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你元神极度虚弱,恰逢刚刚晋升,又未习得三品技,此前又曾聆听神音,外力潜藏于身,此时乘虚而入,占据正位,便形成了外篡之技。”
徐志穹问道:“师父见过外篡之技么?”
师父点头道:“外篡之技,于朱雀生道修者身上最为常见,因其分支甚多,外力繁杂,修者晋升之时,倘若气机耗尽,且易被外力入侵,
我曾见过一名生道五品修者,其施展五品之技,会满身流血。”
徐志穹闻言一惊,这技法的反噬效果真强!
不过反噬效果越强,估计技法的威力越大。
“这位生道修者全身流血之后,能否毙敌于瞬间?”
师父摇头道:“不能毙敌,只是流血而已。”
“呃……那这技法有什么用?”
碰瓷么?
挨了打,然后满身是血躺地上?
师父叹道:“这位修者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晋升五品,
其心有不甘,为探寻技法奥义,连续施展两次五品之技,方知技法威力。”
原来要施展两次,才能发挥威力。
“威力如何?”
“威力甚巨,两次施展过后,那修者失血过多而死。”
徐志穹吸了一口气,半响无语。
师父接着说道:“我还曾见过一名宦门修者,七品之技被篡,施展技法时,会生出满身尖刺。”
“这个技法倒还有些用处,满身尖刺能有效弥补宦官防御力偏低的弱点。”
师父慨叹道:“可惜这技法只用了一次,这宦官的五脏六腑全被刺穿,当场殒命。”
这尖刺往里边生的?
这外篡之技也太坑了!
徐志穹低下头,默默喝了一碗酒。
放下酒杯,徐志穹抬起头道:“师父,这么厉害一座神音大殿,你为什么不把它锁起来?”
师父摇头道:“那大殿封印着真神之力,我锁不住,星宿廊中凶险重重,我叮嘱过你不要乱闯,真没想到,你却闯进了那里……”
这怪我么?
我当时不认得路!
徐志穹五官稍显扭曲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我若是无意之间动用了三品技,岂不是要……”
师父思量许久道:“先在星纬宫里住上几日,且看意象之力有无异常,若无异常,日后小心防备,不要使用未知之技就好,
纵使不慎用了,有那块蛇皮庇护,也未必会遭重创。”
三品技没学到,却还在身上埋了个定时炸弹。
徐志穹心情低落,喝了两碗闷酒,独自去了星纬宫。
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徐志穹调动意象之力,幻化出了师父的模样。
幻化出来的师父,捻着胡须,一本正经道:“志穹,莫怕,为师在这里。”
徐志穹对着师父的老脸,一拳打了下去:
“遭瘟的老儿,拜你为师有什么好?一年到头看不见个人影,还弄出个神音大殿来坑我,我打死你个老东西!”
徐志穹接连打了十几拳,师父突然一巴掌打过来,把徐志穹拍倒在了地上。
“狂徒!放肆!”
呃?这师父怎么活过来了?
徐志穹坐起身子,看到面前有两个师父。
一个是真正的师父,另一个是幻景。
真正的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星纬宫,突然出现在了徐志穹面前。
他看着身边的幻景,皱皱眉头道:“这是你幻化出来的?”
徐志穹点点头。
“还真是像……”师父盯着幻景看了很久。
徐志穹神情尴尬道:“弟子戏谑惯了,师父不要见怪,这个幻景,也不是那么像。”
像,真的很像,就连师父自己都看不出区别。
怎么可能这么像?
……
录王洪振康回了府邸,躺在寝殿之中,茶不思,饭不想。
十日之期已然过去,五百万银子,尚无着落。
若是神君召他入宫,非要了他命不可。
浑浑噩噩待了两天,管家来报,吏部尚书阮宝庆求见。
吏部尚书阮宝庆,袁成锋的弟子,在异怪之乱当夜,袁成锋在京城的弟子尽数阵亡,只有他一个躲过一劫。
他当晚的任务是盯住洪俊诚,并且伺机对洪俊诚使用封窍之技。
封窍之技得手了,可没想到那位洪俊诚是个替身。
事后阮宝庆再无动作,洪俊诚也没深究此事,这却让他把性命保全了下来。
洪振康犹豫片刻,整饬衣冠,把阮宝庆迎到了正厅。
阮宝庆是二品大员,且身居要职,危难当头,或许能帮洪振康一把。
还真让洪振康猜对了。
阮宝庆带来一位朋友,这人看着年纪有五十多岁,金发,碧童,典型的图奴人长相。
“这位朋友名叫段子方,是图努国的毛皮商人。”
商人?
洪振康眼睛一亮。
段子方起身施礼道:“在下冒昧前来,是有一件薄礼,想献给录王。”
“何必这般客气。”洪振康一笑,心里暗自盘算:
既是阮宝庆引荐来的商人,想必身价不菲,从他身上,应该能要出三五十万银子,暂且也能向神君支应一阵。
段子方再度施礼道:“段某带来白银五百万两,敬请殿下笑纳。”
五百万银子,齐了!
洪振康大喜:“段先生,请上座!”
第788章 洪俊诚的弱点
徐志穹在星纬宫里待了几天,意象之力正常流转,没见什么变化。
本想问问师父下一步的对策,结果去了正殿,没见到师父。
转头问白悦山,白大夫道:“师祖三天前就走了,临行时叫我告知你,意象之力若是不见异常,你便可离去。”
徐志穹离开了星宿廊,到了神临城,原本打算去玉瑶宫看看,忽然发觉胸前役鬼玉颤动,常德才正在找他。
常德才已经找了他两天了。
等到了罚恶司,常德才甚是焦急道:“洪振康弄到银子了,五百万两。”
徐志穹一怔:“他从哪弄得银子?”
“是一名图努商人送他的。”
“图努商人?”
这不说胡话么?
图努人在千乘国是人上人,怎么可能给洪振康送银子?
就算银子多了没处花,他为什么不献给图努王,却要送给洪振康?
让洪振康拐个弯,再送给图努王?
这不吃饱了撑的么?
再者说,一个商人怎么可能轻易拿得出来五百万银子?
常德才道:“主子,这事千真万确,白花花的银子,秦燕亲眼看见的!”
徐志穹想了想,笑道:“既是送来了,咱们就收着,难不成还嫌银子多么?”
他让夏琥调拨人手,准备去劫银子。
待人手调拨齐整,徐志穹去了趟束王府,打探洪振康送银子的路线。
洪振基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运侯,据我所知,这五百万银子,已经送到图奴王都去了。”
又一个说胡话的!
“图奴王都离神临城多远?这才几天就能送去?”
洪振基道:“这名图奴商人名叫段子方,据说会些术法,一天时间就把五百万银子全都搬到了图奴王都。”
术法?
这种事情,就连最擅长法阵的陶花媛都做不到!
段子方?
这也不像是图努人的名字。
“束王,你帮我多留意此人!”
……
留意段子方的不止徐志穹一个,还有洪俊诚。
洪俊诚把段子方请到了神合大殿,设宴相款。
请图努人赴宴,需要担一定风险,对千乘国和周边的一些小国,图努人在餐桌上的素质令人发指,请图努人吃饭,基本就是自取其辱的过程。
段子方在图奴只是个商人,进了皇宫,在皇帝面前,应该会收敛些。
但收敛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当年袁成锋负责外政时期,就受过不少图努平民的羞辱。
为此,洪俊诚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用了分餐制,尽量和段子方保持距离,同时还模湖了宾主席位的差别,免得对方在座次上生出事端。
但最主要的准备,还是在史官那里,无论现场出了什么状况,史官都能用最体面的方式,记下最体面的一笔。
洪俊诚这厢准备的十分妥当,可段子方的表现却出乎意料。
见了洪俊诚,段子方没有行跪礼,图努人不可能向千乘人下跪,这一点,洪俊诚原本就没奢望过。
但除此之外,段子方表现的非常客气,至少符合一个外邦人对帝王的恭敬和尊重。
席间,洪俊诚问候了段子方的家人,段子方按照礼仪,向洪俊诚表示了感谢。
洪俊诚又问起了段子方的生意,段子方做了简单的介绍,同时希望千乘国能在生意上多给予照料。
洪俊诚当即承诺,图努是千乘友邦,段子方是千乘友人,段子方在千乘的生意,将受到千乘国的特殊关照。
这都是扯淡的废话。
在千乘国,下了圣旨不一定作数,没下过圣旨就一定不作数,所谓关照也是个很模湖的概念,这类客套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但段子方对此十分感激,还专门提出了想在神临城开设商铺的请求。
千乘国不允许民间经商,这种事情,洪俊诚自然不可能答应,只能随便敷衍段子方两句。
段子方并不恼火,依旧保持着谦卑恭敬的态度。
见段子方如此恭敬,洪俊诚特地询问了他名字的来历。
这件事,洪振康也好奇过,一个图努人的名字,为什么和千乘人如此相似?
但洪振康不敢询问,随便询问图努人的私事,图奴随时可能翻脸。
等洪俊诚问过之后,段子方恭敬的回答道:“伟大的神君,我的本名叫做保鲁罗察,因为钟情于千乘的文字,故而给自己起了个千乘名字,久而久之,就连图努人也喜欢叫我的千乘名字。”
一些北境的千乘人出于对图努的仰慕,给自己起了图努名字,这种事倒是常有。
图努人起了个千乘名字,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洪俊诚举杯,露出一丝深邃的笑容:“但为两族盟好,请满饮此杯。”
段子方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燕吩咐内侍,给段子方斟酒。
玉瑶宫里,徐志穹点亮了神机眼,借助秦燕的视角,观察着酒宴上的状况。
秦燕此前送来消息,洪俊诚今夜宴请段子方,徐志穹很想看看这个商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看见了秦燕,看见了洪俊诚,看见了在旁作陪的洪振康。
可徐志穹没看到段子方。
在段子方的席位上,徐志穹只看到了一团厚重的雾气。
徐志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石眼。
石眼的眼珠颤动,似乎对这团雾气也非常不解。
段子方到底何许人?
他虽然不是千乘人,可借助秦燕的视角为什么看不到他?
徐志穹调动意象之力,让石眼追踪洪振康的视角。
结果情况是一样的,神机眼上依然看不到段子方。
徐志穹向石眼灌注了更多的意象之力,他要尝试一种从没用过的方法。
他要用神机眼来观察某个指定地点。
沉书良掌握了这种方法,但他的方法需要利用混沌气机进行一系列复杂的操控,徐志穹不是混沌修者,这种方法对他来说难度太大。
他尝试用意象之力操控神机眼,观察神合大殿的状况。
这需要他和石眼之间的默契,不能用言语表达默契。
试了两次,原本一片空白的神机眼上,渐渐出现了图像。
是神合大殿,徐志穹成功了,只是意象之力的消耗有些大。
画面集中在洪俊诚桌上的菜肴,徐志穹拉高视角,渐渐看到了神合大殿的全貌。
可他还是看不到段子方。
段子方的席位上,依旧被雾气笼罩着。
徐志穹很是费解。
他用了什么手段?
他为什么能躲过混沌之眼?
……
酒宴散讫,洪俊诚默坐于书阁之中,推测着段子方的真实身份。
桌面上摆着两份奏报,这两份奏报都来自千乘派往图努国的使臣。
一份奏报是图努王通过使者转达的谅解,收到五百万银子后,图努王表示对过往的种种误会暂不予追究。
另一份是使者对段子方的身份调查结果,段子方确实是图奴商人,家业很大,和图奴很多显贵都有来往。
洪俊诚思量许久,总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把所有的表象都抛开,只看事情的本质,段子方出了五百万银子,却很难在千乘国获得好处,作为一个商人,他在千乘国几乎无路可走。
段子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思索许久,洪俊诚想到了一个组织,一个发迹于图努,而今还在图努苟且偷生的组织。
怒夫教!
出了书阁,洪俊诚来到了静絜斋。
静絜斋是神君独处的去处之一,这里规矩比其他地方更严格,有些地方,除了洪俊诚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他今夜去的这座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