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熙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声勒马的嘶鸣。马车猛地停下,坐在车内的人有些不稳,梵雪依连忙扶住兰熙,将她扶下坐好,掀开了车帘。
此时他们正走在山道一处拐角,迎面而来的是一辆豪华的三马四轮马车,车棚外的面料也极为优良,棚角处悬挂的铜铃正在风中玲玲作响,处处彰显着马车主人身份的尊贵。
两辆马车一上一下的在狭窄山道间相遇,梵雪依看了一眼冬寒,喃喃道:“怎么这时候还有人上山?”
一阵秋风带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地飞过来,梵雪依抬手将他们拂到一边。前方又响起一声嘶鸣。
与他们在山道间相撞而无法通行的还有另一辆马车。
冬寒轻笑:“看来是路过的。”
“这山路只能一车通行,这可如何是好?”梵雪依开口说道。
显然对面驾车的车夫和梵雪依想的一样,车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车夫,因为出行时老车夫忽然患病这才换了他前来,从未在走过山路的他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惊慌。
“阿岚,怎么了?”
对面马车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声音微微带着一丝苍老。
“老爷,对面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车夫阿岚开口答道。
“雪依!”
就在这时,兰熙在车内轻轻唤了声梵雪依,梵雪依立刻回头,问道:“娘,怎么了?”
兰熙一脸的笑容,朝着梵雪依招了招手:“你快进来吧,不用担心,冬寒会有办法的。”
路就这么窄,冬寒能够什么办法?梵雪依好奇的瞅了冬寒一眼,正好看到冬寒朝着她自信的笑了笑。
梵雪依挑眉相问:你真有办法?
冬寒轻轻颔首:你且拭目以待!
就在这时,对面那个叫阿岚的车夫碎步小跑了过来,他手里捧着几个金币朝冬寒说道:“小哥,我家主人请你往后倒一些,让我们先过去。”
冬寒一愣,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安南人的眼中,这种两车抢路的事情时有发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兰熙才能一脸安然的坐在马车内。
这钱财来的容易,但却是不能收的,冬寒轻轻推开了阿岚捧来的金币,朝着前方的马车拱了拱手,说道:“想必阁下是第一次来安南山区,这种情况在下自有办法解决,还请阁下收回金币。”
梵雪依凝视着冬寒的背影,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冬寒确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男儿。
对面马车的车帘从内掀开,一个年轻的俊朗男子从马车内探出头来,一身蓝衣素雅淡爽,腰间佩一长剑,几分英气,几分儒雅。
俊朗公子也供起手来,朝着冬寒,似乎是要说谢:“兄台……”
那男子话才出口,冬寒便认出了男子身份,脸上露出一份笑意,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那男子行了一个较为正式的见面礼:“少庄主?”
原来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与流云宗大小姐梵紫依有着婚约的破封山庄少庄主——尚早。
………………………………
*第035章:与客同归流云宗
破封山庄地处漠北,那里与安南不同,一望无垠的荒漠养就了一群性情豪爽的漠北民族,他们从未走过如此逼仄的山道,又怎知面对这种情况,安南人有他们自己的法子呢?
就好像所谓的东不知高山,西不知沧海。
破封山庄与流云宗交好,冬寒年幼时曾陪同梵青云到过漠北,在破封山庄居住过一段日子,虽然多年未见,但是模样上还是有一丝当年的影子。
冬寒认出了尚早,尚早定睛一瞧,也看出眼前这个一身玄服的年轻男子是冬寒,便也跳下马车,走上前来说道:“冬寒师兄,好久不见。”
“少庄主客气了。”冬寒也走上前去,两人礼貌性地再次拱了拱手。
“阿早,怎么了?”马车内那浑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尚早回头朝着车内朗声说道:“爹,是流云宗的车驾。”
“哦?”坐在马车内的破封山庄庄主尚良有些讶然,竟然在前去的路上遇到,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尚良掀开车帘要下车,车夫阿岚立刻拿出踩凳放在下面,之后帮尚良掀起了车帘。
看到尚良下车,冬寒立刻往前走了两步,很是正是的拜了一拜,说道:“冬寒见过尚庄主。”
“冬寒快起来。”尚良快步走上前将冬寒扶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都长这样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这时梵雪依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尚良往这边看过来,见梵雪依下车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丝高贵清雅,每一个动作都优美非常,一副遮去了半张脸的铁面具显得有几分冰冷,却也更加衬托了整个人的清雅。
“紫依?”在尚良的印象中,梵青云只有一个女儿梵紫依,他见识冬寒驾车,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梵紫依的车驾。
见尚良将自己误认为是梵紫依,梵雪依只是淡淡一笑,简单地说了应道:“小女子梵雪依。”
认错人的尴尬在尚良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露出新的笑容,说道:“原来梵青云和静公主又得了一位千金,当时怎未通知老夫呢!”说完后的尚良还一脸纳闷的样子。
梵雪依笑笑没有去澄清这个事实,只是弯起眉眼笑道:“尚庄主和少庄主是来宗里迎亲的吧,流云宗是在前面那个山头。”
梵雪依用目光瞧了眼前方,从枯树交错纵横的枝桠间,隐约可以看到前方的山丘,淡青色的烟云后,恍惚可见几座流云宗的院落。
平时甚少来安南,这一来,竟然还走错了路,尚良轻轻扭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车夫,似有微怒。
车夫阿岚立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叩头告罪:“庄主,是小的弄错了路,还请庄主惩罚。”
“尚庄主。”梵雪依说道,“这片山林缠绵纵横,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迷路,更何况您是从漠北那样广袤的地方来的,不过还好并未走得太远,既然遇到,我们便一同回流云宗吧!”
身侧的冬寒也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尚庄主,您请。”
“也好!”
尚良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跪在地上的车夫阿岚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为尚良掀开了轿帘,等到尚良走进马车之后,车夫看到尚早还站在山道间,便出声提醒道:“少庄主。”
随着车夫的声音,在场的人的目光都朝着尚早射去,梵雪依却正好对上尚早那双正在看着他的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一口古井,深得看不见底。
尚早朝着梵雪依笑笑,这才将目光从梵雪依的身上移开。
看着尚早上了马车,在这山路上倒行,破封山庄那个车夫怕也是不行的,梵雪依便想着让冬寒与那个车夫换一下。
“冬寒。”
梵雪依刚刚开口,冬寒便会意地朝她点点头,甚是默契。
“这位小哥,你们的马车交给我,你去驾驶后面二小姐这一辆。”
“诶!”
车轮再一次滚动起来,只不过因为破封山庄的马车在前面倒行,所以马车走得比刚才慢了许多。
坐在车内晃晃悠悠地让人很容易犯困,兰熙已经有些睡意了,梵雪依仍旧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这破封山庄地处漠北,流云宗位居安南,两派一南一北,相隔千里,两家竟然定有姻亲,想来关系是不错的。
可是梵雪依有些疑惑了。
那尚良和尚早两人举止颇有中原之风,并不像漠北多数人那般粗狂豪爽,相必祖上并不是漠北人氏,他与梵青云交好,必定是年轻时就相识的,两家还定有姻亲,更说明关系不错,但是是什么理由让尚良举家搬去漠北呢?
马车忽然颠了一下,车身带动的晃动将梵雪依的思绪召了回来。
“二小姐,您没事吧?”车夫关心的询问。
“没事!”梵雪依做了个深呼吸,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她又怎么能够将每件事都想的透彻呢!
如果,能够全部洞悉整个世界,那……应该是真神的境界了吧!
梵雪依掀开窗帘,一手搭在窗台上,欣赏起眼前的一片美景来。
等会到流云宗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青湖的水面一平如镜,倒映出四周的山林,也静的像一幅画,直到三辆马车一次闯入到这幅山水画中。
马车停在了流云宗的门口,守门的弟子看到冬寒驾着一辆马车出去,带了三两马车回来,有些发愣。
“去通知师傅,说是破封山庄尚庄主和少庄主都来了。”
“是!”那弟子一听是破封山庄的马车,立刻高兴地一点头朝着宗内跑去了。
车夫阿岚掀开车帘请梵雪依下车,梵雪依下来之后立刻就将里面的兰熙扶了出来。车夫看到兰熙明显一怔,他原本以为这马车上只有梵雪依一人的。
兰熙笑笑不做解释,梵雪依便也就闭口不言,在一开始遇到他们的时候,兰熙就不出声,她既然不想惹人注目,自己也就不言语了。
兰熙下车之后,正好尚良也从马车中走下来,兰熙无意地瞥了一眼,却看到了遮挡在尚良长袍宽袖之下的一柄短刀,她立刻感到浑身血液一僵,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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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招待客人夜宴摆
梵雪依感到兰熙的不对劲,便顺着兰熙的目光看去,最后落在了尚良的腰间,看刀鞘的形状与戒刀相似,梵雪依猛然间想起兰熙曾经说过,当日灭了玄清门的就是一群持刀和持剑的黑衣人。
戒刀本是出家之人佩戴,旨在不伤人命,是为戒。平常所见所用最多的是类似雁翎刀的形状,尚良所佩戴的刀型在使用中并不多见,兰熙既然如此反应,那当日屠杀玄清门满门的刀客多半用的也是类似的刀。
梵雪依浅浅皱起了眉头,当日灭玄清门的人如果根本就不是一个主谋,而是合作呢?
梵雪依心中疑惑更甚,于是暗自决定在破封山庄的人将梵紫依迎娶走之后,便知会冬寒,让他陪自己一同去一趟岭北,到当年玄清门的旧址查看一番,必须尽快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然后去羽宿宫找紫硕神君,这种不知自己究竟是谁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扶我进去吧!”兰熙拍了拍梵雪依的手示意她进去。
几个人刚刚踏进流云宗的大门,便看到梵青云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来,人还未走到跟前,声音已经飘到了耳朵里:“尚兄!”
尚良同样客气地拱起手喊了一声:“樊兄。”
“我知道贤侄会来,没有想到尚兄你也来了,快快快,请进请进。”梵青云挽起尚良的臂弯十分热情的将他请进流云宗。
“尚兄哪里的话,我当然要趁着这次机会来拜会一下多年不见的好友啊!”
梵雪依最后瞅了一眼互相寒暄的两人之后便扶着兰熙回了兰英阁。
眨眼到了日暮,天边缀满了火焰一样的云霞,在兰英阁前架有两排竹竿,上面挂满了厚厚的棉衣,因为天气即将入冬,兰熙便早早地将这些棉衣棉裤找出来趁着天气好晾晒一番。
兰熙在门口架起绣架,继续为梵雪依绣百子千孙图,而梵雪依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兰熙怎么在锦帛上飞针走线。
“你看,这个眼睛的地方要这样绣,才能让双眼显得炯炯有神。”兰熙边绣边讲解。
梵雪依看着锦帛上用丝线绘就的胖娃娃,神情忽然恍惚起来,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谁也这么手把手的教过自己刺绣。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接过兰熙手中的针,就这么侧着身子绣了两针。
兰熙看到梵雪依行针有据,有些惊喜:“哈,真没想到我的雪依这么聪慧,一点就透,就是这么绣的。”
梵雪依从恍惚的记忆中回过神,丢下针线,起身说道:“娘,天色不早了,我去把外面的衣服收进来。”
就在梵雪依一件件的收衣服的时候,冬寒从外面走了过来,布鞋踩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发出很轻的声音,最后在距离梵雪依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轻轻停下。
听到梵雪依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冬寒?”
收衣服的梵雪依身上散发着一股贤惠的味道,冬寒脸带笑容的看着梵雪依,墨色的瞳孔散发着旭日般的柔情:“师傅来让我叫你和兰夫人去前厅。”
梵雪依一顿,问道:“是迎接尚庄主的晚宴吗?”
“是。”冬寒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下。”梵雪依扭过头加快了收衣服的速度,棉衣厚实,梵雪依很快便被一摞衣服挡住了视线,冬寒连忙走上前帮忙,接过了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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