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裳见到高不凡望来,神色自若地垂下眼帘低声道:“高公子请勿多想!”
高不凡不由脸上微热,拜托,观音姐姐你这话说得,本人能不多想吗?
黑衣鬼脸人也愕了一下,不过他的想法显然跟高不凡的不一样,他深深地看了白云裳一眼,又看了高不凡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替你们了却这段尘缘吧,死了就是百了!”
黑衣鬼脸人话音刚下,已然消失在树枝上,高不凡早就凝神戒备了,当即一刀疾劈身前,而白云裳也拍出了一掌。
叮当,嘭蓬!
黑衣鬼脸人用匕首挡住了高不凡的一刀,左掌同时也接了白云裳一掌,狂风以三人为中心掀起漫天扬雪。
高不凡身影一闪,嗖的一声向左横移半米,霍然又是一刀劈向黑衣鬼脸人头顶,而白云裳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嗖的向右横移半米,一袖子拂向黑衣鬼脸人的肋侧,招式互相呼应,登时威力大增。
黑衣鬼脸人急忙后撤避开,但是高不凡和白云裳配合得竟然十分默契,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不约而同走位出招,始终把黑衣鬼脸人围在中间两边夹攻,逼得黑衣鬼脸人只能频频招架。
黑衣鬼脸皱眉轻咦一声道:“有点意思,你们的气机有共通之处,莫非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高不凡闻言微微一震,他一开始倒没有留意,走位出招完全是发乎自然的,现在才猛然发觉,自己和白云裳之间配合竟然出奇的默契,完全不需要相互暗示提醒,就好像左手跟右手一般,这莫非真与自己所修炼的内家功法有关?
第298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黑衣鬼脸人绝对是顶尖高手,顶尖和顶级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区别还是挺大的,顶级代表一个级别的高手,是一群人,而顶尖代表的却是顶级高手中最拔尖的那几个,绝对寥寥无几。突破后的高不凡和白云裳恰好就是顶级高手,所以两人要是单打独斗均不是黑衣鬼脸人的对手,不过一旦联手,还是有一搏力的,再加上两人配合起来出奇的默契,竟然和黑衣鬼脸人斗得旗鼓相当。
但见白茫茫的雪地之上,一白一黑一青三条人影快如电闪地缠斗游走,仿佛三条游龙,让人叹为观止。
高不凡的身形移动虽快,但脚步稳如泰山,刀光一片接一片地从手中飞出,仿佛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而白云裳白衣飘飘,一双长袖上下翻飞,一招一式就像流云聚散一般,难怪名叫流云飞袖。
别看白云裳这一双袖子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杀伤力,实际上在内力的灌注下,袖沿的锋利程度并不下于刀刃,君不见小小的一张纸片在迅速拉动之下,同样也能把人的手指割伤,所以像白云裳这种顶级高手,真的能够做到挥缎成刀,而且她的这双袖子的材料显然是特制的,十分坚韧,刀剑难破,一旦被缠上极难脱身,这也是黑衣鬼脸人不敢用身体硬扛白云裳袖子的原因。
这时,雪终于停了,三人已然缠斗了一炷香时间,依旧不分胜负,黑衣鬼脸人显然有些不耐了,出招越来越凌厉,高不凡和白云裳都感到压力倍增。
不过,自从突破之后,高不凡体内的气血已经完全融会贯通,意到气到,气到力到,仿佛有使不尽的力气,无论是速度和力量都跃上了一个新台阶,六识自然也更加灵敏,这场战斗对刚刚突破的他来说,不仅是一场生死战,还是一场突破后的练手,所以越打越是精神,越打越是舒爽,浑身气血汹涌澎湃,战意不是一般的高昂!
卡嚓……
一根碗口粗细的松树被高不凡凌厉的一刀拦腰斩断,积雪铺天盖地落下,四周瞬间陷入白茫茫的一片,视线极大受阻,高不凡微吃一惊,急忙纵身飞退出圈子,然而就在此时,一条黑影向着他呼啸撞来。
“开!”高不凡暴喝一声挥刀急劈,卡嚓,那条黑影当场被他一刀斩成两半,原来是一截树桩。
高不凡不由暗叫一声糟,果然,一条黑影以更加快的速度从一侧撞了上来,而他的刀还没来得及收回,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一只水袖斜地里挥了过来卷住了黑影甩飞出去,原来又是一截树桩。
高不凡愕了一下,怎么又是树桩,黑衣鬼脸人呢?
就在此时,高不凡忽觉寒毛倒起,厉声大喝:“小心雪下。”
高不凡话音刚下,积雪下面突然无声地钻出一条黑影,一掌便印向白云裳的后背,快得没有任何征兆,白云裳根本来不及躲闪,高不凡也来不及救援,只能全力一刀劈向黑影,以期能逼使黑衣鬼脸人自救。
然而,黑衣鬼脸人的速度终究比高不凡的刀快上一分,蓬的一声闷响,白云裳后背结实地挨了一掌,登时像断线风筝般向前飞了出去。
高不凡不由心胆俱裂,以黑衣人的可怕掌力,一掌击在后背,白云裳那里还留得命在。
当……
黑衣鬼脸人一掌拍飞白云裳,还有暇举起匕首架住了高不凡的腰刀。高不凡双目尽赤,满腔怒火,腰刀就像狂风骤雨般劈落,一时间竟劈得黑衣鬼脸人左支右拙,连衣袖都被削去了一块,急忙狼狈地疾退开去。
高不凡逼退了黑衣鬼脸人,急忙转身向白云裳奔去,后者此时正躺倒在数丈外的雪地上,身前一滩鲜血夺目鲜艳,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仿佛一只折翅了的白天鹅一般。
“白姑娘!白姑娘……醒醒!”高不凡的手和声音都有点发抖,想把白云裳从冰冷的雪地上抱起来,又担心对方身上有骨折,搬动时产生二次伤害。
这时白云裳闷哼一声,眉头痛苦地皱到一处,高不凡急忙蹲下身来,低声道:“白姑娘,得罪了!”说完在其后背摸索起来,发现脊柱并没有折断,这才略松了口气道:“还好,骨头没断!”
“高公子……你作甚?”正当高不凡在白云裳衣袖中摸索完,准备往其怀中摸索时,后者突然清醒过来,略带惊恼地问。
“雪参玉露丸!你的雪参玉露丸在哪?”高不凡焦急万分地问。
白云裳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轻咳了一声,气若游丝地道:“你吃了,只有一颗,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不凡这才醒起当初在怀远城外的军营外,白云裳抛给自己的瓷瓶里的确只有一粒药丸,估计刚才在城中给自己吃的那颗就是,不由懊悔地道:“怎么……只有一颗。”
白云裳看着高不凡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心中微暖,轻道:“离开山门时,雪参玉露丸本来有十颗,不过都被云裳用来救死扶伤了。”
高不凡顿时作不得声,以白云裳的菩萨心肠,不可能见死不救,雪参丸用完了也很正常,只是现在怎么办?他虽然不懂医术,但白云裳的脉搏微弱,将断欲断,显然内伤极重,眼看是命在旦夕了。
高不凡做事很少后悔,此时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今日只怕是害了白云裳一条性命!
“嘿嘿,小子你也不用找什么雪参玉露丸了,本座这便送你们一同上路吧。”黑衣鬼脸人冷笑一声,鬼面具后的一双眼睛戏谑中带着一丝怒意,他的手背被高不凡那一刀割伤了,正在流血。
高不凡心中一惊,这才醒起这要命的家伙,同时一股悲愤涌上心头,伸手捡起地上的腰刀,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高公子,云裳快不行了……有件事要拜托你!”白云裳用弱不可闻的声音道。
高不凡禁不住一阵心酸,郑重地道:“白姑娘你说,不管是什么事,在下都会拼命为你办到!”
“你……靠近一些,这事关乎整个佛门的秘密。”白云裳的呼吸明显变得短促起来。
高不凡连忙把耳朵凑到白云裳的唇边,黑衣鬼脸人目露狐疑之色,竟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第299章 四祖道信
“当年……北周武帝灭佛,北方的寺僧纷纷南逃,携带了大量……”白云裳在高不凡耳畔气若游丝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当说到“大量”两个字时,就连高不凡也差点听不清了,下意识地更贴近了些,耳朵几乎都碰到前者的嘴唇了。
黑衣鬼脸人急忙再走近前数步,显然试图窥听白云裳所讲的秘密,然而就在此时,奄奄一息的白云裳突然动了,一双长袖蓦地卷了出去,出其不意地缠住了黑衣鬼脸人的双脚踝,而高不凡仿佛心有灵犀,身形也像炮弹冲天飞起,一束灿然刀光直劈黑衣鬼脸人头顶。
黑衣鬼脸人大骇,显然没料到白云裳在挨了自己一掌后竟然还有能力动手突然偷袭,当场被缠住了双足,暂时失去了下肢的移动能力,而这时高不凡又当头一刀劈来,危急关头只能双手举起匕首全力挡架。
“杀——!”高不凡吐气开声,几乎把全身力气都灌注在刀身上,又是从高处斩落,其威力简直是撼天动地的,只听得哐的一声炸响,腰刀和匕首直接便同时崩碎了,黑衣鬼脸人的双手也被震得鲜血泗流。
轻兵器跟重兵器硬碰硬终究是吃亏的,再加上高不凡还是从上往下斩,优势叠加之下自然占尽了便宜,更何况黑衣鬼脸人双脚还被限制住,行动不便,所以高不凡这一刀让他尝到了极大的苦头,双手流血欲折。
当然,高不凡自己也不好受,毕竟两人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点大的,他同样被震得虎口裂开,不过他胜在行动自如,所以刀一碎,顺势一记靠山崩向黑衣鬼脸人撞去。
嘭……
高不凡这一记靠山崩结结实实撞在了黑衣鬼脸人胸口,后者当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足足飞出了数丈远才踉跄落地,双足又在雪地上犁出了一米多长的深坑,这才勉强站定,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高不凡的心不由一沉,没想到黑衣鬼脸人受到如此重击竟然还能站稳,正想趁机乘胜追击,这时白云裳也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如紫金,看样子竟快不行了,不由大惊失色,急忙把白云裳从地上抱起来,红着眼大声道:“撑住,我这就带你回城找大夫,就算是御医我也给你请来。”
白云裳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没用的,云裳心肺俱损,非药石可治。”
高不凡不由心中大恸,不知不觉间眼眶都湿润了,白云裳欣慰地挤出一丝笑容,现在的她不再是高坐云端的观音菩萨,而是和蔼可亲的邻家姐姐一般,安慰道:“高公子不必自责,这都是因果定数,云裳命该如此。”
“不,你的命不该如此,我从来不信命,更不认命,我也不会让你认命,我要你活着,让所谓的因果定数见鬼去吧。”高不凡双目泛赤,语气斩钉截铁,眼神近乎疯狂,浑身气血汹涌澎湃,整个人仿佛就要炸开一般,数丈之外的黑衣鬼脸人面色大变,竟然惊惧地踉跄后退。
白云裳目光与高不凡一触,不由心中一震,急道:“高公子,你要走火入魔了,快停下来!”
白云裳估计是焦急之下牵动了伤势,当即吐出一口鲜血,竟直接晕了过去,而高不凡身上的气势仍在急剧攀升,双眼也越来越红。
“阿——弥托佛!”
一声庄严而洪亮的佛号突然响起,仿佛晨钟暮鼓一般,正陷入疯狂状态的高不凡猛然清醒过来,不断攀升的气势也一下子消退下来,汹涌的气血亦渐渐平息,就如同潮水消退。
黑衣鬼脸人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再看高不凡的目光也变了,这小子刚才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了,仿佛能毁灭一切。
“云裳师妹!”
高不凡眼神有些茫然,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远处,三条人影正踏雪而来,其中两人正是觉缘和觉慧,第三个人却是一名身着灰色僧袍的灰袍和尚,约莫三十许岁,生得瘦瘦削削,貌不惊人,刚才那一声佛号正是出自这名和尚之口。
“云裳师妹!”觉慧和觉缘奔至跟前,见到白云裳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大惊失色,那灰袍和尚急忙伸手搭了白云裳的脉门,皱眉道:“心脉受损,肺经受损,五脏移位,伤得太重了!”
“师叔,你修为高深,快救救云裳师妹吧。”觉慧惶急地道。
灰袍和尚连忙取下腰间的葫芦,打开木塞,又取出一枚药丸捏碎了放入葫芦中摇了摇,然后喂白云裳喝下,后者苍白的脸色竟然立即恢复了一丝血气,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些。
高不凡见状不由大喜:“大师果然是妙手圣医!”
灰袍和尚摇头道:“这是参药,只能暂时吊命,必须马上找个地方救治才行。”
高不凡醒起卢三郎在城郊有个别院,连忙道:“在下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落脚。”
“阿弥托佛,那就最好了,还请高施主带路。”灰袍和尚双手合拾道。
高不凡当初请卢三郎寄养马匹时去过那处别院,而寄养马匹的牧场也在那处别院附近,所以认得路,于是抱着白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