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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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匹夫-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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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直泪流满面,哽咽着拼命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娃,阿翁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肯放下就是最好的。多吃肉。”族老对杨政道笑道。

    杨政道点着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为甚,为甚这老翁与自己明明非亲非故,却让自己第一次深切的体会了心痛的感觉?

    郎中匆匆随史可郎进来转了一圈,给族老把了把脉,却黯然摇头。

    “天命有数,人力有穷,请蓝田伯恕额无能为力。”

    王恶无力地挥手,史可郎极有眼力地掏出五贯钱的票据塞到郎中手里。

    走你!

    事实上,每个人都心头有数,族老已经油尽灯枯了,若不是惦记着王直、惦记着小王庄,怕早就撒手人寰了。

    请郎中,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王狼,小王庄交给你,额放心。不过,你也该找个婆姨了,这么单着不是事。”族老把目光看向王狼。

    王狼点头。

    族老轻轻叹了口气:“好累啊!老伴,额来找你咧。”

    眼睛缓缓的闭上,呼吸渐渐信息。

    王直伏地大哭。

    布置灵堂的事,钱旺一手负责,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整个小王庄的原住民,无论平日品行如何,都一个不落的来上香祭奠,连胡贞娘那难缠的婆婆也老实上香了,可见族老的人缘。

    “左武卫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到……”充当礼宾的山长拉长了声调,心里却极震撼,族老一辈子几乎没进过长安,咋还有大人物来吊唁了?小王庄当真藏龙卧虎。

    程咬金自然是奔王恶的颜面来的。

    马杰的事了结,王恶又让马杰在西市开个店铺,专做玻璃镜的零售,虽然不可能一夜暴富,但终归是条稳妥的路子。

    这个人情,程咬金必须得认。

    知道族老过世,前来吊唁,不过是略表谢意罢了。

    “鄂国公尉迟恭到……”

    “胡国公秦叔宝到……”

    山长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今日是国公组团来刷小王庄么?

    “太子殿下驾到……”

    山长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子何等身份,竟然也前来吊唁?

    族老生前,究竟是甚么隐藏的大人物?

    李承乾沉稳的上香,接受王直的行礼:“孤如今是一贫如洗,也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就只能聊表心意了。”

    一幅飞白体的“守护家园”,没有李泰的圆润飘逸,却多了几分锋芒。

    “草民……臣谢过太子。”王直还是不太适应自己有官身的事实,接过字帖,继续跪着。

    “蓝田伯,昔年之事,是李承乾急功近利了。”李承乾刻意没用“孤”字。

    待李承乾离去,程咬金侧目:“王恶,离皇室子弟远一些,免得到时候溅一身……”

    王恶叹气。

    远离是想远离,可惜这事,不以王恶意志为转移,李泰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族老停棺三日便入土了。

    天热,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坟地是族老二十年前就选好的,就在渭水之畔,依山傍水的,是个好去处,旁边早就埋下他婆姨了。

    “王直,不管你是甚么心情,额都要给你安排亲事。”王恶毫不客气的安排。

    “郎君,王直不是为父母守孝的斩衰,是为祖父守孝的齐衰,只需守孝一年。”钱旺在旁边提醒。

    王恶一阵惊讶。

    原谅王恶的无知吧……

    王恶本来就没正经上过甚学,又是随着王老实有一口没一口的长大,对这些东西真不了解。

    “好罢,守孝一年还是要守的,虽然族老亲口说不要你守孝,毕竟你还有个官身,没得被人抓了把柄。”王恶尴尬地改口。“钱旺,你还是知会王媒婆一声,让她把王直的事放在心上,一年之后务必给王直说上婆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凉州

    送了白事迎红事。

    小王庄的庄民都动了起来,因为这是新任族老王狼家的喜事。

    王虎与邹淑玉、王彪与柳恬儿同时举办婚礼,除了王直,整个小王庄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现在王狼也是小富之家,费用不用王恶操心,于是王恶出面请来了王虎、王彪的上官同僚,让二人倍有面儿。

    让王恶无奈的是,或许是酒上头了,王虎与邹淑玉竟然开始了对练。

    老天!这一对憨憨!

    总算两人还知道这是婚礼,拳脚都收了劲,以较技为主,却还是劲风呼啸,打得噼噼啪啪的,让不少娃儿在那里喝彩。

    主席上的王媒婆捂起了脸。

    身为媒婆,兼之又是邹淑玉的娘家亲眷,这一刻老脸不用涂胭脂都是通红的。

    闹甚哩?要打你家小两口不会在洞房打,或者日后打?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王狼与小王庄庄民的反应却又截然不同,都乐呵呵地看着。

    居安思危,小王庄经历过突厥人与匪徒两次危机,对武力十分看重,君不见护庄队的待遇一提再提,却没人有意见吗?

    王虎本就是小王庄年轻辈的头条好汉,娶个婆姨又这般厉害,小王庄的安全,愈发有保障了。

    “王平,你打得过王虎……的婆姨不?”那些顽皮的寻了王平的开心。

    王平认真看了看,摇头:“对上王虎的婆姨,额只有三成胜算。”

    “对上王虎呢?”好事的人立刻追问。

    王平平静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成胜算?那也不错啊!”护庄队的人笑道。

    王平从鼻孔里哼了声:“一成都没有!单论技艺,额绝对能和王虎斗上几个回合,可是他那一身蛮劲,比以前更猛许多,一交手额就得被压死!”

    所谓一力降十会,说的就是这个理,你再有技巧,连别人一击都挡不住,有毛用?

    不靠谱夫妇二人组的回归,在小王庄掀起一波练武的热潮,青年出门,身上没绑一条负重都不好意思与人打招呼,往日的问候语“吃了吗”变成了“绑了吗”,让那些外来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第五招他们已渐渐撤离了护庄队,一门心思的护着王恶一家。

    王恶却是在犯愁,昆仑奴身边只剩下昆十九,眼瞅着要出远门,第五招他们单手终归有些不便,真遇事,大杀器手雷怎么办?

    第五招看出王恶的顾虑,召集一帮子老卒,去渭水河畔的僻静场所,让昆十九备上手雷,开始给王恶表演单手点香、点手雷、掷手雷的麻利劲儿,竟然比昆仑奴矫健得多。

    然后是操控热气球,虽然是单手,但论操控,其实他们也多番试过,可能比昆一略为不适些,却也是一把好手。

    有如此坚强的武力后盾,王恶还有甚好担心的?

    只是去凉州抚军而已,王恶却依旧小心翼翼。

    不是他怕死,只是因为吐谷浑与大唐之间的摩擦,时起时伏,自己虽驱逐了吐谷浑天柱王,但吐谷浑改派态度谦卑的慕容顺来出使,兼之在赵国公长孙无忌身上下足了水磨功夫,竟还是让李世民改了主意,虽绝口不提和亲之事,但至少维持建交状态。

    但是,凉州与吐谷浑犬牙交错,如果出点意外,谁能说得清楚?

    即便有李世民调给他的左武卫千骑,王恶还是觉得不保险。

    已是鹰扬郎将的莫德思已经气场大变,整个人洋溢着浓浓的自信,调遣兵力也有条不紊,而昔日那腼腆的麦伢也升任队正。

    “恭喜蓝田伯任少卿。”莫德思拱手一笑。

    “同喜,额也要恭喜你升任鹰扬郎将。”王恶大笑。

    穿州过县,除了补充一些粮草、水,莫德思谨慎的没有在任何城池逗留,而是让麾下在城外驻扎。

    “不知是甚么势力,一直在尾行。”莫德思挑眉。

    “三股。”第五招补充。

    王恶对此并不在意。

    百骑的出现是必然的,吐谷浑的探子出现也属必然,至于那些藏头露尾、顾头不顾腚之流,王恶知道必然要出现。

    凉州城某个不起眼的旧宅院里。

    铁九十七听着麾下汇报。

    “自鸿胪寺少卿离开长安,前前后后,额们已经与十波势力交手,杀退五十余人次,斩首三级,麾下无死亡、重伤,轻伤一人。”

    铁九十七不满地嘀咕:“你们终究是操练少了,居然还能受伤!从现在起,操练加五成!查清楚对方底细没有?”

    “党项、白兰羌、吐蕃,甚至还有世家背后的影子。”

    铁九十七桀桀笑道:“有趣,真有趣,小小的凉州此刻竟然风云际会。把消息传给蓝田伯。”

    凉州的地界上,莫德思撒出大量的斥候,几乎每前进一步都小心翼翼。

    长期的逆境让莫德思养成了谨慎的性子,如今独当一面更是谨慎得令人发指,枕戈待旦是常事,斥候推进二十里更是必然的。

    三里之外,麦伢带着斥候打马狂奔,不时回身射出一箭。

    身后,百步开外,一队吐谷浑装束的骑兵挥舞着马刀大呼小叫的冲过来,面对莫德思还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敌众我寡,兼之麦伢等人的马力已尽,援军还未能出击,区区三里,竟成了咫尺天涯!

    “当耶耶不存在么?”懒洋洋的声音诡异地飘荡着,若有若无,却让已经精疲力尽的麦伢大喜。

    投掷石头般的呼啸声传来。

    “快躲!那是神雷!”吐谷浑的军队尖叫。

    手雷在远征突厥时大放光彩,得以大幅度减少唐军的伤亡,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唐周边的邻国都已如雷贯耳。

    然而,手雷投掷的速度太快,即便身手最敏捷的骑手,也只来得及拨转马头,却被这从天而降的手雷炸了个哀鸿遍野。

    惨!

    两枚从热气球上掷下的手雷炸开之后,整整一队吐谷浑军队就只有两个哀嚎的活口。

    麦伢他们控制住受惊的马匹,慢慢调转马头,向半空中的第五招挥挥手,驱马围了上去。

    两名活口,一名伤了大腿,拖着腿向另一个伤了腹部的靠拢,眼里流露出一丝狠色,同时挥刀,斩向对方的咽喉,竟是同归于尽。

    “晦气!”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莫德思有些沮丧,好好到手的功劳又打了折扣。

    “莫想这完全不现实的事。”王恶呵呵一笑。“你不觉得,这完全不像是军队,而像是死士吗?”

    莫德思骤然一惊,打马冲了出去。

    身后,大队人马簇拥着王恶跟了上去。

    经历过厮杀的左武卫军士,再面对血淋淋的场面,已经基本无动于衷了,哪怕他们的死相再惨。

    莫德思用刀鞘扒拉着一块块血腥味极浓的血肉,仔细地参详着,要出其中看出些端倪。

    许久,莫德思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确实不是军士,手上虽有茧子,却只是薄薄的一层,与时常操练的军士不可同日而语。”

    后面的话也不用说了。

    不是军士却着吐谷浑军装,这是在害人。

    大唐与吐谷浑交战的话,吐谷浑的那些邻居一定能趁机从吐谷浑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王恶倒是不介意吐谷浑那些恶邻从它身上撕块肉吃,前提有一个,别拿大唐、别拿自己来算计,恶心人。

    一匹快马接近,马上的骑手翻身下马,双臂大张,只说了一个字:“铁。”

    王恶挥手斥退军士,示意除史可郎外其他人不许跟来,缓缓走到骑手面前。

    骑手恭敬地递上一张纸条,王恶看了之后,立刻点火烧了。

    百骑的人是极骄傲的,之所以对王恶恭敬,自然是因为王恶在灭突厥的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让大唐多存活了许多将士。

    “烦请转告铁统领,王恶领这盛情了。”王恶肃然拱手。“日后,但不违背大唐利益,王恶愿为百骑分忧一次。”

    百骑的消息不是白来的,每条消息后面,都有人流血牺牲,王恶付出一点代价是理所当然的。

    百骑骑手顶起一根大拇指:“蓝田伯果然讲究!二统领说了,开国征战之时,玄甲重骑每每冲锋在前,死伤颇为惨重,虽然朝廷有抚恤,不至于让孤儿寡母的过得太惨,终究让他们觉得过意不去。听闻蓝田伯生财有道,二统领有意请蓝田伯照拂一下。”

    王恶想点头,却猛然惊醒:“不对罢?玄甲重骑的家眷,应该是军户,额何德何能,敢插手军户的事?”

    这却是一桩忌讳的事。

    一个不小心,就是吃力不讨好,比上次保险进宫的事更麻烦。

    “二统领也想过此节,自会求陛下准予军转民。”百骑骑手很实在地回答。

    王恶却是苦笑。

    那么容易么?记忆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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