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语文虽然不是很好,这句话也没听懂,可听到这话里有庄周,有蝴蝶,知道说的是庄周梦蝶的故事。
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寻思:“姓柳,又能说出这番话,看来这人应该就是那位大佬了。他娘的,说啥也得把这位大佬带回去,以后斗诗会谁还敢叫板,老子非玩死他不可。”
“先生高论。”梁俊哈哈笑道:“喝酒喝酒。”
说着也不嫌弃柳疯子身上的味,拍走刘文静,坐在柳疯子身边,恭敬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周围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怎么玩意就高论,这是《庄子》里的话,怎么就高论了。
这边邓正等人正纳闷着,柳疯子一愣,他虽然喝多了,可并不傻也不疯。
雅间中的这些人自己虽然不认识,可看面相和气质,绝非等闲之辈,更像是官家之人。
而这个年轻人被众星拱月围着,显然是这帮人的头。
这样的人对自己如此客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柳疯子也不在意这些,自己不知如何来到此地,孑然一身,奸盗又何妨?
“多谢公子。”柳疯子毫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眼睛瞪大了,看着梁俊道:“好酒!”
“好酒就好,既然先生喜欢,那就多喝点。”梁俊也不着急,又给他倒了一杯。
柳疯子既来之则安之,又见梁俊英武非凡,面带正气,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来者不拒。
一连喝了三杯,柳疯子打了个酒嗝,冲着梁俊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款待。”
“哪里的话。”梁俊又给他倒了一杯,想起眼前这位的生平,又高兴又有些悲伤。
刚想说话,见他胸前的花刚刚施礼的时候掉在地上,弯下腰捡起来。
一旁的邓正见了,面露慌色赶紧要去替他捡,被梁俊一眼瞪回去。
梁俊将花捡起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随后要亲自给柳疯子插头上。
柳疯子见他行为举止不像是常人,眼神言语之中对自己颇为尊重,赶紧接过来道:“不劳公子。”
梁俊也不强求,把花递给柳疯子,道:“我见旁人戴花都是戴在头上,先生如何戴在胸前?”
柳疯子别好胸前花,听到梁俊问这话,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柳某人浪荡不羁,流连勾栏,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贪图美色之徒。戴此花有个名堂,为的是时刻提醒自己。”
梁俊啊了一声,道:“愿闻其祥。”
“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戴花不摘花,摘花人可杀。”柳疯子干笑两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竟说不尽的寂落。
梁俊听了这话,心中舒坦了。
娘的,终于听到一句能听懂的了,不愧是大佬,说话就是有水平。
“嗯,有道理,风流不下流,先生当真是我辈楷模。”
梁俊虽然不喜欢语文,可对于古代诗词却喜欢的很。
只可惜喜欢归喜欢,能背下来的没有几首,全都是半段一句。
唐宋之中这些大佬,最让梁俊喜欢的,一个李白,一个苏轼,一个辛弃疾,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大佬了。
“让公子见笑了。”柳疯子面色红润,虽然喝了不少酒,酒量却好的很,见梁俊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心有戚戚焉,对他颇有好感。
梁俊摇头摆手,道:“能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谁人敢笑话先生?”
周围的人听到这俩人的对话,直嘬牙花子,殿下怎么感觉比柳疯子还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能写出这种千古流芳词句之人,如何能这般模样。
周进却皱了皱眉,想起平日里的一些传闻,感觉还真有点可能。
柳疯子摇头苦笑,心中有万般言语却无话可说。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奴仆,正是邓正家中仆人。
刚刚邓正安排他的事,他一件也没做好,此时迎着头皮进来,也不敢看邓正,只能进来低声道:“老爷。”
邓正见了他心烦,寻思:“不打憨,不打懒,专打不长眼。你还有脸进来。”若是在平常,早就大嘴巴抽过去了。
此时马昌等同僚皆在,邓正本着脸,沉声道:“什么事?”
那仆人赶紧跪下磕头道:“凤来仪凤姑娘求见。”
这场凤来楼大型义演晚会,凤来仪开唱三曲,压轴一曲,中间一个多时辰没她什么事,舞台交给凤来楼里其他姑娘。
柳疯子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
别人不认识邓正,凤来仪乃是凉州风月场里的头号人物,放在今天,也是顶级流量花旦,她如何认不得邓正?
如今常玉身死,邓正这个凉州长史乃是实实在在的凉州二号人物,这样的人身着便服,亲自带着柳先生进了雅间。
那雅间被周进常年包下,寻常人谁也去不了。
今日又是长史,凤来仪刚刚演奏的时候,余光一撇,好似看到了马昌也在。
这样的阵势,凤来仪冰雪聪明,自然明白那雅间之中,宴请的必定是在凉州风头正盛的太子殿下。
凤来仪唯恐柳疯子不懂规矩,太子面前失仪,那可是死罪。
这边一唱完,自己一个人在后台着急,思来想去,一边派手下贴身丫头去搬救兵,一边换了便装壮着胆子去救场。
邓正看了看梁俊,梁俊瞥了一眼旁边还在扇扇子的刘文静。
刘文静上下看了看自己,道:“怎么了殿下?”
“凤姑娘求见,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刘文静笑道:“佳人上门,岂有不见之礼?”说着收回扇子,昂州挺胸道:“小生亲自去请。”
梁俊不去管刘文静,看了看一旁的柳疯子,见他面色不改,对他更加佩服。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着容易,做起来可是千难万难。
这位大佬前世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名声,果然非比常人。
刘文静走出雅阁,柳疯子摇头叹道:“佳人如梦,如梦如幻。”
梁俊见他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知道他的心病所在,微微一笑,探过身,凑到柳疯子身边。
马昌看着直皱眉,太子怎么那么不挑,这疯子都臭成这样了。
“柳先生,庄周梦蝶也好,黄粱一梦也罢,旁人不知你,我可知你。”他声音低沉,周围官员见梁俊这样说话,知道是不想让他们听到,一个个赶紧侧身避嫌。
柳疯子浑身一阵,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原本浑浊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梁俊的手沾了沾他酒杯中的酒,放在柳疯子桌前,轻轻写了个“永”字。
柳疯子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给任何人说过自己叫什么,旁人来问,只说自己姓柳。
眼前这年轻公子如何能够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柳永瞪着眼,眼中又是激动又是惊恐,看着桌上慢慢消失的永字,又看了看梁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适何必曾相识。”梁俊见柳永这般模样,心中得意非凡。
老子终于也能抄诗装一次逼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位宋词大佬的面。
柳永如遭雷劈,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公子哥也和自己一样!
看着梁俊,又看了看周围人,探过身子,声音激动,低声道:“可是醉吟先生白居易白乐天当面?”
我特么!梁俊一脸黑线,忘了这首诗是白居易写的了,柳永是宋朝人,知道这诗。
“不,不是。”梁俊端起酒杯,尴尬的喝了一口。
得,自己这辈子看来是没有抄诗的命了。
“喝酒喝酒,这里人多眼杂,一会再说,一会再说。”梁俊咳嗽一声,柳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第202章 第一届雍州全体联合大会开幕式
凤来仪跟着刘文静进了雅间,见柳永全须全尾的坐着,其他人全都站在一旁,放下心来。
走起上前去,看着梁俊万福行礼道:“民女凤来仪,见过太子殿下。”
柳永此时酒已经醒了,听闻凤来仪这般称呼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而后释然。
他打进来就一直猜测梁俊身份,凉州百官虽没见过,周进看着眼熟。
只是他莫名奇妙来到这个朝代,也弄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借尸还魂,脑子转不过来弯。
整日里浑浑噩噩,凭着本能从操旧业,白天在成门外领粥溜达,晚上在凤来楼留宿,倒也是潇洒。
梁俊也不舔着脸去问人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哈哈一笑,道:“久闻凤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凤来仪终究是从基层一步步杀到青楼顶端的花魁,虽然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雍州刺史。
可这会子见了梁俊,也不胆怯,道:“殿下说笑,民女何德何能,能入太子殿下眼。”
一番话说的千娇百媚,说不出的诱人,周围人见了,一个个心跳加速,功力浅的当即面红耳赤起来。
“凤姑娘心怀百姓,可敬可佩。”梁俊说完,马昌连忙向邓正使眼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凤来仪见也见了,话也说了,赶紧让她走吧。
太子爷要是想睡这凤来仪,一会再安排,别让他俩再说了。
当着凉州这些个官员的面,聊骚也不合适,不聊又尴尬,让凤来仪陪酒更不行。
邓正接到马昌示意,刚想说话,只听凤来仪道:“民女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梁俊呵呵一笑,看着凤来仪道。
凤来仪一愣,这太子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刚刚还夸自己,话锋一转,咋像是变了一个人。
梁俊最烦旁人对他说对不起和当讲不当讲。
对他说对不起的,肯定是做了让梁俊吃亏的事了。
当讲不当讲的,一定是让梁俊去做可能会吃亏的事。
凤来仪见梁俊不像是开玩笑,饶是她乃凉州城内第一交际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场面一时很尴尬,邓正赶紧上前到:“殿下,凤姑娘听闻殿下前来,感恩太子殿下为凉州百姓操劳,特意前来敬酒。”
说着眼神暗示凤来仪,凤来仪见柳永安然无恙,心中石头落下来,听到邓正给自己台阶下,赶紧上前端起酒杯,道:“民女斗胆,敬殿下一杯。”
梁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又瞅了瞅一旁心如止水的柳永,心道:“哎,这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啊,大佬不愧是大佬,到哪都是百花追捧的存在。”
他也知道凤来仪的心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凤姑娘,柳先生在这里没受委屈,尽可放心。”
凤来仪见梁俊点破她心思,也不尴尬,反而躬身行了个万福,道:“殿下仁厚,柳先生乃是当世奇人,于民女而言,犹如兄长。唐突而来,冲撞殿下,万望殿下海涵。”
“客气,客气。”
邓正见他俩喝完酒这还聊上了,正要再说话,却见梁俊冷眼撇了他,邓正浑身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话说回来,今日来凤来楼,孤还真有事情要麻烦凤姑娘。”梁俊微微一笑,看着娇艳可人的凤来仪,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柳永。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打算。
朝廷那帮子人,这样火急火燎的要让自己回去,秋后算账倒是没什么可能。
现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前世历史上的大佬穿越而来,大炎朝又不太平。
皇帝老子只怕日子不比自己好过多少,虽然顶着个皇帝名号,可拜炎朝那位德贤皇后所赐,皇权被大大的限制。
乾隆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根基不稳,他估计也发现了朝堂上虎狼环饲。
这种情况下,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不仅不会不稳,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固。
不管皇帝再怎么厌烦自己,这时候只有把自己立住了,成为其他大佬的活靶子,他的皇位就高枕无忧。
毕竟不管李世民也好,嘉靖也罢,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下谋朝篡位,拿皇帝下手。
那么自己这个太子则是他们争夺的目标,让自己回去,无非是朝堂上那帮大佬唯恐自己在雍州太久,将雍州经营成自己的根据地。
到时候想要扳倒自己就千难万难了。
这个时候以储君不可离京太久为名义,把自己调回去。
皇帝有了挡箭牌,其他人趁着自己羽翼未丰更好下手,里里外外只有梁俊一个人吃亏。
梁俊自打接了圣旨,就一直琢磨,找刘文静商量,这人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说啥都是太子英明。
李大当家忙里忙外,见不到人,更没时间听梁俊唠叨。
干脆一咬牙,这雍州的果子成熟了,都想来摘,那你们就来试试。
梁俊思前想后,想出了一整套自己离开雍州后,如何还能将雍州攥在自己手心里的法子。
等粮食一入库,梁俊就借着马昌宴请自己的名义来到了凤来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