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盐亭里,除了夫子之外,谁还有这种本事,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让自己中标?
夫子一见梁俊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定,而是十分自然的转移话题。
“其实你今日的分析还遗漏了一点。”
眼见得夫子不愿意接自己的话茬,梁俊也懒得追着问。
又听到夫子说自己今天的话有遗漏,不由的将自己说的重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有遗漏了什么啊。
就算自己是出秋九,也会这样出题啊。
毕竟这场科考的目的就是为了选出可以马上走马上任,或者稍微培训一下就能应急的算学人才。
题目肯定大多以现实之中的账目简化而来。
自己哪里说遗漏了?
加减乘除,难道炎朝还有第五种运算法则么?
开平方?
谁家的账本上会开平方啊。
想了又想,梁俊还是没有想到夫子说的遗漏的点是什么。
“敢问老师,这遗漏的点,还请老师赐教。”
梁俊也不在意,身边有个百科全书,不用白不用,直接问道。
夫子道:“那就是楚秋九也很有可能在明算和明法之中夹杂策论的题目。”
“比如说呢?”
梁俊有些不解。
夫子道:“比如说让考生说一说,如果考生是官员,他们会制定什么样的律法,以保证南楚告诉发展的同时还能有律法的保护。”
“再或者说,以明算的名义,让考生说一说他们银行的理解。”
说到这,梁俊不由的暗暗点头,真心感慨道:“不得不说啊,老师,老奸巨猾,老奸巨猾,果然是没有错。”
夫子哈哈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小子,你还嫩的很呢。人不都说么,家有一宝,胜有一宝。“
梁俊多少也了解夫子的性格了,懒得和他在这些事上掰扯。
反而抽出一根烟点着了,道:“让考生分析银行,倒是还么有什么。”
说着狠狠的吸了一口,道:“我就怕她让考生分析股票。”
“股票?”
夫子一愣,股票倒是还真听说过,好像还没有传到南楚,长安城内,这股票进展的如火如荼一般。
“没错,这倒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一听夫子这般口气,梁俊乐呵了。
“怎么,夫子还懂股票?”
言语之中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夫子微微一笑,看着有些得意的梁俊道:“股票?都是老子当年玩剩下的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哦,此话怎讲?”
一听夫子说这话,梁俊马上静了下来。
夫子玩剩下的东西,怎么可能呢?
见梁俊不相信,夫子道:“小子,你可曾听过债台高筑这个成语么?”
“听自然是听说过,债台高筑,也算是常用成语之一。”
梁俊点了点头,这个成语倒是常见,只不过每次见到这个成语,就一定有人要倒霉。
夫子接着问:“那你可知道这个成语的典故,乃是说的何人么?”
别说是梁俊这种对历史只知道大概,并不知道全面的现代人了。
就算是刘备诸葛亮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和夫子聊这些东西那也是自找苦吃。
梁俊只得苦笑道:“烦请老师赐教。”
夫子见梁俊服软,笑道:“既然如此,为师就让你长长见识。”
“这债台高筑说的乃是姬延,姬延乃是周朝最后一任君王。”
说到这,夫子有些感慨,看起来他和这位叫做姬延的关系还很不错。
“姬延也算是一代雄主,只是生不逢时,等到他接任皇位的时候,周王室已经日薄西山,再无复起之可能了。”
“但姬延却不认命,准备联合六国征讨秦国。军队是募集到了,但是打仗用的钱粮却不足。”
夫子说到这,微微苦笑。
梁俊虽然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很有兴趣,想要知道这位周朝的亡国之君是怎么做的。
“无奈之下,姬延就和王都内的富商们商议,让他们出钱凑齐军费,等到灭掉秦国,就归还他们的本钱和利息,还有相应的分红。”
夫子微笑着说完,看着梁俊道:“你发行的股票,乃是主动让人将钱交到你的手里,而姬延则是恳求别人将钱交给他,但是你们俩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梁俊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都是要借别人的钱,打自己的仗。”
“如今长安和洛阳都在推行股票,虽然还未成规模,可一旦成功,你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难以翻身了。”
夫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在梁俊没讲今天的话之前,夫子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是当梁俊说完之后,夫子察觉到,好像梁俊的威胁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些威胁有很多还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梁俊笑了,很轻松。
“先生,德贤皇后应该没有给您说过炒股这个名词吧。”
“哎,我巴不得他们把摊子铺起来。老师,你当真以为,我教这帮书生算学乃是想让他们对付考试么?”
梁俊站起身来,道:“我可是打算把他们培养成操盘手的。”
“虽然我也不怎么精通,但我有一个手下,号称股鬼。”
说着,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扎得道:“这人跟着我好多年,却一分钱没存下来,全都用来炒股了,而且对于炒股的各种手段十分的精通。但越是精通却赔的越惨。”
“洛阳和长安若是敢把股市撑起来,只要咱们和我那个手下反着来,保证让股市里的人全都上天台。”
第677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楚阳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高富就睡在他旁边。
盐亭的读书人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挤在一个屋子里。
“你怎么还没睡?”
楚阳突然说话了,屋子里只有他和高富。
“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谁?”
高富也在想事情,听到楚阳突然问他,有些意外。
“因为我没有听到呼噜声。”
楚阳微微一笑,躺起来,倚靠着床边。
高富原本就没有睡意,他坐了起来,看着楚阳道:“楚兄,你说我这位殷师兄是什么来历?”
楚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高富又问道:“你说我这位大师兄押的题目当真是这次科考要考的么?”
他双手枕着脑袋,忧心忡忡道:“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担心。”
“担心什么?”
说好听点,高富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
说难听点,高富就是一个智商比较高,但是情商相对低些,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
虽然和楚阳认识没多久,可在高富的心里,他却把楚阳当做了至交好友。
高富皱了皱眉,能让他这样一个乐天派如此苦恼的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犹豫再三,高富道:“我怕回到丘山之后,丘山的那些师兄们不服气。”
“毕竟,我这个夫子亲传弟子的名分,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楚阳笑了笑,这笑容之中带着一丝讥讽,但讥讽的对象绝对不是高富。
“名分就那么的重要么?”
高富听了连连摇头,叹了口气,道:“哎,你不懂的,楚兄弟,你虽然没有给我说过你的家世,但我高富能成为夫子的弟子也不是傻子。一猜就能猜到你必然是豪门权贵家的公子,是断然不理解我此时的心情的。”
他说着,摆了摆手,转过身去,道:“睡了,睡了。”
楚阳没有回话,看着高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高富的鼾声缓缓响起,随后变得十分有节奏。
楚阳喃喃自语:“难道名分当真那么重要的么?“
一夜无话,天光大亮。
梁俊既然有心将盐亭这四百多书生收到麾下,自然要采取手段。
天一亮,他就把高富叫起来,假托夫子的名义,让他和楚阳还有李渊带着殷信去通知所有的书生,夫子打算今日就前往成都,他们若是有想一起去的,道衙门口来报名。
高富听了这话,嘿嘿一笑,道:“大师兄,你这就是有些掩耳盗铃了。”
梁俊对高富还算是比较欣赏,这小子虽然有时候说话愣,但是没有坏心眼。
而且对自己还算是尊重,梁俊和他相处,总能从他身上看到铁牛等人的影子。
可以说高富就是加强版,有知识有文化的铁牛。
一想起铁牛,就想起了王保和刘三刀,梁俊心里不由的有些温暖,看着高富的眼神也变了。
“怎么说,我这怎么是掩耳盗铃了?”
高富哈哈大笑,看着周围和他关系好的书生道:”夫子他老人家要去成都,大家伙知道的话,谁不愿意跟着一起去?“
周围人听了,也都跟着大笑,道:“说的没错,咱们都愿意跟着夫子一起去成都。”
梁俊也跟着笑了笑,道:“是,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让大家伙知道今日夫子要动身去成都就行。”
高富应了一声,随后就要叫上楚阳一起去告诉大家。
却见楚阳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有些欲言又止。
高富愣了愣,问道:“怎么了楚兄?不舒服么?”
楚阳摇了摇头,看着梁俊道:“殷兄,成都之行,只怕在下是不能一同随行了。”
梁俊没有说话,高富却很是诧异,问道:“怎么着,楚兄不去成都了?还是说不愿意和咱们一起去?”
面对高富的质问,楚阳只能苦笑。
梁俊见他这个样子,知道楚阳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抬手示意高富,道:“高富,你先去告诉大家吧。”
高富的脸上挂着着急,毕竟和楚阳在一起睡了好几天了,多多少少也睡出了感情。
此时一听楚阳不去成都了,高富只想问一问到底为什么。
可梁俊这位大师兄发话了,高富也不能不听,只能咬牙跺脚,闷哼一声,转身带着人出了院子。
梁俊看着楚阳道:“楚兄,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对于楚阳,梁俊是十分欣赏的,从这几天的交往上来看。
梁俊发现这个楚阳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经济学极其有天赋。
昨日里自己讲的那些东西,在这四五百人力,只有他一个人不仅听懂了,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指出自己的错误。
在梁俊的规划里,楚阳乃是他在南楚搭建的班底中必不可少的人物。
他说不跟着一起去成都,梁俊岂能不着急?
可着急归着急,面上梁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问完之后,楚阳犹豫再三,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殷兄乃是少有的大才,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又对我极好,我若能拜在夫子之下,为殷兄马首是瞻,必然能够光大我楚家门楣。。。只是。。。”
楚阳心中十分的纠结,这几天的接触里,他也能看出梁俊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且有些时候,梁俊给自己的压力甚至比楚秋九这位南楚的土皇帝还要大。
假以时日,这位殷先生一定会闯出不亚于镇南公楚秋九的名气。
只是楚阳愿意跟着梁俊的原因之一,但现在梁俊要去成都,楚阳却十分的为难了。
思索再三,楚阳决定还是给梁俊实话实说。
“殷兄,你与我萍水相逢,却相交甚欢,有些话我也不想瞒着你。这成都,我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不能去。”
楚阳咬了咬牙,恨声道。
“哦?”
梁俊倒是有些奇怪,不知道楚阳为什么这么说。
微微一笑,见楚十分的紧张,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怎么,楚兄还在成都犯下了滔天大罪,乃是镇南公府发下海捕公文缉拿的要犯不成?”
梁俊这话半开玩笑,半当真,毕竟楚阳说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
右胳膊有腿,四肢健全,从生理上来说,楚阳是能去的。
既然说不能去,必然是从成都逃出来的。
楚阳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殷兄说的没错,我便是成都发下海捕公文缉拿的要犯。”
说着楚阳的眼圈居然慢慢的红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哭起来。
梁俊反倒是有些慌了神。
他最怕人哭,以往但凡是遇到女孩哭,自己就六神无主。
如今一个大男人要当着自己的面掉眼泪,梁俊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楚兄,楚兄,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就算你是江洋大盗那又如何,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个身份,乃是洪门中人呢。”
楚阳抬起手,擦了擦微微红润的眼眶,哽咽道:“我早就猜到殷兄来历不凡,只是我在成都做的事,却比绿林中人做的事还要让镇南公府恼怒。镇南公下令,捉到绿林大盗可能还得关上几天,审了再说,若是捉到了我,便要斩立决。”
听到这话,梁俊放下心来,笑道:“楚兄,若是这样,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