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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本王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李元景点了点头，给了孙伏伽一个肯定的回复。
虽然得到了李元景肯定的回复，但孙伏伽心中还是没有底气。
虽然他本人的定力还是很不错的，当年李渊直接授官治书侍御史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但这一次不同，跟定力没什么鸟关系。
孙伏伽也不是什么笨蛋，现在他很清楚，李元景这是完美的利用了自己的性格缺陷来刺激自己，一步步的将自己坑下船。
虽然很无奈，但孙伏伽却不得不承认，李元景这一手很高明。
自己的确被坑了，但这件事情就算不是李元景在推动的，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而是会先收集情报，然后汇报给陛下，让皇帝来做决定查与不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撸起袖子就是干。
最后这一下的怂，其实是无奈之举，孙伏伽深知道对方的背景，这个时候还不赶紧找个大腿抱着，那还想啥呢？真觉得自己死的太慢了吗？
虽然李元景未必能保住自己，但终归还是有几率的。
‘咳……咳……’
孙伏伽单手捂着嘴重重的干咳了两声，大佬嘛，出场之前总是要咳一下的，不然怎么吸引目光？
“本官乃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已观尔等争吵了不短时间，大致也对事情起因有了一些了解，此事不妨由本官来断上一断？”
孙伏伽的出场姿势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有点霸气，大理寺少卿的令牌一亮，绝壁的权威大佬，意思就是说，你们瞎鸡儿吵了半天都没搞定，本官看的不耐烦了，来给你们说和说和？
马周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有大理寺少卿前来围观，不过在看到李元景一脸淡定的站在那里之后，心中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双手抱拳，微微弓腰道：“既然孙少卿在场，那此事交由孙少卿来断就在合适不过了！”
白发泼皮老汉突然间愣了愣，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什么玩意儿来着？大理寺少卿？
少卿是干什么的？很大的官吗？有俺家家主官大吗？
大理寺？
我滴妈呀，是大理寺……
“不……既然钱庄不收，老汉我还就不存了……”泼皮老汉连连摇头，身体忍不住颤抖着向后退去。
县衙来人他倒是不怕，咱虽是下人，但家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来的是大理寺，这特么的就吓人了啊！
“老人家莫慌，存与不存日后再说，既然他这么久都在坚持说你手中的钱有问题，那本官今日若是不给你一个说法，大唐律令颜面何在？”
第一百七十一章：若有造次者，斩
关于假币这种事情，一般人是不大想管的。
风险太高，收益太低。
能造假币的，有胆子造假币的，没一个是善茬，偏偏大唐对于打击假币的力度又不重，连个砍头都做不到。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责任心极强的官员遇到了才会横下心去管一管，一些意志力不太坚定的官员则是有多远绕多远，除非有人找上门，不得不管。
听到孙伏伽的话，白发泼皮老汉瞬间慌的一笔。
上面没告诉他这些钱有问题，但作为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起码的认知还是有的。
这些钱入手的重量都不一样，而且也没比正常的钱厚多少，明显是有问题的。
现在孙伏伽站了出来，而且还是大理寺的人，这可是能上达天听的大佬啊！
家主有事没事他不知道，但他肯定不会没事的。
孙伏伽没有去拿被摆在桌子上的钱，只是凭借着肉眼看了一下，从成色和体型上来看，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除了太新以外。
“你是如何判断这些钱有问题的？”孙伏伽直接问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想清楚再回答，若事后被本官查明有诈，定不轻饶。”
“重量有问题！”马周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多想。
直接招呼着柜台取出一些标准的开元通宝，前隋时期因杨广后期奢淫无度，导致货币机制在短时间内瞬间崩溃。
大唐建立之后，李渊下重手对货币进行改革，重新制定了新的标准。
最终在武德四年颁布了新的货币，开元通宝，而对于货币的规格要求也极为严格，每十钱为一两，每钱为一钱，每一千钱为六斤四两。
换算一下千钱的重量会比规定多出来二十四钱，这主要是方便统计，另外就是考虑到钱用的多了，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磨损，多出来一些重量，也是为了可以让这些钱用的更久一些，以免重量太低不得不回收重铸。
重铸的话损耗可就大了去了，但标准就是这么个标准，钱庄拿出来的钱也不能算是最标准的，但至少是符合朝廷规定的。
孙伏伽有序的将两种不同的钱放在手中颠了颠，发现感觉并不明显，于是又挨个数了十枚。
孙伏伽对于重量的感知还没那么流弊，能够一下就感受到一钱的重量差别，但十钱在一起的话，感觉还是挺明显的。
“砸开！”孙伏伽脸色一黑，朝着空气吩咐道。
不过跟随孙伏伽一起来的大理寺官员却有些举手无措，他们是来办案的，又不是来检验质量的，这个时候哪会有工具去砸？难不成要用牙咬？
李元景朝着刘虎招了招手，刘虎会意，直接大步向前，将周围的人稍稍驱散一些，将几枚有问题的钱分别摆在桌子上。
抽出腰间的大宝剑咔咔咔的几下下去，有问题的铜钱应声而断。
当然，裂口并没有那么整齐，但这并不妨碍观察内部的状况。
“是铅！整块的铅！”大理寺官员在刘虎将铜钱砍断之后便立即上前拿起仔细打量，透过断口处能够清晰的看到内部镶嵌着一层银白色的物品。
对于这种物品大家其实并不陌生，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就更不陌生了。
隋朝时期杨广为了多搞点钱花，不仅不断的降低钱的重量，到后面甚至还在里面加入了大量的铅，这个时期的钱被称之为五铢白钱，从表面上看就是银白色的，含铜量极低，但重量却比铜钱还要重。
而眼前铜币中被镶嵌的，就是铅，如果研究的更仔细一些，设备再高级一些，会发现这些铅中也包含了一定的铜。
事实上这就是将五铢白钱直接融化铸型，然后在制作铜钱的时候强行加入其中的。
钱庄内的消息瞬间被一层层的向外传递，就连声音中也都渐渐的带着一丝恐惧。
那可是大理寺啊，自己手中的钱有没有问题自己心中有数，一旦被大理寺逮到了，整个人就瞬间完了。
在场的这些人大多数只是普通的农民，大字不识一个，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大唐对于造假币的惩罚是什么？还有不少人觉得应该是砍头，诛族！
于是，这个时候外面的队形开始慌乱了。
既然已经被对方给发现了，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一头扎上去送死呢？
没文化不代表没脑子，该跑的时候大家都是会跑的。
‘踏踏踏……’
一列列军队从暗处整齐有序的跑了出来，东西两侧各一百人，虽然中间的人有数百人，远远的超过了军队的数量。
但坊市之间就这么点好处，人多是没用的，两头一堵，中间的人只能束手投降，跑都找不到地方跑。
“所有人列队，配合大理寺调查，如有造次者，斩！”两头领队的军官开始大声的喊着。
他们当然没有直接斩的权力，但吓人嘛，都是老本行了。
被堵在街道的人瞬间慌乱的一逼，但两头有军队不断的施压，以及接连不断的喊声，这个时候他们只能瑟瑟发抖的排着队，等着大理寺去检查。
甚至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将自己身上的钱扔掉，捉贼要捉赃，到时候自己身上没有钱，他就不能治自己的罪。
但是他们却忽略了李元景为什么要派两百个人去堵路，而且两头的路加起来，也不过不到二十米的长度，平均一米就有十个人，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要捉赃，那些没有急于处理假币的士兵自然不会去动他们，但那些定力不够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处理假币的，就会被分裂成无数小队的护卫给直接揪出来带走，连同他们刚刚扔掉的钱。
一时间，当数十人被抓走之后，剩下的人瞬间懵逼了，现在仍要被抓，不扔待会也要被抓，挺急的！我该咋办？
“啊……有人晕倒了……”
一阵慌乱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名约三十来岁的男子身体僵硬的躺在地上，浑身不断的抽搐着。
正在盯着人群的士兵也迅速的注意到了这里，连忙跑了过来。
“起来，装死也没用！”士兵过来并不是为了救人，现在这么个情况，地上这货大概率是个假币持有者，造出这种动静，大概率是为了能躲过这一劫。
“他不是装的，刚才我看到他吃了一大把钱……”
几个本打算也采取这种方式的男子愣了愣，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一把铜钱塞了回去，失败的经验要总结，要接受，事实证明，铜钱要一枚一枚的吃……
第一百七十二章：王珪：我有点方啊
孙伏伽这个时候忙的脚不着地，连同他带来的那几个手下也忙的满头大汗，最终还是李元景把钱庄员工喊出来帮忙打下手，这才让他们稍稍轻松了一些。
钱庄的人负责初步筛选，将有问题的人列出来，大理寺的官员负责最终确认，并且记录归案，至于审讯，那是以后的事情。
外面乱糟糟的成了一团，但孙伏伽这个时候已经不顾不上了，有问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对，应该说这里的人都有问题，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一个没问题的呢。
“殿下，外面有人吞了大量铜钱！”
正在钱庄角落里看戏的李元景接到了外面士兵的汇报。
“结果呢？”
“死了……”
“嗯！”李元景轻飘飘的挥了挥手，自寻死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倒是挺佩服这位勇士了，连造假钱都不用砍头，你一个拿着价钱来骗人的这么积极干啥？活着不好吗？
铜钱吃上一个两个的问题并不大，有一定几率会在一定时间后排出来，也有可能排不出来，可能致命，也可能没有任何问题。
但对于敢吞食大量铜钱的，李元景只能说这是位勇士。
大口吞食馒头都有可能噎死人，更何况是那么坚硬，而且不会变形的铜钱呢？一把下去食道直接堵死，这个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再世也无能为力。
除非立即用外科手段开刀取出，李元景虽然算是大唐外科的推动先驱之一，但那些人现在都不在长安城内，等他们来了，那位勇士也早就凉透了。
“殿下，法不责众啊……”看着事态越发展越大，马周有些惆怅的皱着眉头提醒道。
“法！为什么就不能责众？”李元景一脸淡定无所谓的问着。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原罪不在他们身上！”马周把自己换了个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法不责众这个问题只能在现实中存在，在理论和法理上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虽然没有任何律法有任何一条规定了法不责众，但千百年来，大多数王朝都在遵守这个潜规则。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多人的身上，如果这个时候一味的用法律来解决，而不考虑实际情况，虽然法律是得到了维护，但实际上却潜在更大的风险。
例如说这件事情，如果在场的这些人全部都要重罚，那么影响的将会是几百个家庭，几百个家庭会辐射几千个家庭，越来越多的人会因这件事情受到影响，甚至是产生恐慌，导致地方的不稳。
在比如说造反，几乎所有当权者都是只诛首恶以及罪大滔天者，如果全部参与人员都一并处死，那么恭喜，等待你的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一场新的暴乱，一场规模更大的暴乱。
“好好学着吧，那些都是后话，现在必须要让他们相信，法是必须要责众的！”李元景不慌不忙的说着。
这些人怎么处理他不在意，那是大理寺的事情，但法不责众真的就有那么简单吗？
在法不责众的背后，是幕后主使者将这些罪名全部扛了下来，任何事情，总要有人站出来的，不然大家都是无辜的，那到底谁有罪？
“你说，这些钱该怎么处理？”玩弄着手中的假币，李元景若有所思的问着。
“将铅去除，回炉重造！”马周心不在焉道。
李元景有些疑惑，这当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操作起来可不简单啊。
铅的熔点要比铜低的多，他是不信朝廷会花费那么多的精力让人一点点的去磨，况且在制作的时候，铅块已经有一部分跟铜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