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扬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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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扬旌-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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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广连续两问,可见十分愤慨激动!
  苏威微微一颤,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不过这次是阻止皇上出巡的最好机会,所以硬着头皮道:“既然上天已经降下警示,皇上更应该反躬自省。”
  杨广冷笑道:“事事都要朕自省,朕要你这个纳言何用?朕不知自己犯了何罪,劳烦苏大人指正,难道这不是你作为臣子的本职乎?”
  苏威扑通地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臣不敢,皇上请息怒,臣并不是说皇上你有罪。”
  “朕既然无罪,为何要颁布罪己诏?苏大人有以教朕?”杨广的眼神越发的冷厉了,嘴角上的冷嘲也越发的明显。
  在杨广作为君主的强大的威压下,苏威此刻已经汗流颊背,仅存的那股书生意气也一泄千里,伏首道:“臣……鲁莽了,请皇上罚责!”
  “苏大人只是鲁莽了?朕怎么感觉朕是犯人,而苏大人才是皇上?”杨广冷冷地道。
  苏威面色惨变,浑身瑟瑟发抖,长伏不起道:“臣不敢,臣老迈昏聩,恃宠骄纵,臣有罪!”
  满朝唯一个敢直言的谏臣苏威,在杨广的高压下彻底服软了,剩下的人自然更加不敢出声。
  杨广面色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苏卿家的确老了,念在你一生国操劳的分上,这次朕便不追究你欺君犯上之罪,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吧。”
  “谢皇上开恩!”苏威如逢大赦,对着御座叩首一拜,然后便站起来,倒退出大殿门口,这才转身,落寞地走出了乾阳殿。
  苏威初侍北周,后来辅助隋文帝杨坚,深受隋朝两代君王的重用,权极一时,叱咤政坛几十年,今天终于谢幕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孤独地离开,只留给众人颓唐苍老的背影。
  这就是杨广身边最后一名谏臣的结局,如今只剩下虞世基、宇文述、裴蕴和王世充之流的溜须拍马之辈了。
  杨广虽然没有将苏威革职,但谁都明白,苏威的仕途生涯终结了!
  杨广打发了苏威,目光再次扫过殿内的大臣,淡道:“还有谁要奏事?”
  杨广连问了三遍,没人再出声,不过杨广似乎突然来了兴趣,并没有顺势宣布退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太史令,淡道:“太史令何在?”
  太史令微微一颤,暗呼一声倒霉,出列行礼道:“臣在!”
  杨广淡淡地道:“三日前的子时,雷击武德殿,苏纳言说这是大凶之兆,让朕取消江都之行,你以为如何?”
  太史监主管天文历法,也就是说,雷击武德殿这种事归太史监管,太史令必须给个说法。
  太史令额头汗出如浆,他可不想步苏威的后尘啊,支吾了半天才灵机一动道:“苏大人危言耸听了,武德殿虽然被雷击了,但损伤并不大,而且臣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帝星光芒万丈,稳如泰山,所以料也无碍,并不影响皇上这次出行。”
  “那为何朕出行之前,会发生雷击武德殿之事?”杨广显然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所以继续追问,让太史令说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来。
  这位太史令也是有才,立即道:“人世间发生之事,上天都有预兆,雷击武德殿的位置恰好是西北角,武德殿又是主兵戈,所以近日我大隋西北边可能会有战事,需提防突厥人发难,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东边,所以皇上巡幸江都之事无碍!”
  杨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太史令所言倒是值得朕警醒,嗯,裴爱卿,传朕之旨意,命太原留守李渊,马邑郡守王仁恭整顿武备,随时提防突厥人南下寇掠。”
  黄门侍郎裴矩连忙出列应诺!
  杨广点了点头,又道:“江都通守王世充何在?”
  王世充立即又滋溜一下走了出来,一记跪滑到御座前,谄媚地叩头行礼道:“臣在!”
  杨广吩咐道:“八月十八启程江都之行,就由王爱卿率军在前开路,扫清沿途一切宵小之辈。”
  “臣领命,保证连只苍蝇也不许飞过来一只惊扰圣驾!”王世充信心十足地道。
  杨广满意地道:“退下吧,好好准备,朕相信王爱卿的领兵之才。”
  王世充又亲吻了一下杨广的鞋底才退了回去,这货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十足的舔狗一枚,也难怪杨广会宠信他的,简直就是隋朝版的安禄山。
  至此,杨广已经扫清了所有阻止他巡幸江都的障碍,万事俱备,就等日子到了。
  殊不知,杨广这次巡幸江都,一巡就是一辈子了!
  正是,一片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莫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


第502章 无垢归宁
  秋高气爽,天远云闲,洛水两岸,秋风飒飒。高不凡骑着神骏的大青马在前领路,身后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的四角均悬挂着一枚铜铃,行进时发出悦耳的声响,而马车的后面还跟着一支由家丁婢仆组成的队伍,或挑或抬着各式礼盒,十分之隆重。
  原来今日正是长孙无垢出嫁后归宁的日子,所谓归宁,就是回娘家,这个风俗由来已久,不管是现代,还是一千四百多年前的隋朝,姑娘出嫁后都会回娘家小住一段日子,一来向家人报个平安,二来是向邻里显摆一下自己到底嫁得有多好,颇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所以通常这个时候,也是男方显示实力的时候了,即便家境不咋的,至少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一点,看上去精神一点,最关键的是要对媳妇好一点,否则媳妇回到娘家一顿哭诉,指不定第二天就得领离婚证了。
  高不凡自然没这份担心,作为英俊潇洒的从三品大员,还手执兵权的他,不管是软实力,还是硬实力都是顶呱呱的,关键还得媳妇儿欢心,哭诉是不存在的,所以高不凡精神抖擞地骑马在前开路,信心满满,优哉悠哉!
  由于高不凡所住的大宅在北市的立德坊,而高士廉的宅子在东市的永兴坊,所以必须通过洛水上的中新桥。
  此时,回娘家的队伍走到了中新桥附近,行进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因为这里委实太过拥挤了!
  原来中新桥是一座石拱桥,由白石筑成,带有桥栏,人来人往,人气十分兴旺,所以平时不少商贩就在桥头两边摆摊做生意。
  “卖包子咧,卖包子咧,十文钱一笼!”
  “新鲜出炉的烤鸭,五十文钱一只,要买要快,不买后悔。”
  “洛水鲤鱼,刚从河里打上来的新鲜大河鲤,快来看快来瞧,不买也来瞧瞧,不瞧也来买买咧。”
  “占卦算命,测字看相,铁口直断,不准不收钱!”
  四下里的叫卖吆喝声始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烟火气息,马车中的长孙无垢禁不住偷偷掀起车帘的一道缝,津津有味地往外面观望,平时她很少出门,街就更加少逛了,一年也没两三回,所以觉得很新鲜,也很向往。
  桥头左侧的柳荫下坐着一名道士,身穿一件干净的灰布道袍,道髻高束,额头又高又阔,跟年画上的寿星松似的,其跟前摆了一张简陋的小桌子和一张小木凳,旁边还插了一根旗幡,正面写着——占卦算命,反面写着——测字看相。
  高不凡觉得这名道士的长相十分奇特,禁不住多看了眼,恰巧此时一名老大娘从算命摊子前经过,道士立即热情地招手道:“这位姑娘,贫道看你天亭饱满,双颊有肉,地库浑厚,定是个有福之人,不过你额生横纹,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近日恐有血光之灾,何不过来坐下算上卦,贫道或有法子替你化解一二。”
  岂料那老大娘却是十分凶悍,闻言,一挺身前的狂涛怒澜,双手往水桶般粗细的腰上一叉,怒斥道:“放你娘的屁,臭道士敢诅咒老娘,讨打!”
  道士面不改色地道:“贫道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姑娘又何必骂人。”
  “你眼睛瞎的?老娘都能给你当娘亲了,哪里像是姑娘了?连高矮老少都分不清,算命能准?骗鬼呢,给老娘死一边去。”老大娘冷笑道:“凶兆凶兆,凶兆你全家!”
  道士神色自若地道:“不管年纪多大,只要还是未嫁之身,贫道均称之为姑娘。”
  “你……!”那老大娘顿时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气势也瞬间弱了下去,本来骂骂咧咧的,瞬间变成了低声嘀嘀咕咕,仿佛见了鬼的,转身匆匆地逃离。
  高不凡不禁暗汗,莫非这老大娘果真“云英未嫁”,也就是俗称的老姑娘、老处女,行啊,道士似乎有点眼力劲儿,行走江湖,果然得有点真本事,当然,这只与经验有关,也没那么玄乎,借用《卖油翁》中的一句话,那就是“无他,唯手熟尔”!
  “哎——哟!”
  高不凡正打算策马行过,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连忙抬眼望去,原来刚才那名老大娘过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额头磕在桥栏上破了一道口子,倾刻血流披面。
  “唉,不听贫道所言,吃亏就在眼前啊!”道士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高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这也太巧了吧?真有那么灵?
  高不凡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道士的双手扫去!
  让人走路摔跤的方法很多,高不凡只需一粒豆子就能做到,所以他怀疑道士是个高手,暗中动了手脚。
  道士见到高不凡向自己望来,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奋,竟招了招手笑道:“这位公子眉清目秀,面白过耳,红光满面,福禄寿均贵不可言,可否让贫道免费替你相一相面?”
  “道士看相免费,消灾却不免费,是也不是?”高不凡淡笑道。
  道士面色微僵,讪讪笑道:“公子似乎并不是缺钱之人,难道也在乎那些阿堵物?”
  “道士你错了,很不巧,本公子五行缺金!”高不凡说完策马继续前行,后面的马上传出一阵低低的轻笑声。
  道士见状急忙道:“公子且慢,贫道可以免费替你占卦算命,看相测字,费用全免!”
  “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免费的更加不是好东西,还是算了吧!”高不凡头也不回,径直策马过了新中桥。
  道士目瞪口呆,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姑娘,这道士好生古怪,竟然免费也要给姑爷看相算命。”马车内的侍书低声道。
  长孙无垢蹙了蹙黛眉道:“这名道士估计是认出了夫君的身份,故意套近乎攀交罢了,这种江湖术士,还是少接触为妙。”
  侍书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这道士好像有真本事啊,竟然瞧出那老大娘是未嫁之身,而且他刚说完老大娘近日有血光之灾,结果那老大娘就摔破了头。”
  长孙无垢笑道:“这又有何难,那老大娘要么是个托儿,要么就是道士动了手脚。”
  侍书吐了吐舌道:“这些江湖术士的鬼把戏还真多,要是婢子,恐怕早就被人卖了。”
  道士看着马车远去,不由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此子好古怪的面相,乃贫道平生仅见。”
  “道长,能不能给老夫占上一卦?”
  “道长,俺要算命,俺想知道俺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道长,俺家婆娘一连生了四胎都是闺女,俺想问问下一胎能不能生个儿子……”
  “道长……”
  “道长……”
  估计是道士刚才露了一手,这广告效应竟是杠杠的,四周一下子便围上了来一大票人找他看相,七嘴八舌,围得水泄不通。
  道士表情有点发僵,干笑道:“诸位请排队,不用急,一个个来,占卦十文钱,测字十文钱,算命五十文钱,看阳宅风水一百文钱,看阴宅风水两百文钱,贫道袁天罡铁口直断,童叟无欺!”
  此言一出,四周的百姓哄的便散了一大半,他奶奶的,这臭道士也太黑了吧,人家别的道士占卦算命只收几文钱,你收几十文上百文,什么玩意,赚那么多,不怕生儿子没屁门?
  且说高不凡到了永兴坊高士廉家中,先和无垢到后宅拜见了高氏和鲜于氏,又聊了一阵子便独自离开了,留给她们母女说体已话儿的空间。
  高不凡回到前面客厅和长孙无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只听长孙无忌问道:“长卿,昨日朝中发生一件大事,不知你听说了没?”
  “可是苏大人的事?”高不凡淡然道,他虽然在休婚假没上朝,但朝中发生的事还是略有耳闻的,因为杜如晦每日必到酒楼茶肆关注时事八卦,昨日回来后便告知了他这件事。
  长孙无忌点头叹了口气道:“苏威这一走,这满朝诸公便仅余拍马溜须之辈,再无说真话之人了。”
  高不凡没有接茬,反而目视着长孙无忌道:“辅机,到幽州来帮我吧!”
  长孙无忌愕了一下,高不凡郑重地补充道:“我是认真的。”
  长孙无忌眼底闪过一丝兴奋,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道:“眼下时机还没成熟,还是迟一些再说吧。”
  高不凡微微一笑,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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