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唏嘘,这样明显的栽赃陷害,到底是墙倒众人推,还是有妃嫔在幕后指使呢,如果是指使,那她应该知道秦姑娘是郑贵妃看中的人才是啊。
我忽然想到了和妃,忙问:“入选的白姑娘和何姑娘,也是住在那个院子里吗!”
‘春’分略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住那院子的,只不过……听说从头至尾也没见她们发表意见啊,皇后得知了此事,觉得她们俩行事稳妥,又姐妹情深,这才都留下的!”
我轻轻一笑,是了,这就是和妃的风格呢。
无论何时,都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这辈子,总算又见识到了她的手段,郑贵妃就算气得跳脚,恐怕也没辙了。
答案在我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遇到和妃时,她亲口承认了。
“她们俩倒也算乖觉,知道如今的后宫不是贵妃独大了,那日见到我们三妃在一起,心中早已有了成算。”和妃有些得意的挑眉笑道,“只希望她们以后真的能互相帮助,姐妹情深,不要被一时恩宠所‘迷’‘惑’才好!”
互相帮助,姐妹情深,听到这两个词,我竟本能的弯了弯‘唇’角,是嘲笑么。
新晋四人被封为采‘女’,由宫中姑姑教导学规矩满一个月,方能‘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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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金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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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那天皇子们沐休,皇后约了后宫诸人与皇子们一起去南内兴庆宫的龙池北岸的沉香亭里看戏,也约了新晋的四位采‘女’。
我抱着‘玉’儿一起过去,大家都到的时候我才发现几位皇子中也只来了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往常我去皇后那里有时会碰到十一皇子,因此他对我倒是有些熟悉的。
“哥哥们都去打马球了,不带我们去。”十一皇子眼巴巴的望着我解释说道。
皇后目光柔和的望着他,对我笑道:“七皇子他们都是大孩子了,所以和二皇子几个去打马球,八皇子他们只能跟着过来陪我们看戏!”
和妃叹道:“真是儿大不由娘,臣妾还想趁小七沐休的时候好好说说话儿的呢!”
“何尝不是,小十一再过几年长大了,恐怕也要和哥哥们去打马球,不愿意陪伴本宫了。”皇后也跟着笑道,不过眼里的温柔之‘色’并未减少。
十一皇子纤弱的手指牵着皇后的衣袖,细声细气的说道:“母后娘娘,儿臣不和哥哥们打马球,儿臣会陪在母后娘娘身边的!”
皇后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和妃看向十一皇子的目光十分复杂,叹道:“十一皇子也知道孝顺皇后娘娘了!”
皇后抱着十一皇子,轻抚着他的发丝,十分安慰。
虽然皇上属意的接班人是二皇子,但是七皇子也不甘示弱,可是现在看这情形,皇后抚育十一皇子,恐怕也意在分一杯羹吧。
我只抱着我的‘玉’儿玩着桌上的一个佛手,他现在已经会拿东西了,而他尤其喜欢那些‘色’彩鲜‘艳’的东西,所以那黄灿灿的佛手,立即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郑贵妃最后一个到来,笑盈盈的给皇后告罪:“本来臣妾已经出‘门’了,谁知小六那孩子忽然说要找皇上赐给他的那根球杆,臣妾找了一会儿,所以才来的晚些,皇后娘娘可不要怪罪啊!”
那根御赐球杆是先帝时候赏给皇上的,皇上去年赏给了六皇子,这让七皇子感觉十分挫败,此时郑贵妃说了出来,和妃面上十分挂不住。
皇后面‘色’淡淡,什么都没说。
人既已到齐,戏就开演了。
结果锣鼓一起,‘玉’儿就不耐烦了,小小的眉尖就蹙了起来,我看着不忍,想让皇后准我先带着‘玉’儿回去,皇后道:“你让人把孩子送回去就是了,难得大家一起看戏!”
我无法,只得让霜降带着孩子先回宫,我依旧留下。
只是戏台上再怎么热闹‘精’彩,我也没了兴致,皇后看我坐不住的样子,摇头叹道:“你呀,真是一刻也离不了,等孩子长大了去崇文馆读书,你要怎么办才好,罢了罢了,快回去吧!”
和妃笑道:“咱们都是为人母的,哪里不了解呢!”
我频频告罪,却也不想多留,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对我来说,孩子比这些应酬重要。
南内到东内距离不近,需乘马车,方才我让安氏抱‘玉’儿回去已乘了马车先走,我便边走边等,既出来了,到也不急在这一时。
走过百‘花’园,戏曲声就渐渐听不到了,又走一会儿,却又听到了若隐若现的音乐声,只是不是那热闹的戏曲,而是呜咽的悲鸣,再仔细一听,仿佛是埙曲,我一时好奇,顺着声音而去,那埙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得人不免跟着一起悲伤起来。
此时天气晴朗,百‘花’园中百‘花’齐放,竟不知是谁在这样一个大好日子里有如此悲伤之情。
“我们去看看。”我对‘春’分说了一声,便顺着那声音来到一处败落的宫殿,依稀可见那‘门’匾上写的三个字是“金‘花’落”。
我一惊,兴庆宫是先帝继位前的府邸,先帝登基之后将之扩建,成为南内,一直在这里上朝,处理政事,后来纳十五王生母为珍妃,极尽宠爱,几乎到了独宠的地步,那时候后宫简直就如同虚设了,这金‘花’落,就是先帝为了珍妃而建造,据说此处建成时,先帝在夜晚燃放金‘花’千树,漫天飞‘花’如雪飘落,遂不同于别处宫殿,赐名金‘花’落。
可惜珍妃去世,先帝驾崩,此处再也没人打扫,早早衰败,却不知是谁在此处吹奏一曲悲歌。
轻轻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我和‘春’分走了进去,里面杂草丛生,只看到杂草丛中的石桌旁,启悯一袭白衣,遗世独立。
我进来时,曲已终。
他看到我,道:“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吧,今天是我生辰。”他的语气很平静,却不知怎地,我听着竟觉得有无限的悲痛在里面。
他面前有一壶酒,猛地抬头喝了一大口,我对‘春’分点头,让她去‘门’外看着,走到启悯身边,他气‘色’很不好。
他对我淡淡一笑,重复了一遍:“今天是我生辰。”哪有人生辰这么悲伤的,我满腹狐疑,却又听他说:“也是我母妃的忌日!”
我愣住,忽然想起珍妃就是因为产后血崩而死的。
先帝一直说珍妃是被启悯害死的,所以厌弃他,可先帝却没想过,他也是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啊,不知他每年在过生辰的时候,是怎样的痛楚。
我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很久没喝酒,被那清冽的滋味呛了一下,微微蹙眉,没想到他喝得是这样烈的酒。
他笑了笑,说:“每年的今天,我都想让自己狠狠的醉一场!”
我环顾四周,问:“每年的今天,你都会来这儿吗!”
“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是想来而不能来吧,他语气轻轻的,又喝了一口酒,越喝,眼睛越亮,“你是跟着埙曲来的!”
我点点头,片刻后才说:“听得人想哭!”
他笑,眼里却完全没有笑意,清冷无限。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陶埙,玄‘色’,六孔,没什么特别,极是普通,不由伸手‘摸’了‘摸’,触手温润,好像已被人摩挲了很久。
手上忽然一重,他的手覆了过来,我诧异的抬起头,他却直直的盯着我,没有丝毫退让,我有些不悦,想‘抽’出手,他却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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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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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恼羞成怒,因为他的悲伤,就能这样欺负人么。
恶狠狠的瞪着他,低斥道:“放手!”
他非但不放,还有些焦急的说道:“阿娆,其实我……”
我忽然觉得很害怕,害怕他会说出一些让我难堪的话,惊慌失措的打断他:“我不听我不听!”
他眼中浮现出痛苦之‘色’,放开我的手,却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看着不忍,扶着他略带责备的说:“谁让你喝这么烈的酒的!”
他却一把抱住我,把我紧紧箍在怀里,我心下大惊,想要挣脱开,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这回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低首埋在我的发间呢喃道:“我不想害死我母妃,我不想害死她……为什么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呢!”
听着他像小孩一样无助的喃喃,我的心软化了,却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后宫风云,变化多端,谁离皇上越近,谁死的越快,现在,我不得不庆幸先帝厌恶他了,否则他恐怕也难以活到今日。
先帝……是真的厌弃他还是在保护他呢。
我像皇后抚‘摸’十一皇子那样轻抚着他的背,他终于安稳了下来,放开了我。
有时候,压抑的太久,的确需要一个宣泄口的。
他歉意的对我笑了笑,然后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我的脸,我偏头避开了,他叹了口气,问:“阿娆,如果我想对你说出心里话,你会……”
我板起脸,冷冷道:“我会甩你一巴掌,然后对你说你在妄想!”
他一愣,随即道:“原来你知道我的心意!”
“你……”我一时语凝。
他看向我身后,我回头,‘春’分在那儿对我使眼‘色’,我知道该走了,启悯道:“我再待会儿,你快回去吧!”
我犹豫了一下:“不要再喝酒了,我知道你想让自己大醉一场好忘记那些痛苦的事,可是只能忘记一会儿,却并不能真的忘记,而且,酒醒之后,反而记得更清楚,更痛苦!”
我向他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春’分扶着我,见我很是伤感的样子,也叹道:“曾经,这儿是整个后宫最瞩目的地方,可是如今……却破败成这个样子!”
“是啊。”我轻轻叹息,“可见享尽帝王宠爱也不是一件好事,若不在生前抓紧某些东西,死后,恐怕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我不想做前世的娆妃,更不要做已死的珍妃。
“也不知当年的珍妃到底是因何而死的,虽说‘女’人生产就如同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可珍妃却是在剩下健康的皇子之后才忽然血崩的,说来,也真是奇怪了。”‘春’分念道。
我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么就是一尸两命,要么就是去母留子或者去子留母!”
“奴婢听说当年……珍妃在怀孕的时候太医诊脉为男胎,先帝曾说过等珍妃诞下之后便立为太子!”
我惊道:“你听谁说的!”
‘春’分忙道:“宫里的一些老姑姑,娘娘莫慌,不过是传言罢了,做不得数的!”
我蹙眉不语,那时候的储位相争已十分厉害了,若是先帝真的有此意,启悯能活下来,可真是万幸啊。
我身子猛地一震,也不知珍妃的死到底与谁有关,当年风头最劲的就是身为长子的启恒,我不敢再想下去,忙加快了脚步,却不想忙中出‘乱’,脚踝一扭,几‘欲’摔倒,好在‘春’分及时扶住了我,没让我摔的太难看。
“娘娘没事吧,可伤到了。”‘春’分疾声问道。
我只觉脚踝处痛的难忍,只得蹲下,道:“脚好像又扭了。”还是那年在凤凰山伤到的地方,新伤牵动旧伤,我想着这下可麻烦了。
“这可如何是好。”‘春’分也有些急了,南内人少,此处并没有宫‘女’太监,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跟在我身边。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春’分大喜,看过去时脸上的笑容却凝注了,我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竟在这里遇到了子陵将军,不觉皱起了眉头。
“娆妃娘娘。”他抱拳行礼,见我样子古怪,问道,“怎么了!”
‘春’分道:“我家娘娘脚扭伤了,不知能否麻烦将军……”
子陵将军闻言立即蹙眉道:“怎么又扭到脚了!”
我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像我愿意被扭伤一样,狠狠瞪他一眼,也没吭声。
子陵将军却对‘春’分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抬了步辇来!”
“可是……”‘春’分有些为难,她正扶着我呢,她一走,我必定得摔倒在地上。
子陵将军不悦道:“我在这儿看着她,你速去速回!”
‘春’分毕竟只是个‘女’官,哪里敢违抗将军的命令,却又不放心我,我咬牙道:“你快去,我能支持的住。”无奈,‘春’分只得小心的扶着我靠在一边的宫墙上,匆匆向子陵将军行过礼,叫人去了。
子陵有些厌恶的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出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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