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罗葛·吐迷度大笑:“珍珠毗伽可汗?他已经忘了,他的封号是怎么来的了。那是大唐封的!他胆大包天去招惹大唐,还招惹上了睚眦必报的魔王,薛延陀还可能存在吗?你还是赶紧承欢吧!”
……
张俭的强势攻击让乙失曳莽节节败退,最后乙失曳莽与乙失夷男会合,共同面对虎视眈眈的唐军,更愁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乙失拔灼竟然带着数百骑,突破了唐军层层封锁,回到了薛延陀阵营。
乙失曳莽的笑容都牵强得很。
乙失拔灼这个祸害怎么就不死呢?
难道,唐人说的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竟是真的么?
乙失夷男老泪纵横。
当然不是因为见到乙失拔灼,喜极而泣。
十四万大军啊!
遮天蔽日的大军,现在连一万都没有了,薛延陀拿什么称霸草原?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大唐?十四万骁勇善战的儿郎,被你葬送在大唐,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
乙失夷男噙着泪,马鞭劈头盖脸地往乙失拔灼身上抽。
对骄傲的乙失拔灼来说,身上的苦,还真不如父亲的咒骂来得痛。
有懂事的俟斤相机过来劝解,乙失夷男借坡下驴,恨恨地将马鞭掷于地下。
张俭与李袭誉的压力,对于整个薛延陀来说,其实并不大。
大不了将这些地盘先扔给你,几年之后再来接手就是了。
说一千道一万,大唐是以农耕为主,而这些贫瘠的草地,你大唐就是拿了去也是鸡肋,早晚得扔出来。
对于穷追不舍的王恶、张士贵、李大亮、段瓒,乙失夷男也只是头疼而已。
执思失力统合了突厥兵扑上来、薛万彻率代州军围攻,乙失夷男也可以应付。
可是,从北庭都护府杀出来的契苾何力,却是乙失夷男的心腹大患。
作为同宗同族的铁勒人,契苾何力对薛延陀的了解比其他人深刻,而契苾何力被抓至薛延陀、契苾部被薛延陀逼死,则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报!回纥、同罗、仆骨、阿跌、思结部造反,攻陷王庭,整个王庭已成鬼域!”
快马奔来,探子的讯息让乙失夷男如遭重创,一口老血当众喷出,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要不是乙失曳莽及时伸手扶住,乙失夷男得重重地摔到地上。
乙失夷男没有问真假。
不需要那么傻,这时候没人敢拿这种大事开玩笑。
乙失夷男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现出老态。
大唐只能重创薛延陀,回纥各部的雪上加霜才真的是刨薛延陀的根。
这时候,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大唐是铁了心要收拾薛延陀,方方面面的布局早已到位。
老天啊,你还能给薛延陀再多些灾难吗?
老天:能!
别忘了,李积统领朔州军,不紧不慢地在后头跟上,随时可以转化为一柄锋锐的横刀砍在薛延陀的肋骨上。
乙失曳莽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回纥、同罗各部,在长安时怕就和王恶那混账勾搭好了,才会同时发难!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乙失曳莽紧紧地抿上了嘴巴。
不敢说,打死都不能说。
要让人知道这是自己出使期间出的事,父亲盛怒之下,自己吃饭的家伙还能保住不?
乙失曳莽可没乙失拔灼那么受宠!
不过,现在的乙失拔灼就是条落水狗,叶护的位置,再也坐不住了吧?
贪婪的乙失曳莽就没细想,覆巢之下无完卵,薛延陀要度不过这关,国灭了,这个叶护当不当的,有关系吗?
贞观匹夫
第四百零五章 我想坐一坐
仗着对薛延陀境内地形的熟悉,乙失夷男指挥着大军到处绕圈子。
风冷,水冷,心更冷。
现在的问题是,各路大军如梳,薛延陀残军如虱,总有梳到你的时候。
游击,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
唐军所过之处还好,回纥等部所到,如蝗虫过境,别说牛马了,连牧民你都别想看到一个。
按草原规矩,回纥等部早就将牧民带牛马全部搜刮回去,壮大自家部落了。
没有补给的残军,如同无根的浮萍,也如那黄连,苦啊!
要命的是,即便暂时甩脱了唐军,最多一天又被盯上了。
精力旺盛的昆仑奴,即便冷风如刀也能定时追踪啊!
感谢棉花的普及,现在大唐的军队不缺棉制品,昆二他们即便在半空中也不会冻出鼻涕泡。
战争每天都在进行,薛延陀军士每天都在减员。
除了被绞杀的、伤病减员的,还有不知何时脱离队伍的。
乙失夷男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脱离队伍,诶,即便乙失夷男不对付他们,难道还能逃过唐军的剿杀?
魔王当头,据说是不留一个俘虏。
现在,薛延陀查看路线是否重复都不用看地形了,只需要看看地表有没有京观就一目了然了。
京观都成地标了。
薛延陀的残军只有五万。
现在,薛延陀残军是二人一马。
天气寒冷,没有充足的草料;补给中断,携带的肉干吃完。
所以,即便再不舍,杀马也成了唯一的选择。
虽然这与饮鸩止渴没有什么实质区别。
山洞的一角,乙失曳莽带着几名手下,围住了失魂落魄的乙失拔灼,狗熊似的大巴掌用力往乙失拔灼脸上拍。
“狗东西,为了争权夺势,你下毒害死了乙失颉利苾,却嫁祸到我头上!让老子受了多少委屈?你怕是想不到,那天听你自白的军士,还有人活着回来吧?”
拳拳到肉,打得乙失拔灼鼻涕虫似的瘫在地上蠕动。
乙失颉利苾之死的真相大白,对于已经社死的乙失拔灼来说,不过是死猪身上挨一刀,再也不会痛了。
“叶护,还是留他一口气吧。”
一名亲卫小声提醒。
乙失曳莽挥起的拳头一滞,化为巴掌,重重地在亲卫肩头拍了两下:“提醒得很及时,除了父亲之外,确实不应该由别人决定他的生死。”
虽然处境很艰难,但乙失曳莽认为,白灾(雪)将近,不耐恶寒的唐人是无法在这片土地上久待的。
只要唐军退出,懦弱的突厥人、卑贱的回纥等部,一定会尝到薛延陀愤怒的铁拳!
“你去找乙失拔灼晦气了?”
大山洞里,乙失夷男满面阴翳。
外忧内患、祸不单行。
按说有部分乙失拔灼带领的旧部归来,多少都增加了薛延陀残军的力量,可他们抖出乙失拔灼暗害乙失颉利苾的事,差点没让残军造反。
整个薛延陀,当时公认的最佳继承人是乙失颉利苾,乙失颉利苾的性格比乙失拔灼强、能力比乙失拔灼强、威信比乙失拔灼强,却倒在了乙失拔灼的阴谋诡计之下!
若是乙失颉利苾活着,这一次不会狂妄地挺入大唐,不会让十四万健儿魂断异乡,不会授大唐与柄,不会让大唐摆出要覆灭薛延陀的架势,不会让大家忍饥挨饿钻山沟沟……
乙失夷男不愤怒吗?
不!
作为一个父亲,乙失夷男比谁都愤怒。
但是,这就是薛延陀乃至整个草原的传统,甚至大而化之,可以说是全天下最血淋淋的规矩,那便是:剩者为王!
只不过,乙失拔灼玩脱了。
“父亲,乙失拔灼这个谋害兄弟、祸害薛延陀的货色,不处置无以安人心吧?”乙失曳莽有意无意的说道。
乙失曳莽是人如其名的莽,直来直去的,玩心机、手段,真的不适合他啊!
你以为乙失颉利苾身亡之时,乙失夷男会不怀疑乙失拔灼吗?
那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啊!
除了父亲的身份,乙失夷男还是薛延陀的可汗,他必须为薛延陀的未来考虑!
“曳莽,你知道吗?王庭没了,你在这世上的亲人,除了我,就只有拔灼了。”乙失夷男艰难地开口,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乙失曳莽笑了:“父亲,草原上,只需要最凶残的狼,不需要丧家之犬。兄弟这种东西,怎么说呢,死去的兄弟才是好兄弟,一如当初乙失拔灼嫁祸到我头上一样。”
“另外,父亲,可汗这个位置,我想坐一坐。”乙失曳莽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乙失夷男苦笑:“以你的性子,难为你隐藏那么久了。可汗的位置,在平时是炙手可热,现在却是扎腚的针毡,你愿意,现在就是多弥可汗。”
乙失曳莽笑了一声:“即便是只当一天的可汗,这辈子就满足了。父亲放心,曳莽不会丢薛延陀的脸,就是死,也是面向刀锋的。”
乙失夷男苦笑。
儿子啊!就怕你会这样啊!
乙失拔灼,父亲也无法再护住你了,好自为之吧。
“可汗……”乙失曳莽的侍卫入帐。
“你叫哪位可汗?”
乙失曳莽拿腔拿调的问道。
侍卫愣了一下。
乙失夷男苦笑着一指乙失曳莽:“从现在起,他就是你们的多弥可汗,薛延陀就交到他手上了。”
“恭喜可汗。”侍卫简短地见礼。“乙失拔灼不见了。”
乙失曳莽与乙失夷男惊呼一声,瞬间站了起来。
“传令,全体转移!”
乙失曳莽干净利落地下令。
果然还是轻视了乙失拔灼啊!
这狗东西,当时就该一刀抹杀了他!
虽然乙失拔灼未必能支撑到唐军那里,但谁敢赌?
薛延陀最后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这里,一旦被大唐抹杀,薛延陀就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乙失曳莽才刚刚登上可汗之位,正是雄心壮志**时,怎能让乙失拔灼毁了希望?
冷风夹着丝丝细雨,冷得让人打哆嗦。
裹了一身马皮的乙失拔灼,如同丧家之犬,在风雨时漫无目的地行走。
身败名裂,在薛延陀已无他的立身之地。
对面的魔王,不要一个俘虏,专业京观五百年。
何去何从?
贞观匹夫
第四百零六章 阿耶教你
乙失夷男也好,乙失拔灼也罢,根本就不知道大唐的大军基本已退走。
长时间驻扎薛延陀,后勤的压力太大。
虽然还未彻底消灭残余,但李积已经率着朔州军、灵州军、定襄军、凉州军、代州军回朝,留给王恶的,只有火枪旅帅与契苾何力带领的北庭军。
当然,突厥、回纥、同罗、仆骨、阿跌、思结,你就是赶他们回去都赶不走。
薛延陀不死,就是他们的劫难!
整个薛延陀,也就是顺着突厥颉利可汗的坍塌顺势而起,其彪悍、蛮横那是出了名的,乙失夷男又颇有些手段,让他们度过这一劫,就是各部的大劫!
俗话说,打蛇不死蛇伤人!
让乙失夷男这号枭雄恢复过来,绝对是大家的灾难。
当然,肯定不含大唐。
执思失力带着部众,像勤劳的小蜜蜂,在山林里、草地上、山谷里穿梭,寻找着蛛丝马迹。
最近几年,突厥被薛延陀欺负惨了,一朝得倾覆,翻身农奴把歌唱,当然得搞死乙失夷男才行。
谁让薛延陀是突厥最大的敌人?
大唐?
大唐不算!
大唐是阿耶,懂?
苦点、累点算什么?只要消灭了薛延陀,日后可以天天睡懒觉。
执思失力有此自觉,麾下的突厥军士也在发狠,岩石下、树根底都不忘戳一戳。
“将军,前面好像有人。”
突厥军士小声道。
突厥遍地是可汗,执思失力大小也有个可汗封号,只是他一直看不上,只许军士称呼他的官职,大唐右领军将军。
军士们如同见到血食的饿狼,疯狂地扑上去,将人拖到执思失力面前。
黏在一起、遮住面孔的头发让执思失力皱眉,立刻有极具眼力的军士挥刀,刀光之后,一张肮脏颓废的面孔现了出来,头上那坑坑洼洼的发型让突厥军士们狂笑。
执思失力扬手,止住了军士们的哄笑。
眼前这面孔,肮脏不堪,却让执思失力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把他的脸洗干净。”
执思失力下令。
两名突厥军士摁住根本就没挣扎的俘虏,一名军士将皮囊里的水淋在一块小羊皮上,用力地搓着那肮脏的面孔。
“哈哈,这家伙拿他擦脚的羊皮给人搓脸!”
笑声一片。
执思失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乙失拔灼?”
所有人都僵住了。
好大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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