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用了半年的时间在朝廷中经营,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无为而治,居然就可以做到战胜于朝廷,在曾经的历史记载中被大书特书的契丹、北汉联合入侵之事就此烟消云散,枢密院点将出兵的事情也就再也不必出现,郭炜为此做过的亲征准备也可以搁置。
现在驻守在镇州的是郭崇,真定尹、成德军节度使,郭威的老臣子了;镇州兵马都监是六宅使陈思诲,关南兵马都部署、滑州节度观察留后陈思让的弟弟;驻守在定州的则是孙行友,晋末以来就与其兄孙方谏起兵抗击契丹,孙方谏移镇华州之后接管了定州防务,就任义武军节度使;定州兵马都监是药继能,后唐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之子,药彦稠奉命讨李从珂兵败身死,这药继能算是殁于王事者的子弟了。
郭炜很认真地查看分析了上述四个人的资料,暂时不好下什么结论。不过在管理上面有时候未必需要什么明确的结论,反正不管是皇帝还是董事长都拥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只要自己具备了足够的权威,又能够给旁人一个正常的理由,自由裁量权是很好用的。
郭炜目前就是权威度还远远不够,很多时候仍然需要获取顾命大臣们的支持,好在定力院的这个大案办得正是时候,郭炜一直在努力极大化地运用此案造成的影响,因势利导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定力院妖僧反逆大案牵涉极广,京师一时传言汹汹,经过了累月的审讯,案犯苗训的口供虽然是事出有因,却都是查无实据。目前要想继续追查下去很难,一方面几位重臣大将待罪家中影响朝政,另一方面久拖不决也会让京师人心惶惶乃至人人自危,范司徒奏请朕就此结案……”
滋德殿中,郭炜端坐在上首,左右两边依次坐着范质、王溥、王朴和韩通,一边是宰相兼参知枢密院事,另一边是枢密使和主持军政的将领同平章事,只是少了一个枢密使和另一个主管军政的将领。
郭炜只说到了一半,就停下来歇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四个人,见他们都没有要插话的意思,随即继续发言:“朕以为,范司徒此议可行。
定力院诸僧与殿前司散员右第一直散指挥使苗训罪证确凿,可以交付有司依律定刑;忠武军节度使掌书记赵普结交匪类,在反逆大案中不能自辩清白,这种人继续担任记室极可能陷大臣于不义,因此宜削夺宾幕之职,流配远恶军州;内殿祗候、供奉官都知赵匡义误交匪类,念在其父故天水县男赵弘殷与国累有功勋,且在苗训的供词之中并无赵匡义预谋反逆之事,宜责贬外州安置。
至于受此案牵连或者失于管教的三位大臣,朕不责之则失于礼法,责之过甚则失君臣之义,就罚俸兼迁转职司,众卿以为如何?”
“不知这群案犯都该当如何定罪?赵普与赵匡义的流、贬之地又该如何处置?三位大臣的职司各该怎样处断?”范质见其他人都不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过来。
“既然反逆诸犯的案情已经查明,那么就交给开封府依律定刑吧,朕与众卿也不必劳心如此小事了;赵普应流配远恶军州,如今岭南、安西等边鄙之地朝廷暂时还难以辖制,那就流配到沙门岛吧;赵匡义的贬窜之地交由枢密院和宣徽院选定。”
郭炜的视线在下面四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一句话则是看着王朴交代了下去,见王朴躬身致意,马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于三位受到牵连的大臣如何迁转,空出来的职位怎么安排,朕明日让翰林学士承旨窦俨草诏,交付中书和枢密院商议。来人,给几位宰相上茶。”
眼见得郭炜的威势越来越足,范质等人却是越发地恭敬,谢过了郭炜的赐茶,众人端谨地依序退出。
显德七年正月初七,开封府依法处断定力院反逆诸僧净慧、德弘、道显和洪蕴问斩,殿前司军校苗训绞,待上报刑部勾落之后即行刑并弃市。
当天,诏令忠武军节度使掌书记赵普黜落,着即流配沙门岛,凡其大功以上亲眷皆流配沧州;内殿祗候、供奉官都知赵匡义责授阶州教练使,着即日启程。
正月十一,诏令检校太傅、枢密使魏仁浦罢枢密使,罚俸一季,出为横海军节度使,即日之镇沧州;检校太傅、忠武军节度使、渔政水运司定远军都指挥使赵匡胤落军职,罚俸一季,实授淮南节度使,着即日之镇扬州;淮南节度使兼殿前副都点检慕容延钊罚俸两个月,迁忠武军节度使。
正月十二,诏令宣徽南院使吴廷祚为枢密使,行左骁卫上将军;以宣徽北院使、判开封府事昝居润为左领军上将军,充宣徽南院使;以三司使、左领卫大将军张美为左监门卫上将军,充宣徽北院使,仍判三司。
以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转任渔政水运司定远军都指挥使;殿前副都指挥使、岳州防御使、驸马都尉高怀德升任殿前都指挥使,领宁江军节度使。
除了上述几个关键性职位的变化,在这个正月里面,还有几个低级职位因为定力院的反逆大案而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因为赵匡胤家教失序、宾幕涉罪,淮南节度使的掌书记暂时不能由节度使本人辟署,绛州防御判官窦偁被派遣去扬州做掌书记;因为吕端知开封府浚仪县的缘故,其兄吕胤执行回避原则,自开封府判官任上召拜给事中,充端明殿学士。
泗州防御使王全斌迁横海军节度观察留后,在军事上辅佐节度使魏仁浦;右屯卫将军、扬州兵马都监安友规转任定州兵马都监;左藏库使符令光出任镇州兵马都监;原定州兵马都监药继能获召回京任左藏库使;原镇州兵马都监陈思诲转任扬州兵马都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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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未来的金明池
第九章 未来的金明池
东京外城以西一里许,出迎秋门通往郑州的官道之北,数万民夫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土工活计,负责督工的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袁彦陪侍在郭炜身边,有板有眼地讲解着整个工地的设计与施工概况。
随着魏仁浦和赵匡胤各自罢职出镇,打从郭炜继位之初就在暗中开始酝酿的一场危机被他消弭于无形,郭炜终于可以腾出精力来做些自己的计划了。
郭炜现在所处位置的北面不远处,就是郭荣当初为了征伐南唐训练水军而专门在汴水侧畔开凿的人工湖,因为事发仓促而并没有开凿得太大,整个湖面不算很广,仅仅能够在湖畔建造数百艘战舰并容纳数百艘战舰在湖中操练而已。
现在这个时候,右羽林统军李继勋和邓州节度使宋延渥正在湖畔将台上指挥操练着新设渔政水运司最新编成的定远军和伏波旅,砰的火铳击发声从北面远远地传了过来,这些民夫们却都已经听得麻木了。正在训练中的这两支军队还没有进行编组,其军士都是从有过水战经验的侍卫亲军司和殿前司部队中抽调的,锦衣卫亲军司也调来了一批军士负责教练他们使用火铳,在训练结束之后,这三批人将经过混编以后再移交给渔政水运司。
正是因为目前的湖面还不算很大,水源又都是全部从汴水引来的,导致湖床的淤积现象比较严重,郭炜对此是相当的不满意。于是在显德七年的正月底,郭炜诏令袁彦负责人工湖的扩大工程,征调附近州县的民夫于农闲时进行开凿,并且增加从金水河引水的渠道,以减轻湖底的淤积。
郭炜前来视察工地的时候,都已经是二月的中旬了,此时是春分刚过,正是农时将至的时候,眼前的这些民夫很快就会回到他们的田地中去劳作,人工湖的完工放水恐怕还要再等一年了。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急不来的,其实强行加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需要勒令民夫们不得回家种田,耽误了农时是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的,而且因此导致的农业歉收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更何况进入春夏以后雨水增多,施工的效率也是远远不及冬季的。
绕着工地的四周都转了转,又对袁彦慰勉了几句,再亲自赐给在场役夫们一些钱帛,看着民夫们瞬间鼓起来的劳动热情,郭炜满意地转向了水军训练场。金明池,虽然郭荣凿池为湖训练水军学的是汉武帝开昆明湖,不过却还没有给这个人工湖命名,而不待增扩人工湖的工程完结,郭炜已经在心里给它取好了名字。
看到殿前司东西班的轮班殿直们簇拥着明黄伞盖从南边来到了湖畔的将台上,给正在湖中操练的军士们中间造成了一点骚动,也引得从锦衣卫亲军司派来的教习们连声呵斥起来。
“官家,是官家过来看俺们操练了。”
“这火铳就是官家当皇子的时候督造的,可真厉害,铳子打得比箭矢还远,破甲比犁头镖还狠,这官家是咋想出来的呢?”
“那是,官家是天子,你是啥?泥腿子吧……官家的造化也是你猜得出的?”
“火铳比起弓弩和犁头镖来有百样的好处,就是有两样差了些,一不能给船帆纵火,二不能打穿船底。铳子打在船帆上就是一个窟窿,根本点不着帆篷,给船帆纵火还是要靠火箭;铳子碎船板本来比犁头镖厉害,但是不像犁头镖那样可以拐弯,打不到船底板。”
“这事就不劳俺们操心了,官家知道的还会比你少?既然不给俺们配火箭和犁头镖了,那当然是有不配的道理,指不定军器监已经有了更好的兵器在试验呢。”
“是啊,官家把俺们练好了以后,就会发兵去打江南或者西川了吧?俺们那时候就是先锋,多立些功劳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啊。”
“肃静!肃静!不许聒噪……注意军律!”如同其他锦衣卫亲军司过来的人一样,苻俊连忙对自己负责操练的那几个军士大声呵斥着,努力恢复训练纪律:“黄来福,就属你嗓门大话多,安心操练,严禁在队列中喧哗,不然下船以后加跑十五里。张三、李四、王五……你们也是,不许喧哗,不许起哄,不然同样办理。”
苻俊的脸在发烧,这又不是没见过皇帝,哪里至于皇帝亲临训练场就分心懈怠成了如此模样,自己这个教习还是管得不严做得不够,都要被另外几艘船上的同僚给比下去了,真是枉费了自己追随陛下大半年。锦衣卫亲军的操练可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每次郭炜前来视察,只会让他们更加精神抖擞加倍的认真仔细,要把眼下的这些军士操练出锦衣卫亲军的那种风范,还要花不少时间啊。
其实类似的场面在其他船上是同样地上演着,除了不曾担任过郭炜的亲卫,苻俊的那些教习同僚们的想法也是和苻俊差不了多少,正逢郭炜前来视察的时候,本来还想显示一番自己的才干,这时面对自己负责操练的那些军士们乱哄哄的场面,一个个都是臊得慌。
郭炜登上湖畔将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番场景,虽然远远地并不能听见军士们的喧哗议论,船上的军士列队也不像是平地上的军阵那样可以看出来营伍不整,但是那火铳打在靶船上乱七八糟的弹着点还是让郭炜皱起了眉头。
李继勋颇有些尴尬,水上船只晃动得厉害,火铳的准头会远远不如在陆地上,这根本就不是理由,因为郭炜就没有提出过如此高标准的操练要求,而且之前的操练准头要比现在强得多了。
“陛下,都是军士们见陛下亲临心怀感奋,情绪激荡之下手上就失了准头,在平常的操练中他们的成绩不会这样差的。”
郭炜点点头,语调尽量平和地说道:“嗯,朕都知道。只是今后水军厮杀也不比这湖中操练的风平浪静,四下里的喊杀声、金鼓声和身边同袍的伤亡,更会干扰他们的平静情绪,如果朕一过来就让他们心绪不定,战场厮杀的时候岂不是更会手忙脚乱?军士操练不光是要练技,更要练胆、练心。”
“臣等谨遵陛下谕旨。”见李继勋有些难堪,宋延渥赶紧接过了话头:“军器监送过来的两门火炮,臣等已经安排人装船试过了,其中有一门炮发射的弹丸打到了岸边数百步。因为怕误伤了岸边的民户,那门炮已经不敢再试,现在的湖面过于狭小,唯有等南边湖面增扩已毕才敢再试;另一门炮倒是和火铳打得差不多远,可是连发三炮之后船板就开裂了,也是不敢再试,臣等正在让船工查探该当如何增强炮座下面的船板。”
郭炜在继位之后,终于肯让军器监开始进行火炮的开发试制工作,鉴于铜料光是用于铸钱都还嫌不够,而军器监物料库在炼铁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火炮都是使用铸铁制造。
在郭炜的提点指导之下,李火根等人逐次掌握了炼铁造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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