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机舱玻璃在近距离六重奏的轰击下显得十分葱脆，子弹毫不费劲力地飞进机舱，射入两名飞行员的头部，肩部，胸部里炸开。
人体根本承受不住这么残暴的轰击，两名飞行员的上半身被扯碎，从座椅上滑落，掉到机舱里，鲜血和五脏六腑喷涌而出，四处迸溅，把导航员兼投弹手吓得魂飞魄散，脸上头上都是血浆和残肢断肉，红彤彤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发疯似的大叫，吓得另外几名机枪手有人尿裤子。
“哦……上帝啊……”
一名机枪手回头看见自己的飞行员成了一摊烂泥，他浑身哆嗦着解开固定带，“该死的214号，我要杀了你，弟兄们，咱们快跳伞，飞机马上要坠落了……见鬼……飞机翻滚了……”
两架轰炸机几乎并排着的两个机翼被炮弹击中，炸出几个大洞，铁皮杂物四处崩溅，撞击在机体上发出“叮当”声不绝，在失去飞行员的控制下，机体发生旋转，不可避免地撞上另外两架轰炸机的机翼。
“该死……我的机翼被撞断了……大家抓紧了……要坠机了……”其中一名飞行员的话音刚落，他的飞机就进入翻滚，离地面太近，一头撞在地上，机上所有人员无一生还。
“见鬼……我的机翼也被撞断了……大家准备跳伞……”另一名飞行员大叫，“跳伞后往我们自己人的方向飘，千万不要落入俄国人的手里……”
后置机枪手眼睛里全是恐惧：“该死的卡尔……快把飞机拉起来……我们离着该死的地面只有四五十米……往哪飘……啊……”
后置机枪手惨叫一声，轰炸机翻滚着栽到地面，在解体中继续向前翻滚，吓得苏联红军纷纷躲避。
214号喷火一个大偏转角射击，击溃四架轰炸机相互间发生碰撞，栽到地上继续向前翻滚着，爆炸声震耳发聩，声势太大，吓得另外八架组成两个攻击阵型的He111轰炸机连忙四散开，立刻就被无处下口的伊—153抓住机会，分割开来攻击。
伊—153在当下的战斗机中就像一只笨鸟，但超低空飞行的He111更笨，它体型庞大，失去机枪群的掩护后很容易遭到进攻，当各自为战时，飞行员只能拉杆，向空中爬升。
顿时，SD2破片式炸弹对地面红军的威胁减弱。
这下子，双方更乱了。
失去整体防护力的轰炸机，只能单机作战，在苏军战斗机的死命逼迫下，很快就由优势转于劣势。
伊—153的飞行员一直遭到压制，都憋着股狠劲地拼命进攻，不让德军轰炸机有再次组成防御阵形的机会。
看着苏军菜鸟们从He111的身后发动进攻，周至寒无奈的连连摇头，这些菜鸟还是受到理论知识的禁锢，不懂得一名优秀的飞行员在战场上需要灵活战斗，对付这种有机腹和后置机枪手的轰炸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敌机的两侧下方进攻，或者迎飞进攻。
在战争中最好的防御手段，就是把战火烧到敌人的地盘上。
周至寒向前飞，紧追一架拉升中飞到自己人头上的He111，就在后置机枪手和机腹枪手同时开火时，214号喷火做出侧翻滚，战机留下一道螺旋形向下的尾迹，就到了敌机的右下方，这个位置可以避免遭到敌机后射机枪手的攻击，然后周至寒突然压杆转弯，对准敌机机头右上方的位置设置提前量，并快速以30度角射击法，打出一记点射。
“哆哆哆……”
曳光弹撕开敌机座舱的防护外壳，高爆燃烧弹进入外壳后继续向里钻并爆炸燃烧。
七八秒钟后三名机枪手先后跳伞，接着飞行员爬出机舱，刚跳进空中就打开降落伞，四个人一起画十字架祈祷，庆幸落入自己人的阵地。
当投弹手爬出机舱后，他身后的降落伞已经被燃烧汽油的大火点燃，然后他就像一颗炮弹狠狠砸向地面，血浆崩溅，开出鲜艳花朵。
紧接着轰炸机坠地，机身上携带的SD2破片式炸弹，就像十万响的鞭炮被裹成一团扔在地上点燃，轰隆隆，噼里啪啦，爆炸不停，把处于密集防御阵型的德国士兵炸的四处乱窜，寻找掩体，伤兵，死尸，到处都是。
周至寒一击得手后214号喷火改出，向另外一架He111飞去，十几秒钟后如法炮制，再次击落。
周至寒左右摇晃机翼，意思是告诉那些菜鸟们：现在知道如何进攻，并击落敌人轰炸机了吧？
这简直就是手把手的教。
见214号喷火接连记录两架轰炸机，菜鸟们依壶画瓢，对He111轰炸机和死神斯图卡的下腹部展开攻击，这一办法当场奏效，一连两架低空飞行的He111被击落，坠毁在德军的阵地上，另一架斯图卡的腹部被打得冒烟，在两架梅塞施密特的掩护下脱离战场。
一架伊—153滚转到He111的侧边，由于进入角度把握的不好，机头反而进入轰炸机机枪手的攻击范围里，飞行员被打成重伤，无法操纵飞机更无法跳伞，随着战机一头撞到地上，在爆炸声中燃起熊熊烈火。
被214号喷火一阵左冲右突，空战双方的形势转瞬被逆转，十六架梅塞施密特十分钟后只剩下九架，其中两架提前退出战斗，十二架He111损失大半，飞行员再无斗志，在七架梅塞施密特的掩护下和斯图卡一起退走，剩下的Bf110见事不妙，也跟着一起撤退，几分钟后，就全部消失在天边。
德军飞行员并不是害怕同样损失过半的苏联空军，而是因为214号喷火的存在，让他们失去了想要获胜的信念。
见敌机退走，皮桑科少校让大家不要追赶，菜鸟飞行员没什么经验，前去追击，很容易陷入护航梅塞施密特的陷进，他们的任务是驱逐敌人轰炸机并协助溃败的部队撤退。
身上挂满SD2破片式炸弹，被击落的几架He111轰炸机，还在双方的阵地上不停地爆炸，德军的防御因此显得混乱、被动，同样混乱的苏联红军在空中战机的协助下趁乱突围，一鼓作气突破德军的防御，终于跳出包围圈，快速撤离。
剩下的德军也无心恋战，带着伤员迅速离开。
一个小时后，当德军的追击部队到达时，这块战场上留给他们的，只是满地双方士兵的尸体。
经过这一番恶战，第34歼击机团也伤亡过半，有一架伊—153就近迫降时摔毁，飞行员跳伞被自己人救起，另有两架飞机受伤严重，勉强返航。
这一战，苏联飞机的损失其实更为严重，想到刚才的恶战，所有人心有余悸的同时都庆幸有214号喷火随队，不然的话，第34歼击机团极大可能会全军覆没，地面红军也有可能会被随后赶来的德军大部队围歼。
基辅战事随着苏军惨败而落幕，第34歼击机团经过短暂的休整后，飞向莫斯科。
第516章 我是误人子弟吗
第二天早晨快到八点钟，周至寒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的灰绿色帐篷里很干净，也很温暖，火盆里的碳看样子是新换的，有一根铁烟囱通向帐篷外，桌上的茶杯里还可心地冒着热气，杯子旁边放着个漂亮的小花环。
好像是……
好像是一个叫做塔吉亚娜。马洛卡娃的女战士，专门为他编的。
苏联人民真热情！
昨天下午，第34航空团回到驻扎在莫斯科郊外的第六歼击机航空军基地时，受到空前的欢迎，他们这一战，打破了德军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并成功掩护波塔洛夫将军带领的第5集 团军残部撤离，被全军通报嘉奖，格罗马金将军亲自发来贺电，感谢他们为卫国战争做出的贡献。
当天晚上，莫斯科的气温有小幅度下降，天空忽然飘起了一阵小雪。
第六歼击机航空军的各级别指挥官们轮番给周至寒敬酒，并诚心的向他求教空战经验，面对众人的热情，周至寒喝酒是来者不拒，并耐心的为大家讲解，苏军的各式战斗机，面对梅塞施密特时，最好使用怎样的战术。
周至寒刚来的时候，的确有很多人质疑过他，经过上午基辅首战告捷后，再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第34航空团回到驻地后，整个下午都在谈论周至寒那一连三个匪夷所思的拉升跳跃。
当皮桑科少校唾沫星飞舞，说到214号喷火一个拉升跳跃到四架He111的头顶，用一招超级大偏转角射击击落四架轰炸机时，整个基地都沸腾了。
在基辅的空战中，跟周至寒现场学习，并击落一架He111轰炸机的菜鸟飞行员费德罗夫也成为了英雄，他刚被调拨到前线还不满一周，就击落一架德国轰炸机，军队最高指挥官亲自为他带上大红花，并让所有年轻飞行员向他学习。
席间，心情大好的飞行员们围着巨大的篝火玩起了摔跤，几名热情洋溢的女战士，还拉着周至寒围着篝火跳起了民族舞蹈。
赖了一会床，周至寒坐了起来，甩了甩头，有点发沉，昨天夜里究竟喝了多少伏特加，他自己也不知道。
为了备战莫斯科保卫战，第六歼击机航空军暂时无战事，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补充战机和飞行员，并熟悉在莫斯科的哪些地方，布置有防空拦索气球和防空火炮。
伸手端过杯子，喝了几口热茶，战争时期也没那么多讲究，一两天不刷牙太正常了。
缓了一会儿神，周至寒穿鞋下床，端着茶杯走到炉子边坐下，掏出一根香烟，拿开炉盖子，用火钳夹起一块炭火点燃，美滋滋地吸几口，享受难得的安逸，伸手去拿皮靴里的鞋垫出来烤，却发现昨天晚上还灰头泥脑的皮靴不知何时被擦的锃亮，里面放上新鞋垫，边上还有一双新袜子。
听见屋子里传出声响，外面有个青涩的声音传来：“上校同志，您醒了吗？”
周至寒说道：“请进！”
一名唇角上绒毛还没褪尽的士兵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上校同志，您饿了吧，这是您的早饭。”说着，士兵把盘子放在炉子旁的小桌上，然后把小桌子搬起来放到周至寒的面前。
餐盘里有两块黑面包，一小碟黑色鱼子酱，还有两片火腿和菜叶，另外还有一杯牛奶。
在战争的岁月，能吃到鱼子酱，喝牛奶，这肯定是特供。
周至寒看着年轻的士兵。
小家伙真够贴心的。
年轻的士兵被看的有点腼腆：“我是您的勤务兵波多尔斯基，上校同志！”
周至寒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自己喝的有点多，被两名士兵扶着回到帐篷，好像其中就有一个叫做波多尔斯基的毛绒兵蛋子。
“今年多大了？”
波多尔斯基立正，腰背挺直：“再过两个月，就17岁了，上校同志！”
“哦！”周至寒内心一抽，德军的突袭，让苏联红军损失惨重，这么小的孩子都来当兵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上校同志！”
周至寒再次摆摆手：“别那么拘束，坐吧！”
“是，上校同志。”
波多尔斯基说着坐下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很端正。
周至寒无奈地摇摇头，吸了几口香烟后掐灭，伸手端过盘子，拿起一块黑面包，抹上鱼子酱，然后夹上火腿和菜叶：“我没说要勤务兵啊！”
“上校同志！让我给您做勤务兵，是基地指挥官的命令。”
波多尔斯基连忙站起身来，腼腆中带着忐忑，“您……您是对我不满意吗？”
周至寒放下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面包，这孩子，这哪跟哪呀：“我对你很满意，波多尔斯基下士。”周至寒说着朝皮靴努了努嘴，“你擦的？”
波多尔斯基挠挠脑袋，青涩的脸上有女孩子般的腼腆：“是的，上校同志！”
“挺干净！”周至寒说着终于咬了一口面包，这样的食物组合有点怪味，幸好他在英国和美国期间已经习惯。
这种黑面包没有甜香味，口感极差，粗糙而且充满酸味，但周至寒是识货的，这种面包的制作过程是纯天然，没有任何添加剂，配上昂贵的鱼子酱，营养超级。
“会抽烟吗？”
喝了口牛奶，周至寒看着波多尔斯基，然后朝桌子上的香烟努努嘴。
波多尔斯基的坐姿依然端正，就像是相亲的少年，双手放在膝盖，犹如雕塑：“不会，上校同志！”
“不会就学。”
周至寒说着抽出一根，扔了过去。
他这可不是什么误人子弟。
在二战期间，香烟的存在，救了很多士兵的命。
在孤寂的夜里，在生死战场上，一根香烟有时会是一个孤独士兵最忠实的同伴，能互相依靠取暖，做内心无声的交谈。
香烟对身体没好处？
滚蛋吧！
该死的战争对身体更没有丁点好处。
“是！”波多尔斯基慌忙伸出双掌接过。
周至寒放下面包，拿着火钳，夹起一块火炭，递了过去，努努嘴。
波多尔斯基抽烟的样子很蹩脚，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