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盈袖凑到长孙无垢耳边低声笑道:“譬如无垢妹妹你,由此看来,无垢妹妹和这个高长卿倒是挺般配的,长孙将军那块龙凤呈祥的玉佩归了他倒也合适。”
长孙无垢顿时俏脸绯红,吃吃地道:“无垢不明白盈袖姐姐的意思。”
公孙盈袖见长孙无垢似乎有点着恼,连忙道歉道:“奴家就开个玩笑,无垢妹妹勿怪。”
长孙晟和高士廉对视一眼,当初在高鸡泊中初见高不凡时虽觉此子不俗,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连连给他们惊喜,今晚这首《把酒问月》真的把他们深深震惊到了,要不是此诗洒脱不羁的风格正与高不凡本人的性格相符,他们都有点怀疑高不凡是从哪里抄来的,毕竟能写出这种富有哲理的诗,必然是个生活阅历极为丰富之人。
但是现在例子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天赋这种东西或许真的能代替人生阅历,有人天生就是如此妖孽,仅此一首诗便注定此子从此声名鹊起了!
卢太守此时显然已经把高不凡惊为天人,竟然热情地拉着他的手同一席就坐,不过高不凡婉拒了,倒不是他不给卢太守面子,而是不习惯被一个老男人亲热地拉着手聊天,太膈应了,鸡毛疙瘩都掉了一地,只想尽快摆脱“老玻璃”的那只手,所以他拒绝了!
卢太守倒也不勉强,毕竟年轻人还是谦虚些好,捧得太高反而容易被捧杀,出于对后生俊才的爱护之情,卢太守又谆谆教诲了一番,这才放高不凡回到原座。
“好你个高长卿,骗得我们好苦啊,原来你不仅会作诗,而且还作得那么好,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高不凡刚坐下,高世雄和高世衡兄弟便神色不善地睨着他,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高不凡一伸手,十分老友地勾搭住兄弟二人的胳膊,笑道:“在下也不想骗你们的,奈何本人习惯了低调,在下保证下不为例,为了表示歉意,待会结束了请你们去杏花春雨楼乐呵乐呵!”
哥俩顿时眼前贼亮,异口同声道:“当真?”
“比珍珠还真。”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要点两名粉头。”
“我点三个!”
高不凡豪气地道:“没问题,待会拿到头彩,我直接把杏花春雨楼包了,你们哥俩想要几个就几个,前提是忙活得过来。”
高世雄兄弟嘿嘿怪笑起来,虽然他们讨厌作诗,但高不凡会作诗他们不讨厌,因为这小子对脾气,愣是要得!
前排的高清远此时如坐针毡,不过高不凡人品好,没有趁机出言嘲讽他,也制止了高世雄兄弟出言讽刺,但是高清远同学显然受的打击太大了,待了一会便待不住了,借口如厕,失魂落魄地下楼遁去。
高君贤虽然表面对高不凡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过明显跟以往有些不同了,估计已经把他当成了极有心机的竞争对手,毕竟高氏一族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族中最优秀的年轻人自然可获得更多的资源,以及更有力的支持。譬如族中要和某个大家族联姻,肯定会优先考虑本族中最优秀的那位年轻人,有出风头的机会也肯定优先给最优秀的那位!
所以说,这个世界竞争无处不在,大至朝堂,小至家族内部,毕竟资源你拿多了,别人就只能少拿,因此,但凡有点志向的人都会积极去争,高君贤显然也是个有志之人!
高不凡虽然猜到了高君贤的小心思,但也没当一事,就在今日之前,他都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北齐宗室,现在虽然知道了,也没有争夺家族资源的意思,凭他“未仆先知”的本事,如果真想干一番大事,可以利用的资源实在太多了,譬如近在咫尺的窦建德,譬如真命天子的李唐,最不济跑去瓦岗跟翟让搭伙也能混个XX当家来做,所以,高氏那点资源他还真瞧不上眼。
接下来宴会继续,不过高不凡那首《把酒问月》一出,珠玉在前,今晚的魁首已成定局了,敢于上前献丑的人实在不多,拿得出手的佳作更是少之又少,最后这场斗诗便草草结束了,卢太人当众宣布《把酒问月》为今晚最佳诗作,高不凡成为魁首,斩获所有彩头。
魁首什么的,高不凡根本不在乎,关键是那些彩头,七十两金子啊,赚大发了!
结果,正当高不凡准备上前领奖时,宇文化及竟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本官没带那么多金子在身上,回头再着人送来。”说完便直接下楼走人了,他弟弟宇文智及估计也觉得丢人,低着头不发一言地跟着溜了。
卧槽,高不凡差点想骂娘,堂堂四品朝官竟然说话当放屁?
还是周县令厚道,笑眯眯地把二十两银子交到高不凡手中道:“恭喜世侄夺得魁首,从此扬名天下!”
蚊子虽小也是肉,高不凡接过二十两银子,感谢一番,然后抓住周县令的手“低声”问道:“周大人,你说宇文大人会不会赖账?”
周县令面色一僵,旁边的卢太守一个哆嗦,差点把手中的端砚给摔了,责道:“休得胡言,宇文大人堂堂太仆少卿,又岂会说话不算数?”
高不凡立即打蛇随棍上道:“卢大人所言极是,晚辈贻笑大方了,区区七十两金子对宇文大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
卢太守不禁哭笑不得,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这是把自己给架上了,明明诗写得绝佳,却也太爱财了些,不过一想到高不凡的父亲是个开马场的商人,顿时又释然了,没好气地把端砚塞到高不凡手中,哼道:“快拿走,值三十两银子!”
高不凡一本正经地道:“长者赐,不敢辞,谢太守大人!”
卢太守微哼了一声,转身踱了开去。
长孙晟微笑着招了招手道:“小凡过来,我这块玉佩归你了!”
高不凡连忙上前双手接过那块玉佩,不由眼前一亮,这玩意水头十足,可不是后世那种假冒伪劣产品,乃货真价实的翡翠啊,怎么着也得值个百来几百万吧?
高不凡道谢一声,稍微把玩了一下便直接揣怀中了,也不见有多珍视,长孙无垢见状有点失望,微撅了撅小嘴低下头,似乎并不开心。
长孙晟也没有多说,只是鼓励了几句,倒是旁边的高士廉郑重提醒道:“那块玉佩是御赐之物,长卿可要好生保管,万不可弄丢了。”
高不凡连忙答应下来,价值几百万的翡翠,傻子才会弄丢!
一直细细打量高不凡的公孙盈袖,越发觉得这少年有趣了,微笑道:“奴家原本打算把今晚夺魁的诗作清唱一遍的,但如今发现若仓促成曲,实在太过暴殄天物了,待奴家今晚回去后仔细琢磨再谱上曲子,待曲子谱成细细润色好,再唱予大家品评吧!”
在座众人虽然有点失望,但也觉得理当如此,如果仓促成曲,确实糟塌了如此一首佳作!
公孙盈袖向诸位大人告辞,又深深地看了高不凡一眼,这才轻盈地下了楼去。
至此,一场晚宴宣告结束,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散场。
第39章 心狠手辣
宴会散场了,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高不凡父子除非翻墙,否则不可能返回马场,所以只能在城中找一家客栈过夜了。
高不凡本来还答应了高世雄兄弟逛杏花春雨楼的,但是族中一众长辈都在场,他们也脱不开身,加上宇文化及兄弟那七十两金子并没有立即兑现,光靠周县令奖励那二十两银子显然也满足不了高世雄哥俩点N个粉头的宏愿,所以只好作罢,留待以后有机会再补上。
高不凡本以为老爹会追问他突然间会作诗的事情的,结果一直到客栈开了房间住下,高开山却是只字不提,如此一来,高不凡反而不踏实了,趁着老爹准备关房门的一刹那问道:“爹,你没有什么要问孩儿吗?”
高开山愕然道:“问啥?”
“问孩儿为什么会作诗啊?”高不凡道。
“去去去,滚回去睡觉,这有什么好问的,凡儿你三岁就能下河摸鱼,会吟两个句诗有什么出奇的,要不然你老子我给你起名叫不凡作甚?!”高开山说完不耐烦地把门房关上,片刻,里面就传出了打鼾的声音。
高不凡无语地耸了耸肩,有个神经大条的老子倒也省事,于是心安理得地回到隔壁房间去,不过高不凡跟他老子不同,要是不洗澡准睡不着,所以喊小二送来浴桶和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才上床。
高不凡躺在床上,先是把长孙晟那枚玉佩取出来把玩了一会,然后又取出那支铁制的弩筒陷入了沉思当中,他本来想请教一下长孙晟这种弩筒的来历,不过今日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在长孙晟说过要到马场拜访,想必到时会有机会请教的。
高不凡胡思乱想了一会,实在不能入睡,干脆便坐起来练习黑衣鬼脸人传授的功法,也不知是他专注力强,抑或是确实天赋异禀,竟然很快就进入黑衣鬼脸人所说的“物我两忘”境界。
高开山父子今晚住客栈,渤海郡太守卢赤松同样也住客栈,没办法,毕竟县衙后宅只有一间,如今被宇文化及兄弟占先了,周县令也找不出第二座县衙来拍卢太守的马屁,只好把他安排到客栈中下榻。
不过,卢太守所住的客栈要比高开山父子住的客栈豪华得多,不仅是独门独院,院子里甚至栽满了盆景,倒也十分的雅致。
此时的房间内还亮着灯,但见卢太守一袭紫袍,头戴二梁进贤冠,安坐在座位上,而周县令则恭谨地站在跟前听候指示。
“周大人,聚集城门口那些难民你打算如何治理?”卢太守淡问。
周县令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些大多是漳南县来的受灾百姓,本官打算明天发动乡绅们设棚施粥,待过几日洪水退去,这些百姓自然会退去。”
卢太守面色一沉,斥道:“荒谬,这些百姓家中房屋被毁,田地被淹,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即使洪水退去也未必肯回去,如今全部积聚在此,若有点风吹草动,极易酿成民变,到时本官只怕你不仅乌纱不保,甚至性命也堪忧。”
周县令机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吃吃地道:“那依太守大人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卢太守皱眉沉思了片刻:“眼下已是初秋,即使洪水退去,再补种秋粮也来不及了,也不可能一直施粥到明天开春,一旦寒冬来临,没有活路的百姓要么饿死冻死,要么铤而走险,迟早生出乱子来,倘若被高鸡泊中的匪类招去,更恐成心腹大患!”
周县令闻言更加不安了,这货投机钻营是一把好手,但论治政能力却是远远不及格,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点子来。
卢太守显然也对自己辖下的这位周县令能力甚是了解,所以也不指望周县令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他背着双手踱了片刻,最后沉声道:“皇上明年就要出征高句丽了,本郡的民壮役夫配额尚有一定的缺口,正好让这些人顶上,县里再把征发的年龄降一降,便足以把缺额补齐。”
周县令眼前一亮,脱口道:“太守大人此计甚高,既把这些乱源祸根送走,又暂时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一举两得,下官佩服!”
卢太守有点得意地捋了捋长须,反正这些难民即使不被征发也很难熬得过这个冬天,还不如物尽其用,虽然此番前往辽东也是九死一生,但至少暂时能吃上公家配发的粮食,最后是生是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且说周县令得了卢太守的指点便匆匆离开了,准备明天开始征发难民为劳役,管他男女老幼,只要能走路就行。
……
夜深了,城东一处民房内还亮着灯光,飞羽马场场主马行空正阴沉着脸,以至于他那颗大光头上仿佛也阴云密布的,鼻青脸肿的马管事垂手站在一旁,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此时的房间内还有一名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黑色长衫,面色冷峻高傲,旁边的茶几上还搁着一柄长剑,男子的右手正有意无意地按在剑柄上,修长的五指轮翻轻敲剑把。
“马行空,你算老几?哪来的资格教训老子!”黑衣男子不屑地道,眼神不怀好意地盯着马行空的咽喉。
马行空强压住胸中的怒火,冷笑道:“鄙人的确没有资格教训你范毅,不过你今日擅自派出死士袭杀高开山父子,若是成功也就算了,偏偏你却失败了,还损失了两名死士,倘若身份暴露,坏了主公的大事,你范毅百死莫赎!”
黑衣男子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府里的死士自小便秘密蓄养起来,根本没有人认识他们,身上也没任何蛛丝马迹可寻,所以不可能会暴露身份。”说完冷笑着一声,续道:“要不是你马行空办事不力,一个小小的飞鹰马场至今仍未拿下,本人也不必出此下策!”
马行空怒极反笑:“这么说责任在鄙人了?”
“难道不是?昏君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