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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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判官-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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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开荣道:“依大宣律,入宅行凶,格杀无罪,歹人逼命,格杀无罪,你连律法都不知,说你草菅人命,岂能算得污蔑?”
  田金平起身道:“耿德君于学坊斋舍被杀,这却不是他家私宅,岂能算入宅行凶?”
  周开荣做了大半辈子官,像这种不要脸的言辞,他说腻了,嚼烂了,一张嘴就能怼回去:
  “知县衙门乃是官邸,也不是你私宅,倘若有歹人进了衙门杀了你,算不算入宅行凶?”
  “你……”田金平气得脸发白,“私宅之事姑且不论,耿德君是苦主,难道也能算歹人吗?”
  周开荣放声笑道:“看你这把年纪,强辩之状,却如三岁小儿,真真豁上你这张面皮,耿德君快把关希成打死了,关希成断了几根骨头,伤痕至今犹在,这还不算歹人?”
  田金平道:“怎就能证实关希成的伤是耿德君打得?有人证么?有物证么?有些事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清楚的!
  周通判,你岂能如此武断!关希成已经认罪,岂能轻言反复,此案当从长计议!”
  周开荣狞笑一声。
  和稀泥你和到我头上来了?
  那就别怪我手狠了,吴知府已经上书弹劾你,我再帮你添把火!
  周开荣喝道:“不是耿德君打得,难道是你打得?关希成之所以认罪,原来是屈打成招!”
  “你!”田金平气得直哆嗦,再想开口,说不出话了。
  周开荣是儒家修者,用了循礼之技,迫使田金平收声。
  他站在公堂当众,对围观者喊道:“皇恩浩荡,岂容良善之辈蒙冤!律法森严,岂容宵小之徒逞凶!关希成,今日本官还你一身清白!”
  话音落地,周开荣又使出了六品技,浩然正气。
  围观者受到感染,齐声欢呼,徐志穹和薛运混在人群当中,也跟着喊了两声。
  在欢呼声中,田金平捂着胸口,连声咳喘,昏迷了。
  薛运低声道:“这老儿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徐志穹笑道:“死了也好,七寸多的罪业便宜了你。”
  “我若是摘了罪业,肯定还得找你断一番是非。”
  “这人该杀,还断什么是非?”
  “我故意留下些破绽,总不能把功勋独占了,等你断过是非,我再去找夏推官判罪,横竖都是你们夫妻,没便宜了别人。”
  徐志穹愕然道:“这你都知晓?”
  “我知晓的还是没你多呀,你从案子入手,到从乌纱帽上入手,扳倒了田金平,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徐志穹道:“道理就是,从稀泥里钻出来很难,但把稀泥扣下去很容易,得从上往下扣!”
  可惜,田金平命大,没死,不多时又缓过来了。
  薛运道:“这厮命真硬。”
  徐志穹道:“无妨,日后只管盯紧他,等他罢了官,你也好下手!”
  薛运笑道:“我啊,没心思盯着他,另找个人下手吧!”
  两人正在说笑,忽见关希成起身,四下巡望。
  他母亲刘氏擦了眼泪,也在巡望。
  他们想找为他们伸冤的讼师。
  徐志穹悄然离去,薛运追在身后道:“这一趟,功勋没赚到,名声也没赚到,你到底为了什么?”
  徐志穹抬起头,神色庄严:“我辈本分,只为天理。”
  薛运默然片刻,转身去饭馆,买了些酒菜。
  “马议郎,我想去你议郎院小坐片刻。”
  徐志穹笑道:“却又让你破费了。”
  两人回到议郎院,在前院支起了酒桌,杨武看着,直舔嘴唇。
  徐志穹给杨武烧了一颗檀香,咱们各吃各的。
  一连喝了两坛老酒,薛运微醺,起身道:“我与马兄分外投缘,有一件礼物,想当面相赠。”
  徐志穹连连推辞道:“区区薄礼,何足挂齿!”
  “薄礼?这话是该我说吧?”薛运愣了片刻,“也罢,你说薄礼,就算薄礼,这薄礼是我一套祖传刀法,从不传与外人,今愿传与马兄!”
  徐志穹一听,没什么兴趣。
  他学过刀法,在书院就学过。
  到了皇城司,也跟同僚学过些刀法。
  就连武栩都曾指点过徐志穹刀法。
  这可这些刀法都出自杀道,对他而言都没什么用处。
  “薛兄,既是你家传刀法,我就不学了,不能坏了你家门规矩。”
  薛运知道徐志穹的想法:“马兄,你有所不知,白虎杀道乃天下第一武道,天下刀法,多出自白虎杀道,但杀道刀法以刚猛见长,不适合我道修为,薛某这套刀法,是专为我道而生。”
  徐志穹诧道:“你家祖传刀法,专为判官道而生?难道你家祖传都是判官?”
  “非也,”薛运道,“这套刀法是我自创的。”
  “自创算什么祖传?”
  “自创也是祖传,我本打算传给我儿子的!”
  徐志穹怒道:“狂徒无礼!”
  薛运拔出佩刀:“不服么?且来见个高低。”
  徐志穹也拔出了彪魑刃:“咱们切磋两招,点到即止。”
  薛运点头:“你先来。”
  徐志穹道:“我是七品,你八品,我修为在上,让你占先吧!”
  “承蒙照顾!”薛运也不客气,一刀砍向徐志穹的头顶。
  就看这一刀的架势,稀松平常,和孟世贞差不太多,比乔顺刚就差得远了,跟武千户的刀法有云泥之别。
  这有什么可学?
  徐志穹往侧边闪身,准备还击。
  没想到,刀是竖着劈下来的,却是横着出去的,直接砍向了徐志穹的肋下。
  这一招要命了,没法躲闪,还不好招架,刀刃贴在肋骨上,徐志穹没做出应对。
  薛运笑道:“这刀法还成么?”
  徐志穹思忖片刻:“我知道你手段了,咱们再来一合!”
  薛运重新举刀,还是原来那招,从头顶劈下来,刀锋横着出去。
  这是什么缘故?
  其实也不复杂,薛运的刀在空中画了个圆弧。
  这次徐志穹有防备,直接撤步躲闪。
  薛运上步前刺,徐志穹想用刀锋拨开。
  可他没拨中,薛运刀锋忽然上挑,直击徐志穹下巴。
  徐志穹仰面躲避,刀锋瞬间下落,刀面拍在了徐志穹胸口上。
  徐志穹应声倒地。
  这是薛运留了情了,半空中转了手腕。
  如果不是刀面,而是刀刃拍下来,能直接劈开徐志穹的胸膛。
  至始至终,薛运用的都是八品的速度,比徐志穹要慢一些。
  可徐志穹就算比薛运快,却连两招都接不了。
  薛运笑道:“这刀法如何?”
  徐志穹点点头:“精妙,当真精妙无比。”
  薛运上前拉起徐志穹:“你想学么?”
  徐志穹将信将疑:“你当真愿意传授?”
  薛运轻叹一声:“判官入了七品,就不该再与凡尘有过多纠葛,可你却放不下纠葛,
  放不下就放不下,或许你的道门就在凡尘,凡尘凶险,你学了这刀法,也好多个安身立命的手段!”


第131章 我就知道你们有私情
  薛运用了半天时间,把刀法传授给了徐志穹。
  刀法不算难,一共就八招,都是劈、砍、抹、刺的基础。
  可学和用是两回事,他这路刀法很吃熟练度。
  “马兄,你慢慢研习刀法,近些日子; 瘴气有些浓,你多保重!日后见了别人,不要提起薛某的姓名,薛某告辞!”
  薛运走了,徐志穹没敢多问。
  他肯定不是八品判官,他是个深不可测的强者。
  对于这样的强者; 他不肯说的事情,最好别问; 只要知道他没恶意就够了。
  一连几日,徐志穹都在议郎院专心练刀,这一天正练的兴起,忽听杨武喊道:“你桌上多了一张字据!”
  徐志穹收了刀,发现桌上不止多了一张字据,还多了一根罪业,七寸多长,但杨武看不见。
  徐志穹拿起字据看了看,上面写着:今将罪囚田金平之罪业,转让七品判官徐志穹。
  末尾没有署名,只留了个手印。
  这是薛运留给徐志穹的,徐志穹的鼻子很灵; 在字据上,他能闻到一股独有的森寒之气。
  田金平死了?
  是的; 死了。
  从御史台上书弹劾田金平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刑部,却忽略了吏部。
  吏部的动作也很快,吴静春弹劾田金平的奏章交由吏部处置; 吏部当天完成复核; 奏报昭兴帝。
  周开荣翻案后的第二天,田金平收到了圣旨,被昭兴帝革去官职,贬为庶人。
  左佥都御史郑锦忠,刑部员外郎孟英杰,大理寺左寺丞郭玉成,随圣旨一并来到山巡县,对此前御史台检举诸事予以彻查。
  想查一个知县并不难,只要对方没有防备,几乎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知县府邸中被搜出白银三千多两,外宅之中又被搜出三千多两,追查之中,田金平病倒了,命在旦夕。
  关键时刻,田金平的管家,从京城风尘仆仆归来,给田金平送来一条来自刑部的重要消息。
  田金平看到了希望,虽然遭到软禁; 但田金平花了些银子; 让管家单独见了他一面。
  见面之后,管家把重要消息告诉给给了田金平:
  “刑部一位主事大人说,御史台参了您一本,关希成的案子,恐怕要发回重审!”
  这就是管家送来的重要消息。
  “恐怕要重申?”知县绝望的看着管家,“你知道重审已经结束了吗?”
  管家回答:“知道。”
  知县揪住了管家的头发:“既然知道,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用处?”
  管家哭丧着脸道:“老爷,我在京城等了四天才打探到消息,收到消息就往回跑,可没想到,等我跑回来才听说,这案子都审完了,您也被关起来了……”
  管家的效率,确实没法和朝廷的急报相比。
  可谁能想到这段时间差如此致命。
  田金平咬牙切齿道:“不问青红皂白,一本奏章便要治我的罪,你们,你们这是……”
  断绝了最后一丝希望,田金平咽气了。
  ……
  阴阳司,惨声不断。
  太卜正在拷打陶花媛。
  不用棍棒皮鞭之类,那太庸俗。
  太卜把陶花媛困在法阵之内,反复雷击。
  挨了五次雷击的陶花媛瘫软在地上,身上冒着青烟,长发焦糊一团。
  “师尊,我冤……”
  “你还敢说冤!凭你修为,怎会被徐志穹打伤?还扯出绝迹已久的名家来骗我!”
  “弟子不敢欺骗师尊。”
  “如实说来,你和徐志穹有了多久私情?”
  “弟子和他绝无私情!”
  “你还敢狡赖!”
  “弟子没狡赖,徐志穹是个宦官,弟子怎会与他有私情!”
  太卜怒道:“你怎知徐志穹是宦官,你看见了么?”
  “我没……”这事说不清楚,陶花媛是根据徐志穹出手速度太快,推测徐志穹是宦官,并无真凭实据。
  太卜道:“你还有何话说?”
  “弟子是完身!”陶花媛豁出去了,“师尊可以查,弟子未曾有过!”
  完身?
  太卜眨了眨眼睛。
  难道真的冤枉陶花媛了?
  这可未必!
  “纵使是完身,私情也可以有的。”
  陶花媛红着眼睛道:“师尊,弟子愚钝,劳您教诲,弟子完身,私情从何而来!”
  太卜抿抿嘴唇道:“别处,也另有手段。”
  陶花媛坐在法阵里撒泼:“别处是哪一处?有什么手段?师尊倒是说啊!且让弟子也长长见识!”
  “放肆!”太卜大怒,质问道,“徐志穹身上的阴阳之气和你如此相似,此事却要怎说!”
  他闻过徐志穹的阴阳之气,确实和陶花媛非常相似,这证明确实是陶花媛帮助徐志穹入的品。
  陶花媛连连摇头道:“师尊,此事不知,弟子委实不知!”
  “还不老实!”太卜眉头舒展,语重心长道,“你自幼追随于我,整整十八个年头,今年二十三岁了吧?”
  陶花媛一脸委屈的点点头。
  太卜道:“徐志穹年近二十,你们相差三岁,年纪刚好般配,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我从中做个媒人,把你许配给他就是了,你又何必欺瞒于我?”
  这是太卜的攻心之计,陶花媛自然不会上当,更何况她对徐志穹也没有好感。
  “师尊,弟子与徐志穹不共戴天!弟子在皇宫之中与他从未有过往来!”
  太卜怒喝一声:“竖子不可教也!”
  一道炸雷又要落下,陶花媛吓得面无人色:“师尊,使不得,使不得,那,那,那个星象盘动了,动了!”
  太卜收去雷霆,回头看着星象盘。
  这是小星象盘,它连接着阴阳司顶层的大星象盘。
  在阴阳司顶层,有一座水池,巨大的星象盘浸在池水当中。
  盘上标记着数万颗重要星辰的位置,如果星象盘的星位和池水中的倒影出现偏差,就证明有星辰发生异动,大星象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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