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带柴火棍,且等攒够了功勋,带齐了家伙,再去罚恶司!
去酆都城?
去酆都城同样要路过罚恶司。
还能去哪?
有了。
左脚为轴,向右转两周半,右脚为轴,向左转叁周,作万马奔腾之象!
徐志穹去了议郎院。
上次来的时候,曹议郎给他分了块地盘,徐志穹不满,险些和曹议郎发生口角。
曹议郎似乎已年过百岁,这把年纪,自然有些襟怀,这点事情应该不会和我计较。
推门进了宅院,徐志穹小心翼翼往里走。
到了正厅门前,徐志穹看到了曹议郎,他正躺在椅子上打盹。
还是那把椅子,还是那个姿势,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好像都没动过地方。
看他睡得如此安详,难道已经……
“曹议郎?”
徐志穹呼唤一声,不见回应。
“议郎,能听见么?”
仍无回应。
“议郎,你还好吧?”
徐志穹试了试曹议郎的鼻息。
曹议郎一哆嗦,醒了。
“来了,”他还是没抬头,“来了,好呀,坐吧。”
坐?你知道我是谁?就让我坐?
上次来时,他也懒得看我,估计早就把我忘了。
“曹议郎,我是路过的判官,实在困乏了,想找个地方歇一会。”
这个借口不好。
在哪不能歇着,非得到议郎院歇着?
且先应付一句,等曹议郎问起,再做解释。
没想到曹议郎什么都没问:“累了?歇着去吧,随便找个屋子歇着。”
这老头人是真不错。
正院里就有七八间房,徐志穹找了一间厢房。
这么大一座宅院,只住着一个人,平时肯定疏于打理,本以为房间里满是灰尘,可没想到推门一看,房间十分整洁,床上一尘不染,还有被褥。
徐志穹躺在床上,刚要睡下,忽听曹议郎在外面喊道:“地盘已经给了,概不退换。”
他没忘了我。
……
这一夜睡得不踏实,徐志穹不时睁开眼睛看着屋里的水漏(计时工具),生怕误了时辰。
睡到寅时过半,徐志穹出了厢房,向曹议郎辞行。
“议郎,谢您收留。”
曹议郎点点头道:“来啦,好呀,坐吧。”
“那个……我告辞了。”
这就是七品判官——是非议郎的生活。
离开了议郎院,徐志穹回了冰井务的小屋。
天色微明,皇宫应该开门了,现在出去应该不会有人阻拦……
徐志穹一推门,太子梁玉阳正拦在门口。
“你骗我!”太子眼圈青黑,“我等了你一夜,你竟然没来!”
“殿下,你且听我说,昨夜我……”
“你骗我!”太子眼眶含泪,“我一片真心待你,还想把太子妃给你睡,你竟然骗我!”
“殿下,你小声些……”
太子突然抓住了徐志穹,怒喝道:“你为什么骗我!”
怎么办?
揍他?
揍了他还有命吗?
手足无措之间,忽听有人喊道:“志穹,你在作甚?”
徐志穹认得声音,连忙回应:“陈千户,快来见过殿下。”
红灯郎陈元仲来了。
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冰井务的总监官。
平时陈元仲不住在皇宫,只是隔叁差五来看一眼。
武栩让他把徐志穹带进皇宫,昨晚因担心徐志穹出了差池,陈元仲在皇宫留宿了一夜,今日早早前来探望。
见陈元仲来了,太子还不肯放手,指着徐志穹道:“这厮骗我,你管是不管!”
陈元仲瞪了徐志穹一眼:“志穹,焉敢对殿下无礼!”
徐志穹一脸无奈,不知该作何解释,陈元仲向太子施礼道:“此人初入皇宫,不懂规矩,容某日后严加管教。”
“管教?”太子怒道,“你怎么管教?他骗了我,你说这事该怎么管教?”
陈元仲知道太子素来疯癫,不知徐志穹哪里得罪了他,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徐志穹在旁道:“殿下,我真没有骗你。”
太子喝道:“胡扯,昨夜让你来,你来了么?”
“我来了,当真来了,您没认出我!”
太子闻言一怔,放开了徐志穹,沉默片刻道:“你当真来了?”
“当真来了,您刚走,我就跟着您去了!”
太子一脸认真道:“跟得很紧么?”
“紧,都贴在您身上了!”
“谁让你贴那么紧!”太子大怒,“你贴在身上,我怎么能看得到你?”
陈元仲一脸雾水。
什么来了去了?他们两个说甚呢?
徐志穹一脸憨憨道:“殿下,这就是您不对了,输了便是输了,怎能不认账呢?”
陈元仲惊曰:“志穹,不可胡言乱语!谁教你说这些溷账话!”
太子喝道:“你收声!我们兄弟说话,与你何干!”
兄弟?
这是从哪论的兄弟?
陈元仲不敢作声了。
太子看着徐志穹道:“我不是输了不认的人,昨晚咱们见面,你也没认出我来,只能算斗个平手!”
徐志穹连连点头道:“殿下说的是,平手,确实是平手。”
“今晚咱们见个高低,我再来找你,却看你能不能认得我!”
“好说!今晚一定见个高低!”
太子走了,徐志穹长出一口气:“陈千户,我不能留在此地,现在就要出宫去。”
“可武千户的吩咐……”陈元仲不知道武栩给徐志穹安排了什么任务,只知道徐志穹要在皇宫待上几天,让陈元仲多加照应。
“武千户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那好!”陈元仲道,“你且收拾东西,我这就带你出宫。”
“东西收拾好了,也不用劳您送我,我自己走……”
话没说完,太子又从远处回来了。
“姓陈的,我可告诉你!”太子指着陈元仲道,“谁也不许带他走,他要是敢走出东宫一步,我今晚就睡在你们衙门!”
说完,太子又走了。
徐志穹干笑一声道:“你看他这人,他怎么这样?之前我都,我都没见过他……”
陈元仲看着徐志穹道:“志穹啊,你受委屈了。”
“我那一点委屈不算什么,我现在得赶紧向武千户复命去。”
陈元仲摇摇头道:“你不能走,咱们衙门得罪不起殿下,你再委屈几天吧。”
徐志穹也很无奈,他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不让他走?
我是来查他的,他为什么不让我走?
第106章 师妹的良心
徐志穹走不了,太子不允许他走,太子今晚还要来找他玩。
就是玩!
在小屋里战战兢兢待了一天,除了吩咐凌人取冰,徐志穹轻易不敢出门。
看不见的对手很难缠,看见了,却看不明白的对手更难缠。徐志穹完全看不出太子的意图; 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
他今晚再逼我进东宫,我该用什么方法应对?去了东宫会有什么后果?
一套一套方案在脑海里浮现,入夜之后,徐志穹心平气静,准备和太子周旋。
周旋的底线有两个:
一是不能伤了太子。
二是不能和他去东宫。
二更时分,有人叩门。
“监官在么; 我是来取冰的。”
又是假扮女人,太没新意。
徐志穹推开房门,微笑道:“殿下; 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个扮相,你这个……你这次还真挺像的。”
门外站着一名女子,瞪着明澈的双眼,惊愕的看着徐志穹。
“徐师兄!你怎在这?”韩笛惊呼一声。
徐志穹冷笑道:“殿下真是用了心思,却假装熟人来骗我。”
韩笛费解:“师兄,你这是说甚来?什么假装熟人?”
徐志穹赞叹道:“言谈举止之间,茶香之气扑鼻,殿下学到了精髓呀!”
韩笛越发费解:“师兄,你到底怎地了?”
“我甚好,咱们且摸着良心说话,我既然已经看穿了你的身份; 你就不要再装了。”
说完,徐志穹把手放在了韩笛的良心上。
不平。
徐志穹捏了捏韩笛的良心。
“殿下用了什么材料?怎么做的跟真的一样?”
“还能是假的不成!”韩笛大怒,一把推开了徐志穹,“师兄,你怎敢如此?小妹岂容你轻薄!”
韩笛哭了。
徐志穹回味了一下良心的形状; 貌似是真的。
“韩师妹?真的是你?”
“还能是谁?你凭甚轻薄我!”韩笛哭的越发凄惨。
“是为兄不好,妹子你莫哭,快进屋里来,我给你沏杯绿茶。”
“谁稀罕你的茶!”韩笛抽泣道,“我是来给六公主取冰的。”
“六公主?”
六公主是昭兴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名唤粱玉瑶,住在东宫旁边的玉瑶居。
玉瑶居是皇帝专门为六公主修的宅院,虽然奢华大气,但规模不能和东宫相比,也没有专属的冰窖,想要用冰的话,一般是就近来东宫外面的冰窖。
韩笛什么时候成了六公主的人?
徐志穹一愣:“韩师妹?你何时进的皇宫?”
韩笛冷哼一声:“拜师兄所赐,我被青衣阁扫地出门,师兄满意了?”
徐志穹满脸惊愕道:“师妹扫地去了?却在哪里扫地?却是师兄害了你么?”
“师兄没害我,是我罪有应得!”韩笛咬了咬嘴唇,“小妹煳涂,犯下大错,遭姜少史驱逐,如今无路可去,好不容易在六公主那里谋了一份差事,今日刚刚进宫; 只是来取份冰罢了,谁知道师兄的冰这么贵重……”
是挺贵的。
杨武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和心血,手都没摸一下。
徐志穹就凭一盒冰,直接拿捏到了师妹的良心。
师妹的良心,大大的有!
而且这冰还不是他的。
“师妹,你且在这稍等,我叫人给你拿冰去。”
韩笛看了看徐志穹,脸上怒容未消,可语气却柔和了不少:“师兄,你怎么也来了皇宫?我听说你刚升任青灯郎,在掌灯衙门平步青云,怎么到皇宫里干这差事?”
言语中,有几分委屈,有几分羡慕,有几分嗔怪,有几分怨恨,更有几分关切。
而这句话的真正目的,是想从徐志穹嘴里打探消息。
时才装的惊讶万分,其实她早就知道徐志穹在皇宫,她想知道徐志穹来皇宫的目的。
师妹献上了茶艺,徐志穹也不能懈怠。
“这不都是被师妹害的么。”
韩笛愕然道:“小妹何时害了师兄?”
徐志穹一脸委屈:“杨武去了潜火队,你以为我能相安无事么?我和杨武都是给师妹传话的,却也受了师妹牵连,来这里守冰窖了。”
“小妹是冤枉的,你怎能说受了我牵连,小妹受了恁多委屈,却还无处伸冤,师兄你却还责难我!”说完,韩笛轻声啜泣起来。
徐志穹搓着手,一脸惭愧道:“师妹,莫哭,莫哭呀,都是师兄不好,师兄嘴笨,你别跟我计较。”
韩笛抽泣了许久,擦擦眼泪道:“师兄,你时才不说有茶么?小妹真就渴了。”
不愧是茶艺大师,情绪转换,流畅自然。
徐志穹赶紧把韩笛请进了屋子,泡了两杯绿茶。
茶泡的很粗糙,没有研磨,只用开水冲了茶叶。
韩笛不挑剔,轻声道:“一盏清茶,却如师兄心地一般清澈。”
徐志穹笑道:“师妹真好,以后我天天给师妹冲茶喝。”
韩师妹,你真是没记性,吃了那么多亏,却还敢来喝我的茶!
茶喝了两口,韩笛问道:“师兄,你来冰井务,真的只是打理冰窖么?”
徐志穹憨憨道:“不打理冰窖,还能作甚?”
韩笛轻叹一声:“小妹也不知要在皇宫之中待多久,许是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若是师兄也要在这里待下去,我们……”
说到这里,师妹脸红了。
脸红什么呀,我替你说。
徐志穹憨憨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待一辈子!”
“师兄又取笑我,师兄信不过小妹,可小妹对你一直是真心的。”
“我对师妹也是真心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打理冰窖。”
韩笛长叹一声:“师兄信不过我,日后妹妹却不能陪伴在师兄身边了,妹妹配不上你。”
徐志穹一脸紧张:“为什么不陪我了?你要去扫地了么?我这里也有扫把,我跟师妹一起扫!”
韩笛长叹一声:“师兄只管奚落我吧,小妹在师兄这里吃了恁多苦头,都是小妹咎由自取。”
说话间,泪光在眼眶中闪烁,韩笛使出了传统技能。
徐志穹神情慌乱,赶紧安慰道:“师妹怎么又哭了?师兄又说错话了么?”
“师兄没说错,师兄时才说扫地,小妹干得真就是这份差事,洗衣烧火,挑水扫院,只怕要做一辈子杂役,
小妹不甘心,当真不甘心,此前种种过往,都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