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盯着勤政殿那里的动静,皇上有什么动静,对父亲是如何处置的,速速来回报我!”
“是!”
我来回在殿中走着,心‘乱’如麻,我万没有想到,以为报了一时之仇,却连累了父亲,若当真因我让父亲提前受苦,我宁愿当初什么都不做。
我着急上火也是于事无补,一直到晚上勤政殿那里还是灯火通明,据说是在商讨对父亲的处置,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父亲贪墨的,哪怕是其他罪行,我都不相信是这一项贪墨之罪。
大半夜刘有余得了消息回来,说:“皇上下旨革了老大人吏部尚书的职,还让御史台的人彻查此案!”
“真的革了职!!”我又惊又怒,事情还未有定论,就急着革职,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落井下石去吗。
“是真的,圣旨明早就会发下来了,娘娘,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我满头大汗,坐立不安,道:“我要去见皇上!”
刘有余却阻拦道:“娘娘不可,江公公跟奴才说时,就怕娘娘会立即求皇上,皇上最恨后宫干政,您这会儿要是去了,只怕皇上更加生气!”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如今已不是宠妃,他厌恶我,又绝不让我干政,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刘有余道:“娘娘还是从别的路子上想想办法吧,奴才觉得,老大人被革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若能查出老大人是被冤枉的,想必皇上就会收回成命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证据,还老大人一个清白!”
不错,我了解父亲,他是不可能贪污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皇上让御史台彻查,我得想想,御史台里面有没有可用之人。
可是想来想去,竟不知有谁可用。
御史台里都是些油盐不进的人,越是想拉拢,只怕越是得不偿失。
我更加急了,转了半天,竟发现下午到现在都没见到‘春’分,就问:“你们‘春’姑姑哪里去了!”
刘有余道:“‘春’姑姑下午出了瑶光宫,就没见到了,奴才也不知去了哪儿!”
正说着,‘春’分便走了进来,笑道:“你好歹也是一宫的首领太监,却在背后编排起我来了!”
刘有余忙道:“哟,奴才哪儿敢编排姐姐呀!”
我看向‘春’分,‘春’分对我点点头,我对刘有余道:“什么时候了还斗嘴,你先下去,仍要盯着勤政殿的动静才是!”
“奴才明白!”
刘有余一走,我就问‘春’分:“你去哪儿了!”
‘春’分低声道:“奴婢去见琅琊郡王了!”
我一惊:“你怎么……”
她道:“是郡王派人叫了奴婢去的,郡王得知了老大人的事,叫奴婢去有几句话吩咐!”
“他可说了什么!”
“王爷叫奴婢问娘娘,皇上革去了老大人吏部尚书的职,那么,尚书左仆‘射’一职,可曾革去!”
我的心忽然敞亮开来,道:“没有,皇上只革去了父亲吏部尚书一职。”父亲原本兼任尚书左仆‘射’和吏部尚书,如今皇上只革去了吏部尚书,却保存了官位更高的尚书左仆‘射’,也就是说,皇上并未对父亲赶尽杀绝。
“王爷还说,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最为公正的御史台,可见此事还是有转机的,所以,还请娘娘不要太担心,只要大人是清白的,就不会有事!”
我连连点头,叹道:“不错,不错,是我关心则‘乱’了。”但我随即一想,又道:“不行,就算父亲是冤枉的,保不齐会有人从中作梗,御史台里,还需有我们的人才行!”
‘春’分道:“这个王爷也想过了,但是主审此案的都是些年轻后辈,王爷还没有来得及拉拢,不过,王爷也打听清楚了,其中有一位方大人,是老大人的‘门’生崔大人的同科!”
“崔大人……仲然!”
“是,听说两人‘私’‘交’甚笃,崔大人进了翰林院,方大人则进了御史台!”
我明白了,当即道:“好,我立即休书一封,你‘交’给琅琊郡王,让他给仲然送去!”
‘春’分二话不说就给我磨墨,我想了想,提笔写信。
写完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不妥之处,‘交’给‘春’分,叮嘱道:“小心些,若让人抓到了,可不光是‘私’相授受,而是‘私’通外臣了!”
“奴婢知道轻重。”‘春’分收好信,又道,“好在有郡王在!”
我笑:“你之前不是说他行事过于心狠么!”
‘春’分正‘色’道:“心狠有心狠的好处啊,若有他的心狠,咱们也不至于……”我听了虽不语,但心中却深以为然的。
………………………………
第二十九章 辞官
?
审案一开始,父亲就称病不朝了,我知道这是避嫌,也正合我意。
我想了好几夜,最后决定,与其在两年后让事情来得猝不及防,不如就现在借由此事,让父亲功成身退吧。
但父亲的隐退,绝不可以有半点瑕疵。
我静静的等候着事情水落石出。
但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右相在朝中这么多年的,盘庚错节的势力。
父亲被证实收受下属官员贿赂,证据确凿,皇上下旨查抄纪府。
我再也顾不得了,匆匆行至勤政殿,求他收回成命。
那已是九月底的深秋了,寒风从四面袭来,钻入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这情景,多么像我跪在郑氏‘门’外苦苦哀求的时候啊。
江守全小跑下来,对我道:“娘娘请回吧,皇上正和几位大人议事呢!”
我不语,我今日是一定要见到他的,他凭什么这么对我,这么对我的家人。
江守全叹了口气,回了勤政殿,不多时又匆匆回来,满脸痛心疾首的说:“娘娘您真是何苦,中书令大人以您干政为名,‘逼’得皇上不得不早下定论,现在……皇上刚下令纪府‘女’眷都下了大狱!”
“什么。”我脑中轰鸣,猛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启恒。
“你……”我挣扎着坐起来,揪住他的衣襟,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家人,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你还要怎么折磨我,折磨我的父母,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把他们流放了,李启恒,我恨死你了,你保不住我的孩子,现在还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的家人,我仅有的亲情也要被你埋葬吗!”
他一言不发,任由我哭骂着,我想推开他下‘床’,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我的‘腿’……”我惊恐的望着没有知觉的双‘腿’。
他这才说道:“你旧病复发,以后不要再跪在冷风里了!”
我大哭起来,这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不,比原来更悲惨。
沈七每日都来给我施针,他的表情没有松懈过。
“没想到娘娘的‘腿’疾还会复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微臣只怕以后一到了冬天就会……娘娘一定要好好保养自己,万万不能再让双‘腿’受冻了!”
“我父亲和家人怎么样了!”
沈七放低了声音,道:“娘娘放心,不管怎样,老大人都是六部之首,刑部的官员都是大人的下属,不会为难纪家人的!”
我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如今能做的除了等待,还能怎样呢。
没几天传来消息,只有四个字:查无实据。
我心下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之前担心父亲与左相的书信会被查出来,看来是没有,只要不涉及结党,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已尽力而为,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母亲及家眷们终于被放了出来,回到纪府,皇上送了些赏赐过去,加封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以示安慰,皇上的赏赐一下,我也跟着赏了些东西过去,这样母亲就能进宫来谢恩了。
等来的却不是母亲,而是二嫂。
“母亲身体不适,大嫂在‘侍’疾,我就‘抽’空进宫来一趟了。”二嫂一向快人快语,一见我,行了礼就告诉了我情况。
我忙问:“母亲的身体可要紧!”
二嫂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在刑部大牢里受了些风寒,沈家的二老爷每日都去问诊,想来很快就会好的!”
我点点头,说:“沈家人的医术自是不在话下!”
寒暄了几句,二嫂端起茶碗喝茶,久久不放下茶碗,我会意,对‘春’分使个眼‘色’,‘春’分立即将宫人都带了出去。
“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二嫂便道:“我这次进宫来,就是想跟你讨个主意,经过此事,父亲已将为官的心思淡了几分,准备就坡下驴,打算辞官归隐了!”
我并未觉得惊讶,垂眸道:“也好,其实父亲官拜参知政事,位比副宰,咱们家也算出了位宰相,再想往上只怕也难了,与其战战兢兢的谋求,不如就此罢手,还能博得个晚年安泰!”
二嫂舒了口气,赞道:“常说娘娘不是寻常人,我虽然与娘娘相处时间不久,但今日听闻娘娘的一席话,我真是自愧弗如!”
那也是经历了两世的风雨,才历练到今日的宠辱不惊啊。
“嫂子别跟我说客气话,咱们一家人,自要劲儿往一处使的!”
“是,娘娘既然如此说了,我也不瞒娘娘了,父亲和大哥、相公商量过,父亲告老,但朝上不能没有咱们家的人,否则娘娘在后宫之中难有援手,所以大哥的职位得留着,不过要换个闲差,才能免了今后的烦恼!”
大哥如今是卫尉郎官,虽品级不高,但是有实权的。
我道:“此事就由父亲做主吧,只要能保住平安,富贵什么的都是浮云罢了!”
“正是这个理呢!”
和二嫂达成共识,我便让人送了二嫂出宫。
自己则静静的在宫中等待消息。
父亲以年老多病为由上奏,请求告老还乡,皇上留中不发。
这是皇上在试探父亲的态度吧,我让人传话回去,要父亲打定了注意才好,回话便是请我放心,我自嘲的笑笑,父亲为官经年,这些官场的‘门’道自然比我清楚,我又关心而‘乱’了。
三日后,皇上来我宫中用晚膳。
“前些日子你二嫂进宫请安,想必你是知道你父亲要辞官了,朕想听听,你的意思如何呢!”
“皇上不是不喜欢后宫干政吗,臣妾没什么意思,一切都凭皇上做主,不过,父亲经此一事,怕是身子大不如前了,臣妾虽是皇上的‘女’人,却也是父亲的‘女’儿,自然是希望他老人家身体安康。”我答得滴水不漏。
他眯起眼看着我,低声玩味的说:“朕的‘女’人,你多久没做朕的‘女’人了,朕还以为你快要忘了!”
我怔了怔,是什么时候。
是‘玉’儿死了之后。
我抚着双‘腿’道:“臣妾‘腿’疾未愈,怕有损陛下的兴致!”
他没说什么,用了晚膳之后就离开了,不曾在此过夜。
………………………………
第三十章 诉衷肠
?
没几日,父亲再次上表承情之后,皇上准他辞官,又将京郊的一座园子赐给了父亲荣养,这样,父亲就能留在京城了,虽然我与父亲不能再相见,但想着他老人家至少还在京城,心里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因任期未满,两位哥哥的差事暂时不做变动,只等明年再做打算了。
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我整了整抄好的经文,让人把我抬去玄元庙。
‘春’分给我披了一件斗篷,道:“外面下雪了,娘娘可不能受冻!”
“下雪了吗,我到不知道。”看着大‘门’的方向,我喃喃低语,“‘玉’儿出生的时候,也下了好大的雪呢!”
‘春’分的手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娘娘早些去吧,趁着雪还没下大,也好早些回来!”
我坐上暖轿,摇摇晃晃的去了玄元庙,将抄写好的经文烧给‘玉’儿,又烧了一些‘玉’儿从前用的衣物。
每次,我都烧一些,一点一点的烧,一点一点的缅怀我那缘分不多的儿子。
烧完之后,我依旧跪着,跪到我的眼泪干了为之。
“娘娘,不能再跪了,您的‘腿’……”‘春’分不忍的提醒道。
“扶我起来,回宫吧。”是啊,就算跪的再久,也换不回我的‘玉’儿啊。
才到‘门’口,就见皇后身边的魏紫也来了,她对我行过礼,道:“娘娘这会儿还在呢,还以为娘娘已经回去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
魏紫道:“皇后娘娘记得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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