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日略微有些尴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赤大哥……菊姐姐……是我。”
“你……”赤瑕璧气得指着她的鼻子点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玄日忽然眼圈一红，鼻子一酸，扑到菊宁身上哭了起来。菊宁连忙象哄小孩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好妹妹，不哭、不哭。”
“我想你们……”玄日抽泣着说道。
“我们也想你……好妹妹，不哭。”菊宁眼圈是一红，落下泪来。
赤瑕璧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化为乌有，却不肯放过她的调皮，“切！谁信啊，想我们还一直遮遮掩掩！”话虽如此，却不禁抹了抹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妹妹，先别哭，说说你来是怎么回事？”菊宁柔声道。
玄日缓了一会，说道：“你想知道关于斩风的还是关于我的？”
赤瑕璧道：“都想知道，不过先说斩风。你的故事有三百年，太长了，慢慢听，现在我最想知道斩风的元神哪儿去了。”
“他在石树世界。”玄日一指他们身后的石树林，“我三天前忽然感觉到他的元神象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然后立刻去了一次转生堂，看到他的元神已经彻底分离，无法融合。”
“什么！”赤瑕璧一惊，“真是的那个鬼灵惹的祸？”
玄日点了点头，“也不单单是鬼灵，还有他自己，他一直用元神分离的方式修炼，元神之间极易产生分裂，鬼灵为了找到他在转生中心柱的记录，必须震荡元神，才能与中心柱上的记录产生共鸣，正常人会勉强能接受，但是对于斩风来说，这样的震荡远远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于是彻底分离了。”
“那风老弟的元神岂不是毁了？”菊宁惊恐地道。
“菊姐姐，如果是别人，这的确是唯一的后果，但是，斩风有特殊的经历，元神虽然彻底分离，却还能相互联系，只是再次融合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于是我把他和鬼灵一起带入了石树世界。”玄日道。
“先等等。”赤瑕璧道，“我的问题太多了，第一，你们怎么直接从转生堂去了石树世界？”
“转生堂与石树世界本来就是相通的，而且转生堂与中心天漩也是相通的。斩风一定告诉过你们生命神树吧，根据我我研究，石树应该就是生命神树通向每一个界空的末端，转生堂、天漩、石树这三者，就是一个界空所有生命和力量的根源。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赤瑕璧不可思议地问道。
玄日一笑，“斩风也告诉过你们灵魂之府吧，而我是天生领悟生命之力的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修炼起来比别人要快得多的原因。只不过斩风有异于常人的奇遇，生命神树激活并且亲自指点了他，所以他的灵核比我强大得多，对生命力的运用也比我更强。但是，由于他没有灵魂之府上的对手，所以运用起来不如我灵活。领悟了生命之力，只要进入石树世界，就会慢慢地与神树相通，我在石树之内呆了近三百年，早已知道石树、天漩与转生堂之间的关系。第三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让斩风回到自己的肉身？”
玄日咯咯一笑，“赤大哥越来越笨了，元神分离状态，是无法元神归位的，这是常识的啊。”
赤瑕璧一拍脑门儿，“对了，把这碴儿给忘了。那斩风的元神去了石树世界有什么好外？”
玄日从斩风身上取出那截石树枝，把截断处向着赤瑕璧和菊宁二人，“你们看，石树枝现在是中空的，刚刚砍下来的时候，里面会有一种白色的液体，这种液体在普遍人眼里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它却是直接来自神树的营卫之液。转生堂是生命原力，是一切生命的来源，石树液是营卫之源，为所有生命提供营养与自卫之力，天漩是力量原力，是整个界空一切除生命力以外的力量源泉。
石树汁液的营卫之气对于元神，有着极佳的修复作用。斩风练元神分离的时间太久了，以往在表面上能合为一体，事实上裂隙无数，隐患丛生，修炼到最后，毁于自我的分裂。只不过他走了修炼生命之力的路子，暂时放缓了元神修炼的进展，一时还看不出来，我这次带他去石树世界，就是想让他消除这个隐患。过了这一关，他的修炼就会安全一些。但是他还有一个隐患，就是他修炼了灵元脱体，这会直接导致灵元独Li，离开主体，到灵元之府之外去独自修炼，那他的修灵也就前功尽弃了。恐怕斩风现有的这五个灵元，都会离家出走。”
赤瑕璧和菊宁面面相觑，从斩风那里得到的关于无殇之域和生命神以及神域的知识，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了，如今玄日所提供的内容，不仅与此相关联，而且形成了互补。不禁暗想，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特殊？居然掌握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菊宁问道，“斩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概再过三天。他这时还在昏睡之中，昏睡对于元神的修复有好处。我在石树世界内陪了他两天，发现他正在渐渐的好转，然后才回来给你们报信，让你们放心。可赤大哥还欺负我……”说着装出一可怜楚楚的模样，看得菊宁心都疼了。
赤瑕璧连忙道歉，“好妹妹，我错了……”忽然一转念，“不对啊！是你欺负我才对啊！”
玄日向菊宁身上一靠，娇嗔道：“菊姐你看他啊……”
菊宁自然是向着玄日的，向赤瑕璧挥手驱赶道，“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赤瑕璧一脸的委屈，自认识玄日以来，他就没占过丝毫的上风。于是转换了话题，“你见到风老弟的时候，是不是他已经昏迷了？”
“是啊。”玄日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找回记忆才挨了鬼灵一下的？”赤瑕璧奇道。
“鬼灵告诉我的。”玄日轻松地道。
“鬼灵会说话？”赤瑕璧又是大吃一惊，心想：只要和斩风或玄日在一起，出人意料的事儿就没断过。
“经过生命力炼化的灵元，都会说话，我也修灵者，对此非常清楚。”玄日道。说着唤出了黑色的鬼灵，这个鬼灵已进化为鬼元，长成了少年的模样，鬼元向赤瑕璧和菊宁一躬身，“赤大哥、菊姐姐，你们好。”说完，回到了玄日的灵元九府之内。
赤、菊二人全都张大了口，呆住了。突然，赤瑕璧啪啪两声，甩了自己两个嘴巴，“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你自己判断好了。”玄日笑道。
过了许久，赤瑕璧和菊宁才慢慢接受了灵元会说话的事实，向玄日问道：“那么，风老弟找回记忆了吗？”
“鬼灵说找到了，但是这三百年间的那一段是空白，三百年前的转生记录需要更大的力量，但是这又超过了元神所能承受的击冲。所以，找到了，只不过没有寻回。但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让他去找回记忆的？”
赤瑕璧一缩头，“是我……”
“你害点把他给害死知道吗？”玄日开始把矛头指向了赤瑕璧。
“可我也不知道鬼灵会对斩风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啊。”赤瑕璧辩解道，如果斩风真的出现，他肯定是不会辩解的，但现在知道斩风没事，那就不妨逃一步算一步。
“这个你想不到不怪你……”玄日道。赤瑕璧松了口气，“就是嘛，这事儿确实不怪我。”
“但做为修仙的人，你知道，”玄日用柔和的语气道，“之所以要弃情绝欲，就是要让心神坚定。咱们这几个特例没有弃情绝欲，但情感让咱们心志更坚，所以不会受任何影响，可是一旦斩风真的找回了记忆，他的感情就会分成两个，这对心神的影响有多大是难以预料的，元神已经分裂，倘若再加上心神分裂，这就是元神俱散的前兆。”
玄日的语气虽然柔和，但是这个问题却相当严肃，赤瑕璧的汗都流下来了，“确实是我错了，我只顾着好奇你给风老弟最好的指引的，把这些问题忽略了。”
菊宁惭愧地道，“这也怪我，没想那么多。”
玄日忽然一笑，安慰他们道：“不过，对于修炼过生命之力的人来说，生命力是最坚实的保证，即使斩风真的到那一步，生命力也会维系他最后的安全。斩风的灵核比我还要强大，更不会有危险。这一次斩风安然无恙，就是因为有生命之力的作用，是生命之力把分离的元神连结在一起的。咱们都是有情有欲的人，平安地过了炼仙之路，自然会把这个问题置于脑后。如果换成我，我也会和你们做出一样的选择。”
赤瑕璧苦笑道：“你也不用安慰我们，错了就是错了，并不会因为事情有特例就会改变。接下来是第四个问题，你为什么遮遮掩掩的？”
玄日轻叹一声，“因为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我……”表情之难过，让赤瑕璧和菊宁看了都心疼的要命。“为了避免他的心神受到刚才我提到的影响，所以只能掩盖起来，一直不远不近地跟随在他左右。我还是先从三百年前说起吧。
你们被打回元神之后，我一人独力难支，弃守黄龙山，带着元苏和布扬去了冥界与断戈合兵一处，鬼界从散仙盟那里知道我去了鬼界，于是发动了长达七年的战争。元苏和布扬先后战死，但是也让鬼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第六年，鬼界再一次兵发冥界，我又一次偷偷去了鬼界，假传了几个消息，让鬼王与鬼帅有了矛盾，鬼王急调鬼帅回师。
本来我和新左卫冥将叶铮早已定下计策，让鬼人搬师，由鬼界内耗以削弱鬼人的力量，可是他却在下属的煽动他，说什么冥人死也要死得勇敢，决不能缩头缩脑，结果冥人的自负本性做怪，冒然出击，被鬼帅杀了个回马枪，五万冥人，全军覆没，叶铮被生擒，
我回来的路上，正好赶上，于是潜入鬼营去救他，结果这个笨蛋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宁可与五万冥人同死，他这么一吵吵，鬼人就把我们给包围了，叶铮当场被杀，我在逃离的时候被鬼帅的死亡之莲击中心脏。
从那以后，我对冥界失去了信心，自己一人离开冥界，在一个小村子里休养了两年，这两年，我又研究了几个特别的法术，只是我受伤太重，心脏已经损毁了大半，死亡是必然的。这期间，我一直在思考，鬼界在斩风死后，没有找到他的元神，这是否意味着斩风的死只是一个假相？也许有一天斩风会再一次回来。于是我在最后的半年里，先找到了戟布师父，告诉了一些事情，包括斩风会回来的可能，师父说他想封印自己的记忆，重入轮回，可是他是我设下的第一个指引，所以我对师父施加了新研究出来的‘灵魂契约’，他每一次的转生，都会到固定的地方，那地方离冥界的入口最近，他都必然学道术，凭他的资质，应该每一次都能当上道观的观主，而且，在契约中，我附加了一个另外的约定，就是见到斩风时，封印解除。只不过师父自己不知道而已。”
“再等等。”赤瑕璧道，“我还有好多问题，如果不问会憋死我的。第一个，叶铮那小子我见过啊，有那么鲁莽吗？”
玄日微微一笑：“他倒不是鲁莽，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也是少有的天才。只是热血是冥人的天性，很容易被貌似正义凛然的言辞激起来，五万冥人全军覆没，对他来说冲击也太大了，早抱了赴死的决心，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这样的例子不只发生了一次，斩风第一次刀劈仙人，就有热血的成份在里面，只不过斩风是从冥河直接跳下去的，保留了原来的记忆，原有的冷静和聪慧使他那一次热血有了更多的理性，但是冥武大典上封紫衣冥使的时候，据说台下是一片狂热，好在那一次狂热对冥人的信心极为有利，也掩盖了其中不利的另一面；再后来，斩风因为和我的关系，被冥界驱逐。一个对冥界的存亡有着大功的人，竟然为了传统而被驱逐，这一次，直接表现了冥人整体在理性上的缺陷。当然，冥皇卓剑与普通的冥人不同，他更有智慧，但是已到了风烛残年，独力难支，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了斩风力孤被杀，可是斩风被杀之后，那些驱逐他的冥人又全部自杀，用另一个错误去弥补前一个错误，以至冥界实力又一次从内部被削弱。所以，叶铮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只是冥人本性的一个正常表现。”
赤瑕璧点了点头，心以为然，“有道理。下一个问题：
什么是‘灵魂契约’？”
第四章 疑团尽解
玄日微一停顿，道：“这个说起来很麻烦，有些我也说不清，但是我能知道能做哪些和该怎么去做，简单一点的说，‘灵魂契约’其实就是对元神施加的外在指引。每个灵魂都有各自的元神特征，这个特征就是从灵魂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固定下来的灵魂烙印，只要这个烙印不灭，元神就不会消失，灵魂也就保持为一个特定的个体，轮回不息，可是这个烙印一旦毁掉，元神就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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