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额的原因,却是因为额一时怜悯,跟着两名乞讨的哑童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处,却才知道,这些乞丐是被人掌控的。”
“哑,不是天生的哑,是被人活生生剪断了舌头啊!”
堂下一片哗然。
谁能想到,在如日中天的大唐,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惨事!
一些感性的婆姨已经哭出了声音。
不良帅挥动铁尺,带人扑向白莲花,却见白莲花从容地取下发簪,对着咽喉刺了下去。
血溅当场。
白莲花之死,足以证明郎宣无罪。
甭管堂上众官心里如何想的,郎宣无罪的判决毛臣是必须下的。
不到长安不知道官小,别以为四品五品很了不起,能镇压你的人一大把,就是要害人也得讲究方法,不可能在证明郎宣清白之后还揪着不放。
两名羽林卫开道,李明达迈着坚毅的步伐踏上公堂。
狄仁杰一愣,急忙拱手:“学生狄仁杰参见晋阳公主。”
在小王庄学院,狄仁杰可是见过李明达的,甚至还比斗过几次。
学识上,两人持平;急智上,李明达占上风。
狄知逊、毛臣等赶紧下来见礼。
大庭广众之下,绝对没人敢冒充公主。
谷<;/span>; “今日一案,本公主从头看到了尾。狄仁杰,表现不错,日后朝堂上有你一席之地;狄明府,既知避嫌,也能顶住压力,大有可观;毛赞府,中规中矩。”
“庞侍郎,纵然前来是另有目的,却知进退,懂分寸,明白是非只因多开口。”
“成少卿,好处收得畅快吧?最近察院接收了一批好茶,你正好可以品评一番。”
成坤几乎要梭到地上了。
被晋阳公主当面抓住把柄,前途尽毁,还要去察院喝茶。
对于官员来说,全天下,就百骑、察院的茶最难以下咽。
“郎宣,本公主问你,你说的可属实?”
李明达审视地盯着郎宣。
只要郎宣有一丝谎言,李明达就能感受得到。
人形测谎仪,就是那么豪横。
“郎宣愿以性命担保,若有一字不实,当自尽谢罪。”
郎宣郑重说道。
“民女公孙氏,愿为郎宣担保,愿与其同罪。”
公孙娘子在堂外发声。
郎宣瞬间泪流满面。
那么多年过去了,师父还是一样的信任自己。
“本公主越俎代庖,且令长安县不良人、南衙宿卫合力侦办此案。”
“公主不可。”一直不出声的王恶出面阻止此事。
……
两仪殿内,李明达嘟着嘴,气呼呼地看着王恶。
李承乾轻笑,兕子这两年太过于深沉了,难得见如此的真性情。
“蓝田侯!本公主安排的事,你为甚要否了?”
李明达气极,忍不住叫了起来。
“如果公主是想随便查查,抓到穿草鞋的,跑了穿皮靴的,那就是臣错了。”王恶的话就是那么气人。
李明达只是阅历不足,脑子却够用,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蓝田侯的意思,县衙的不良人、南衙宿卫与他们有过往?”
“公主明见。南衙宿卫、不良人负责长安的日常事务,又岂会一点消息都不知?如此岂不是太废物了?臣不敢说人人有染,至少在他们中间,绝对有人与恶贼勾连。”王恶轻叹。“若是执意压下去,他们绝对会派替罪羊出来顶罪,过后照样逍遥法外。”
李明达气得胸膛拉风箱。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等恶贼!
“啊!本公主要杀尽这些恶贼,诛尽其九族!”
王恶一盆冷水浇了过去:“公主不要立这等鸿愿,小心收不了场。”
李明达冲着王恶瞪眼睛。
可恶的蓝田侯!
“能让南衙宿卫与不良人装聋作哑、能指派四品大员下场越界,能做到的人,不多啊!除了几名位高权重的大臣,就是宗室了。要是宗室的话,公主灭九族,不得把自个儿算进去?”
王恶半真半假地调侃。
李明达瞬间萎靡了。
以李明达的聪慧,早就猜到可能事涉宗室,所以才愈发的愤怒。
每年朝廷花大把的钱粮养着你们,还干这等黑心事?
第五百四十七章 畜牲
猫有猫路,蛇有蛇路。
王恶从来没想到,自己手下最适合探查此事的,居然不是老苟,而是已经成家立业的苏乞儿。
只能说,乞儿出身的保险员,堪称无孔不入。
听说了郎宣撞破之事,苏乞儿勃然大怒,率着第一批保险员,开始在长安城大街小巷奔走。
若是当年王恶没给他们机会,他们仍旧会是乞丐。
乞儿的苦,他们记忆犹新。
这就是人间最可怜的一群,无依无靠,风餐露宿,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倒在哪个沟渠里。
即便是大唐国力强盛,即便是王恶的女人花会不时行善施粥,也绝不了乞儿这个行当的出现。
幸福的人大致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但是,都已经落到坠入烂泥塘的份上了,居然还有人要踩着脑袋,是可忍孰不可忍!
割舌、刺耳、断手足,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第一代保险员没有一个退缩的,都将手头的活儿交给同事,一个个在长安城穿街过巷。
说来也怪,原本时不时能见到的乞儿,竟然都销声匿迹了,仿佛世间从未有丑恶一般。
蓝岱嘀咕:“大掌柜,他们会不会撤离了长安城?”
白岱立刻反唇相讥:“你脑子有坑呐!那么多孩子,要有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长安,何其难哉!额觉得,要么藏在哪个坊内,要么藏身排水渠。”
这个推测也不能说毫无依据,毕竟长安排水渠道密布,如今过了雨季,藏身其中完全可以做到。
更无情的推论是,可能为了脱身,那些恶贼杀人灭口。
这不是在危言耸听,是切切实实有这可能。
心情沉重的众人分组探查。
蓝岱一组,负责联系各坊的坊丁、武侯。
白岱一组,负责联系各路游侠儿、恶少。
苏乞儿一组,专门联系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太太。
打着保险回访的旗号,接近这些社会底层人士一点难度没有。
口才欠缺的,连保险这碗都抬不起,哪怕是曾经最自卑的乞儿,如今也是能滔滔不绝地与人沟通。
“武侯这个行当,岁数大一些便困难了。兄长买了这份保险,那可是再明智不过了,日后老了也不会拖累子女。”
“是呢。其实武侯也不是甚么好活,看到不该看的,容易被人找麻烦呢。”
“是吗?能说来听听吗?”
“那一日,额在常安坊巡逻……”
再缜密的布置,依旧不可能绝对瞒过世人。
在底层巡逻查访的武侯、坊丁,好惹是生非的游侠儿,那些早已经睡眠极少且唠叨极多的老太太,便是底层最牢靠的耳目。
东家长西家短,没有甚么能瞒过这三类人,三类人共同的指向长安县偏东角的常安坊,那常安坊就一定有问题。
确定了大致位置,苏乞儿他们就奉命撤退了。
接下来可能会是腥风血雨,苏乞儿他们没有自保能力,不宜再掺和。
左骁卫、右骁卫被李承乾派出,在王恶的统管下,一寸一寸地搜索着常安坊内外。
没派太子卫率,没派千牛卫。
李承乾现在对太子卫率失去了信任,千牛卫又多是官宦子弟,难保会泄密,还是左骁卫、右骁卫这种纯粹的战斗单位用得安心些。
整个常安坊被封锁起来,每一个进出的人员都经过长安县与坊正、坊丁的认同,每家每户都有人去细细搜查,连娃儿都吓哭了好几个。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都快西沉了,依旧没有甚么发现。
这就奇了怪了。
如果仅仅是苏乞儿一组的判断,还可以说是失误。
可是,连蓝岱、白岱二组的判断也如此一致,就足以肯定,恶贼绝对是在常安坊。
“带路,去你家。”
谷<;/span>; 王恶带上老苟,押着坊正前行。
坊正的院子不算大,在整个常安坊最偏僻的角落,就是安静得吓人。
没办法,坊正还是个鳏夫。
坊正家除了一头草驴,连条狗都没有。
三间木屋,一个牲口棚,一口井,穷得那叫空空儿看了都得落泪。
老苟的鼻翼在疯狂耸动,面上浮现出满满的自信。
“三日之内,此地有百人的气息。”
坊正面上现出一丝惊慌:“官爷莫乱说,会出人命的!”
王恶挥手,右骁卫军士控制住坊正,重新搜索院内的每一寸土地。
“点火把,派人下井查看井壁。”
王恶表示,当年的《地道战》没白看。
坊正的身躯瞬间软成了汤饼。
下锅的汤饼。
大号木枷、镣铐,免费赠送到家,免费饭管到死。
当然,即便是管到死也没几顿,这种罪大恶极的,连秋决的资格都没有,一般是审判之后斩立决。
“井壁上有可以容人通过的地道!”
探查的军士禀报。
外面隐约传来喧哗声,王恶大步走出去,却见南衙宿卫正在与外围的左骁卫对峙。
“怎么回事?”
王恶沉声喝问。
“回王相,南衙宿卫意图进入常安坊,末将阻止无效。”左骁卫中郎将回应。
王恶提高了声音:“本官王恶,奉太子教封锁常安坊,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以造反论处,当场击杀!”
南衙宿卫的人显然想不到王恶这魔王在内,更想不到他们丝毫情面不留。
除了直接造反,再也不可能拖延左右骁卫的步伐了。
造反?
别傻,就大唐眼下的威势,谁提造反,搞不好自己的脑袋瓜子先被部将拎去领赏了。
带头的南衙宿卫右郎将轻轻叹了一声。
火中取栗,后果是很严重的。
可是,这又有甚么办法?
谁让自己有把柄被人捏住呢?
现在露了相,回去这位置是再也坐不住了。
点着火把的右骁卫军士鱼贯而入,进入到沟渠内,被眼前的惨景刺激得怒火熊熊。
残肢断臂、舌头、耳朵、白骨遍地,上百名孩童机械地啃着发馊的粗面饼,灰暗的眸子里透着满满的绝望。
几名恶贼正对着孩童们拳打脚踢,以此彰显他们的能耐。
看到右骁卫军士,恶贼们惊叫着,向黑暗的前方奔去,却被呼啸的箭矢钉在地上。
“队正,额想宰了这帮畜牲!”
不止一名军士按刀咆哮。
队正只能憋着怒火回应:“如果可以,额更想剥了他们的皮!但是,额们需要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这缺德的勾当,还有没有其他受害的孩童!都忍住!”
军士们在队正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总算按捺住没有动刀,皮肉之苦却是少不了的。
苏秦背剑了解一下。
第五百四十八章 特别院落
搜遍了长安的地下沟渠,确认只有这一处藏有幼童。
押着恶贼上来的右骁卫队正,不顾尊卑,直勾勾地站在王恶面前,一身的戾气,哪怕是自家郎将用力踹也不动。
王恶摆手制止了那名郎将,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队正:“甚么事?”
队正红着眼,沙哑着嗓子:“惨!太惨了!惨绝人寰!小人斗胆请求上官,务必让这些畜牲不得好死!”
“如你所愿!”
审讯的地点,是在玄武门外的右骁卫驻地。
百骑主审的,是霍燃。
辅助审讯的,则是队正周兴。
主要目标拔牙,次要目标练习疤丁解牛、请君入瓮,除了那名义愤填膺的队正,右骁卫再无一人待得下去。
周兴难得见人欣赏他的手艺,即兴增加了一字马项目,营帐内哀嚎声此起彼伏。
相比其他项目,一字马倒是温和得多,至少不会流血。
幼童撕一字马要容易许多,因为其筋骨柔韧;
成年人要撕一字马,除了从小坚持外再无他法,骤然被压迫着撕一字马,身体如同被撕裂一般。
然后是吊铁蛋。
铁蛋并不是球形,叫这个名称是因为吊在某个要害上,受刑的人还只能站立。
不要说周兴冷酷,这只是他的职业,一门手艺而已。
就像宰猪,猪痛苦与否,关屠夫甚么事?
队正腥红的眼珠渐渐恢复过来,暴怒的情绪终于和缓,郑重其事地对周兴拱手。
随时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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