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儿,你说你家的那个侄子,哦,叫秦余的,他是如何跟刺史大人认识的?”
长者的态度比起刚才不知道好了多少,曹德暗自冷笑,像这样的曹家,要不是看在娘和弟弟的份上,自己也不愿意待啊。
长者见他不讲话,以为还在因刚才的事情生气,于是舔着脸赔笑道:“德儿啊德儿,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刚刚老夫话是重了些,可那都是无心之言,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曹德瞧他的样子,心中鄙夷之色更甚了。
“德儿,不要搭理他,你说吧,你的侄儿能不能帮我们曹家一把?”
一直站在一旁的寿星公终于发话,众人也把目光往曹德身上放,曹德看着他们,一时间竟很想大声笑出来。
当然,此时笑出,有失自己的风度,曹德见他们等自己的答案,不禁问道:“几位叔叔伯伯,余儿不过是个穷秀才,哪里有能力帮我们曹家呢?呵呵……”
“你……”
曹家众人听了曹德的话,羞愤欲死。
……
“什么,韩老弟他居然……”
房间内,顾刺史听完秦余的报告,突然从卧榻上坐起,直直盯着秦余,不敢相信刚才所听见的话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女谈话
秦余把自己所知道的原原本本,一字不留地向顾刺史摆出,虽然这样有些出卖韩刺史的嫌疑,但不说肯定不行,因为自己非常担忧宁州那边的情况。
当然,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过顾刺史,官匪勾结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没有少发生过。
但顾刺史又哪里有这个动机呢,即使有,也不是他能预料的,自己此时想的只有宁成和韩溪,还有陆山长、陆菁菁与宁州的百姓们。
顾刺史听完秦余讲述,既是诧异,又是激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弟,向来把名望看得最重,一心扑在政绩上,一遇到建功立业的事情,就高兴。
顾刺史看了眼秦余,知道他把这种大事告知自己的后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本官立刻召集人马,当然,我会先派斥候到宁州探查虚实,若如你所说,本官也能在三天内赶到宁州,本官相信韩老弟他肯定能坚持到我来的。”
秦余听顾刺史说的斩钉截铁,抱拳道:“大人,学生替宁州百姓多谢你了。”
顾刺史摆摆手,捂着包好的头与秦余一道出了门口。
门外,曹家诸人围过来,连连问候。
顾刺史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就走了。
身后的秦余被曹家诸人拦了下来,他们问道:“刺史大人他都说了什么?”
秦余和顾刺史的谈话自然不能跟他们说,于是道:“也没什么,大人此刻有要事处理,和小生聊了几句,便走了。”
“怎么会,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曹家那位长者说话有些不客气。
秦余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些人怎么回事?
曹德看到,走过来抓住秦余胳膊,他说道:“余儿,我们走。”
秦余点了点头,曹家老者看着他们要走,立即上前道:“不准走,话没说清楚,一个都不准走。”
这老头有病吧。
秦余奇怪地看着他,要不是看在他和曹伯伯是亲戚,自己早一拳打过去了。
“小郎君,不是我们故意拦住你,只是刺史大人方才在老夫宅子遇刺,老夫心里不安,大家的心里也不安,不知他有什么发落给我们,如果小郎君能告诉我等,我等感激不尽,自然会放你们走了。”
老寿星拄着拐杖,声音柔和,慢慢道出原因。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余恍然,可又想自己凭什么告诉他们呢?
如果他们好言好语,自己肯定知无不言,但他们现在居然要挟自己,要挟自己倒也罢了,连曹伯伯也要挟,他们不是同族吗?关系竟如此僵硬。
他看到曹老伯一副为难的样子,想到就算他们再怎么样,自己也不能让曹伯伯难做。
不过,也要好好教训一下挡在自己面前的老头,于是笑着说道:“顾刺史并没有怪罪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都是那位举人所为,与外人无关,不过嘛……”
“不过什么?”
曹家诸人听完,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但秦余下一句话,又把他们刚才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不过……”秦余对眼前的老者笑笑,接着说道,“顾刺史还说,曹家的狗啊,太多了,怎么连谁是客人,谁是刺客都分不清楚?这可是不行的。”
“你什么意思?”
老者一下就听你明白秦余的意思,他指着秦余,还想追问,但秦余已经被曹德给拉走了。
老者愤恨地踩着地上青砖,身后的老寿星过来,拍拍他肩膀,“唉,看来是我们多心了,不过,小弟你以后还是收一收头上的那两只富贵眼吧。”
“大哥,你说什么?”老者感觉自己非常无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曹家。
自己公正无私,到头来,居然被自己的大哥给数落了。
“还是放手吧,不然德小子真的会离开我们。”
“不,我不服,就算张公子这条线断了,可我仍然不同意素儿嫁给刚才那小子,他居然敢骂我,他居然敢骂我!”
老者留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只留下老寿星站在原地伤感,今天是他的生日啊,这群人……
……
秦余跟着曹德,他们去后院找曹素,曹素这会儿早已经出来,她刚才听说外面的动静,哪里还敢多待。
三人一起到了曹宅外头,只见顾刺史等人被一群人围着,那里头有个胖胖的中年,抱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张公子,又拉着顾刺史的手,站起身,急切问道:“大人,我侄儿到底犯什么事了,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原来,此人就是潞州城的首富。
顾刺史看着他,指着自己额头,好气问道:“你看看,我的头,是误会吗?”
街上的人见到刺史的样子,不觉可怜,反而很想笑出来。
“哈哈……”秦余终于忍不住了。
“不不,大人啊,我侄儿是举人,他怎么会无缘无故伤害你,一定事出有因。”
“有什么原因回到刺史府再说!还有啊,我跟你说,你侄子谋害朝廷命官,从此后,就不再是大周的举人了,以后能不能出来,还未可知。”
说完,带着衙役们风风火火地往府衙去了。
张财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捶足顿胸,张家的希望都堆在张公子身上,如果他出事,不仅张家的未来不保,就连自己的生意也会受到牵连。
秦余三人看完热闹,便上马车回去了,车内,曹素仔细问了秦余事情的经过。
秦余如实回答,只是并不清楚张公子为何要拍自己,不过斗嘴皮子,也不至于此啊。
他不知道,曹素却一清二楚,只是这会儿爹爹在旁,不好直接说出口。
等马车到了曹府,曹德先让秦余下车,说自己有些悄悄话,要和曹素说。
秦余无所谓,他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就走了。
车内,曹德一脸笑容,问曹素道:“素儿,怎么了?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曹素回道:“哪里,女儿不去欺负人就不错了,别人哪里敢欺负我呢。”
曹德笑道:“呵呵,早上我看你和余儿都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曹素被曹老伯一句话问得想起昨晚那羞人的拥抱,立马低头回道:“没有,我和秦哥哥都好好的。”
“哦?是吗。哈哈,那就好。”曹德心知肚明,只是一时不好拆穿。
突然,他又问道:“素儿,今天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曹素抬头,“什么事?”
曹德道:“是你的终生大事。”
“啊……”曹素一听,顿时脸红耳热,“爹爹你说……”
曹德说:“我决定把你许配给余儿,你怎么看,愿意吗?”
曹素一听,两只手用力抓着帕子,低头答道:“我……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不笨
到了次日,秦余和曹老伯一起在正厅吃饭。
曹素自从昨天下马车后,就一直躲在房里,不知在干什么,就连昨天的晚饭都是叫人送进闺房吃的,今早也没有来正厅,看来她身上发生了点状况。
秦余猜,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要不要自己去看望一下,可一想前晚的事情,她的心结怕还没有解开,如果自己一会儿又把她给唐突了,那就更不好了,所以还是等等吧。
吃罢饭,因为想着宁州那边的事,秦余没有心思出门游玩,可就当他要把那张躺椅拿出来,放在院子晒太阳时,宅子外头走进一位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公人。
这个公人,秦余在老寿星那见过,他把躺椅放好,便走过去问道:“差爷,不知有什么事差遣?”
眼前的秦余跟刺史大人有不一般的交情,而且此番前来不过传唤,自然不敢摆起平常对待寻常百姓的谱。
公人拱起手,非常客气道:“不敢说差遣,只是前来请秦公子到衙门里说几句话,放心,绝对不会伤害公子分毫的。”
看公人作着保证,秦余满是狐疑,可他也不敢怠慢,向身边的小六说声自己去去就回,叫他跟曹老伯说声不要担心后,便和公人一起往潞州城府衙走去。
小六见此,立即往曹素闺房跑去。
……
一路上,公人的牙关很紧,秦余不管怎么样都是撬不开。
等到府衙,外头围满了人,里头,两排的衙役拿着水火棍,面无表情,令人生畏。
中间跪着一位穿着囚服的犯人,犯人边上还有三位昨日在曹宅有一面之缘的贺寿客人。
顾刺史正端坐在明镜高悬之下。
他看到秦余进来,便大声喝道:“传人证秦余进来!”
秦余听到呼唤,立即走了上去,他有秀才身份,不需要向当官的下跪,见到顾刺史,只是拱手作揖道:“学生秦余,见过大人。”
顾刺史没了平时爱开玩笑的嘴脸,一脸严肃地问道:“证人秦余,你可认识堂下跪着的人犯?”
秦余斜过头,正好跟那人犯对上了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大人,此人乃是张公子,学生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认不认识。”
原来跪在地上的人,正是昨日的那位张举人。
秦余疑惑,张公子砸了刺史大人,铁证如山的事,为何还要传唤自己呢?
顾刺史在堂上又问道:“人证秦余,本官问你,昨日你可与犯人发生过口角?”
咬?
啊呸,自己差点听错了,是口角。
秦余抬手承认道:“发生过。”
他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顾刺史满头黑线。
张公子身边站着的文士,立即上前拱手对顾刺史道:“大人,既然这位秦公子供认不讳,那我们也就不必再说了,张公子自知有罪,但请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望大人不要革去他的功名。”
秦余听完,一脸茫然,不过,从这人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顾刺史摸摸自己受伤的额头,问那文士道:“那你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想行刺我喽?”
文士点头道:“当然,张公子是急火攻心,才有此错误,但情有可原啊,一切都是秦公子挑逗在前,还望大人明察。”
顾刺史没有理他,问秦余道:“那你有什么要争辩的没有?”
秦余已经了然,原来他们是想要保住张公子的举人身份,才如此巧舌如簧。
可他们也太笨了,这样的小伎俩,居然也敢上大堂。
秦余抬起手,准备为自己争辩,但口还没开,却被对面的文士给死死堵住了。
那文士率先道:“秦公子,你该不会想说是张公子先出的口吧?哈哈,真是可笑。”
可笑个屁。
秦余被他抢先一步,但不要紧,只要找到当时的一些在场人士,也足已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秦余再次拱手,可对面的文士又抢了他的话,文士道:“如果秦公子想找证人来证明你的清白,可人海茫茫,昨天的客人早就各回各家,你又要到哪里去找,再找也是浪费时间。不过,我们却也有几个人证可以证明当时是你先出口的。”
忽然,文士啪啪两下,堂外走进来当时在场的客人,其中还有曹氏族人。
秦余一看,暗道要遭。
文士接着又对顾刺史道:“大人,听说这位秦公子跟你的关系很好,但学生想你是全潞州最公正无私的,肯定不会因此而包庇秦公子吧?”
文士的话,把顾刺史活活堵死,就连秦余也是无话可说。
一下子,全部有利的点都聚集到张公子身上。
张公子因为被秦余惹怒,再加上本身脾气暴躁,所以才会拿板砖,所以才会去砸秦余,所以才会无心砸到顾刺史。
但,他是无辜的,是情有可原的,一切全都因秦余而起,秦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