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午门外闹出的事情,叫外朝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曹化淳走进公事房,向自家皇爷汇报道:“眼下内廷这边要……”
    “不必理会。”
    崇祯皇帝拿起一摞奏疏,递给曹化淳说道:“朝堂上的事情,还没到摊牌的时候,你即刻派东厂心腹,将这些朕批注的奏疏,分别送到卢象升、孙承宗那边。
    记住对他们传一句话,要大胆一些,要稳重一些,对待当前所遇到的境遇,要懂得审时度势,别瞻前顾后,朕叫他们出任这等要职,就是信任他们的才能,能替朕分忧,别叫朕失望。”
    “喏!”
    曹化淳忙欠身上前,双手接过崇祯皇帝所递奏疏,随后便朝外面走去,准备遴选几名心腹,将这一差事办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崇祯皇帝委以重任的卢象升和孙承宗,也开始在各自的位置上,展开相应的工作。
    只是了解的越多,掌握的越多,他们却发现各自所领的那摊子事情,远比他们所想的要复杂,在一些事情上,他们根本就不敢独断。
    真要是做出一些什么决断,导致大明京畿、辽东一带,出现什么新的动荡,那他们可承受不起。
    所以在收到卢象升、孙承宗所呈密奏,崇祯皇帝针对这些密奏,都一一批注了自己的想法,并鼓励他们。
    ‘能供驱使的人才,还是太少了啊。’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奏疏堆,思绪驳杂的暗暗说道:‘朝堂上的纷争,地方上的暗涌,真的像极了走钢丝,稍稍出现一些错乱,就会导致严重的事情发生啊。’
    身为大明的天子,崇祯皇帝所面临的局势,不是单纯的某一方面,而是涉及到各个方面,且他们之间还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想当前朝中的局势,也牵扯到北直隶、辽东两地,所以越是这样一种情况,他就越是要稳的展开反击。
    要什么全都靠他自己解决,就算他再怎么勤政克己,学太祖高皇帝勤政,累死他,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所以谴派内书堂宦官破局,便是跟着文官一起瞎折腾,虽是浪费时间,但这恰恰是崇祯皇帝所想要的谋划,毕竟一切都还没到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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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厂卫横行大明危矣
    
“真真是岂有此理啊,这简直就是在胡闹…就是在践踏我大明法纪!国体!”
    情绪激动的刘宗周,看着眼前都察院众高官,就午门外出现的新状况,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从我朝太祖高皇帝,所立科道的言官御史; 行规谏之举,乃匡正君王过失,使我大明社稷安定。
    历代天子中,虽有被奸宦、奸臣蛊惑,纵有廷仗傍身,亦不能叫我大明贤良,为此所屈服。
    当前天子却放纵内廷宦官,不能正视兵科规谏之事; 做出这等轻待之举; 倘若此风任其发展下去,那厂卫之流毒,将再度肆虐国朝啊。
    诸君,你们难道就不心痛吗?!”
    对大明文官群体来讲,他们多排斥、敌视内廷宦官群体,对他们这帮修习圣贤的读书人,天子重用、轻信身边宦官,就是违背正道,就是荒诞昏庸。
    当崇祯皇帝忙着其他事宜,为稳朝堂做着种种谋划,给之后掀起的袁崇焕案,做最后的准备,以大明法纪整肃朝堂,先将庙堂的歪风邪气,打压下去一些,这样也好以此统御治理大明。
    然朝中的不少大臣; 却专注于兵科在午门规谏一事。
    本以为李长岭他们行此之举,定然能叫崇祯皇帝见到他们的态度; 可谁都没有料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哪怕是叫内书堂的宦官,领着锦衣卫行廷仗之举,也好过,一个个胡闹般的去捧着火盆,追着兵科的官员陪跪好啊。
    毕竟真行廷仗之举,哪怕是打死一两名兵科官员,可名望却也得到了,对大明的文官、读书人来说,那一个个都把名望看得比自己命都重啊。
    “总宪说的没错,现在天子是听信身边奸宦谗言,已经迷失了本心。”
    韩继思情绪亦有些激动,伸手说道:“先前天子多次言明,不独在军机处理政,亦会前去文华殿,与内阁大臣理政。
    可事实上,从大朝议结束以后,到现在; 本官都没见天子前去文华殿; 甚至连常朝都懈怠严重。
    天子是英明的; 可怎奈却受身边奸宦蛊惑,以至于对朝中的一众臣子,却都生出深深的怀疑。
    这可并不是什么好苗头啊!”
    站在大明文官的跟脚,天子就该多跟他们交流,多听取他们的意见,这样对统御治理大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相反若轻信、重用身边宦官的话,那就是怠政,那就是昏庸,一帮五根不全之辈,能有什么好的啊。
    “难道天子就忘记了,天启朝的魏阉之患,厂卫流毒肆虐国朝的事情了吗?袁崇焕纵使有千般不是,万般不是,那也该移交三法司会审,怎能一意孤行的下诏狱,叫其受锦衣卫酷刑啊!”
    “没错,这段时间本官都听说了,天子所设大内行厂、西辑事厂,借皇命整肃内廷名下皇庄,却侵吞民间土地,以此想向天子邀功,北直隶治下八府之地,不少都是民怨沸腾啊。”
    “此事本官也听说了,内厂、西厂那是什么存在,就是我大明的毒瘤啊,天子先前那般英明,现在怎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啊。”
    “还有兵科此次在午门规谏,其意是想就军机处所议,得天子同意的整饬两府卫所事,徐徐展开为好,毕竟国朝先前刚经历过战乱,一切都以稳定局势为重,并非想驳正天子所定授赏旨意。
    可据本官所知,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链,领着一帮锦衣卫出京,已前去顺天、永平两府,准备强抓涉及到的卫所官。”
    在刘宗周、韩继思的带领下,聚集在此的都察院众高官,一个个情绪激动,讲述着当前厂卫势力,在崇祯皇帝的指示下所做的种种。
    对他们所讲之言,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却都是没有相应出处的,可一个个却这般激动的控诉着。
    “此风绝不能在我大明盛行!”
    刘宗周拍案而起,剑眉倒张道:“本官先前得陛下授光禄大夫这等殊荣,身为大明的臣子,本官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一错再错。
    想当初陛下御极之初,便钦定魏阉一案,将魏阉之走狗爪牙一一惩处,那时的陛下是何其英明啊。
    现在……”
    讲到这里的时候,刘宗周实属是说不下去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很是不能理解,为何天子的变化这般之大。
    天启朝的魏阉流毒朝野,对大明社稷造成怎样的破坏,多少良臣英杰,惨死在魏忠贤之手。
    东林六君子。
    东林七君子。
    那可都是为国朝的忠贞之士啊,可却都惨死在魏阉手中,而天启皇帝却被蒙蔽,更是定下了种种罪名。
    对崇祯皇帝不信任朝中大臣,反轻信厂卫之举,对刘宗周来讲,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也绝不允许的事情。
    尤其是牵扯众多的袁崇焕,至今被看押在诏狱中,就依着锦衣卫的歹毒心思,定然不会草草了事的。
    “本官已经做出决断,要前去午门,与兵科的诸君,一同行规谏之举,驱散内书堂的那帮宦官!”
    心思驳杂的刘宗周,神情冷然,看着眼前的一众官员,说道:“若诸君不忍国朝再生厂卫流毒之势,还请诸君随本官同去,此为匡正君王之举,我等绝不可退缩啊,本官在此拜谢诸君了。”
    说罢,堂堂都察院总宪,刘宗周竟对着一帮都察院高官拱手长揖,这叫韩继思这帮出身不同的人,一个个都备受感触。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政治诉求达成了一致,不管怎样,绝不能叫崇祯皇帝重用厂卫势力。
    倘若此风不能遏制住的话,那谁能确保在崇祯朝,是否会再跳出个‘魏阉’,常伴在天子身边,那天然能得到天子信任。
    被天启朝的魏忠贤,死死压制着的那种感觉,他们真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带着种种的想法与感触,不少的都察院高官,在刘宗周的带领下,朝着午门赶去,此举更在朝野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崇祯朝第一要案
    
崇祯:朕就是盛世之君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五章崇祯朝第一要案北镇抚司,诏狱。
    骆养性举着手中的灯盏,跳动的火苗驱散些许黑暗,那双明亮的眼睛,难掩骇意的看着伏案书写的袁崇焕,耳畔回荡着袁崇焕的碎碎念念。
    “我有罪…我是大明的罪人,我愧对天子的信任…不该这般欺上压下,行僭越之事,为一己私利……”
    此时的袁崇焕,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狰狞,写到激动处甚至会发出癫狂的笑意。
    骆养性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是叫一人不眠不休,关押在密闭黑暗的牢房中,就能让其心神失守,疯魔掉……
    在锦衣卫这边,不是没有类似的刑罚,但却只是单纯的关着,却从没有不叫睡觉一说,这天子所定惩罚,为何会这般匪夷所思。
    ‘袁崇焕你难道忘掉枉死在你手中的冤魂?难道你所追捧的名望,就能叫你忘记那些无辜的亡灵吗?’
    ‘袁崇焕你拿着国朝摊派的辽饷,国库挤出来的钱粮,去收买辽东特权派的人心,就能真的保住你的权势吗?’
    ‘袁崇焕你以为矫诏擅杀毛文龙,就能叫毛文龙服你吗?天启朝你在辽东所立战功,真的就是你一人之功吗?’
    ‘袁崇焕……’
    那一条条由崇祯皇帝亲自撰写,叫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力士,一天十二个时辰,一遍遍的重复,令关押在黑屋中的袁崇焕,根本就不能睡觉。
    不受控制浮现起这些的骆养性,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寒意,尤其是看见有些疯癫的袁崇焕,所写出的那封告罪疏,就叫他不敢再多看下去了。
    本以为嘴硬的袁崇焕,绝不会写对自己不利的言论,却未曾想到过,袁崇焕非但全写出来了,还有这众多深藏的秘闻。
    与建虏奴酋皇太极暗中书信往来。
    矫诏擅杀毛文龙的真实目的。
    朝中挺袁派的一些勾当。
    甚至还包括辽东将门的一些……
    “我都写了,全都写了!”在骆养性愣神之际,丢掉手中狼毫的袁崇焕,转过身来,瞪大眼睛,激亢的抓住骆养性的腿,嚎叫道:“叫我死,快叫我死,啊……”
    城府极深的袁崇焕,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有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境遇,心神失守的他,此刻真的想长眠不起。
    “来人啊!”
    看着神态疯癫的袁崇焕,强压骇意的骆养性,沉声喝道:“即刻将此人严密看押起来,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喏!”
    在精心布置的黑屋外,冲进来数名锦衣卫,他们将袁崇焕架起来,也不管袁如何挣扎,便朝黑屋外走去。
    举着灯盏的骆养性,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木桌上散放的纸张,心里一紧,旋即便单膝蹲下,‘啪~’,逼仄的黑屋内,响起灯盏落下的声响,骆养性忙将这些纸张收拢好,速度极快的揣进怀中,便起身朝黑屋外走去,一刻都不想呆在此地。
    最近几日,午门聚集的言官御史,越来越多,没完成旨意的骆养性,知晓此事时,心里比谁都着急。
    毕竟国朝经历这等风波,其根本就是关押在诏狱内的袁崇焕,至于那帮言官御史所讲,骆养性根本就不相信。
    倘若完成不好此事的话,骆养性都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只是在完成旨意后,骆养性心生畏惧,他对崇祯皇帝的手段,感到深深的惧怕。
    从北镇抚司那边,一路赶到午门这边,稍稍回神的骆养性,瞧见数十众的官员,一个个行跪拜之礼,无声的聚在一起。
    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甚至不受控制的晃动着,但却依旧跪在原地,这种无声的抗议示威,才是最为致命的。
    倘若崇祯皇帝不能处理好此事,那对其威仪的打击,无疑是最致命的。
    “沙沙沙……”
    骆养性的脚步加快,在无数道眼睛的注视下,所穿飞鱼服的裙摆飘动,一些大臣沙哑的骂声,在身后响起。
    ‘奸臣!’
    ‘小人……’
    那些带着贬低字眼的称谓,毫不留情的招呼着骆养性,可是被骂的骆养性,却丝毫没有在意。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面见天子!
    ……
    “呼~”
    崇祯皇帝倚靠在龙椅上,轻呼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些文本,那疲倦的神态,露出了些许松快,有关兵仗局增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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