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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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预报-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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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受不了蟒蛇的纠缠一样,槐诗的脸上全都是鼻涕和眼泪,仿佛被伤口上的痛楚挤哭了。
  “来啊,大不了十八年、不,十七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红手套冷笑。
  十七年?他已经没有十七年了,灵魂被金鱼吞食之后,槐诗就会变成一具空空荡荡的活尸。
  他抬起了左手,猛然按在槐诗的额头之上,鱼缸之中的金鱼在瞬间消失无踪。
  槐诗发出一声惨叫。
  “叫吧,叫吧……很快,你的五感就会被吞食殆尽,你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红手套大笑着,可是看着四周一片凌乱的景象,在暴雨之中,又忍不住再次悲从中来。一种背井离乡的感触从心中浮现。
  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乡,啊,真是好怀念湿润的森林,还有那些小老鼠……
  想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
  可立刻,他便悚然而惊,察觉到一阵悲伤究竟是从何而来……那一只蟒蛇,那一只蟒蛇在痉挛着,好像痛哭一般地抽搐起来,就连自己的猎物都要缠不住了。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管那只蛇了,因为此刻的他忽然想起自己背叛了罗马之后颠沛流离的生活,和为了潜入现境所付出的惨重代价。
  浓厚的悲伤吞没了他,令他双眼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两行血泪。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愕然地看着自己落在手上的血泪,艰难地克制着内心之中越来越浓郁的深重悲伤和痛苦。
  “啊,只是一个……加湿器而已,别在意。”
  在悲伤巨蟒地缠绕中,流泪地槐诗咧开嘴,终于获得自由地左手将防水夹克拉开,露出了那个可乐瓶子。
  用胶带缠在防弹背心上,上面还插着一根不断喷出灰色水雾的加湿器。
  此刻的槐诗,前所未有地感谢柳东黎那个骚包货——嫌弃天气太干燥,非要买个这个便携加湿器。
  如今槐诗这些日子以来所制造的全部劫灰,还有四百毫升纯净水,已经全都倒进了那个瓶子里,两者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全新的肥宅快乐水。
  从一开始到现在,它一直都悄悄地开着,可是雨水太过浓密,导致效果迟迟未至,而就在槐诗拖延了这么久之后,漫长时间的积蓄终于彻底爆发开来。
  现在,一只蛇,还有一个你,两种不一样的悲伤。
  简直是双倍的快乐!
  在额头剧烈的痛楚滞洪,槐诗一边流着泪,一边握紧拳头,唤出斧子,调转角度,用斧背照着脑门恨恨砸了一下。
  嘭!
  头晕眼花。
  比这更强烈的是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疯狂,自灵魂的深处燃烧而已,好像将整个躯壳都变成了煎熬的铜釜一样。
  尖锐的冲击毫无保留地顺着鱼缸传递到红手套的意识,好像破钟被铁锤砸向,嗡嗡震荡中,他的耳鼻中再次渗出了漆黑的血。
  紧接着,那一只钻进自己脑子里的金鱼疯狂抽搐了起来,不断地试图冲撞躯壳,想要逃离。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槐诗咬牙,又抬起斧子对脑门来了一下,噗的吐出了一口血,那一只金鱼疯狂地痉挛着,很快,不动了。
  再一次体会到了难以言喻地恶心,槐诗张口,吐出了那一只紫黑色的金鱼,然后抬起了手中的斧——剁!
  红手套的身体剧震,好像触电一样抽搐了一下,鱼缸之上再度崩裂一道缝隙。
  还没完呢。
  槐诗回过头,看着地上扭动的蟒蛇,对准了它的脑袋,缓缓地抬起,斩落!
  嘭!
  好像气球爆炸一样的声音从红手套手中响起,他的鱼缸里再没有任何的金鱼了,遍布裂隙。
  熏香带来的最后一点效果消散之后,灵魂濒临碎裂的痛楚自意识之中爆发。
  他痛苦地咆哮着,弯下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枪,向着槐诗连连扣动扳机,直到将整个弹夹都打空。
  可是隔着厚重的雨幕,在痛苦的折磨下,他根本难以瞄准,反而打中了槐诗身后那一辆一头扎进集装箱的跑车。
  足以令柳东黎脑溢血再进一次重症监护室的巨响中,豪奢的仪表盘彻底碎成了一堆垃圾。
  雨水顺着破碎的前窗灌入了车内,短路的电火花不断地迸发,一时间不知道触发了什么东西,收音机发出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噪音,竟然自顾自地放起了CD来。
  曾经花了大价钱搞来的车内音响完全走调了,高音和低音混成了一团,连电吉他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们在天堂阶梯的两边,谈论着过去的岁月与往事……”
  隔着一层层雨水,歌者的声音像是幽魂徘徊在尘埃和墓碑之间:“我以为你已经死去,孤独地死去,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剧烈的昏沉中,红手套踉跄地后退,依靠在集装箱上,竭力喘息。
  他已经没有逃走的力气了。
  果然,到最后,还是落在了天文会的手中。
  “你赢了。”
  他丢掉了手枪,冷眼看着槐诗:“月面监狱也好,海沟囚笼也好,要把我关进什么地方都随便,但别想着能从我嘴里掏出什么东西。”
  寂静里,只有雨声。
  槐诗好像没有听见,只是出神地回头看着跑车里的那个破喇叭。
  “大卫鲍伊?”
  他忍不住想要赞赏老柳的品位,虽然看着是个土里土气只会听动次打次农村迪斯科的没品位牛郎,但只要你爱大卫鲍伊,我们就是朋友了!
  只可惜,如今自己的朋友已经躺进重症监护室里。
  所以……
  “不要再说那些无聊的话了好不好?”
  在阵痛的痉挛和抽搐中,他回过头,疲惫地叹息:“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把你抓进什么地方去。”
  他说,“我只是单纯想要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而已——”
  要么你死。
  要么我亡。
  就是这么简单。
  在沉默地对视之中,红手套扭曲的面孔渐渐恢复平静,破碎的面孔上只剩下了一片肃冷和难言的狰狞。
  “又是一个疯子么?很好……”
  他咬牙,将破碎的外衣从身上脱下来,露出了缠绕着绷带的上身,就在绷带下面,那些千疮百孔的肌肉缓缓鼓起。
  向着槐诗勾手:
  “来!”
  那一瞬间,在暴雨中,斧刃劈斩而至!
  恍惚中,槐诗只觉得斧刃好像劈斩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紧接着,他就忍不住下意识地……撒手,后退了一步。
  在那一瞬间,他只看到一道铁光顺着原本握柄的角度,向上撩出,自凄啸中划过了眼前,切裂了他飘在风中的头发。
  只差一线,他仅存的左手和眼睛就会在这一击之下彻底报销。
  直到现在,槐诗才看到红手套手中的那一把匕首。
  原本紧贴在手臂内侧隐藏的匕首随着简单的动作被甩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掌心里,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又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中。
  就好像魔术一样。
  步步强攻。
  红手套的肌肉已经再次渗出了血水,明显银血药剂的效果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但依旧没有任何停顿的预兆。
  优先进攻的方向竟然不是槐诗裸露在防弹背心外的要害,而是他的左手!
  此刻红手套心中浮现的除了无法抹除的杀意之外,只有浓浓地忌惮。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被槐诗的武器击中……那一把像是斧头的东西,不仅具有物质的杀伤力,还有针对源质的力量,竟然能产生类似灵魂冲击的效果。
  同时针对灵与肉两方面的可怕攻伐。
  倘若它明显看上去不像是刺剑的话,他简直要怀疑槐诗手中的是那一把声名赫赫的边境遗物·归烬之钉了。
  如今圣痕的状态已经无法在运用消融的技能。要是再被他抽冷子来几下的话,自己的灵魂绝对会彻底崩溃。
  只是,此刻他越是强攻,心中就越是忍不住怀疑自己磨练了这么多年的技艺。
  虽然槐诗左支右拙无比狼狈,可每次自己十拿九稳的必杀都会被他笨拙地躲闪过去,甚至好几次险些被那一把斧头再次斩中。
  这身手,明明是个菜鸡才对……是直觉已经敏锐到了像是野兽的程度,还是单纯的运气好?
  再一次的,针对槐诗左眼的穿刺无功而返。
  为什么又被躲开了?
  倘若槐诗清楚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回答他:大概,是死多了吧?


第三十一章 好久不见
  就算是必中的初见杀,在死过那么多次之后,傻子也会本能地学会躲闪吧?
  如今的槐诗,除了运气之外,只能依靠自己丰富的死亡经验来同他周旋。
  倘若放在命运之书中进行评级的话,红手套的专精的匕首搏斗等级毫无疑问有LV8以上的水准。这种级别,对自己这种弱鸡而言,近乎是一击必杀的恐怖差距。
  想要赢的话……
  他当着红手套的面,松开了左手,源质构成的沉重武器在瞬间消散,回归了槐诗的灵魂。
  如此突兀地放弃了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下一瞬,当他蹩脚地扭身闪过红手套的匕首时,双脚却骤然在地面上站定了,弯腰扎马,紧接着……
  军体拳第一套第一式。
  ——弓步冲拳!
  嘭!
  他拳头砸在了红手套的胸口,隔着绷带,崩裂的伤口泛起一层猩红。
  舍弃了沉重的斧后,他的动作岂止快了一倍,只不过他的力量却太过孱弱,和足以在擂台上一击KO对手的拳王重炮相比,完全还停留在不疼不痒的范畴。
  可就在被击中的瞬间,红手套的动作却骤然一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涨红的脸上几乎滴出血来,瞬间在暴雨中泪流满面,呛咳不止。
  “催泪瓦斯爽不爽?”
  槐诗咧嘴,再次握紧了左拳。
  伴随着他五指收紧,有漆黑的沙砾源源不断地从五指的缝隙中漏出,在丰沛的水汽中雾化,向下流出。
  劫灰。
  圈禁之手的本质,在于源质和物质之间的转化——也就是说,槐诗能够将自己原本属于灵魂组成的源质,转化为物质,范围限定在铁质的藩属之内。
  而作为槐诗能力的副产物,承载劫灰中那浓郁痛苦和悲伤的,便是这些细碎到几乎肉眼无法分辨出的铁砂。
  一旦进入了伤口中的血液之后,就会立刻爆发开来,回归源质——将槐诗的痛苦,强行灌输给他的敌人!
  在结合了军体拳之后,这一招姑且可以称之为军道杀拳·催泪瓦斯了吧?倘若如果自己是个充满正能量的人的话,这一招就可以变成肥宅快乐拳也说不定。
  只可惜,这跟自己这一台冷酷无情的负能量制造机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上前,躲避着那一把胡乱挥舞的匕首,握紧左拳,对准了红手套的脸,一拳!
  “这一拳是为了老杨!”
  然后又是一拳!
  “这一拳,是为了老柳!”
  不顾从脸侧划过的匕首,他和红手套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厮杀的野兽一样,毫无章法地将自己蹩脚的军体拳,打在那一张分崩离析的脸上,然后,将自己的痛苦,毫不保留地同红手套分享!
  最后,握紧了拳头,倾尽了所有的怒火和痛苦。
  “这一拳,是为了我自己!”
  嘭!
  红手套的匕首脱手而出,钉在槐诗的脖子肩膀上,而他的脑袋在槐诗的拳头下,就像是一个破篮球一样,几乎被从脖子上打得掉下来了。
  他奋进了所有的力气,抬起脚,将骑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少年踢了出去,踉跄地爬起来,捂住了在痛苦冲击中好像快要炸裂的颅骨,嘶哑咆哮:
  “……你他妈究竟是什么鬼?!”
  “打听的这么详细干嘛,你们那儿也要招牛郎吗?”
  在暴雨中,槐诗缓缓地从地上爬起,向着他咧嘴,于是,那一张染着血的面孔露出笑容:“槐诗,男,十七岁,是正义的高中生……大概。”
  这便是初次见面的自我介绍。
  紧接着,槐诗再一次张开手,苍白的火从手掌中燃起,倾尽了自己最后一点源质,握紧了无形的武器。
  如是,拖曳着沉重的斧,他一步步地向前:“来,中场休息和自我介绍都要结束了,朋友。
  让我们——”
  尖锐的声音骤然迸发,无形的斧自地上划出深邃的划痕,稍纵即逝的火花自如瀑的暴雨中飞迸而出。
  愤怒如火,将看不见的斧刃烧红了,照亮少年苍白的面孔,还有他嘴角勾起的狰狞弧度:
  “——再次开始吧!”
  漆黑的天穹之上,有炽热的电光横过,暴戾的光穿梭在令人窒息的大雨之中,雷霆迟迟而来。
  这便是战斗的末尾了。
  在红手套的身后,跑车中的焚烧的摇滚也终于演唱至了最高潮,挽歌在嘶哑的歌唱,回荡在好像要将全世界都淹没的雨中。
  红手套面无表情地缓缓起身。
  迎着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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