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有这近乎死士的百名私兵,早就压八大家族一头了。
一个活口都没法留下,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们背后的主使了。
从惊怖中回过神来的扶余义慈一拍大腿。
都忽略了重点啊!
车弩呢?
那该死的车弩才是重中之重吧?
这百名私兵的突袭,不过是为车弩的拆卸、撤离争取时间啊!
果不其然,按弩箭的方向、射程推论的地点,只看到了隐约的车辙印,后面还被人清除干净了,留下的印子像是一种挑衅。
泗沘城内掘地三尺,然而却再也找不到车弩的踪影。
而原本城中在册的车弩,一具不少的呆在原位置上,都有不止一个人证。
这就奇了怪了!
扶余义慈满腔怒火,当然要找地方发泄。
很快,抽调了上千人马的扶余义慈,围困了内佐平岐味的府邸。
得到消息的岐鲜第一时间组织家丁占据有利地形,准备据府而守。
岐味缓缓走到影壁前,登上刁斗,看到外面气势汹汹的扶余义慈,眉头一皱:“太子这是何意?要无故攻打我府邸么?当真是一朝权在手、杀尽死对头么?别忘了,你还不是百济之王。”
扶余义慈冷笑:“内佐平这话说的,本太子遇刺,凶手及车弩没有查到,带兵检查一下各家府邸,难道不应该?”
岐味大笑:“所以泗沘城里只有我府上被搜,所以无论是什么情况,我府上都会搜出所谓的车弩。太子啊,你是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哪怕是借机清洗政敌,也不要如此没脸没皮。”
扶余义慈被戳破心思,一张脸比猴子屁股还红。
既然言语交锋落了下风,那就用刀枪来交锋吧!
抽出一支箭,扶余义慈张弓射了出去。
主帅出手了,其他人还会迟疑么?
张弓、搭箭……
“嘣”声不断。
居然有八成弓的弦都断了!
这可是刚刚从刀部领取的弓啊!
扶余义慈既然动了手,岐味也不会客气,反正已经师出有名了。
府墙内一波箭雨,让扶余义慈手下伤亡一片。
府门大开,岐鲜带着家丁挥刀冲了出来。
双方短兵相接,扶余义慈目瞪口呆。
他的手下拿的刀子竟然是样子货,与对方的刀一碰撞,立刻断裂!
还打个屁!
扶余义慈狼狈地带人逃离岐味府邸。
不可能从其他家主手里获得增援。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扶余义慈今天可以用这手段对付岐味,明天就可以用这手段对付我们。
扶余义慈咬牙切齿。
刀部,该死的刀部,竟然用这种劣质货色来敷衍本太子!
扶余义慈气势汹汹的闯入刀部,却发现之前给付兵器的季德沙钵已不知所踪,而这些劣质兵器,却是百年来积下的。
怪得了谁?
真说起来,这是百济历年的废品,沙钵无非是领他们走错了库房而已。
难道还能因此迁怒于沙家么?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扶余义慈必须死死拉拢八大家族,对沙钵也只能不追究。
。
第三百三十章 毁了
然而,流言蜚语乍起。
太子想铲除异己不是什么新鲜事,却如那马屎一般,哪怕底下臭不可闻,面上一定要光。
蓦然被公之于众,扶余义慈想灭人九族。
奈何真灭不了对方的九族。
同父异母的兄弟扶余义仁,你灭他一个九族试试?
先把自己灭了才是正理。
扶余义仁所处的位置很微妙,就在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隔壁,随时可以获得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的支援。
不爽大唐、感受到大唐的威胁是一回事,真与大唐彻底翻脸是另一回事。
至少,此刻的扶余义慈还没有做好与大唐全面开战的准备。
或者说,没那个勇气与大唐主动开战。
所以,扶余义慈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重新检查了刀部的兵器,让手下人换装。
一日时间,接连遭遇了三次挫折,任谁都心情恶劣。
扶余义慈想调八大家族的私兵对付岐味,却遭到了一致否决。
权力场上的游戏规则,大家还是要遵守的。
否则,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弄死他,谁还敢在百济为官?
……
五月十五,日月行空。
按惯例,不管是哪一国都会对此有些警示。
比如说大唐,天文观生李淳风就向皇帝上书,恐有不详之兆。
李世民拿着李淳风的奏折,脸色忽而狰狞、忽而悲切、忽而默然,不时还掠过一丝杀机。
百济这头,日官部对德苩明汉在外公然宣称“日月行空,妖孽横生,鸠占鹊巢,国之将亡”。
扶余义慈勃然大怒。
这是指着他鼻子骂僭越啊!
要不是武王扶余璋心灰意冷,扶余义慈需要顶着太子的名头干国王的事么?
“抓了!”
扶余义慈气急败坏地下令。
司寇部施德国明领命,带着部下在泗沘城瞎逛了一圈,然后回报没有发现苩明汉的踪迹。
扶余义慈真想把司寇部上下尽数祭天。
那么明显放水的事,当本太子是傻子?
当然,高高在上的扶余义慈并不明白,对官吏而言,放水求财才是做官的真谛。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谁也不肯贸然断他人财路。
这是行业规则啊!
所以,即便知道国明放水,司寇部上下仍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愿意成为同僚中的异类。
苩明汉的话很恶心人,同时不断在百济发酵,哪怕扶余璋愿意出面为扶余义慈背书都没用。
扶余义仁顺着苩明汉的话,对扶余义慈起底。
有的没的,一股脑往扶余义慈身上泼就是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真没人能分辨得出来。
比如说,曾经的权臣卢风,就是栽在扶余义慈的栽赃陷害下,这是泗沘城公认的事实,扶余义仁的起底有这事,可信度立马剧增。
再一个,扶余义仁好歹是扶余义慈的兄弟,他的话,比其他人的分量要重许多。
假的消息当然也有,比如说扶余义仁放出的话,说真家家主真诚最宠爱的儿子真怂锒铛入狱,系扶余义慈所为。
八大家主当然明白此事与扶余义慈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可别人不明白啊!
更何况,还可以揣着明白当糊涂嘛。
扶余义慈发现,自己发布的命令时不时有阳奉阴违现象,真是让人有心无力啊!
……
三味书屋分店外,白虎带着十名白虎游侠,下山猛虎一般闯入泼皮群中,胶棍翻飞,五十余名泼皮被打得鬼哭狼嚎。
掌柜陈源悠悠地叹了口气。
虽然来捣乱的人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但频率却越来越高。
终于,有人要按捺不住了么?
吩咐了白虎一句,陈源带着多数白虎游侠去了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彻底关闭了三味书屋。
白虎的身形动了几下,便不知所踪。
一波泼皮钻了出来,愕然看向关门闭户的三味书屋。
哈,我们已经强大到让人望风而逃了?
既然没有人,嘿嘿,正好进去搞一搞,翻到钱当然好,翻不到钱,那些书、那些纸,也能拿去卖不少钱的。
门头挂锁?
几石头下去,再好的锁也得废。
泼皮们争先恐后的闯进去,翻箱倒柜的寻找剩下的钱财。
很让人失望,偌大的三味书屋,连一枚铜钱都没有找到。
死抠,差评!
似乎有焦味传入鼻中,泼皮们疑惑地转头,顿时吓了一跳!
三味书屋深处,火光腾起!
在这满是纸张的三味书屋,火势的蔓延的极其迅速的。
泼皮们连滚带爬地冲出三味书屋,随即被暂代城卫军的私兵们控制住了。
在这个以木结构建筑为主的时代,走水从来都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
即便是每个街区都备有灭火的水源,依旧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彻底灭了火势。
只是,三味书屋里的书籍、纸张全部都废了。
王玄策缓步从使馆内踱出来。
“很好,大唐百姓的店铺可以随意劫掠、焚烧,百济做得真不错。”
恩古赔着笑脸钻了出来:“上使,这是个意外,百济对于维护唐人的合法权益一直非常上心。”
王玄策冷笑:“是啊,上心怎么弄到手。好像每天派泼皮来捣乱的事本官看不到似的。”
恩古赔着笑脸、放低姿态,嘴上却是搪塞。
呵呵,三味书屋在百济,已经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有人出手搞事,那不是很正常么?
任你在大唐再如何强横,终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各大家族或许拿不出同样低廉的产品竞争,但是,世上最流行的,是不正当竞争啊!
如果是百济平稳之时,或许还有人顾忌一下,现在嘛……
百济的官吏永远想不到,这把火是陈源让白虎放的。
既然保不住了,那就全毁了吧。
谁也甭想从三味书屋身上吸到血。
扶余义仁的大嘴巴又在喷扶余义慈了。
在他看来,这一次搞三味书屋的事,就是扶余义慈授意的,是鼠目寸光的行径,眼里就只有这两文钱,因此与大唐交恶,甚至可能引发战争,完全不适合坐储君的位置。
扶余义慈勃然大怒。
三味书屋的事,与本太子有屁的关系!
忍无可忍的扶余义慈派人抓捕扶余义仁,愕然发现,扶余义仁已经跑到大唐使馆里了。
除非是公然翻脸,否则,百济的人马是不可能进使馆的。
。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起大落
(谢谢墨韵冬升的打赏。)
似乎是尝到了甜头,开始有泼皮向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出手。
房遗爱的出手,可没有白虎游侠的顾忌,护卫们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不过十息,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门前只余了十几具尸体。
房遗爱拎着熟铜棍,门神似的站在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前的大街上,张嘴就喷出一段段深入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的话。
“无胆鼠辈!尽耍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丢尽贵族的颜面!有胆量的,出来与你房遗爱耶耶大战三百回合!”
房遗爱的叫骂注定得不到回应。
只是,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强硬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得三思而后行。
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与三味书屋性质不一样。
三味书屋,说破天也不过是大唐百姓的私产。
大唐皇家钱庄百济分部,那是有大唐背景、有大唐皇室背书的钱庄,不可等闲视之。
扶余义慈知道这消息,眼皮子直跳。
“一帮混账东西!不知道现在唐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百济,等着百济犯错,好出手灭了百济吗?”
新罗就是前车之鉴,给大唐一个出手的理由,然后新罗国就变成了大唐新罗府。
恩古叹了口气:“太子,我觉得,无论惹不惹到唐人,百济都岌岌可危。吃下了新罗,唐人的胃口会变大,随时可以把百济吞了,我们还是需要找盟友啊!”
盟友,这玩意儿具体能有多大作用,谁也不知道。
鬼室福信起身:“太子,我正好与倭国商人有买卖,这就让倭国出兵牵制大唐。”
恩古叹了口气:“我去高句丽找渊男生……”
虽然都知道,其实这两家也不怀好意,但是没选择。
扶余义慈沉默了一下:“也好,你们看着办,什么条件都可以许。”
风雨飘摇的百济,再不寻找盟友对唐人形成牵制,恐怕撑不下去了。
许的条件再过分,又有什么关系?
要么是百济亡国,所有许诺成了红口白牙;
要么是百济度过难关,付出再多代价也值得。
就算是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
鬼室福信与倭国一直都有联系,毕竟是在倭国出生的人,藕断丝连再正常不过。
……
六月连阴。
大唐长安一片素缟。
长孙皇后崩于立政殿,终年三十六。
李世民罢朝三日,素服守灵。
年幼的李治、李明达痛哭流涕,李世民只是眼眶红润,却一声都哭不出来。
身边的嫔妃不是没有辞世的,可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只有在发妻身上才能感受到。
那个走马章台、四处闯祸时坚定不移地跟在身后的观音婢啊!
哭是哭不出来,可那张着嘴无声哀嚎的模样,让人真正意识到,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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