    白崇禧初到上海时,对总工会态度还好,还同意武装纠察队统归总工会管辖,对**推动组建的市政府也未加反对,但第二天听到各方反映之后,态度立即转了一百八十度,宣称绝不允许武汉风潮再现于上海。

    “健生,你也看了这信,西北王的建议,你觉得可行么?”

    蒋介石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目,眼神透出难以掩饰的疲累。

    “这。。。。。。”

    “有话但说无妨。”

    白崇禧想了想,苦笑着说道:“吴安平的建议虽过于幼稚,不大行得通,但既然其已表明态度,我们就不能不有所回应。”

    “我脑子很乱,现在还没理出头绪,你要有想法,只管说出,我们参详参详。”蒋介石对白崇禧的看法表示赞同,实际他的苦恼也正在此。

    白崇禧答应一声,一边皱眉苦思,一边组织语言道:“吴安平似乎认为,上海的事态全由我们掌握,所以有‘手段舒缓’之劝,很显然,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王料错了情形,如我们真能全盘掌握上海,就不会非走清党这一步险棋了。”

    “自总司令二十九日命临时市政府暂缓办公后,**因武汉中央已明令认可,对此有强烈不满,一直在强调抵抗的必要。据闻,联共(布)中央政治局,虽仍坚不同意**的提议,但已明示上海**中央,不要武装纠察队交出武器。这些工运分子既拥有枪支弹药,又足够狂热,根本不可能向我们轻易低头,实际不见些血,根本就清不了党,分不了共。”

    蒋介石赞许道:“健生此言不差。这信中表述的其他一些看法,还称公允,但唯独在清党一事上,吴安平竟认定,是我故意要杀个血流成河。娘希匹!他吴安平都能看出此举对我党之戕害,尤大过对**,莫非我竟看不出么?”

    白崇禧微笑附和,其实内心却不以为然,他自知蒋介石此话半真半假,并不尽实。

    据说虞洽卿及上海商业联合会,准备向蒋介石提供六千万大洋的财政援助,条件即是“必须从国民党中清除**”,而且事成之前,只能拿到首批三百万,只有随后把事办漂亮了,才会接着给。

    这两天,三百万银元已经到账,蒋介石虽知六千万只是画饼,而且此后必将受到江浙财阀的牵制,但为解决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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