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冲着三名圣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寝殿。
徐志穹正要改换视角,追踪秦燕,借机看看洪俊诚的状况,神机眼忽然熄灭了。
气机不够用了。
徐志穹一拍大腿,光顾着看戏,却忘了给神机眼充电了。
他注入一股气机,重新点亮烛台,却发现神机眼没亮起来。
吸来的气机耗尽了。
徐志穹赶紧找到沉维义,先吸了些气机,一路飞奔跑回来,重新点亮了神机眼。
待神机眼追踪到秦燕,他已经走出了寝殿,站在了三名圣子面前。
“三位殿下,神君有旨,让你们在偏殿等候消息。”
九圣子洪华更道:“为何要在偏殿等,为何不让我们见父皇?”
秦燕默然不语,洪华生拉了洪华更一把,洪华更没再作声。
五皇子洪华雄带着两个弟弟跪地磕头道:“儿臣遵旨。”
秦燕回身叫来两名内侍,把三名圣子送到了偏殿。
待进了偏殿,洪华更道:“五哥,父皇既是要下诏,何不早些把消息告诉我们,为何还要我们在偏殿等候?”
洪华生道:“想必是要把二哥和三个都叫来,才能下诏。”
洪华更压低声音道:“却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洪华生心里没底,且看向了洪华雄。
洪华雄紧锁双眉道:“刘朝斌那厢准备的如何?”
洪华生点头道:“且按事前商议,只要父皇驾崩,神光营即刻出兵神元宫。”
洪华雄眼角抽动了两下。
“今夜子时,无论父皇驾崩与否,神光营都必须出兵神元宫!”
……
束王洪振基在书房里走了七八个来回,看着徐志穹道:“运侯,今天不管你怎么说,寡人都得去神君大殿,再不去,什么事情都晚了!
你知道刘朝斌是谁?刘朝斌是神光营的营尉,他是五圣子洪华雄的人,今夜他要是带兵去了神君大殿,皇位就是老五的,以后别说惦记九五之位,我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两说!”
徐志穹神情木然,洪振基一跺脚道:“不能等了,皇兄横竖熬不过今夜,我无论如何得去神君大殿,说什么也得抢在老五前头,先把诏书弄到手!”
洪振基转身要走。
徐志穹摇头道:“不能去。”
洪振基皱眉道:“运侯,你说给我命数,而今却让我坐失良机!我不走不行,今天任谁也拦不住我!”
他刚要出门,徐志穹猛然出现在身前,把手抬了起来。
这是要抽他。
洪振基一哆嗦,退后两步道:“好歹你说个应对,不能就在这等着!”
徐志穹沉着脸道:“就在这等着,哪都不许去!”
……
亥时过半,春弦宫中,二圣子洪华云在寝殿之中坐立难安。
他已经收到消息,洪华雄正在神元宫偏殿等候诏书,可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他却还没收到传召。
父皇这是决定把皇位传给老五了?
越想越是焦急,洪华云实在按捺不住,走出了寝殿,朝着春弦宫大门走去。
都知监掌印范宝驹上前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洪华云道:“心里烦闷,想出去转转。”
“殿下,按神君旨意,您不该离开春弦宫。”
洪华云皱眉道:“五圣子、六圣子、九圣子都离开了春弦宫,怎么不见你拦阻?为何你偏偏要拦阻我?”
范宝驹赶紧退到一旁:“老奴只是提个醒,殿下自便。”
洪华云刚要出门,一名侍卫上前道:“殿下,您这衣衫皱了,却该换件新的。”
洪华云看了看侍卫,转身回了寝殿。
待关上房门,侍卫压低声音道:“殿下,刚收到录王消息,叫您千万不要离开春弦宫一步。”
……
子时,录王洪振康奉诏来到了神元宫。
司礼监掌印秦燕直接将洪振康请进了内殿。
到了内殿,见神君洪俊诚端坐在卧榻之上,洪振康赶紧跪地施礼。
洪俊诚且看着他跪着,缓缓说道:“振康,闻听你前日出兵神机司,到底是何缘故?”
洪振康跪地作答:“禀神君,神机司枢首单忠明,勾结宣人,意图谋逆,臣弟查明线索,本欲问询,奈何单忠明一再抗拒,臣弟无奈,出此下策,便带兵前去震慑,不想神机司当夜突生变故,却把臣弟牵连其中。”
除了魅妖的事情没有提起,洪振康句句说的都是实话,这是他寻求自保的最佳方式。
“振康,你说单忠明谋逆,此事当真么?”
洪振康道:“臣弟绝无半句虚言。”
“好,且把你查明的事情一一说来,千万要说实话!”洪俊诚一挥手,五名内侍,各端上来一只锦盒。
洪俊诚再一挥手,五名内侍在洪振康面前打开了锦盒。
一枚锦盒里,装着一颗人头。
这五颗人头,分别是五圣子洪华雄,六皇子洪华生,九皇子洪华更,神光营营尉刘朝斌,都知监掌印范宝驹。
第680章 有四哥没有?
神君洪俊诚,把五颗人头摆在了录王洪振康面前。
不需要任何解释,洪俊诚只想告诉洪振康两件事。
一是千乘国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二是到了紧要关头,他不会对任何人手软。
“振康,你说单忠明和宣人有勾结,且说说其中缘由?”
洪振康把调查的过程说了一遍:“自宣国使者入境,判官邪道接连出现,神机司几番派兵剿灭,连战连败,
吴胜泉,姜胜群,吕作庆,三路人马,损兵折将,毫无战果,神机司枢首吕作庆,却把性命都留在了百福县,
臣弟觉得事有蹊跷,几番找单忠明问询,单忠明避而不见,臣弟又去询问姜胜群,姜胜群推脱敷衍!
待吕作庆引一百多名神机士前往百福县,全军覆没,单忠明对此漠然相视,臣弟以此推测,单忠明与宣人相互勾结,将神机司中异己之人尽数铲除!待时机一到,却要联手宣人,行大逆之事!”
洪俊诚闻言,神色平静,接着问道:“如此说来,你没查到实证?”
“神君,事关社稷安危,臣弟不敢有丝毫怠慢,待查明实证,只怕事态已难以挽回。”
“此言极是,就怕事态难以挽回,”洪俊诚点点头道,“传葛君信来!”
四名黑衣人,押送着葛君信走进内殿。
自从被黑衣人带走,审问了一日,葛君信已经被吓丢了半条人命,跪在地上磕了头,不管问什么都如实作答。
“葛君信,录王出兵神机司之时,你在何处?”洪俊诚平静问道。
“臣在神机司大牢。”
“你为何在大牢之中?”
“单忠明说录王勾结妖邪谋逆,诬陷我是同谋,将我关进了囚室。”
“你说他诬陷你,这封书信作何解释?”黑衣卫在卷宗库中,找到了洪振康给葛君信的书信。
书信上明确写着,让葛君信做好准备,接任神机司枢首。
洪振康真想当场杀了葛君信。
这蠢人,居然还把这封书信留下了。
葛君信道:“此事与臣无关,这是录王写来的书信,臣从未做过回应。”
洪俊诚看着录王道:“振康,此事作何解释?”
洪振康依旧实话实说:“倘若单忠明伏法,臣弟想把神机司暂且交由葛君信打理,吕作庆已在百福县阵亡,葛君信也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洪俊诚又问洪振康:“适才葛君信所说妖邪之事,你可知晓?”
洪振康真不想提起魅妖的事情,因为魅妖的事情很容易牵扯到洪华霄,一旦牵扯到洪华霄,就会牵扯到袁成锋。
但洪俊诚问起,也不能避而不答,洪振康倒也做了些准备。
“姜胜群两度缉拿魅妖,均无功而返,此事臣弟也有耳闻,但并未放在心上。”
“魅妖的事情没放在心上,却只把和宣人勾结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洪俊诚似乎不信。
洪振康道:“据臣弟所知,单忠明抓捕魅妖两百余人,多为风尘女子,供其取乐,神机司大牢之中,根本没有真正的魅妖。”
洪俊诚转脸问葛君信:“当真一个魅妖没有?”
葛君信道:“有!当真有!录王出兵当日,魅妖祖师来大牢劫狱,将两百多名魅妖一并劫走,臣以此推测,其中必然有其弟子。”
“振康,此事你却怎说?”
洪振康摇头道:“此事臣弟不知。”
“你自出兵神机司,魅妖却在神机司劫狱,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巧合?”
最不好回答的问题来了。
这是洪振康最难解释的问题,因为从整个过程来看,录王包围在外,魅妖劫狱在内,两人里应外合,似乎要联手灭了神机司。
见洪振康良久没有作答,洪俊诚又问:“你等攻进神机司后,可曾与魅妖交手?”
洪振康摇头道:“臣未曾见到魅妖。”
“你手下有不少军士死在了神机司,他们死在了何人手里?”
这事不能撒谎。
和他们交手的人,都穿着神机司的战袍。
录王的军士只有几十人战死,与对方交手的过程中,活下来的人居多,倘若故意欺瞒,事后再被洪俊诚查明,可就惹了大祸。
洪振康道:“他们和一些神机司军士交手,互有死伤。”
洪俊诚又问葛君信:“魅妖祖师为何突然劫狱?”
葛君信道:“只因单忠明要在当晚处决一众魅妖,这事我是知晓的。”
洪俊诚叹道:“单忠明要杀魅妖,魅妖祖师到了,振康,你也跟着到了,没遇到魅妖,反倒和神机司的军士交过手,这事情又这么巧!”
洪振基磕头道:“神君,正因如此,臣弟却受了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洪俊诚又一挥手,叫来了单忠明的贴身侍卫罗辉,和几名守门的军士。
他们当面做了供述,供词与葛君信完全一致。
罗辉道:“枢首大人那晚要处决一批要犯和一群魅妖,他刚去大牢没多久,录王的大军就来了。”
洪振基叹道:“你说这事有多巧,振康,你可知单忠明下落?”
洪振康摇头道:“臣弟赶往搜寻时,枢首楼忽然起火,臣弟未曾见到单忠明。”
“你进了神机司,枢首楼就起火了,而且还不止一处起火,整个神机司被烧了一大半,你说这事是不是又是巧合?”
洪振康无言以对。
洪俊诚接着说道:“你可知神眼阁被毁?”
洪振康摇头道:“臣弟不知。”
“看来这事情又是巧合,你去了神机司,神眼阁被毁了,那一夜怎就有那么多巧合?等送走了他们,我再给你说一段更巧合的事情。”
洪俊诚一挥手,四名黑衣人把葛君信、罗辉和那几名军士押了出去,不多时,内侍又带来一排锦盒,每个锦盒里,各装着一枚人头。
洪俊诚看着人头,对洪振康道:“更巧合的事情是,你出兵神机司的当夜,朕遇到了刺客,你说这件事得有多巧?”
洪振康无从辩驳,换做他是神君,这桩桩件件的巧合,只要发生其中任何一件,都足够把谋逆之罪坐实。
洪振康再次磕头道:“皇兄,臣弟受了委屈,却不敢辩解一句,只听皇兄发落。”
“你说你受了委屈,我也愿意信你,可信你总得有个缘由!”洪俊诚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振康,我再问你一句,当晚的刺客,和你到底有没有干系?”
“臣弟不知有人行刺皇兄,那刺客与臣弟绝无半点相干!”洪振康真想用技法来适当掩饰自己的表情,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如果真像梁孝恩所说,洪俊诚的修为超过了三品,在他面前使用技法,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洪俊诚起身,问了洪振康最后两个问题:“振康,你当真没有不臣之心?”
一阵威压袭来,洪振康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故意没在身体上进行任何对抗,但实际上已经凭借自己的修为稳住了心神。
“臣弟对神君忠心耿耿。”
洪俊诚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与华云(二皇子)来往甚密,是何缘故?”
洪振康答道:“华霄早逝,华云是为圣子之长,臣弟对其甚是爱护,别无他意。”
洪俊诚点点头,示意洪振康起身:“振康,且在回府多住几日,没有朕的旨意,不要出门。”
洪振康明白了神君的意思,这是被禁足了。
不止不让他离开府邸,接下来还要剥夺他大量的实权。
洪振康道一声:“臣弟谢恩。”缓缓退出了寝殿。
走在回府的路上,洪振康的脸颊不停的抽动。
他是三品修者,而且道门特殊。
为什么要对洪俊城如此惧怕?
如果当场翻脸,难道他没有胜算么?
或许有。
但洪振康不敢。
其一,他不知道洪俊城的真实修为。
其二,他和所有千乘人一样,对神君有不可战胜的恐惧。
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