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未来的储君了,一个年轻的储君,一个年富力强的皇上……谁能安心,就算父子之间相安无事,郑家的人呢,他们家可不是什么懂得韬光养晦的人家,要不,怎么就生出郑昭媛那样张扬的‘女’人来!”
“那……和妃呢!”
“别忘了,和妃也是有儿子,有娘家的人!”
‘春’分笑起来,说:“这样看来,倒是谁没有子嗣,谁的娘家不显赫,反而更有机会了!”
我怔了怔,回头看着她,她对我笑着颔首,我觉得这想法很荒谬,摇头道:“不可能的,他如今可是烦透了我,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在后宫里选,宫外那些年轻的‘花’朵一样的‘女’孩,不是更合适么!”
‘春’分叹了口气,道:“是啊,琅琊郡王已经在为皇上挑选家世不显,个‘性’又绵软的世家小姐了!”
“他!”
“是,此事郡王也是在暗中进行的,叫奴婢跟娘娘说一声,在立后这件事上,让娘娘不要搀和这趟浑水,我以为娘娘也志在后位,就没有贸然答应他!”
我蹙眉低语:“他想干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但看样子,郡王不希望娘娘登上后位!”
“我也不想当皇后,可是他这样干预立后的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岂不麻烦,只怕,还会引来郑家的怨恨!”
“郡王做事一向小心……”
“别仗着没出过事就掉以轻心,你去告诉他,立后说到底还是皇上自己的事,他这样做,不像话。”我真有点‘弄’不懂启悯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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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废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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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各宫的赏赐都下来了,因今年的年节一切从简,赏赐比去年还少些。
我站在西窗下,手里拿着暖手炉看外面的雪,又是连续下了好几天,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身后是谷雨和立夏轻声说话的声音,她两个围着炭炉烤栗子‘花’生吃,霜降端了一杯杏仁茶进来,见我站着,便道:“娘娘站得久了,仔细‘腿’疼,这窗户的细缝里容易漏进风来,还是去那边软榻上歪着吧!”
我笑道:“活脱脱又是一个‘春’分,我不知道好歹吗,歪着就瞌睡,站一会儿又不要紧!”
霜降抿着嘴笑,谷雨听了就说:“可不是又一个‘春’分姐姐嘛,‘春’分姐姐也爱唠叨我,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前儿霜降也学会了,不许我烤‘肉’吃!”
我笑道:“她们是为你好,当心吃了拉肚子!”
“我没吃嘛。”谷雨笑嘻嘻的。
我喝了半盏杏仁茶,到软榻上坐着,‘春’分这时才回来,即便是打了伞,身上还是拂了一层白,融化成水,湿漉漉的。
“先去换身衣服再来回话。”我吩咐她,她笑着应是,趁她换衣裳,我便回了内室,等她换了一身干爽衣服来,我便问:“他怎么说!”
“郡王说,叫娘娘不要担心,他自有打算!”
我蹙了蹙眉,没说话,‘春’分又道:“听说废后就要从清宁宫迁走,搬进冷宫去了,废后还一直吵着要见皇上,皇上不肯见,她托人说想要见您!”
“见我做什么,难不成我亲手下的套把她送进去,又要我救她出来不成。”我嘲讽的笑笑,那‘女’人是不是还不知道是我在背后使了绊子,是要我救她,还是要我帮她除了赵宝林。
‘春’分却道:“娘娘,依奴婢见,郑昭媛虽然‘逼’着皇上废后,但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道:“我知道,只要废后一出清宁宫,命就没多久了,所以我才不会去见她,就让郑昭媛把她料理了吧!”
“奴婢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在临死之前供出娘娘来!”
我冷笑一声,道:“供出我什么,想要谋害皇子的人是她,买毒‘药’的是她,找赵宝林的也是她,我,我从头到尾,不过是告诉她郑昭媛有可能就是害死敏德的凶手,我们不能让她太好过而已,其余的,我做了什么没有!”
‘春’分笑道:“没有,娘娘您什么都没有做!”
“那不就得了,我啊,什么都没做。”我‘唇’边泛起残忍笑意,轻轻抚‘摸’着暖手炉套子上的刻丝‘花’纹。
次日,废后迁出清宁宫,入冷宫。
又次日早晨,看守冷宫的粗使宫‘女’找不到废后,吓得赶忙禀了和妃,和妃加派人手寻找,在冷宫附近的一口井里发现了废后的尸身。
“啊,竟就这样死了。”虽然知道郑昭媛不会放过她,可也没想到会在迁入冷宫的当天晚上就动手。
‘春’分也叹道:“对外都说是废后失足落井的,可是那地方偏僻的很,并不在冷宫里头,看‘门’的宫人都一口咬定没看到废后出‘门’,这事儿听着就玄!”
“罢了,死就死了吧,也是她死有余辜,唉,她若还活着,我真想问她一句话!”
“娘娘想问什么!”
“想问问她,‘玉’儿发烧那晚,她是不是真的旧疾发作,需要太医时刻看顾在身边。”我狠狠拽着暖手炉,眼里迸出怒火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夜晚,我四处求人,可是呢,皇后病了需要太医,离不得人,郑氏更是肆无忌惮的羞辱我,才拖得‘玉’儿救治不及时,早早丢掉了‘性’命。
事后我查过那夜为皇后诊脉的太医记录,竟没有脉案,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发病,只是不想让太医来救我的‘玉’儿罢了。
她是害死‘玉’儿的帮凶。
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不放过她,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现在,她终于死了,死得好。
“‘春’分,陪我去玄元庙吧,我要去告诉‘玉’儿,害死他的其中一个帮凶,已经没了!”
“是,娘娘!”
穿上护膝,准备好暖轿,去玄元庙给‘玉’儿上了三炷香,静静的呆了一会儿。
‘玉’儿,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害死你的人,娘亲一个都不会放过,娘亲一定把她们全部送下去见你,现在已经除掉了一个,还有一个,娘亲需要时间,另一个……不管他藏得有多深,娘亲一定会找出来的。
‘春’分忽然向我身后跪下:“皇上万福金安!”
我诧异的回过头,见不知何时启恒站在了‘门’口,正望着我,‘春’分忙扶着我对他行礼,他淡淡道:“起来吧,你‘腿’脚不好,别总跪着!”
我便站着,看他也去上了几炷香!!他的两个儿子的牌位,都摆在这人呢,我看着他的背影,依旧宽厚,可不知怎的,看上去竟有些单薄起来,等他转过脸,才发现他侧脸的轮廓愈发分明,显然是瘦了的。
我也过去给六皇子上了炷香,不管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他的死,我多多少少有些责任。
佑琏,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想害死你。
“你在想什么。”启恒忽然发问,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在想六皇子,还有‘玉’儿,其实他们本不该死,可惜他们生错了帝王家!”
“是啊,他们本不该死,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他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看着两个孩子的牌位。
我讶异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自责,自责之后,有一丝害怕,害怕会失去更多的儿子吗,我忽然很想问,在儿子和皇权之间,他会怎么选择。
“听说废后原本的目标是二皇子,我想,若是二皇子,想来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吧!”
“她说,若能除掉二皇子固然好,若不能,让他落下个残疾,也与储君之位无缘了。”我目瞪口呆,他厌烦的皱起眉头,又道:“朕昨日去见过她,否则她不肯安心去冷宫,虽然朕也知道,一去冷宫,她就是死路一条!”
我道:“原来皇上都知道!”
他看着我说:“知道了不如不知道,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更添烦恼!”
我心虚的低下头,道:“臣妾该回去了。”他挥了挥手,又看向那两个牌位,我走了几步回头,他负手而立,看得那样认真仔细,不知心里是不是也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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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新后人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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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节又是过得愁云惨淡,没有烟‘花’炮竹,也没有饮宴歌舞,甚至不许有乐声笑语,去年我沉浸在‘玉’儿逝去的痛苦里,没有发觉,今年我是旁观者,才知道这日子过得多无趣。
“希望明年能过个好年吧。”除夕的时候,我第三个愿望就是这个,至于第一个嘛,是父母兄长安康顺遂,第二个,则是早日为‘玉’儿报仇。
过了正月十八开印之后,即便废后已死,年前做出的决定还是要公诸于众,于是,皇上向天下公布了废后诏书,以及废后失足落井而死的消息。
在某些事上,大臣们的领悟力和行动力总是迅速的惊人,正月二十皇上上朝时,有大臣上奏重立中宫。
继废后之后又一能引起争议的话题,且话题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最后,太史局的人上书,说最近星象有异,皓月当空,却有‘阴’影投‘射’其中,是天下缺少国母,后宫无主的表现,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出现的太久,否则百姓就要遭受灾难。
这种无稽之谈自然不能作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某地竟发生了山体滑坡,淹没百姓数十人的山难,这件事竟出乎意料的一路传扬出去,连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更有百姓上万言书,请求皇上立一位贤德之后。
说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中书令的把戏罢了。
若这件事再不加以制止,只怕郑昭媛既要做什么凤冠加身的梦,或是看到凤凰之类可笑的传言了。
终于,皇上迫于压力,不得不妥协,最后决定再三月三上巳节那日,将那些出现在大臣们的举荐名单上的‘女’子,邀进宫里,在沁‘春’园赏‘花’,踏‘春’。
此事便有主持宫务的和妃全权负责。
和妃誊抄了一份名单让人给我送过来,并圈出哪几个是中书令举荐,哪几个是哪位大人举荐。
“中书令不想当国丈吗,怎么,他也有举荐的人。”我一边翻看一边笑道。
‘春’分笑道:“有些过场总会走一遍的,就算他乐意将新人扶持进宫当傀儡,郑昭媛也未必肯向一个‘毛’丫头俯首称臣呐!”
“傀儡。”我怔怔的念了两遍,脑中忽然灵光乍现,回头看着‘春’分,正‘色’道,“中书令举荐的也都是些家世不显的‘女’子,难道他和启悯一样的用心,傀儡,启悯也需要一个傀儡!”
‘春’分脸‘色’僵住,无言以对。
我继续看名单,却没有看到启悯的名字,看来这件事,他又没有‘露’面,不过我相信,在这些官员们各自举荐的世家小姐们中,一定有几个出自启悯之手。
看完之后,我慢慢合上名单,悠悠说道:“‘春’,我和郑氏不一样,但也有一样的地方,这个一样的地方,包括和妃,雅妃以及这后宫里所有的嫔妃,我们,都不甘愿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行跪拜大礼,我们不会接受一个初出茅庐的竞争对手,不管她是傀儡还是别的,没人会接受!”
‘春’分了然的点点头,问:“三月三那天,娘娘会去吗!”
都是些没用诰命,要么家世低微,要么家世好却在家中备受冷落的‘女’子。
去了,岂不是自贬身份。
我笑着叹口气,道:“沈七不是说了,虽然天气回暖,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我静养的吗!”
‘春’分笑着点头:“是,奴婢也觉得,还是照顾娘娘要紧,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正经事!”
我撂开名单闭目养神,却不想接到曹红带来的旨意:“宣娆妃延英殿伴驾!”
我很是怔愣了一会儿,好端端的,他又叫我去做什么。
我笑着对曹红说:“劳烦公公向皇上禀明一声,本宫‘腿’疾未愈,恐怕不能‘侍’奉……”
没等我说完,曹红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说:“皇上说了,若是娘娘借口‘腿’脚不好,就把您抬去!”
我又愣住,最后无奈的挥挥手,让人扶着上了步辇,去了延英殿。
步辇在‘门’口没停,由江守全领着抬进去了,我又是无奈又是恼怒!!记得第一次禁足,就是在延英殿里吃了顿晚饭,今日这阵仗若是再传出什么东西去……
“不用担心外面的人,如今他们不敢再对外泄‘露’一个字。”我正蹙眉胡思‘乱’想着,却听启恒如此说道,我讶异的看向他,他正立于御案后,一旁的明纸窗户透进来的光束正打在他的侧脸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