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听……”
徐志穹笑了:“不劳长老费神,我知道何谓大体。”
“是么?”粱功平道,“你且说与我听?”
“大体就是——”徐志穹睁开眼睛,抬起一脚,踹在了粱功平的脸上。
粱功平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坐在了地上。
这一脚来的太突然,粱功平以为徐志穹和其他人一样,已经失去了全部战力,没想到这一脚踹的这么快,还踹的这么狠。
这得益于徐志穹被卡在了墙上,否则断了一条腿的情况下,这一脚根本踹不出来。
还得益于粱功平气机耗尽,否则这一脚的杀伤力也不会这么大。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徐志穹为什么没有失去战力?
粱功平第一下想到了太卜,所有人都想到了太卜。
太卜还在暗中帮助徐志穹。
太卜连苍龙霸道三品技都能化解。
太卜好凶悍!
太卜冤啊!
太卜跟三个青龙长老、一个三品皇帝和一个三品太监斗到了现在,阴阳二气都耗尽了。
“又要栽赃在老夫头上,”太卜喘息道,“罢了,却说这小子为什么不怕唯我独尊之技?”
太卜想不明白,徐志穹自己也不明白。
借着粱功平的脸,徐志穹得到了一股反作用力,他的身体在墙上活动了一下,挣脱了出来。
他提着青灯,走到梁功平面前,笑道:“你所谓大体,就是一群不要脸的人,办了一堆不要脸的事,还想用不要脸的手段去遮掩!”
粱功平咬牙道:“竖子,你何其猖狂,你何其……”
徐志穹对着粱功平脸上又踢了一脚,踢的老牙飞了出来:“你这脸皮是真厚,我真不知道你和梁玉明谁的皮更厚!”
粱功平捂着脸退到一旁,今天的稀泥和不成了,梁功平不怕徐志穹,但他害怕太卜,连三品技都能破了,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
以此推断,太卜果然升到了二品。
粱世禄悄悄来到路口,给梁季雄递了个眼色。
徐志穹提着灯笼走向了梁玉明。
梁玉明咬牙道:“杂种,你为何一直纠缠我?”
徐志穹道:“因为你有罪!”
梁玉明被徐志穹激怒了,金蚕的野性再度发作:“好!我有罪,有罪能怎地?你个杂种能把我怎地?”
怀王喝道:“玉明,慎言!”
昭兴帝手掌在面前轻轻一横,给陈顺才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他让陈顺才立刻杀了徐志穹。
粱世禄也做好了准备,他要用八品技“绞贼断首”绞杀徐志穹。
梁季雄站在粱世禄身边,准备好应对太卜,万一粱世禄失手,他还能补刀。
徐志穹指着梁玉明喝道:“炼蛊嚣绒,拐走女子两百多人,你知罪?”
梁玉明放声笑道:“不知罪!一群草芥女子,杀便杀了,你个杂种能怎地?”
怀王喝道:“玉明,不得胡言乱语!”
陈顺才在道路另一边准备好了点指穿心。
钟参攥紧了拳头。
徐志穹又喝一声:“炼血颚,养血囊,残害无辜,你知罪!”
梁玉明没理会怀王,接着笑道:“不知罪!个把贱民而已,你个杂种能怎地!”
徐志穹又喝一声:“招邪星,两万苍生命丧你手,你知罪!”
梁玉明咆哮道:“两万怎地?二十万又怎地?此乃我梁家的江山!你个杂种,别说是你,你把大宣的衙门都找来,看看有没有衙门敢定我的罪!”
“有!”徐志穹举起了手里的青灯。
粱世禄和陈顺才准备同时下手,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提灯郎,掌灯!”
是钟参,他跑过来了。
梁功平赶紧拦在钟参面前,唯我独尊之技还在,钟参只要靠近他,就会失去战力。
钟参靠近他了,钟参从他身边走过,钟参冲到了前边,没有失去战力。
梁季雄在旁一惊,想起了一件事。
恶战当晚,楚信率领禁军在守皇宫。
兵部所辖军士也在皇宫周围待命。
城头上只有武威营,兵力相差悬殊,钟参却守住了城门。
而且守的非常轻松,武威营只阵亡了数百人。
这是什么缘故?
近来事情太多,一直没顾着去想。
现在梁季雄想到了,没有人比墨家更擅长守城。
牛玉贤听到“掌灯”二字,本能摸向了胸口。
他没带灯盒,他和别人一样,都是被押送的,不允许带武器。
带了灯盒也没用,他没有战力,操控不了灯盒。
他绝望的看向钟参,钟参却没有看他。
钟参没指望他来掌灯,他是在提醒徐志穹。
钟参把手举在半空,一枚灯盒出现在了掌心。
三品墨宗,技能随心取物,他能随意召唤自己所做的器具和陷阱。
粱世禄、梁功平和陈顺才都看傻了。
连昭兴帝都看傻了。
所有人都以为钟参是个五品杀道修者。
谁也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是墨家三品,墨家体系中的唯一的三品。
钟参叩动灯盒,二十四盏青灯飘了出来,这是他年少时制作的。
一边十二盏青灯,两行夹出一道公堂,三品的强大气机,把三位长老加上陈顺才全都震飞了。
陈顺才爬起来,用百手催花对着钟参猛打。
钟参用身上的铁甲硬扛。
两位长老各用龙怒之威,迫使钟参屈服。
钟参低下了头,但手里依旧死死攥着灯盒。
梁功平气机耗尽,对着钟参大骂,钟参当放屁听了。
志穹,我没用,我真没用。
我护不住你,只能把灯替你掌起来。
昭兴帝悄悄来到了钟参的身后,看着钟参的背影,咬牙切齿。
反了,造反了!
至始至终,他没出手,现在气机满贯,还有不少富余,他吞了太卜很多阴阳二气。
朕杀了你这佞臣!
枉朕视你为心腹,委你于众任,你不光隐瞒修为,还敢抗旨。
距离钟参大概一百步的距离,昭兴帝开始筹备噬魂之技,要吞吃钟参的灵魂。
钟参操控着青灯,将各色刑具落在梁玉明身上。
热油没用,炭火没用,铁水没用,刀砍斧剁都没用,物理攻击全没用,道门相克,三品的墨家,对金蚕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行青灯之间,只剩下了徐志穹和梁玉明。
梁玉明看着徐志穹,放声笑道:“你个杂种连灯笼都拿不稳了,还能把我怎样?”
他说中了要害,徐志穹的气机所剩无几。
能抓个人吸一口该多好。
可眼下身在掌灯公堂,上哪去抓人?
还有办法。
最后一个办法。
徐志穹从怀里拿出了聚元丹。
吃了聚元丹,任脉就炸了。
可如果不吃,现在逃走,谁还敢杀梁玉明?公道又能找谁要?
梁玉明还在嘲讽徐志穹;“把那个破灯笼放下吧,举着那破东西有什么用?”
徐志穹攥紧了聚元丹。
梁玉明道:“武栩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举着这破灯笼?他死的时候什么样子?听说就剩下了几个骨头渣!”接着放生大笑。
徐志穹把聚元丹吞了下去,狞笑一声:“你个杂种养的!”
一口血喷了出来,任脉炸了。
徐志穹打开冲脉,疯狂释放气机,杀气沸腾,卷着砂石在徐志穹身上一并翻滚,没人看的清徐志穹的身形。
粱世禄大惊,徐志穹两度伤了梁玉明,他真有可能杀死梁玉明。
大宣的王室,不能死在一个蝼蚁手上,这一点上,三位长老和昭兴帝的想法完全一致。
掌灯公堂两端开口,粱世禄、梁季雄、陈顺才分别从两侧绕过彪魑铁壁,要从背后偷袭徐志穹。
与此同时,徐志穹拖着一条断腿从烟尘之中冲了出来,冲向了梁玉明。
梁玉明受杀气震慑,出于本能,掉头就跑。
“你杂种养的!你跑,你跑!老子就剩一条腿,也追得上你!”
徐志穹咬着牙,含着血,举起了手中的青灯,沙尘缭绕,映衬满身血迹,如同一只花斑猛虎。
千户,兄弟们,我只剩下这一刀了。
这一刀若能砍死他,这仇就算给你们报了,这公道就算讨回来了!
这一刀若是砍不死他……
地府我熟,我带你们去江二娘子茶坊喝茶,咱们兄弟一起快活!
徐志穹一步跃起,陈顺才追到了背后,点指穿心插向了徐志穹后心。
忽听天空之中一声虎啸,陈顺才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又听空中二声虎啸,粱世禄筋骨断折,当即瘫软。
再听三声虎啸,昭兴帝七窍流血,人事不省。
陈顺才哀嚎一声:“陛下!”
七孔流出的血液之中,鲜红带黑,这是丢了修为的征兆。
昭兴帝丢了修为!
梁功平吓傻了,抱着头趴在了地上。
太卜吓得一哆嗦,差点踢翻了眼前的烛台。
所有人都被虎啸声震得耳鸣晕眩,不少人当即昏死过去。
梁季雄吓得一动不敢动,口中喃喃低语道:“怒火,怒火助虎威!”
徐志穹没听到虎啸,他只看得到梁玉明。
他跳到梁玉明身前,挥起灯笼,集意于刀锋一点,用薛运教他的八招刀法,疯狂向梁玉明身上劈砍。
梁玉明无法躲闪,只凭着皮肉糙厚硬扛。
四肢先被砍断,胸膛被剖开,内脏被搅碎,皮肉被一丝丝剐了下来。
梁玉明连声哀嚎,一百吸之间,零切碎割,化作一地肉泥。
他受苍龙修者(怀王)庇佑,原本看不见罪业,如今身死,三尺多长的犄角露了出来。
徐志穹俯身摘了梁玉明的罪业,攥在手里。
周身经脉传来阵阵剧痛,徐志穹连连呕血。
擦去嘴角血迹,徐志穹仰望天空。
风声过处,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提灯郎,掌灯!”
徐志穹笑了,举起了手中的青灯。
朱雀生道
第161章 真神之怒
徐志穹矗立在街上,举着青灯,一动不动。
童青秋跌跌撞撞跑过去,摸了摸徐志穹的鼻息。
没有鼻息。
“兄弟,兄弟呀!”童青秋哭了出来,“兄弟,你躺下; 你躺着别动,哥哥喂你吃药,兄弟呀!”
童青秋扶着徐志穹躺在地上,把背囊里的药粉全都掏了出来:“绝续散呢?这,这呢,吃一口; 兄弟,吃一口就没事了!”
绝续散灌进嘴里; 徐志穹毫无反应。
“还有; 还有别的药,兄弟,哥哥这还有……”
韩宸跑了过来,拿出银针,刺过几个穴位,眼泪下来了。
“没,没了……”
“什么没了!”童青秋哭道,“你不是神医吗?你让他上来一口气,上来一口气就有救!”
两人还在奋力施治,李沙白在远处叹了口气。
何芳低声道:“真的没救了?”
李沙白摇了摇头:“可惜了这少年英雄!”
何芳低下头,含着泪道:“怪我们来晚了,只怪我们来晚了。”
陶花媛趴在街边偷偷的看着,眼泪一双一行往下掉。
“贼小子,师尊,你想想办法……”
阴阳司,太卜点亮了一盏青灯; 低声道:“回来吧; 徒儿,都过去了,把他忘了吧。”
“贼小子,师尊,那贼小子,师尊……”
太卜怒道:“你叫他,便叫他,不要连上我!”
林倩娘趴在房顶,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音。
太子摸了摸玉牌,示意她赶紧离开。
“官人!”藏在暗处的夏琥,流着眼泪要冲过去,被身后一名老者拦住了。
“妮子,不可走漏身份!”
夏琥一惊,回头看着老者,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低声道:“我是你恩人。”
“什么恩人?”
“救你官人的恩人。”
“他在哪?”
老者笑道:“他逃了。”
“逃了?”夏琥费解,“他不还在那么?”
老者仰望着天空:“他不在那,他去了别的地方。”
天空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夏琥听不到; 但老者能听得到。
一人道:“这本就是我的血脉。”
另一人回应道:“狸猫; 别胡乱认亲戚,这是我的人!”
“你的人为何有我道天赋?”
“天赋这种事,谁能说的清楚……”
“猢狲,你想和稀泥么?”
……
皇宫里一片大乱,陈顺才叫来太医为昭兴帝治伤,从午后一直忙活到深夜,昭兴帝终于醒了。
恢复意识后,昭兴帝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修为没了。
不光饕餮道的修为没了,霸道的修为也没了,原本看起来像四十多岁的中年,转眼变成了六十多岁的老者。
他揪住陈顺才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把皇后给我叫来!”
陈顺才颤巍巍道:“皇后今日不能出门。”
“那就把隋智叫来!”
“隋侍郎今天主持教务……”
“快些叫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