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解决掉。
李潜手中举起长刀,机械地往下方挥动,几乎每一次都要带起一颗人头,周清早已做好了准备,虽然没有料到李潜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放任他的骑兵去攻打他的大营,而来跟自己硬拼,但他并无畏惧之心,林山城的惨败已经激起了他的血性,就在李潜刚刚有了动作时,周清便大喊道:“拉弓抛射”
“放箭!”周清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便倾洒向了神教军,锋利的箭头直接撕裂了骑士身上的皮甲,狠狠地扎进了血肉中,只听见“噗噗”的声音里,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骑士飞落下马,死伤惨重,好在这时候李潜已然回到了阵中心,并未受伤,却也是气急攻心,大江之南维护一支骑兵极为不易,平时他可把手下这些兵当宝贝一样看的,今日没有防备,一下损失了几十个,岂不拼命?只见李潜双目赤红,大怒道:“弟兄们,给我冲,宰了他们!”
这么短的距离,也只够放上一轮箭的时间,两支军队很快短兵相接,周清的步卒已经放弃了长弓,而换上了长枪,将枪身扎进泥土中,枪头斜向前刺向急冲而来的神教军。神教军并不精于骑术,也做不了在周清阵前游弋骑射的战法,因此只能用最根本的方式,以命换命,一头扎进了枪林!
神教军根本毫无战法可言,这就是匆忙组建的军队带来的最直接的结果,纵使杀气凛然,士气高涨也抵不住这些步卒结成大阵跟他们用命磨时间。前锋的几匹大马毫无意外的被扎成了蜂窝,骑士也被长枪挑开,接下来的骑士仿佛没有看见同伴的惨状,依旧勇猛地冲杀进来,要将整个大阵撕裂。
周清见到神教军如此勇猛,不禁皱了皱眉头,虽说面对一支骑兵,阵型依然凝而不散,两军的接触面非常窄,神教军大概想来个中央突破,全力冲击整个阵型的中央,使得战损十分惊人,几乎是神教骑兵每冲一次,前排就要全军覆没,在这样打下去,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士气又要被杀散了!
没有骑兵,就只能被动挨打,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好在眼前的并非北秦的铁骑,不然只怕自己这些人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住吧,派出全部骑兵去偷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自己的人少,从林山城活着逃出来的都是历经血火的老兵,战力比起神教起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否则他还真不敢仅凭身后的近两千人和神教骑兵硬抗,让自己所有的骑兵救援庐城!
“将军,让李枭将军的人退一步吧,末将愿去挡住贼军!”周清身旁的一个将领喊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周清面无表情,冷冷说道:“退不下来了,他一退,所有人便都退了,到时被骑兵冲进中军,那就无可挽回了!”
“只怕,决死营支撑不住了!”那名将军激动地喊道。
他是林山城逃出的一群溃兵的首领,名叫高勇,原来只是一名伍长,周清见他胆识过人,便提拔他做了自己的亲兵队队正,原来的亲随大多战死了,他便重新在军中挑选了三十人,作为自己的亲随。
周清知道他跟决死营校尉李枭是同乡好友,并没有责问他,只说道:“什么叫决死营?如果才一成的战损都接受不了,本将还留他干什么?”
听完这些话,高勇心头发寒,却也知道这是时是争论的时候,等了片刻又请战道:“周将军,让末将去袭扰神教军侧翼吧!”
“不准!”周清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开口。
“神教救世!”
“神教”李潜大喝一声,带领神教骑军画一个大大的弧线,冲向周清本部,狠狠撞击在前方士卒的血肉之躯上,然后又从另一侧杀出,像刀削面一般切去周清军一块血肉。
“不动如山!”周清大喝道,手中抬起一张长弓,一箭射出,长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狠狠地一名阵前飞驰而过的神教骑士的脖子上,紧接着所有人都欢呼道:“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站在最前排的的士卒猛然将手中的长枪刺出,扎进了一匹飞奔而来的马身上,大马巨大的惯性将士兵整个人拖离了队伍,然后又被紧接而来的骑士马蹄踏成了泥土,整个前锋一个人倒下便有身后的人补上,鲜血将土地染红,军阵却未后退一步!
神教骑军也杀起了火性,虽然损失比周清部少许多,却也是李潜等人无法容忍的,许多将领身上都染满的红色,牙关紧咬,每一次从阵前呼啸而过都可以看见他们眼中的怒火!
“死战吧,将军!”
“死战吧!”这一瞬间,李潜几乎忘记了大营和庐城下的神教军,疯狂地大喊起来。
神教军疯了,这次他们没有任何花俏地冲了过来,笔直地冲向周清和他身旁猎猎作响的大旗,然后和周清部实打实地撞击在了一起,几乎一瞬间便将守军的阵型撕开了一个小口了,往里冲了进来!
“高勇”周清的语气里依旧听不出什么心情。
“末将在!”
周清拔出手中的长刀,喝道:“掌旗,随我往前!”
李勇的手在颤抖,因为他身后只有近千骑兵,却要正面“偷袭”数万敌军,这怎能不让他热血沸腾!一路在熟悉地形的士卒引导下,直到离神教军大营很近的地方才忽然发动,刀光闪闪,冲向敌营。只不过数十息,便已然冲到了不到十几丈远的空地上。
“放火!”一支支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借着马速抛向大营,骑兵毫无阻碍地冲了进去,一面冲,一面不停地往两边扔火把,直到所有人的火把用尽了,才呼啸飞奔出营,虽然有抵挡的神教士卒,但不知为何都像是牛马一般怯弱,几颗人头便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见攻大营这么顺利,李勇大笑道:“大丈夫当如是哉!弟兄们,随我冲啊!杀贼十人升军功一级,谁先进了庐城,赏钱喝酒,一样都不少哇!”
“呼呼”
千骑嚣张地踏起高高地烟尘,向进攻城墙的神教军杀去!
………………………………
第四十七章 庐城下(2)
当云子珺赶到庐城下的时候,所见到的惨状竟使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只见周遭宽广的平原上四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尸体,许多因为来不及收敛而腐烂了,不时从杂草里钻出一只浑身鲜血的的野兽来,惨白的月光笼罩之下,四处飞散这萤火虫一般的鬼火。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春天来了,碧翠的野草长得很高,远远望去,就仿佛到了塞外一般。
庐城的城头依旧竖着大夏的旗帜,残破不已,简直成了一块破布,城墙下也满是破烂的云梯和大大小小的石块木头,一直延伸到城外十丈远的地方,这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空,只剩下斑驳的血迹,和各种各样不能使用的兵甲碎片,城头依旧没有士卒守望,或者有只是看不见罢了。
与庐城相对的北面十余里外,是神教军的大营,从这里看不出有什么动静来,一场大火把营里的什么东西都烧了个干净,粮草一车也没剩下,大火卷起的烟尘远在几里地外都看得见,现在火已经熄灭,神教大军却并没有撤退,因为,援军明天就会到了!
这一战神教军死伤虽大,但死的大多是战力不强的外营,却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唯一可虑的便是粮草用尽,如果还打不下庐城就得饿肚子了。好在斥候营传回来消息,李大将军的援军就快要到了,总共有五万人之多,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自然是从左平郡调过来的。援军携带了足够的粮草,因此李潜也没有撤退的打算!
周清的步卒死伤惨重,原本布疑兵之计吸引神教军主力,谁知道来的竟全是骑军,而且是最精锐的骑兵,李潜亲自统领,三千骑就这样杀到了周清跟前,此时周清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结果很快便被李潜看出端倪来,两千人一仗过后只剩下了一千人,几乎没有伤者,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人溃逃!这对于新整合起来的军队已经是奇迹了,直到神教大营着火,李潜才知道事不可违,放弃了先消灭周清的想法,快马往回赶去。
李勇取得的战果最大,他先是烧了神教军的大营,然后又突袭了神教军攻城的后队,神教军立刻变得乱糟糟起来,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本能地向后退去,冲乱了中央的大阵,李勇趁机率队掩杀,神教军立刻沿着城墙溃退而去!
庐城的守军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已经攻上城头的神教军一见守军高喊援军来了,气势已是一泻,然后又见大营起火,更是慌乱起来,到最后城下乱成一团,城上的神教军也只好退了下去,随之沿着城墙往东西两侧而去。
最终挡住李勇的,还是神教军内营临时组织的方阵,内营的战力非比寻常,硬是将李勇骑兵的速度降了下来,李勇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直接在守军的接应下进了庐城补充了些水分食物之后,又接着向周清的所在地赶去。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周清回到庐城,并没有责怪李勇灰原来迟,而是首先拜访了再次受伤不醒的庐城守将汪直。
这时已经是夜里了,也正是云子珺进庐城的时候。
云子珺问身后的云二:“你跟我的时间最久这庐城为什么能守这么久?”
云二跟云尘是两种人,云尘平时十分沉默,但一旦上了战场,便成了疯子一般,勇猛过人,更难得的是,在这时候还能保持极大的冷静,除了战场,云尘便很少再有言语,这点和云二很像,但作为这一队人马的直接统领和跟随云子珺的“元老”,他更加理性一些,也更加像一个读书人,云二听见云子珺的问话,恭敬地说道:“依属下看来,这庐城能守到今天,除了守城将士用命之外,也跟反贼的运气不好有关!”
“哦?”云子珺笑问道,“这是为何?”
云二答道:“如果今天白天不是林山城的残军赶到,而且发挥了惊人的战力的话,只怕庐城现在已经易手了,所以属下才说,是神教军运气不好,没想到从林山城溃败的守军竟然还能重新凝结起来。从这点看,林山城的主将周清将军,手段也很是厉害啊!”
云子珺点了点头,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庐城下,庐城自然是城门紧闭,城门下挖了大大小小的壕沟,也实在难走,不过云子珺几人却很轻巧地避开了壕沟里暗伏的探子,悄悄地到了城下。云子珺朝云二点了点头,云二会意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来,然后取出了火折子。
只听见“噗”地一声,黑色的夜空蓦然开出一朵明亮的花,几乎一瞬间又在夜空中消失。
与此同时,庐城里的一个院子里,一个年轻人匆匆地跑进屋子,兴奋地喊道:“老掌柜,天上看见信号了!二公子来了!”
年轻人说得老掌柜正是林山城里的李全,李全听见年轻人的话,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围着一张桌子还坐着几个人,李全大声说道:“二公子已经发来了消息,想必已经在城下了,我们得先把二公子接进来!”
众人纷纷说道:“就按二公子吩咐的,我们找个人去城守府吧!”
年轻人毛遂自荐说:“我去见汪将军吧,汪直将军曾经在云老将军帐下做过小兵,云家对他有恩,我带着二公子留给我们的手书和印鉴,汪将军不会为难我的!”
李全说道:“李延,你要小心,这事就交给你去做!要快点,别让二公子久等!”
“是!”李延笑了笑,转身离去。
黑夜笼罩庐城,白天血战仿佛还未过去,士卒东倒西歪在地上睡去,手上却依旧紧紧握着兵刃,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铺成的大街上,更添了几分凄清,让初春的庐城有了几分深秋的悲色。街边的老树都长起了又大又翠的叶子,房子的小窗里看不见灯光,想必居民都早早地睡了,街上也就只剩下了月色。
周清站在木床边,本想开口向汪直劝慰几句,却还是没有说出来,汪直躺在船上,脸色十分僵硬,虽然周清前来救援,却并不给他好脸色看,紫青着脸,冷森森地问道:“将军的大军来得好巧啊,想必是算准了本将快死了才来吧?”
周清愣了一愣,心中不悦,说道:“汪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汪直冷哼一声,说道,“老子在这里打生打死,你想必早就到了吧,却硬是等到反贼全军压上,才出现,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周清怒道:“汪将军,这话说得太过了吧?别忘了为了救援这小小的庐山城,我可是伤亡惨重!”
“我庐城的人都快死光了!”汪直把这几日一直没有援军到来的怨气一口气发泄了出来,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