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弓箭,根本没法射那么远!名王身在距离唐军三百步外,一样被掀了半边脑袋!”吐谷浑的败兵哭诉。
中心思想就一个: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敌军太厉害了!
三百步啊!
天柱王打量了一眼与唐军的距离,果断指挥大军撤离边境五百步。
只要自己没事就是最好的事情,至于梁屈葱那个倒霉鬼,活该他倒霉,见对手那么厉害了都不知道后退,给唐军送人头了吧?
至于说什么兔死狐悲,得了吧,梁屈葱与天柱王本来就不是一系的,没幸灾乐祸已经很有职业道德了好吗?
至于说兴兵报仇,呵呵,天柱王还没活腻呢。
拓跋氏的败兵回来,跪在拓跋赤辞面前请罪。
“我儿拓跋飞鹰呢?”拓跋赤辞的心沉到了谷底。
死寂一般。
“来人,将拓跋飞鹰的亲卫全部斩了!”
事实上,拓跋赤辞想把所有溃兵都斩了,只是这好几千号人,会直接导致拓跋氏实力下降不说,还容易导致寒了军心。
亲卫不在这行列。
主将战死而亲卫溃逃,可以直接处死,何况是主将被俘,而他们却只顾着自己逃命!
席君买憨笑着拎起拓跋飞鹰,随着大队人马赶到凉州西面,拎布偶似的甩来甩去。看得拓跋赤辞一阵痛心,儿子竟在这精瘦的年轻人手里被玩耍,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更可气的是,那年轻人的打扮,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军士!
“还没开打啊!这也忒慢了。薛都尉,要不额们主动出击?”段瓒一开口,直接吓了对面一跳。
唐军现在都那么凶残的吗?
不约而同的,拓跋氏的人整齐地后退一步。
没办法,面对只能人家打你、偏偏你还够不着还手的局面,就是把先祖从幽冥中召唤出来也没法。
就是那么气人。
薛胜血有几分意动。
也许,打痛了,他们才不会再来生事。
拓跋赤辞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唐军,看了看席君买手中的拓跋飞鹰,看了看对面明显怯战的吐谷浑军队,突然打马出列,大声道:“请薛都尉转呈大唐皇帝陛下,党项拓跋氏愿意归顺大唐!”
拓跋氏各大小首领齐齐在心头一叹。
酋长就是酋长,这反应贼快。
一个名义上的归顺,让拓跋氏免了被大唐清算的后患,让拓跋飞鹰保住了性命,让吐谷浑投鼠忌器……呸呸,拓跋氏才不是鼠哩。
薛胜血悠悠地叹了一声。
可惜啊,不能借机削弱拓跋氏的力量,好生遗憾。
不管拓跋赤辞是真心还是假意,这都不是薛胜血能决断的。
只要拓跋氏在朝廷回复期间没有行差踏错,薛胜血连对付他的借口都没有。
天柱王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一向骄横跋扈的拓跋氏竟然对大唐俯首称臣了,这不科学!
该死的拓跋赤辞,竟然给吐谷浑出了道难题。
如果大唐接受拓跋氏的投诚,战争的主动权就全落入拓跋氏手中了。
若是吐谷浑主动讨伐拓跋氏,倒给了大唐对付吐谷浑的借口。
诶,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这如意算盘,亏大了哟!
不管拓跋赤辞的投诚是真是假,至少这现场对吐谷浑是极为不利。
本来与拓跋氏就是对头,之前可以为了谋划相互妥协一下,现在谋划成了泡影,就得防着拓跋氏翻脸。
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凉州折冲府,还有这让人忌惮的火枪旅帅,天柱王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角子的馅。
连一句场面话都不说,天柱王带着慕容钵等手下豖突狼奔,唯恐慢了一步,就成为拓跋氏的投名状。
段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觉得喉咙里有点干。
这鬼天气,带着茶水都喝不了,恼火!
段瓒的目光只在拓跋赤辞的脑袋上打转,心中颇觉可惜。
多好一颗头颅啊!
要是能摘下来,够封县子了不?
拓跋赤辞被这目光看得毛骨悚然,赶紧道出诚意:“拓跋氏立刻准备降表、使者,还有良马三千匹、牛羊无数,作为对大唐的朝贡。”
“三千人,立刻下马,将马匹交过来!”拓跋赤辞转头大喝。
拓跋氏的军士石化了。
敢情,酋长你说的归顺,不是权宜之计,而是真要降?
三千马匹很快凑够,优先让出马匹的,自然是溃兵。
溃兵无人权。
段瓒满心欢喜。
正觉得火枪旅帅的速度是硬伤,拓跋赤辞就送上马匹了,好人呐!
无论薛胜血有何意见,段瓒都将马匹强行占下了。
一人三马,这奢华的配置,就是唐军中的越骑也没有享受过。
至于说这僭越了,肯定会遭到弹劾,段瓒表示,在火枪旅帅的功劳面前,这都不是事!
第二百零六章 原谅他
满朝文武愣了许久,连段志玄都觉得难以置信。
要说火枪旅帅初战告捷,杀了梁屈葱、擒了拓跋飞鹰,这个谁都信。
大唐就是这么牛皮烘烘的,不接受反驳。
但是,逼迫拓跋赤辞归降大唐,这个就玄幻了。
吐谷浑杀了拓跋氏那么多人,都没能把拓跋氏逼得屈服呢,凭甚就为你火枪旅帅屈服咧?
虽然还是会有人将当时现场的情形在脑中过一遍,但得到的结果是,理智接受得了,感情它受不了啊!
连段志玄这当阿耶的都是如此,你觉得其他人会是甚么反应?
若不是朝堂中就站着拓跋赤辞的使者,怕是有人会对段瓒破口大骂,骂他胡言乱语了。
“使者先下去歇息,待朝中商议好安置事宜再另行告知。”
使者出宫。
有御使站出来弹劾:“陛下,臣弹劾火枪旅帅鹰扬郎将段瓒私自截取拓跋氏朝贡的马匹。”
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光明正大的公事,连段志玄听了都没脾气。
只有一名御使弹劾,已经是御使台给段志玄留颜面了,然而这依然不能改变段瓒行为的严重性。
再怎么手下留情,革职查办是免不了的。
李世民鼻孔里哼了一声,明显对原本循规蹈矩的段瓒如此胆大妄为有些不满。
“段瓒,你说说,怎么想的?”
段瓒开口欲言,目光四下打量了一下,果断回复:“启禀陛下,事涉机密,臣请另行回报。”
御使的心理阴影面积百分之百。
甚么意思?额不配听?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看不起人?
王恶出来补刀了:“臣也以为,事涉火枪旅帅,还是在小朝会商议为妥。”
御使心中大怒。
驴入的王端正,你也如此羞辱额?等着,额方正正不想法扳倒你,就誓不为人!
李世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偏殿中全是重臣,只有王恶与段瓒是等级最低的。
“臣截取马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火枪旅帅尽可能早日熟悉马上作战。”段瓒理了一下思路。“因为在作战中,臣发现了一些不足之处,一是枪管容易过烫的问题,二是火枪旅帅单兵种作战的缺陷,就是机动不足,击溃敌军容易,要想大部消灭、甚至是一网打尽,火枪兵只是步卒,做不到啊!但是,指望兵种的配合,不如自己马步皆能战!所以,情急之下,臣僭越了,愿意领罚。”
王恶略微思索了一下:“段郎将这两个意见很好,实践出真知,只有在战场上经过历练,才知道火枪的缺陷,改进其中的不足。毕竟,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完美无缺的,都需要一点点的调整、改进。”
王恶的话倒是没替段瓒辩解,只是从正面肯定了段瓒的发现。
咳咳,如此一个年轻有为、精益求精的后辈要崛起,犯点错误那不正常吗?循规蹈矩的,那还是年轻人吗?
那啥,要不,原谅他?
重臣们都不说话,目光看向李世民。
僭越的罪名太大了,不是臣子们随意洗脱的,还是得皇帝开金口。
李世民也无奈,僭越之实,不能不罚,可段瓒的话,也很有道理,借机练马术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是,朕不要颜面啊?
“罢了,段瓒之过,杖二十,罚俸三年。”
罪变成了过;
二十杖,对段瓒这样结实的武将来说,即便是往死里打也打不坏;
罚俸更是意思意思,看看满朝文武,除了魏征这个死倔驴,有几个靠俸禄过日子的?
魏征家长子魏书玉为甚不纨绔?除了年纪尚幼外,最重要的一点,魏征没钱让他们造的。
事情好歹算了结了,王恶琢磨着要不要给火枪旅帅配备一支备用枪。
呵呵,这主意,听上去是不是有些像后世民国期间的“双枪兵”?
胡乱琢磨着的王恶晚众臣一步出殿,却立刻被李世民留住了。
一头雾水的王恶随着李世民在宫中穿梭,直到进入皇后的寝宫。
王恶:皇帝你脑子不会进水了吧?这地方是额一个外臣该来的?
“蓝田伯你来了?哎呀,兕子忘了你现在不是蓝田伯了,应该叫左少卿。”在院中打着五禽戏的兕子吐着舌头。
王恶幽怨的翻了个白眼。
兕子,你学坏了!
兕子的动作不快,稳健有余,基本上听不到呼吸中的异声。
王恶叹息,知道一定是皇后身体有恙了。
说甚么好呢?
有狸屎蛋羹可以压制病情,偏偏皇室那旺盛的好奇心,明明告诉他们不可说,偏偏要去探查,还让皇后知道,结果皇后自然恶心得没法吃下去,身体渐渐失控也在所难免。
然而看到长孙无垢挺着大肚子的身形,王恶还是出离的愤怒了。
“陛下不知道皇后身体不好吗?还让她怀孕,是唯恐她身体垮得不够快么?”
才三十来岁的女人,已经生了三子(李承乾、李泰、李治)三女(长乐公主李丽质、城阳公主、晋阳公主李明达),这还不满足吗?
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生育机器!
不要说皇宫没有避孕方法,避子汤了解一下。
李世民低声叹了口气。
长孙无垢轻声道:“却是怪不得陛下,是本宫想多为陛下留下子嗣。”
王恶鼻孔里哼了一声:“嫡子三位,嫡女三位,还不够多?陛下是不知道皇室子嗣众多的弊端?”
这话,却有点暗指玄武门的嫌疑了。
长孙无垢的声音里,隐隐有异声回荡,这才是李世民把王恶带来的原因。
“除了蛋羹,王端正就没有其他手段了吗?”李世民隐晦的问出了问题。
兕子在旁边,却不能说透,免得连累了她都不食用蛋羹。
王恶摇头:“莫说是臣,就是孙思邈道长也束手无策。原本的蛋羹都是臣侥幸得到的蛮人偏方,能起作用已经是天幸了,偏偏……”
偏偏你多事!
李世民脸色一暗。
是啊!
若不是朕多事,又何至于此?
“另外,女人的每一次生育,都是要抽取她的部分生机,若是皇后娘娘身体强健倒没甚么好说的,可偏偏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王恶叹息。
才三十三岁的女人啊!就生育了那么一群子女!
后世多少三十岁还未婚、明显是没玩够的男女?
多少放开二胎三胎,却最多只敢生一胎的女人?
养不起是一方面,身体承受不住也是一方面!
“阿娘,你就不能和兕子一起吃蛋羹么?”兕子基本听懂了大人的谈话,满脸关切的看向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面色略白。
事实上,虽然经历过苦难,长孙无垢还是有轻微的洁癖,一想到蛋羹里的特殊材料,能忍住不吐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且,自从知道真相以后,长孙无垢现在拒绝吃任何蛋羹,哪怕是亲眼看着御厨弄的蛋羹也无法下口。
“这就是命,怨不得谁。”长孙无垢淡淡的一句话中断了王恶的皇宫行程。
出了皇宫,王恶立刻溜回了小王庄。
今日情绪有点不对头啊,居然胆大到当面指责皇帝了,么么,是甚么给了自己勇气,梁静茹么?
还好,趁皇帝没反应过来溜号了。
皇后这一胎,应该是历史上贞观八年才出生的新城公主。
按正史,皇帝最先在魏征病重时将新城公主许给其长子魏叔玉,后来又因为侯君集案与杜正纶案怀疑魏征朋党——因为这两人还是魏征举荐的大才——断然悔婚,这一节在史书上也是出名的。
不过,王恶怀疑,李世民是记起了昔日总是被人镜兄怼的仇,外加看到魏府一贫如洗,担心女儿嫁过去没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