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翻下马,杀气腾腾地喝道:“来人,把高世雄和高世衡二人绑了,推到营外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刚刚卸下盔甲的高氏兄弟二人,不禁两腿一哆嗦,扑通的跪倒在地上。卢升和武大清等人连忙求情道:“徐军师,念在他们初犯,且饶过他们这一遭吧。”
幽州铁骑的弟兄也纷纷跪倒求情,徐世绩面色冷硬似铁,高氏兄弟吓得是大气也不敢透,徐军师的杀伐果断他们可是最清楚的,今日他们兄弟二人的小命只怕要不保了。
良久,徐世绩才冷冷地道:“高世雄高世衡,你们不听号令,差点连累大家全军覆没,本司马本应将你们斩首以儆效尤的,但大家既然为你们求情,又念在你们初犯,本司马便许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赦,罚你们每人五十大板,吊起示众三天,你们认不认罚?”
高世雄和高世衡连忙点头道:“我们认罚,认罚啊!”
当下便有执行刑罚的士兵上前把高氏兄弟按住,扒掉裤子噼哩叭啦地各打了五十大板,打得是皮开肉绽,惨叫连天,这回估计长记性了。
徐世绩对自己人倒没有那么的狠辣无情,命军医给高氏兄弟清洗了血肉模糊的八月十五,又抹上金创药,这才把这两人吊起示众三天,以儆效尤。
此时,杨义臣开始调动兵马对幽州军的营地发动试探性进攻,估计也发现徐世绩这个梅花阵地不好惹,所以很快就退回去了,就地结营与幽州军对峙。
……
夜幕降临,张须陀和杨义臣两人在中军帐内对席而坐,商量进攻幽州军营地的对策。
只听杨义臣轻叹道:“高长卿麾下有高人相助啊,老夫本以为那个卢升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
张须陀此刻的脸色也多了几分凝重,他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将麾下的八风营锤炼得炉火纯青,一直所向披靡,今日竟然被人破了,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个高人到底是谁。
杨义臣忽然心中一动道:“老夫忽然醒起一个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个用兵奇才,可惜一直不受皇上的重用。”
张须陀目光一闪,脱口道:“杨公说的可是上谷郡郡丞李靖?”
杨义臣点头道:“正是此人,李靖本是韩擒虎的外甥,兵法精熟,由于与前兵部尚书段文振交恶,所以一直不受重用,在驾部员外郎这个职位上坐了十几年的冷板凳,前几年出任上谷郡丞,开始崭露头角,只是此人太过低调,所以名声不显。”
张须陀点了点头道:“本将也注意到此人了,不过,据说此人和高长卿是结义兄弟。”
杨义臣颔首道:“没错,不管敌阵中这个高人是不是李靖,都要尽快想力法将其清理掉,否则上谷郡危矣。”
张须陀沉默了片刻才道:“杨公有没有想过,如果李靖原本没有反意,咱们这样做无疑会把他逼反?”
杨义臣闻言也犯难了,张须陀道:“本将和上谷郡守崔弘昇还算有点交情,回头本将派人给崔郡守送一封信,提醒他关注李靖的动向,若此人真有反意,那便请崔郡守出手将其除掉。”
杨义臣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杨义臣忽然道:“这次擒杀高长卿失败,又未能全歼幽州军,责任全在老夫,老夫已经派人上奏皇上,承担了所有罪责。”
张须陀面色急变道:“事实并非如此,杨公何必自揽罪责呢,这让本将于心何安?”
杨义臣摆手道:“张将军不必激动,请先听老夫一言。老夫年过七十,身体大不如前,只怕时日无多了,而眼下忠于大隋的良将屈指可数,张将军乃我大隋硕果仅存的柱石之臣,你的作用要比老夫大得多。
而以皇上现在的脾气,这次任务失败,肯定得有人担责的,这个人必须是老夫,所以张将军你不必跟老夫争了,就这么定!”
“杨公!”张须陀闻言不由虎目泛红,看上去更加的愁苦了。
杨义臣微笑安慰道:“老夫自问还有些须微末之功,即便皇上责罚,顶多就是以白衣之身归田而已,正好回乡怡养天年,落得一身轻松,倒是张将军责任重大,以后大隋便全赖张将军了。”说完竟站起来向着张须陀郑重一揖。
张须陀连忙站起来郑重地还了一礼,沉声道:“张须陀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杨义臣的大帐中出来后,张须陀回到了自己的营地,把秦叔宝、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找来,也不问缘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狠抽,三人咬着牙生生受了,不敢有半句怨言。
张须陀抽完三名爱将,这才淡淡地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们放走了高长卿是要报恩,本将也不怪你们,这一顿打只是让你们记住,从今往后,你们不再欠高长卿的。”
张须陀说完便扔掉鞭子,大步行了开去。
第538章 一件大事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官道上的尘埃都被晒白了,野草野花热得蔫头耷脑的,而道旁树上的知了却在卖力地吟唱,向世人宣告盛夏即将到来。
这时,两条人影快如奔马地从官道上掠过,劲风掀起滚滚扬尘,吹得道旁的野草摇头晃脑,树上的知了也被惊起了一大片,纷纷喷射出尿液飞遁而去,本来喧闹的世界也为之一静。
这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奔出数里地,前者忽然停在路中,转身怒气冲冲地道:“追了老夫半天,还没够?”
此人一身黑衣,戴着一副鬼面具,声音苍老得像从棺材里传出来一般,不过却分明带着一丝怒意。
后面紧追的那个人也停了下来,只见他生得剑眉朗目,唇红齿白,英气勃勃,赫然正是高不凡,不过此刻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浑身上下热汽蒸腾,看着颇有些狼狈。
这也难怪,从黎明追到中午,跑了起码两百里路了,饶是高不凡这种顶级高手都有点吃不消了,黑衣鬼脸人同样也不轻松,胸口急剧起伏,目含怒火,显然被高不凡追得十分火大,偏偏还摆脱不了。
高不凡深吸了几口气,稍稍缓了缓,这才道:“前辈要是不跑,晚辈能追你半天吗?”
黑衣鬼脸人冷哼一声道:“你追老夫作甚,老夫欠你小子的?”
高不凡摇头道:“前辈当然没欠晚辈的,不过前辈当年传授晚辈内家功法时,不是说会回来检查在下的修炼进度的吗?为何那么多年一直没再出现?”
黑衣鬼脸人冷冷地道:“老夫当时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检查吗?”
高不凡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老夫还有事,不要再追了,否则对你小子不客气。”黑衣鬼脸人转身欲走。
高不凡连忙道:“且慢,前辈既然回来了,何不顺便检查一下在下的修炼进度呢?”
黑衣鬼脸人冷道:“不必了,撵了老夫半天,还检查个屁,再过几年,想必老夫也不是你的对手了,你的功法已经大成,没必要再检查。”
高不凡暗汗,皱眉道:“可是前辈传受的内家功法有缺陷。”
黑衣鬼脸人轻咦一声道:“你也发现了?”
高不差点翻了个白眼,不爽地道:“这么说,此功法的确是有缺陷了?”
黑衣鬼脸人点了点头道:“没错,此功法是老夫独创的,揉合了佛道两家的优点,还没完善,有缺陷也很正常。”
高不凡不由相当无语,这老东西不厚道啊,明知道有缺陷还传授给别人,这分明就是靠害,莫非真像大哥虬髯客所猜测的一般,老东西是把自己当成试验功法的小白鼠了?
“说说你遇到的情况吧!”黑衣鬼脸人淡问道。
高不凡闻言不由一喜,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有心帮忙解决问题,于是把骂娘的话吞了回去,道:“本来一直都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前两年晚辈突破之后便开始出问题了,先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容易失去理智,然后继续修炼就会心烦意燥,后来多得白莲庵的白云裳居士传授了一篇《观云自在》才暂时克服了,不过之后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内息通常会突然中断,浑身提不上力气,因为这个问题,晚辈已经两次差点丢了小命。”
黑衣鬼脸人闻言沉默了,良久才道:“老夫暂时还不清楚问题出在何处,待老夫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再告诉你。”
高不凡疑惑地道:“难道前辈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
黑衣鬼脸人摇头道:“没有。”
高不凡将信将疑:“那为何晚辈会出现这种情况?”
“每个人的体质和遭遇都不同,并不足为奇。”
高不凡不由皱起了剑眉:“体质可以理解,可是跟遭遇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颇如老夫本来是个正常人,后来变成了废人,你虽然天赋异禀,却也没有变成废人的经历,另外……”
高不凡心中一动,追问道:“另外什么?”
黑衣鬼脸人淡道:“没什么,你把左手伸过来给老夫把一把脉。”
高不凡走近前,把左手伸了出去,黑衣鬼脸人探出两根手指搭住他的脉门,合上眼睛道:“把你的气血运行起来。”
高不凡依言照做了,目光近距离盯着黑衣人的鬼面具,心中禁不住生出一个想法,此时自己突然出手的话,说不定能揭下对方的面具!
高不凡心中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弃了,此时,黑衣鬼脸人已经把完脉,收回手谈淡地道:“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高不凡微凛,看来自己刚才的想法已经反应到气血运行上了,黑衣鬼脸人已经有所察觉,幸好刚才没有冲动,否则肯定讨不到便宜。
“前辈到是谁?为何要传授晚辈功法?”高不凡只好开门见山地直言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前辈不应该只是因为看在下顺眼那么简单吧?”
黑衣鬼脸人冷冷地道:“没错,老夫传授你功法确有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
“老夫想借助你来完成一件大事。”
高不凡讶然道:“以前辈的身手,什么大事不能自己完成?还要借助晚辈,要知道晚辈当年还只是一个山野小子而已,文不成武不就的。”
黑衣鬼脸人嘿嘿一笑道:“武功高不代表无所不能,有些事并不是单靠武功就能完成的,即便强如虬髯客张仲坚,在面对千军万马时同样也无能为力。”
高不凡禁不住追问:“那前辈到底要在下做什么事?不妨明言,如果力所能及,在下想必不会推辞。”
黑衣鬼脸人冷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而且以你目前的能力还办不到,放心,时机成熟之后,老夫自然会找你。”
“前辈就能么肯定在下会答应你的要求?”高不凡剑眉一扬道。
黑衣鬼脸人目光一闪,嘿然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肯定不会拒绝的,因为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得了,老夫也不跟你再啰嗦,你的情况老夫已经了解,等有了解决功法缺陷的办法再告知你。”说完便转身欲行。
高不凡一闪身拦在黑衣鬼脸人的身前,后者目光一沉道:“如何,莫非还想跟老夫动手?就你现在的本事,只怕还不是老夫的对手,再练几年吧。”
高不凡盯着黑衣鬼脸人的面具道:“晚辈只是想见一见前辈的真面目,也许,我们认识呢。”
黑衣鬼脸人淡道:“放心,老夫对你提出要求的那天自然会坦诚相见,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徐世绩虽然是个帅才,但是张须陀和杨义臣也不是等闲之辈,再不回去,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完一纵身便在数丈开外了。
高不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赶,黑衣鬼脸人的速度飞快,数息之间便消失在道路的转弯处。
“从正常人变成废人?”高不凡看着黑衣鬼脸人消失的方向,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很明显,黑衣鬼脸人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即便自己现在有酒,人家也肯定不肯把故事讲出来。
不知为何,高不凡总感觉黑衣鬼脸人的身上有一种让他熟悉的味道,可又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罢,既然对方说过提出要求的那天会坦诚相见,所以迟早也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的。
高不凡收拾了心情,辨清方向,往河间郡驰去,正如黑衣鬼人所讲,张须陀和杨义臣都不是等闲之辈,他有点担心徐世绩应付不了。
第539章 幽州总管
高不凡向着河间郡的方向疾行,忽然在道旁的草林中发现了一匹马,站在那一动不动,动作十分古怪,于是便靠近一看究竟,原来这匹马的缰绳被荆棘死死地纠缠住了,拧成了一股麻花状,周边有剧烈挣扎过的痕迹。
不过很不幸,这匹马并没能挣脱开去,反把缰绳越缠越短,如今鼻子都抵在地上了,丝毫动弹不得,耳畔甚至勒出深深的血痕,身体更是被烈日晒得滚烫,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