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柳东黎分享了一个链接。
【老人临终之前的遗言,辐射区你不知道的十大危害,看过的人都转了】
槐诗打开之后,从字里行间的每一个缝里都只能看出两个字——‘脱发’,顿时冷笑一声,回了一张自己长发及腰的自拍。
山鬼想要脱发?
那可比玄鸟玩手游单抽不出SSR还难……
傅依留言:“你去澳洲啦?帮我带个回旋镖回来呀,最好是打死过袋鼠开光的那种!话说,狗磨牙了怎么办?它把我爸的手枪给啃了,刚刚拉了一堆子弹出来……”
得,槐诗已经看到老傅无能狂怒的画面了。
他想了半天,认真留言建议:可能是缺铁,这个症状很严重,让你爸晚上带两把AK回来给它补补就行了。
花了好长时间看完了之后,槐诗发现一堆评论里,竟然只有那位天文会的不死鸟老前辈·吕西安的留言靠谱一些。
这位老前辈本身就是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不论是徒手攀岩和深海潜水,乃至徒步旅行都投入过相当多的精力和时间,对于各种冒险充满了经验。
倘若不是有一颗不安与平静生活的心,他恐怕也不会接受考古队里危机四伏的工作。
他热心地为槐诗罗列了一张长长的装备列表和注意事项,表示有什么疑问的话,随时可以跟他电话联系,并且热情邀请槐诗加入边境极限运动同好会。
以后大家每天下了班,一起去各种危险地区作死,岂不美哉?
槐诗顺手看了一眼这个同好会的主页,只看到了每年平均百分之四十的伤残率。
他是想挑战一下自我,但也没疯狂到那种程度……连忙婉言拒绝。
拿到了装备列表之后,槐诗就和自己马鞍包里的东西对比了起来。
然后发现,不论是帐篷还是各种工具,基本上都在他的储备之中,无非是牌子不一样,但差别都不算大。
而最重要则是食物和饮水储备,也都算周全。
剩下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槐诗打算在本地采买一圈,看看能不能补齐。而就在他趁着中午时间,遍找各处的时候发现,这些东西竟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匮乏。
只是出售这些东西往往算不上什么正经人。
大家好像早已经对这种来路诡异的旅客见怪不怪。
有的还几次暗示槐诗,虽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打算跑路,但要不要我来给你推荐一个好去处?有个大佬最近手底下正好缺人如何如何……你若有心,不妨打这个电话,包伙食,包接送。
槐诗只听的目瞪口呆。
反正基本上没人相信槐诗真的打算去横穿澳洲。
唯独售卖简易滤水器的中年女人抽着烟听完之后,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半天,“又是一个找死的?”
“嗯?”槐诗不解。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把烟掐了,从柜子里掏出东西来丢在桌子上,“你是这周第二个想要钻进沙漠里的……四百美金,不讲价。”
“还有其他人?”
槐诗难以置信。
就好像憋着劲儿想要当超级英雄,结果出名了之后被人称为葫芦娃,因为像他这么厉害的还有六个……
“为什么没有?”
中年女人漠然反问:“像你这样找死的,每年达尔文要来十几个,只不过最近找死的特别多而已。”
槐诗顿时好奇起来:“有成功的人吗?”
“我哪儿知道?”中年女人反问:“就算你成功了,会专门再跑回来告诉我吗?”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她很会骗钱。
在卖了便携滤水器之后,又在防毒面具上狠宰了槐诗一刀,收了他起码两倍的钱……
但好歹总算是把装备准备完毕了。
再度清点了自己的马鞍包里的各种储备物资之后,槐诗就对着地图开始规划起行进的路线来。
然后,突发奇想。
“你说,如果我能够恢复澳洲的生态环境的话,那该是多大一笔修正值?”
“如果能成的话,你会立刻拥有百分之二十的修正值,而且根据后续发展,你还会陆续收获每年百分之四以上,逐年递减到最后,应该会有百分之六十一左右……到时候,你就是澳洲救世主,几亿移民每天感激的活菩萨。”
乌鸦说完,补了一句:“但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你在想屁吃。”
“嗯?还不许人有点梦想么!”
“虽然有梦是好事,但这种梦最好不要有。”
乌鸦摇头,露出古怪的笑容:“别说你,就算是当代青帝、美洲的农神、香巴拉的‘生长天’一大堆人来了,也要爪麻……你该不会以为澳洲如今这副样子是自然形成吧?”
端详着槐诗愕然的表情,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澳洲的水,嘿嘿,深着呢。”
……
就这样,在掐灭了不切实际的妄想之后,又经过了一天的休息。槐诗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刻,踏着夕阳昏黄的光,走向了深邃的荒野和沙漠之中。
只差一步,没收到来自天文会的紧急气象通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旅行的真髓
离开达尔文之前,槐诗最后做的是把手机掏出来关掉。
按照乌鸦的说法: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嗯,虽然原话不是这个,但总是差不多的意思。
毕竟这里是现境,没有天文会收不到信号的地方。
打个电话别说紧急救援,连轨道打击都能给你准备上。
如果全程开着手机,刷着微博,唱着歌,还发着朋友圈,不就一点冒险的气氛都没有了吗?
然后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瞎了。
——他迷路了。
澳大利亚具有全世界百分十六以上的铁矿。
嗯,高中地理书里是这么说的,至少在现境是这样没错。
奈何槐诗直到指南针的开始疯狗一样的乱转之后,才想起这一茬来……鬼知道这破沙漠里究竟埋着多少磁铁矿!
等他准备掉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更见鬼的是……就连星星的位置都在不断的变化。
这破地方的北斗七星就好像某些无良抽奖网站的抽奖大转盘一样,闲着没事儿就瞎逼转,哪个方向都会指,但就是不告诉你正确的方向在哪里。
人在澳洲,浪到失联。
整个庞大的沙漠好像无形的迷宫那样,看上去是千篇一律的荒原和黄沙,但实际上却在不断的变化。
如同疯人院里的资深病号那样,每当槐诗沮丧的时候就发出嘲讽尖锐的笑声。
你不动,我要动,你一动,我乱动,你乱动,我瞎动……
看上去单调无比的荒芜世界,实际上好像是一盘无时不刻不在旋转和搅动的混沌场,一旦走进去之后,整个人都会在迷失在无尽的炎热和荒凉之中。
万幸的是,哪怕这里已经如此混乱,但太阳依旧维持着原本东升西落的规律,能够让槐诗勉强的在晨昏交替的时候找到方向。
还有为数不多的本地‘朋友’。
“请问一下,哪边是南边哦。”
槐诗好像神经病一样蹲在一株仙人掌旁边,龇牙咧嘴的伸手按在它的刺儿上,不厌其烦的问路:“别那么凶嘛,老哥你脾气不太好欸……别气,我就问个路,南边,南边是哪儿?那太阳升起的是哪边?老哥你看上去也才四五岁,怎么就帕金森了哦?我给你浇水总行了吧?那边是吧?”
忍着它们扎手的硬刺儿,槐诗反复问了三株比较靠近的仙人掌、沙棘和灌木之后,总算确定了方向。
然后趁着夜色正浓,槐诗左右看了一眼,确定两边没人之后,就吹着口哨,给三位小老弟浇起了水来。
大家各取所需,相处的还算愉快。
在槐诗见过的所有植物圈中,沙漠里的植物圈可以说是最排外和最吝啬的那种。
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本身就具备着对一切阳光、水分乃至营养都锱铢必较。
就好像达尔文的黑心商人们一样。
对于槐诗这种外来的山鬼,根本懒得搭理,还有的甚至极度排斥,在接触的瞬间就直接拒绝了槐诗的沟通。
坚决不将一丁点水分和营养分给外来的植物人。
除非槐诗同样拿出水分来换。
不过这么多天下来,槐诗好歹也算是有了一点经验和收获——尤其是当他发现这群本地的老哥并不在乎你提供的究竟是什么水分之后……
就这样,前进的两天,白天找个阴凉处睡觉,晚上趁夜赶路。
槐诗对照地图的时候,看着远处间歇性喷涌熔岩的活火山,终于确定了自己大概的位置。
他已经渐渐穿过了沙漠的边缘地带,正式要进入了它的正式范围了。
仰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还有雷鸣声,槐诗伸手从背包的悬挂上摘下了防毒面具,戴在了脸上。
然后将衣服的拉链和扣子都扣好。
没等他做完准备,天上的乌云就已经漂移而至,紧接着,纷纷扬扬的灰尘就好像暴雪那样从天上飘了下来。
灰尘之中夹杂着细碎的冰晶,落在面具的护目镜上便啪啪作响。
飓风席卷里,槐诗只能弯着腰,艰难地扛着背包向前。
否则的话,恐怕就要被狂风卷成滚地葫芦,而在攀爬一些沙丘的时候,甚至还要把绳子先掏出来,把自己固定好。
不然的话,轻而易举的就会被动荡的沙丘所掩埋。
时不时的,来自远方工业城市的污染云就会飘到沙漠中,带来尘埃和刺鼻的雾霾,令沙漠的环境越发的恶劣。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吕西安的列表中再三强调必须携带防毒面具了。
一场灰雪之后,一颗能够在工业污染中工作三天的滤芯就彻底的报销了,槐诗的滤芯储备根本就不够用。
他只能发动脑筋自行改造。
如今在面罩的两侧,过滤芯外侧的位置是槐诗用圈禁之手焊上去的两个快乐水罐子,里面仿照水烟的结构进行了分层之后,灌入了炼金术中常备的滤液。
他每一次喘息的时候,都能够听见罐子里发出咕噜噜的低沉声音,那种刺鼻的味道就连滤芯都无法完全隔绝。
但好在也只是难闻,危害并不大。就算是在沙漠里被削弱到了极限的山鬼恢复力,也还能够勉强处理。
艰难的攀爬中,槐诗一脚没有踩稳,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就被呼啸的狂风刮倒在地上,狼狈的翻滚,面罩从脸上脱落的一瞬,槐诗便感觉自己好像狠狠的吸入了一大口浓酸。
瞬间失去了呼吸的实感。
感觉不到肺腑的存在了。
等他手忙脚乱的把面具扣上许久之后,才终于从内脏的痉挛中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痛楚。
他怀疑自己眼珠子都被这一口陈年老霾烧红了。
澳洲的污染怎么就这么劲!
后面的时间,他死死的趴在地上不敢动,灰烬和尘埃将他掩埋,又被狂风吹散,最终,伴随着远方火山的轰鸣,灰色的尘埃雨雪渐渐消散。
满地的浊黄和尘埃残留的灰色中,槐诗终于抬起头,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抖动着身体,将那些刮进自己袖子和裤腿里的腐蚀性化学物质甩出来。
最终,蓬头垢面的坐在沙堆上,呆滞的仰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一线阳光。
天要亮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爬起来,环顾四周,找到了一处背光的地方,艰难的撑起了自己的帐篷。
钻进去之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趴在上了睡袋上。
动也不想动了。
“还是太弱了啊……”
他轻声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鼾声响起。
……
……
在这之前,槐诗从未曾想到过这一片沙漠里,最危险的竟然不是白天,而是晚上。
白天只是炽热难耐而已,而到了晚上,等待人的却是看不到尽头的折磨。同样,最令人不安的不是眼前这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黄沙,而是废墟中那些早已经被废弃的破败城镇……
只是靠近就会感觉到本能的压抑。
那些或是逃犯们修建的聚集点,或者是六十年前大淘金狂热中所建立的临时城镇,再或者是随着水源的消失而被渐渐废弃的聚落……绝大部分残存下来的就只有那些破破烂烂的墙壁,和黄沙中隐约的棱角。
有看不见的敌人在这里。
不,应该说,触目所见,都是敌人才对……
他往日所得意的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而剥离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幻觉之后,所存留下来的那个少年在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面前和其他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倘若不是还有乌鸦以及别西卜偶尔会跟他聊几句之外,他可能早已经想尽办法打道回府了。
旅行是一件分外艰难的事情,而且往往是在自找麻烦。
如今他总算对这件事情有所体会。
也对自己的渺小有了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