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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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匹夫-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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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接一道的闪光,一声接一声的巨响,执思失力愕然发现,只这一下,自己麾下就已经丧失了三成的战斗力!

    对面的唐军有如疯子,竟然敢只以区区百骑悍然出击!

    然而执思失力不得不称赞对方时机把握之准,此时执思设的战士正在慌乱之中,根本无法对唐军反动反击,相反,溃兵还会冲入自己的阵列,成为唐军手中的尖刀!

    冷静冷酷的执思失力带兵后撤一里,看着那些慌乱的战士被唐军斩杀,刀柄上的手青筋直冒。

    这是一帮魔鬼!

    在没有弄清楚那个发光发响的东西之前,执思失力不会再用战士的性命来冒险。

    一下子损失五百骑,换任何一个俟斤都会痛彻心扉。

    执思失力感觉更痛,一下丧失了诸多兵力,部族又遭遇大难,感觉这脊梁啊,快被沉重如山的压力压垮了。

    “啊哈,执思失力,我的朋友,你竟然这么快抓住了唐军的踪迹!”马蹄声中,荫奈特勒设的俟斤带着二千骑赶了上来。“辛苦了,待我们抓住他们,会给执思设感谢的。”

    这是明火执仗的抢功!

    执思失力身边的战士不忿,正要出声怒怼,却被执思失力拦住了。

    “需要提醒你们一点,荫奈特勒的朋友们,唐军很厉害。”执思失力不动声色的提醒了一句,至于对方听不听,那不是他的事了,这官司打到可汗面前执思失力也不怕。

    荫奈特勒的骑兵全部押了上去,马蹄隆隆,大地都在颤抖。

    “又有买卖咧。”正在收缴战利品的昆一立马欢快地拿起香火。

    一个个罐子投掷出,一片的巨响与耀眼的白光闪过,然后是呛鼻的味道,失明失聪的人马立刻乱成一团,相互践踏,战士慌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马刀,身边三尺之地便是禁区,任何进入的人马都是死!

    俟斤眼前一片黑暗,内心极为懊悔,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不听执思失力的劝告呢?

    终于恢复了一点听觉的耳朵里,传来急剧的马蹄声,是唐军!

    “唐军来了!抵抗!”

    然而俟斤的咆哮并没得让战士们聚集迎敌,反而更乱了,你一刀我一刀,相互竟杀得不亦乐乎,俨然将身边的同袍当成唐军。

    硝烟散去一些,俟斤睁着通红的眼睛四下张望,唐军狰狞的面容在快速逼近;后方,执思失力的五百骑不动如山,没有丝毫援救的意思。

    俟斤拔刀,眸子里现出最后一丝狠色:“荫奈特勒,只有战死的俟斤,没有被俘、投降的俟斤!”

    刀刃一翻,一道凄厉的血箭从颈上喷出,俟斤的身体彻底倒了下去。

    颉利可汗的三万大军,直接被苏烈堵住了。

    左武卫虽然只有二万余人,但装备精良,且早有准备,别说是据险防守,就是野战都不虚阿史那咄苾,士气正昂扬,而阿史那咄苾的战士却是军心不稳、士气低落,试探的攻了几下就放弃了,两军只是遥遥对峙。

    阿史那咄苾心里苦啊!

    “可汗,不能再耽误了!要是朔方坚持不住,我们的战略就全完了!”赵德言匆匆进帐。

    阿史那咄苾苦笑着喝了一碗微酸的马奶酒:“问题是,我能如何啊!各部只顾得他们眼前的损失,人心散了啊!即便是我本部,虽然拉到了这里,却是无心再战,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一成!梁师都是完了,就是白狼先祖降世也救不了!”

    赵德言怔怔地站了许久,才一跺脚,恨恨地离去。

    程咬金看着苏烈井井有条的布置,眉间闪过一丝欣赏。

    虽然苏烈眼下没能进入大唐名将行列,但毫无疑问,这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番滴水不漏的布置,就是程咬金自己都做不到如臂使指。

    眼下,程咬金最担心的,却是撒出去那一营与王恶。

    孤军深入,向来是兵家大忌,而苏烈毅然使出这一手,注定他们没有归路。

    纵然程咬金与王恶颇有渊源,却不能阻止此事,慈不掌兵!

    诶,回去怎么给程处默这浑娃儿解释此事呦!

    “回来咧!他们回来咧!”山坡上,一个瞭望的军士欣喜的大叫。

    程咬金立刻拿出与年龄严重不符的敏捷,几下攀上瞭望斗,举目望去。

    折损了一些人手,但损失不大;

    旌旗飞扬,上面竟然没甚破裂。

    其后,铺天盖地的马群缓缓行来,竟给人一种压抑感。

    “这,这是大胜咧?”程咬金晃了晃,险些摔出瞭望斗。

 第四十九章 灭梁(一)

    程咬金与苏烈亲自出营迎接,这可是左武卫开天辟地头一遭。

    然而,即便是平日怪话连连的将校,此时也全无异议。

    以区区百骑深入敌后,能活着回来,就是了不起的功绩,何况还掳回来如此多的马匹!

    不对,许多马匹背上,为何有着一个个的袋子?难道是缴获?

    足足瘦了两圈的仓曹参军迟贺翻滚下马,解开一个袋子,哗啦啦的倒出一堆……人耳!

    再倒,还是人耳!

    还是人耳!

    ……

    迟贺交出的功劳簿,第一次没有人敢质疑。

    哪怕是迟贺红口白牙地说击败了突厥名将执思失力,也没有人敢置喙!

    再多的疑问,缴获的旌旗、堆积如山的人耳,都足以将问题塞回腹中!

    “另外,据得到的消息,因为将昆二十的尸体水葬,引起执思设、突利可汗部瘟疫,人马死亡过半。”迟贺抖出这个不靠谱消息,震得众人肝颤。

    嗯,这个消息是不可能计功的,但并不妨碍众将校为之侧目。嗯,莫德思这老实头断然不会玩这等阴险的损招,王恶……果然不负这恶字啊!

    王恶只能在腹中默默流泪,额如此善良一个楷模,竟然因为昆二十要背负如此恶名,天理何在?

    颉利可汗阿史那咄苾徒劳无功,只能退走了。

    再拖下去,士气尽丧,或许连回去都是奢望。

    左武卫移师,三卫围困朔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而不打,程咬金是最不满的,因为,不爽快!

    不满归不满,程咬金也不会拿军士的性命开玩笑,非得逼着蚁附攻城,拿人命去填。

    “王恶娃儿,老程知道你主意多,快想想法子,快憋死额咧。”三日时间,没耐心的程咬金逼着王恶出点子。

    于是,奇景出现了。

    朔方城一箭之外,王恶身披羊皮袄,头系白布条,昆一擂鼓。

    “山丹丹那个花开哟……红艳艳,额们大唐的队伍到朔方。”

    王恶又唱又扭,节操掉了一地。

    “千家万户……”

    “诶呀诶嘿哟……”昆一及时发出和音。

    “把门开呀……”

    “诶呀诶嘿哟……”

    “薄赋税哪个……”

    “诶呀诶嘿哟……”

    “吃饱饭哪个……”

    “诶呀诶嘿哟……”

    得,看出来了,昆一就会那么一句。

    王恶的歌舞只是个引子,真正的攻势,是在一旁生火造饭的火头军。

    “热乎乎的锅盔、滚烫烫的粥,哎呀,还有这肉,谁切的,那么肥?想腻死人啊?”

    火头军骂骂咧咧的声音飘上城头,混合着食物的香味,让梁军忍不住咽口水。娘哩,多久没吃过肉咧?居然有人嫌肥?有种闪开,让额来!

    多久没吃过饱饭咧?对面还可以嫌弃肉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滚蛋!一个个的,想死么?”将校们开始喝骂,继而拳打脚踢。

    不是将校们心狠,而是……一旦被天子的亲卫看到,这些人就死定了!

    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着,喉咙里不时有吞咽唾液的声音,腹中不时传出如鼓的饥响,眼神缥缈,一颗心不知飞到了哪里。

    锅盔、热粥、肥肉,一定很好吃罢?

    暮色降临,而王恶身边火光聚集,无数的火堆衬印着那数目愈发增加的锅灶,时不时还有唐军军士溜达过来,或吃上几嘴,或大声抱怨肉太肥太腻,肆无忌惮的声音在夜空里更加挠心。

    “额受不了咧!就是死,也让额做个饱死鬼!”

    终于有梁军受不了这诱惑,咆哮着,从城头上垂下绳索吊篮,不携带任何武器,大步跑到王恶面前,直勾勾地看着王恶。

    “饿了吧?粥、锅盔、肉,都有,都在那里,可劲造!”王恶一挥手,碗、箸都齐齐整整的在旁边摆放着,时不时还有唐军溜过来蹭个宵夜甚的,还有甚不放心?

    “可是,吃了额还得回去,阿耶还在那边。”梁军军士也是个实诚人,直接把情况说明了。

    “吃,只管吃!还可以给你阿耶带两个锅盔回去!放心,额们不是那种要挟人的小人,大唐都是堂堂正正之师!”王恶信誓旦旦的保证。

    天可怜见,如果这梁军军士吃了直接投诚,效果反倒没那么好,只有他回去,让梁军切切实实地看到唐军馈赠食物是真心实意,效果才是最佳。

    “慢慢吃,不急。你是哪里人?怎么父子都从军咧?”王恶在一旁拉着家常。

    “额叫拓跋野,延安人,这仗打的,家里早没其他人了,就额和阿耶相依为命,结果一起被天子抓了壮丁。”军士一边大口咬着流油的肥肉,一边与王恶摆龙门阵。

    “真可怜,在大唐,父子不能同征,兄弟之间,必须留一个在家。”王恶一边介绍政策,一边腹诽,难道耶耶才是那个难得一见的特例?“嗯,还要分永业田、口分田,这点便是让人见笑,虽然号称人均八十亩,可实际上,关中人口稠密,能有四十亩就不错咧。”

    拓跋野点头,大口喝完粥,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两个锅盔放怀中,兔子般的蹿到城墙根,坐上吊篮,又被摇了回去。

    拓跋木黑着老脸,狠狠敲了一下拓跋野:“瓜娃儿!要是唐军有个甚算计,你就玩完咧!”

    拓跋野嬉皮笑脸的,全然不在乎:“额就是个小卒子,人家弄那么大阵仗算计额做甚?阿耶,这是额给你带回来的锅盔。”

    拓跋木木然接过锅盔,眼里隐隐有水气。

    周围的梁军军士不知何时围了过来,一个个眼睛瓦蓝瓦蓝的:“拓跋娃儿,竟然是真的?”

    “快让开,耶耶肚子痛!”

    拓跋野的举动让人心里蒙上一层阴影,难道唐人下毒咧?

    噼里啪啦一通,神清气爽之后,拓跋野寄上裤带,施施然出现在城头,一脸的遗憾:“唐军的肉太肥了,额这肠胃消化不良咧。”

    一瞬间,城头多了无数吊篮,城下多了无数为肥肉奋战的梁军。

    阴暗的城楼里,梁洛仁看着这一幕,眼里只有悲哀。

    “二将军,要不要……”身边的小校比了个割喉的姿势。

    梁洛仁缓缓摇头。

    谁有错?谁都有错,可是谁都没错,人活着,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可不就是为了一口吃食么?军士只是坐着吊篮下去乞食,而不是大开城门迎唐军,已经是十分有节操了。

    梁洛仁知道,要是强力弹压,一时是能压下去的,可反弹的结果,必然是毁天灭地的!

    一夜之间,城头的军士几乎轮番下去吃了个遍,梁洛仁眼睁睁的看着,心头更是焦虑。

    理智上,谁都知道,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只守着这孤城,外头大军围困,除了降唐,再无生路!

    问题是,天子梁师都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劝降的话,已经有几个大臣因此丧命了。

    如何取舍,成了梁洛仁心头最大的块磊。

    三日,区区三日,朔方城的梁军几乎轮番到唐军吃了个遍,而这一切,梁洛仁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其发展!

    梁帝宫,依旧气度森严,依旧有虎贲之士执戟守卫,与外面面有菜色的军士有云泥之别。

    这就是嫡系,梁师都起兵的倚仗,曾经前朝时身为陇右豪强的梁师都亲自聚起的人马,曾经杀郡丞唐世宗的人马,只听从梁师都一人的号令,即便面对梁洛仁也丝毫不客气,号称狼骑,是梁军中的精锐。

    虽然只是草头王,但既然号称了天子,那天子的气派一定得有,什么宫女执扇、宦官服侍,那一定得有,如果没有,创造条件也必须有,不会强抢民女么?不会抓人来下刀么?

    “陛下,三路大军围困,朔方已经成了孤城,突厥颉利可汗至今没有派援兵过来,估计是已经放弃大梁了。如今内无粮草,诸军吃不饱;外无援军,全然无指望。”梁洛仁沉痛的劝谏。“降了吧,至少还不失一时富贵。”

    “啪啪”几声,梁师都的马鞭抽到梁洛仁脸上,戳着梁洛仁的鼻子大骂:“要不是看在同一个阿翁的份上,梁洛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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