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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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匹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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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只是虚张声势呢?

    王雄犹豫了一阵,毅然起身:“大开中门,迎贵客!”

    王雄已经想明白了,就是千刀万剐,自己也得顶住,万般罪孽归于额一身,反正自己也老了,活不了几年,用自己一条命换王家的存续,值!

    “太原王家家主王雄,率阖家老小恭迎使者!”王雄傲然迎出大门。

    王恶端坐马上,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恶意,拿出一张圣旨:“查武德九年,马邑副将安得罗叛国,系受太原王家指使。太原王家罪大恶极,着查抄全家,满门入狱,再逐一甄别。”

    “拿下!”

    如狼似虎的羽林卫上前锁拿人,顿时哭声一片。

    看着王雄毫不反抗的模样,王家人的心凉了。

    “为甚额们王家有偌大的家业还不满足?为甚非得做这杀头的营生?”

    “好好做大唐人不好吗?勾结该死的突厥做甚?难道你忘了额二叔就是死在突厥人手里?”

    “阿耶,额要死了!”

    哭喊声、指责声一片。

    王雄缓缓闭上双眼。

    墙倒众人推,这是应有之意,

    只是,王雄也没想到,会来得那么汹涌那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想活命?简单,检举啊!让额满意了,不是不能放你们一马。”王恶邪笑着开出诱惑。

    “使者,额检举,王雄与突厥关系密切,每年送到突厥的盐铁多达数十万斤,额知道账本在那里。”第一个出来检举的,却是王雄平日最宠爱的幼子。

    冤孽啊!

    王雄挺拔的身子突然一松,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丑陋的外表。

    第一个检举他的人是谁都不能击破他坚强的心理防线,唯独幼子能!

    “额检举……”

    “额检举……”

    一个个至亲的指证让王雄目光黯淡。

    “蓝田伯是吧,老身知道这老东西最大的秘密。当年他企图用上一任家主的大娘子与突厥人和亲,亲手拆散了大娘子的婚事,因为大娘子誓死相抗,老东西将大娘子锁于后山佛塔地底。老身说这些,并不是想与使者做甚交易,只想求使者网开一面,对未参与谋逆之事的王家人,留他们一条生路。”王雄的原配,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媪伏身拜倒。

    王雄一脸,仿佛被抽了脊梁骨,整个人在微风中摇摆。

    结发夫妻啊!

    虽然明知道必然是这结果,王雄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

    原来,史可郎他们寻找的方向不是不正确,只是没往地底搜寻,也没有时间搜寻。

    王恶微微颔首:“若你所言是实,本伯也不是不能考虑网开一面。”

    老媪扬手,过了一阵,两名侍女扶着一个布衣粗服、眼神明媚的婆姨出现在王恶面前。

    “果然是大娘子,王鹏飞参见大娘子。”王鹏飞哽咽着拱手。

    王恶下马,走到她面前,轻轻扶住手臂,声音有点枯涩:“阿娘,额们回家。”

    “我的恶儿,已经这么大了?”王逸仙有些失神。

    十八年,十八年啊!

    当初在襁褓里瘦小的恶儿,如今已是昂藏七尺男儿!更是将身陷囚笼的自己解救出来。

    “你阿耶,他好么?”王逸仙有些颤抖的问。

    “何止是好啊!纳了小妾,生了个弟弟。”王恶随口说道。

    “哦,那额归家时,带两个榴莲。”王逸仙平淡的回应。

    王恶捂嘴。

    坏了,嘴上没把门,估计阿耶得痛并快乐着,榴莲的酸爽,单身狗是无法体会的。

    事到如今,众叛亲离,王雄也没甚好隐瞒的,竹筒倒豆子的事情全部交待了,三个儿子,两个主事,完全牵涉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入狱,秋后来上一刀。

    大势,这就是大势啊!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大势是皇帝借的!王恶自己并没有能力制造大势。

    算了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前途是光明,结果是美好的,这就够了。

    回长安,交卸差使,进宫谢恩,王恶心满意足地带阿娘回小王庄。

    “这里以前很穷,虽然只百十户人家,还是吃不饱。后来额建了作坊、建了大棚,让他们养猪、养鱼,小王庄的日子才渐渐好转。”

    “这是你儿媳妇陈诗语,书香门第,心地好,脾气也就那样,就是喜欢显摆。”

    “这是小娘胡贞娘,还有弟弟王仁。嗯,是额见阿耶孤苦,特意撮合的。”

    “这是族老,多年来额们受他不少照顾,更是他力排众议,容纳了惶恐的阿耶成为小王庄庄民。”

    “这是王狼阿叔,他家王虎是额从小的玩伴,生死之交,现在在军营里操练;他家王彪,从小在额们身后转,如今是司农寺的主事,七品咧。”

    王恶逐一的介绍。

    唯独,那浑身颤抖的老汉引起了王逸仙的注意。

    “是你吗?”王逸仙的声音颤抖,哪还有半点要买榴莲的强势?

    “娃他阿娘,额对不住你。”王老实羞愧地低头。

    婆姨在受难,自己却纳了小妾,这事干的不地道咧。

 第七十八章 羁縻

    皇后三天两头来小王庄,庄民们便是已经习惯,王逸仙却是颇为惊讶。

    娃儿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咋那么多呢?

    对此,王老实不负责任地表示,管他会甚,难道就因此不是自家娃儿?

    “王恶在外头挣家业,你这当阿耶的,就不能重操旧业,替他管管账?”王逸仙气不打一处来,拧着王老实耳朵喝道。

    “疼,娘子松手。”王老实上演了一个粑耳朵的角色。“不是额不管,是等额发现他有钱时,那些东西已经大到额管不了咧。如今这稀奇古怪、前所未有的保险,更是让人看了头痛,完全理解不了啊!”

    王逸仙松手,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确认王老实的话不是推诿,才意兴阑珊地摆手。

    “管不了你爷俩了!王仁,给大娘笑一个!”

    陈诗语俯身扶树干呕的样子引起王逸仙的注意:“多久了?”

    “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这两日总是想呕。”陈诗语郁闷的回答。

    “啊呀,你们年轻人呐,这是有了身孕好吧?那谁,昆一,给额去长安请有名的郎中来诊脉、安胎,不要吝惜钱财!”

    于是蓝田伯府又小小的乱了一阵。

    不可剧烈运动、不可挑食,避免同房,诸多的规矩说下来,陈诗语觉着有点闷。

    但是,看在肚里的娃儿面上,忍吧,反正也就十月。

    饮食要清淡……忍了,不就是没辣味吗?

    不能同房……好吧,不亲热,分床睡总可以了吧?

    没辙,孕期的事多,王恶只能一一忍了。

    至于说甚让陪嫁丫鬟……咳咳,不是缺心眼的话,不要这么做,否则夫人会心头难受的。

    因为皇后的病情稳住,李世民心情大悦,随手给王恶赐了个字,端正。

    有契合端午之意,有要王恶端正大气之意,也有取笑王恶之前喜欢剑出偏锋之意。

    总而言之,寓意是极好的。

    更何况,皇帝亲自赐字,这得何等的颜面!

    随后,吏部文书下发,王恶获朝散大夫的散官。

    朝散大夫,意味着可以入朝听政——至于议政,就王恶的水准,还差得远。

    这是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的意思,王恶医治皇后,长孙无忌给他谋散官,两不相欠。

    然后,住别府的王恶天不亮就得骑马到午门,把马驹扔给昆一,迷迷糊糊的随着人潮入殿,在宦官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的排位,队伍的最后方,也不知是文是武。

    然后,开始朝会。

    王恶勉强睁着眼皮听一名御使叭叭的说着辞藻华丽、实则空洞无物的奏章,脑袋一点一点的垂了下去,倚着一棵柱子,呼噜噜的打起了瞌睡。

    于是,御使发现,周围神奇地安静下来,只有那忽高忽低的呼噜声成了殿中的主角,自己的抑扬顿挫成了配角。

    李世民抚额,让宦官叫醒王恶。

    “啊?用膳了么?”

    王恶睁开眼,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嗯,补了一小觉,果然神清气爽!

    咦?为甚满朝的目光都聚焦在额身上,难道额才是这里最靓的崽?

    “陛下,臣弹劾蓝田伯有失朝仪!”御使果断出手。

    揭秘行业内幕:不能抓住时机喷人的御使,是不称职的御使。

    “蓝田伯,王端正,有何话要说?”李世民挑眉。

    啧,太不争气了,第一次上朝就能被人抓到把柄。

    “这不能怪额咧。”王恶无辜地摊手。“额来自民间,可能大家伙不知道,民间葬人呐,总要请祭文先生念那些拗口的文章,又全是些听不懂的词。家中大人便说了,先睡吧,反正都是些屁用没有的东西。”

    御使面上胀得通红,程咬金、尉迟恭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可不就是屁用没有的东西么!”

    王恶打了个呵欠:“额已经睡了一觉,敢问御使,能用最直白的话告诉大家,你之前究竟说甚不?”

    御使面孔通红,半日都说不出话来。

    确实,念到这里,依旧只是他卖弄文采的骈文,离核心问题还远着呢。

    “额想起一个故事,一个贪吃的猪妖落到馅饼山里,奋力吃了九百九十九里,看到一块牌子:离馅还有十万八千里。”

    王恶的小笑话说完,连李世民都乐不可支。

    这个损色!

    “陛下,臣上朝的第一谏便是,希望中止这毫无用处的赘言,公文、奏折以简洁明了为主,而不是耗费大量时间于这完全无用的虚言上,毕竟,浪费他人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如果朝臣觉得没有地方发挥文采,可以去东市三味书屋投稿,想来以这位御使的文采,每字十文还是能换到的嘛。”王恶乘胜追击。

    李泰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蓝田伯此言差矣。”

    哈,甚么状况?李泰会帮御使说话?

    “据本王所知,三味书屋不是甚文章都收,此类下笔千言、实无一物的文章,三味书屋是拒收的。不要怀疑本王的话,因为三味书屋第二号作者胖泰就是本王。”李泰的话,直接将那御使摁在地上摩擦。

    李泰润笔虽是第一,但他本人却只承认是第二号作者,因为,他自认比不过蓝田伯。

    御使郁闷的认错。

    喷人不成反被喷,这也是业界之耻了。

    于是,每个人的奏章都去了无关紧要的部分,议事速度快了许多。

    “契丹、靺鞨诸部欲依附大唐,请内附羁縻。”

    提出议题的房玄龄眉眼带着喜气。

    契丹、靺鞨在高句丽与契丹的夹缝在挣扎生存,如果不是大唐真的强盛了,以他们的尿性,是不会依附的,更别提甚羁縻。

    所谓的羁縻,是要去除其自主性,承认是大唐的一部分——虽然地还是他们的地,官还是他们的官。

    一些零零总总的建议出炉,朝堂上一团喜气。

    呵呵,真以为羁縻有用?

    王恶飞过一丝嫌弃的笑容。

    李世民眼尖,顿时叫道:“看来蓝田伯是有话要说嘛。”

    所有目光移向王恶。

    你大爷!

    王恶咳了一声,慢慢推出自己的思路:“羁縻,也不是不好,但是额们可以做得更好嘛。既然是大唐的一部分了,额们出一部分官吏,成为当地的佐官,帮忙料理一下政事、调解一下纠纷也是应该的嘛。那边地广人稀,大唐有些被兼并了土地的农户,也可以往那里移一些,毕竟如今棉袄推广了,御寒能力是大幅增加了嘛。”

    “还有,既然是大唐之地,选一些学问不是太精深的先生过去,开立学堂,不分民族、不论贫富,让那些娃儿、妹娃子上学,懂额唐话,也是很关键的嘛。”

    李世民仔细想了一下,拍案叫绝。

    第一条第二条的实施,能让大唐加强对羁縻之地的掌控力。

    但是,这两条也只是第三条实施的基础,第三条才是画龙点睛之作,同文同种的同化,才是契丹、靺鞨长期与大唐融合的根本!

    “蓝田伯见识深远,房玄龄佩服。”

    得,连仆射都说蓝田伯厉害了,你们还能挑甚刺?更何况,细细品味,还真有一番思量。

    大方针定下了,细节问题就得考虑了。

    长孙无忌代表吏部出班:“策略是好,就是实施起来有点困难。契丹、靺鞨之地苦寒,只怕愿去的官吏不多。”

    王恶打了个呵欠:“多简单的事,愿意去的官员,考评都往上提一级,两到三年一流转,回来后优先提拔、给肥差,吏员给予升迁官员,你看有人去没?”

    长孙无忌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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