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鹤年郑重的说道。
医书，同样是作为极其珍贵的资料，很多赤脚医生一辈子也没见过真正的医书，而他们的知识大多来自于师傅的口传。
而医书与那些科举书籍相比，它最大的好处在于，只要你读懂了，学会了，虽然不能成为官员，但这一辈子基本是饿不死的，运气好的话，自己肯努力的话，过上小康生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这就是古代对于手艺宁可失传，也不传给外人的原因，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先例比比皆是，都是这么多年来的血泪教训。
其实这本书就算交给李元景去处置，也同样是一件麻烦事，会得罪无数的医者，特别是那些以医传承的家庭。
不过这些李元景不太在意，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你比他们聪明，眼光也比他们要好！”李元景笑了笑。
王鹤年的笑脸突然间僵硬了下来，他们？指的是谁？
显然不会是程处默他们几个，更不会是他们家的长辈，王鹤年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殿……殿下……您都知道了？”王鹤年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
“本王倒是挺好奇的，当时你为什么不下手？”李元景直接问道。
王鹤年努了努嘴，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哽塞道：“下官没得选啊！王家下官得罪不起，陛下和殿下下官更得罪不起，下官若是动了手，现在怕是已经满门抄斩了，下官若是不动手，也许王家还能留下一两个……”
李元景突然明白了王鹤年当年的选择了，的确，一个是满门抄斩，就算他是替王家做事，出了事情以后，王家必然不会保他，甚至为了让他闭嘴，会抢在李世民面前弄死他。
仁慈的世家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活下来的，不说毒蝎心肠，也没好到哪去。
投靠了李世民，王鹤年一家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去，王家想要动他，李世民未必保的住，所以，王鹤年蹬鼻子上眼，死皮赖脸的把王小意送到自己身边，其实就是为了给王家留下点血脉。
换做自己是王鹤年的话，怕是也会这么做，在明知结果的前提下，如果运作的好，自己卖点力，再让王小意吹一吹枕边风，兴许会有机会帮他保下一个男丁！
“继续编医书吧！”李元景心中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他没办法去保证什么，也不用去保证什么。
救与不救，心中完全无愧，如果当时王鹤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现在死的就是自己，李元景并不会因为他选择了自己这条路而去感激他，信誓坦坦的要帮他。
经历了这件事情，李元景对一句话的感悟更深了，说话做事，是要负责任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最后的算计
王鹤年承认不承认对于李元景来说仅仅只是验证了杜荷的话的真伪而已。
李元景并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但也算不上什么热心肠，老好人的属性并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发放。
就算有王小意在，李元景最多也就是不去追究而已，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交给天决定就是了。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回到王府，李元景找来了马周，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终究是要将他推上舞台的，这些事情看似很严重，其实也是经常在发生的事情，等到马周登上历史的舞台之后，也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最近马周的工作做的很不错，经过了上一次的谈话之后，马周似乎整个人都发生了蜕变。
做人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去刻意求好，而是开始试着去寻求不同的角度去处理，在合适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去寻求一个能做好的方法。
字面变化并不大，但内在的含义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严重一些的话，甚至可以解读为一个假大空，一个脚踏实地。
听完李元景的描述，马周深深的皱着眉头。
他也知道这是李元景对自己的一场考验，所以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脑子里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过了一遍。
“是杜相！”许久之后，马周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哦？理由呢？”李元景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很是淡定的继续问道。
“世家的做法并不罕见，针对的并非殿下您，而是年纪最大的皇子，倘若还有皇子与殿下年纪相仿，那么他们针对的就该是两个人了，所以世家这边可以暂时放下。
王御医那边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最终他选择了一个自保的路子，在我看来，他这一步走对了，至于结果如何，要看天意了。
这件事情本是被陛下给压了下去的，而看时间的话，那时朝廷应该是得到了一批粮食来赈灾，应该是陛下与世家的一场交易。
但是这种交易必然不会是长久的，皇权与家族权力是存在冲突的，等到朝廷的日子好过一些后，陛下应该会腾过手来收拾他们。
而杜荷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了您这个消息，下官对杜荷也算是有些了解，不是下官看不起他，也不是下官看不起杜夫人，若是没有杜相的授意，杜荷根本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殿下。
杜相应该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让杜荷与殿下的关系更为紧密一些，另外想让殿下先和他们斗一斗，杜相应该有感觉了！”
“杜相哪来的信心知道本王能不败呢？”李元景微微一笑，马周的看法与自己的看法几乎一致。
世家是你想斗就能斗的？
之前李元景倒还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但今天才知道，如果不是李世民罩着，自己根本不会有现在的机会，早就被世家按在地上摩擦了。
其实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操蛋，如果世家没有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或许自己的将来也就那样了，李世民同样不会把过多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往往对手越想摧毁的，自己就偏偏要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让他得逞，对手想保护的，自己就会想办法弄掉。
李元景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因祸得福了，世家想杀死自己嫁祸给李世民，那李世民就表现出不同的态度，某些事情上几乎不带考虑的就满足自己，以展现兄弟间亲密的事实来击碎可能存在的流言。
“是这里！”马周想了下，接着说道：“织布工坊就是个例子，均摊一下就是万户百姓的生活有了保障，但是一个织布工坊是供应不了整个大唐的，单单一个织布，应该能养活十万至二十万户，还有一些其他的工坊，如果再来十个这样的，百万户百姓的生计便有了着落。
堆肥，水车，铁农具，让粮食增加了产量，世家的生存环境会变的越来越恶劣！”
“不错！分析的很有道理！”李元景满意的点着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换成程家那两位小爷的话，估计这会屁都想不到。
虽然马周分析的并不完善，但这依旧不影响自己对他的评价，一件复杂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在接触的第一时间内就分析的很透彻。
有些事情，就算在聪明的人，也需要反复琢磨才能看出更深的寓意。
“你忽略了两点，第一点，杜相希望本王与世家蚌埠相争，陛下渔翁得利，以最小的代价来解决这个顽固。即便本王失败了，陛下也有机会重新准备，本王便是陛下与世家中间的一道缓冲，本来本王现在的实力还有些弱，但杜相怕再憋着就没机会去部署了。”李元景直接开口道。
自己最多在经济上和生存环境上给世家制造点麻烦，即便如此，也需要时间去部署，三五年都是短的。
如果不是杜如晦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现在就跳出来部署这些的。
而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杜如晦瞒着李世民自己偷偷做的，临死前再为李世民增添一道保障。
而告诉自己这些，就是为了在自己心中埋下一根刺，防止在危险的时候，发生最危险的事情。
至于结果如何，不是杜如晦能操纵的，但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第二点，杜相的信心不止在这里，还有钱庄！”
“钱庄？”马周愣了下，第一点当李元景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但跟钱庄有什么关系？
马周承认钱庄的确是个来钱的好项目，但打一开始李元景就制定了存钱不收费的规矩，如果他们从钱庄动手的话，亏的只能是钱庄。
就算是最简单的操作，搬着巨款今天存明天取，拼着不要利息也能拖死你，每一天钱庄都要瘫痪，无法进行正常的业务，但成本每一天都在支出，没有收入，哪来的这么多钱去支出？
再狠一些的话，分分钟能让钱庄站开不下去。
“你对资本的认知还是有些不够啊！”李元景淡定的笑了笑，世家能想到的，自己也能想到，世家想不到的，自己同样能想到，杜如晦可能想的要比他们更多一些，但是很可惜，他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把你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年后本王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资本的力量，饕餮的盛宴！”
第一百五十四章：风雪中的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冷，至今已经下了几场雪，一切似乎都变的好了起来。
时间即将迈入贞观四年！
杜如晦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李世民为此担忧不已，派出的使者甚至能看到前一位使者的背影，无数珍贵的药材接连不断的被送入杜府，但这些药物对于杜如晦来说几乎是毫无作用。
就连李元景让人送去的一套棉装也让李世民送到了杜府，暖和倒是暖和，可杜如晦的病情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李世民的心情也紧随着阴沉了下来，除此之外，各项事务都在有序不乱的进行着。
在十月末的时候，万民布店的布价便将至了一百钱一批，连同关中地区负责销售的店铺也跟着将至百钱，利润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丰厚。
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关中地区其他布店的关门，这样的价格他们根本扛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织布工坊车水马龙的往外运输布匹，据说仓库在那里毫无作用，刚刚织完一匹布就会被立刻装车运走。
即便如此，织布工坊的产能依旧跟不上庞大的市场所需。
“驾~~~”
寒风凌厉，大雪纷飞，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混乱的马蹄印。
十余人，近五十匹战马，一个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口鼻支出挂着阵阵白色的冰挂，尽管很是疲惫，但这十余人却始终没有停止前进。
每隔一刻钟，他们便要下马小跑一段时间，等到身体暖热了，在换一匹马继续赶路，夜间则在军方驿站进行修整，翌日天不亮便重新赶路。
“马主薄，再有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一名军士疲惫的望着前方，紧张的情绪稍稍得到了一些释放。
“嗯，诸位再坚持一下，等到了大营便能好好歇息几日了！”马周同样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身边众人鼓舞道。
本来马周是不用跑这一趟的，但由于手中的事情交代的太快了，闲下来也左右无事，恰恰李元景这个时候又躲在王府猫冬，搞得马周成了整个王府上下最闲的人。
人一旦忙碌起来，在突然间闲下来，是会崩溃的。
于是马周找到了李元景，想要在计划开始之前找点事情做做，免得憋出病来。
于是便被李元景扔到了这里，他们这一路想要北上并不容易，还是通过长孙无忌从迷迷糊糊的李世民那里搞来了一道手谕，这才畅通无阻，得以在军方驿站休整补充。
一行人继续赶路，距离上一次在驿站中修正已是两日前的事情了，在这种天气下赶路，简直是能要命的事情，若不是他们不缺衣服棉被，怕是还没到地方就有减员了。
将近一个时辰后，马周一行人这才隐隐看到了大营的影子，连忙骑马冲了过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营门上方当值的校尉隔得大老远便高声的吆喝了起来。
“赵王府主薄马周，奉命前来！”马周上前高声回应，同时将手谕以及身份令牌放入了吊篮。
对方将这些东西收走之后也没有急着开门，大约过了半刻钟，营门上方出现了几道身影，马周等人按照要求卸掉了头上的帽子以及遮脸的棉布，身份得以确认，这才打开营门让他们进入。
“马师，您怎么来了这里？”进入营门，一道笑脸便在那边等着马周。
“孙立？原来是你啊！”见到老熟人，马周这一路上的疲惫也瞬间消散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一些。
“学生回军府以后便直接来了这里，如今已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扎了将近两个月了！”孙立笑着说道。
孙立就是数月前被李元景召集过去培训的百名医官之一，但由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