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早已经死去的毁灭要素,代表着往昔历史的旧盖亚残骸。
——禁忌秘仪·盖亚之种!
就这样,强行插入了赫利俄斯的系统之中。
在这一瞬间,来自加兰德的进攻,开始了!
……
……
巨响轰鸣,无数尘埃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三轮上探头探脑的骷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拔出了那一根可以嗡嗡震荡的棍状物,胡乱挥舞。
差点戳在槐诗身上。
“你注意点,换个别的东西不行么?”槐诗的眼角抽动,劈手将那个东西夺过来,然后在骷髅的收藏里翻了半天,找出了一个平底锅塞进他的手里。
“大哥用这个,这个是钝器,威力大!”
“是吗?”
骷髅似懂非懂的挠头,然后把平底锅顺势别在了自己的肋骨,看的槐诗一阵无语。
他们已经在赫利俄斯阴森的底层前进了不知道多久了。
在彤姬的指挥之下。
“前面……前面绕路……”骷髅忽然提醒。
在它的眼洞里,鱼丸的尾巴紧张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抬起半截尾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但往前只有一条路,根本没有其他的地方可选。
槐诗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
决定相信鱼丸的判断。
按道理来说,这种实验用的小白鼠应该根本适应不了外界环境才对,也不知道骷髅怎么养的,竟然活蹦乱跳的,而且对异常状态敏锐的吓人。
一路上光是槐诗见到的,就带着他们避过了不知道多少危险。
有的时候是巡逻的降诞之灵,有的时候是失控之后从工坊里逃出来的怪物,有的时候……干脆就是其他已经彻底凝固成畸变种的炼金术师。
有的时候槐诗干脆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有姗姗来迟的死亡预感不断的提醒着他不要选择错误。
多亏了它的雷达,他们一行人坐着这么大一个三轮车在赫利俄斯走了这么久,竟然愣是没触发一场战斗。
虽然绕路绕了起码七八倍,但安全第一啊!
“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啊。”槐诗挠头:“彤姬你指路究竟靠不靠谱啊?感觉越来越慌了……”
一路所见,简直就是废弃楼盘一样的惨状。
不知道多少年都不曾维护了。
连墙上的灯都还停留在煤气时代……
“就在前面了,不远。”
彤姬收回视线,淡定的说道:“哪怕是后面有了变化,赫利俄斯基本的骨架和内部结构是不可能改变,除非它想要散架,否则形成层、流出层、创造层和活动层就必须保持平衡。为了保持平衡,更替下来的废弃炉芯结构就只能下沉,丢进杂物堆里。”
槐诗恍然:“也就是说我们要用废弃的炉芯把引擎重新启动了?”
“怎么可能?”彤姬被逗笑了,“如果是我,我要搞事情之前,就先要把所有备用的东西全都破坏掉才对,把要害掌握在自己手里。普布留斯酝酿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这一点都没想到。”
“那岂不就是垃圾堆?”槐诗问:“我们捡垃圾干什么?”
“傻仔啊。”
彤姬无奈起来,语重心长:“好歹发动一下自己的非法组织运营的技能好么?你想想,垃圾没用,可垃圾箱本身呢!就算炉芯之类的肯定报废了,但接口是没有办法毁掉的啊……”
就宛如人身的血管一样。
那是隐藏在赫利俄斯每一寸实体中的通路,距离引擎最为接近的矩阵隐藏分支。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槐诗敏锐的发现了不对。
沉默里,彤姬的样子渐渐无辜。
视线看向远处。
吹起了口哨。
槐诗正准备追问,可眼角却看到了异常的景象,缓缓回头。
身旁狭窄的窗户之外。
在彤姬的口哨中,有银白的色彩正在缓缓升起……
透过那狭长的窗户,便窥见赫利俄斯之外那渐渐浮现的庄严轮廓。
那是一轮虚无的……月亮?!
此时此刻,一轮缺月,正高悬在赫利俄斯之外的太空之中,闪耀在木星之眼的上方!
吹个口哨就这么厉害的么?
当槐诗呆滞的回头看向彤姬的时候,就听见她无奈的叹息。
“那和我没有关系……那是普布留斯好么!”
此时此刻,伴随着明月的浮现,太阳战车的光焰骤然升腾而起。
当空缺的‘月’出现在代表着太阳的战车之旁时,这不可思议的日和月就形成了足以改天换地的庞大秘仪!
伴随着日月的辉光彼此交融,便有无穷尽伟力从这其中迸发。
反向利用了加兰德的盖亚之种。
它遵循着最古老的地心说所传承的奇迹,煌煌运行在赫利俄斯之上,化为了不灭的锻造之火。
骇人听闻的庞大波动从槐诗的头顶浮现。
隔着不知道多少层厚重的墙壁和舱板,以赫利俄斯为战场,两位屹立于全境之巅的大宗师开始了交战。
深渊的灾厄和奇迹从其中不断的变化。
仅仅是些微的余波,它们所退化成的热量,便将整个战车的外壳烧成了通红。
一切都在渐渐的被置入熔炉之中。
萃取!
在小三轮上面,一些制作水平稍次的边境遗物,竟然崩裂出缝隙,其中的源质无声散逸,迅速的又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向着漩涡之中飞去。
就连沉寂的大司命竟然也动荡了起来,向槐诗传来一阵阵焚烧的幻热。
再不赶快,恐怕自己都要被当成下脚料烧成灰了!
槐诗顾不上再犹豫,抡起恨水切换成血锯模式,顺着鱼丸尾巴的指引,切开了厚重的墙壁。
坍塌倒下的铁壁之后,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空气涌动着,充斥着陈腐的气息。
灰烬飞扬。
更深邃的黑暗就在他们的面前。
“接下来怎么走?”槐诗在洞口探头探脑,看向里面错综复杂的路线。
“这我就不知道了啊。”
彤姬无奈的拍打着翅膀:“能靠着外层结构的走势推算出大概的位置就已经很难了啊,再更细节的东西就太难为人了……”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槐诗的身旁:“不过,这里不是更熟悉情况的‘本地人’么?”
槐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向了同样一脸傻样的骷髅,最后,看到了它眼洞里瑟瑟发抖的……小白鼠?
在槐诗的肩头,乌鸦的幻影一闪而逝。
“麻烦带个路,好吗?”她微笑着,轻声说,“我赶时间。”
语气十足温柔。
小白鼠嘤了一声,在骷髅的眼洞中缩成一团,像是想要装死,可是脑壳只有那么大,根本藏不起来。
很快,便放弃了挣扎。
哆哆嗦嗦的里面爬了出来,抬起尾巴,指向了里面靠右的一个方向。
然后,又怯懦的回头看过来,分外不安。
像是生怕槐诗吃了它一样。
彤姬无奈,微微摇头:“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带路’和‘指路’的区别吗?”
“嘤!!!”
小白鼠又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四足并用的在隧道里爬行了起来,速度飞快,走到分岔路,还惶急的向着他们甩尾巴。
简直恨不得找根旗杆把自己的皮扒了挂上去。
生怕不够殷勤。
Sir,this way!
“这就对啦!”
彤姬欣慰的点头,然后回眸,语气轻快的催促:“愣着干啥,走呀走呀!”
不是,这老鼠这么通灵的么!
竟然连彤姬都能看得见……
槐诗顾不上再问,确认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协助骷髅把小三轮藏好之后,便走了进去。
在最后面,友谊的小狗停留在裂口前许久。
低头闻了闻周围的空气。
分外不解的看向了远处,像是嗅到了什么,但又闻不仔细。
但很快,在槐诗的呼唤之下,它掉头走进了黑暗里。
许久,许久。
寂静中,整个走廊的光芒再度黯淡。
无形的阴影悄然而至。
就像是追逐着什么一样,一行骨灰形成的苍白脚印消失在了其中。
只有空气中回荡着隐约的笑声。
第八百五十五章 坟墓
世界仿佛在旋转。
不,是黑暗在回旋。
在赫利俄斯的最深处,无形的空间也在两位大宗师的秘仪之下不断的颠倒,循环,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的漩涡。
有时候槐诗一个恍惚,会发现自己竟然行走在天花板上,有时候又会发现,这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寂静里,除了老鼠嘤嘤嘤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骷髅的屁股下面,那一辆小型手推板车咕噜噜转动的声音。
他一度怀疑自己迷失在了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宫里。
越是向前,那些散逸上升的源质就越是沉寂,包含着深渊沉淀的气息,令人察觉到隐约的不安。
“前面是哪里?”
“茫茫太空,地价高昂,每一寸空间都要纳入有效利用的范畴里……垃圾堆旁边的地方还能是哪儿呢?”
彤姬慢悠悠的说道:“墓地呗。”
赫利俄斯的,墓地。
所有死去的炼金术师,都埋葬在这里。
“确切的说,是一部分野心大于能力,理想超越了现实的炼金术师。”彤姬遗憾的耸肩:“简而言之,就是不太成器的那一拨。”
很遗憾,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赫利俄斯的珍贵领土上,没有无能者生存之地。
就连死了也没有风光大葬的待遇。
他们太过于安全,又太过于普通了。
他们的技艺既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也无法造成足够的遗毒。既不能成就奇迹,也没办法化为灾厄。
有很多炼金术师,就算是死了,躯壳中所沉淀的灾厄也足够让尸体变成诡异的遗物,甚至畸变成深渊物种。
譬如大宗师,一旦死了,以一生的秘仪所凝聚的灾厄或者奇迹都将萃集为庄严恐怖之物。
而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
只能烧成灰。
看在曾经为赫利俄斯效力的面子上,装进小盒子里,随便找个不碍眼又不碍事儿的地方那么一丢。
并不期望他们能在最后发挥什么剩余价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片墓地就变得无比嘲弄。
死有葬身之地的无能者们最终汇聚在一起,报团取暖,残留的源质永无休止的述说着曾经的妄想,却连鬼魅都无法成型。
只留下耻辱的物质,永恒的被保存。
“既然没有办法更进一步,为什么不回归现境呢?”槐诗疑惑的问。
“你真以为赫利俄斯是公交车么?想上就上,想下就下?”
彤姬嗤笑:“为了最大程度上保持赫利俄斯的神明奇迹,避免技术的外流还有居心叵测之辈……赫利俄斯每过七十年才会回归现境一次。
可独占了这一切的炼金术师们仍嫌不够,想要更久的垄断,更大的利益。你看石釜学会的那副腐朽的样子就知道了。
从第一个某图私利的人开始,一直再到现在,规矩就变得越来越严苛。
到现在,已经和一开始截然不同。
那些从现境来的炼金术师最多只能停留一个循环,便要遭受驱逐,而在赫利俄斯上诞生的人,则永远不能离开。”
这些律令铭刻在每一个灵魂中,根本无法违背。”
对于那些埋葬在这里的炼金术师们来说,他们生来就处于这一座神迹的牢狱之中。
可笑的是,有些人离开了之后,却做梦都想要回来。
在沉默里,他们穿过了最后的甬道。
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纵然依旧昏暗。
可是在骷髅的头灯照耀之下,便足以让槐诗窥见极远处的地方。
就在这庞大而死寂的空间里。
宛如来到了农场那样。
可平整的钢铁大地之上却没有任何作物,只有一座又一座的低矮的十字墓碑保持着绝对精准的距离和间隙,坐落在大地之上,宛如死的秧苗,一直蔓延至视线的尽头。
就在他们的头顶,宛如楼宇一般的庞大造物高悬,隐约展露出自己的轮廓。
那是早已经废弃的炉芯。
可现在,就算是废弃的炉芯也已经遍布裂痕,宛如破碎的心脏那样。它从正中断裂,下半截心房就坠落在大地之上,留下了惨烈的疮痍。
可在半截坠地的废弃炉芯中,却透出了隐隐的光亮。
像是坍塌的巨塔废墟中有人点燃了火光。
还有人生存的痕迹!
槐诗下意识的握紧了恨水,回头,看向了同样蒙逼的骷髅。
骷髅挠头,“我还没来过这儿……竟然有人么?”
槐诗没有回答。
是人是鬼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他已经遇到过一个憨批骷髅把自己捡回了窝里,总不能期望自己的运气爆棚到再遇到一个对自己完全没有敌意的东西。
“这就是那个什么对吧……那个什么……”
骷髅从自己的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