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我一见了咱女儿啊,心里就像融化了一样,不管有什么烦心事,立马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咱女儿喜欢吃的,我就舍不得吃。”
“细想起来,倒不是差那一口东西,咱家现在也什么都不缺,可心里就是想把最好的,给咱闺女,也许,这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吧。”
说着,陈平上前,在如烟的怀里,亲了一下芊芊的小脸蛋,“我这女儿,就是我的小棉袄。”
陈平亲完,小芊芊却很不给爸爸面子,立马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亲过的地方,自顾自地啃桃子。
陈平的鼻孔里,仿佛吸入了一丝清香,前半段是女儿小脸上的,而后,就是如烟身上特有的那种体香,有些迷离。
如烟见张姜盯着陈平的举动,作势向后面闪了闪身体,掩饰着尴尬,替鸽儿打抱不平道:
“可不是,所以人家鸽儿,一直和他妈亲,不怎么和你亲近,就是因为你对我们鸽儿太严厉了。”
陈平挺直了身子,咬了一口沾着芊芊口水的桃子,边吃边说道:
“如烟姑娘,这你就不懂了,男孩就得严父慈母,得让他有个怕的人,否则,都宠着,那还不得上天呢。”
“再说,鸽儿天生就和他妈亲,即使我不管教他,他也不亲近我。你没看见,他和她妈一天说个没完,而见我就那么一句话么?”
“哪一句?”此时的如烟,坐姿已经恢复正常。
“爸,我妈呢?”陈平装腔作势地学着鸽儿的腔调说道。
“咯咯咯”如烟笑着,小芊芊看着如烟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姜也不由得抿着嘴笑道:
“那只说明,你平时对咱儿子关心太少,自小到大,都是我一手拉扯的。”
陈平不服道:“还我关心太少,有你在,轮得上我么?”
“你简直就是个老母鸡护着小鸡仔,恨不得什么事都替儿子代劳。”
“咱们鸽儿为什么三岁了还不学着说话,还不是因为你?”
张姜杏眼一瞪道:“我咋啦?”
陈平没敢直视张姜的杏眼,而是俯身对着芊芊郑重其事地道:
“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说个成句的话,因为你妈能看懂你哥哥的手语。”
说着,陈平将食指伸到自己的嘴边比划道:
“鸽儿的手指这样横着在嘴里一裂,你妈就知道,那是要喝水,竖着一裂,表示要吃饭。甚至嘴里发出不同的‘啊、啊’声,你妈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么复杂的事儿,咱哪知道啊,人家你妈都知道。那你哥还学说话干什么啊,你妈全能翻译过来,一切代劳了。”
“咯咯咯咯”小芊芊看着陈平滑稽的表情,笑了起来,嘴里的一口碎桃也掉了出来。
如烟连忙接住,用手绢给芊芊擦嘴。
张姜颇为自豪地说道:
“那说明我懂咱儿子。你这是嫉妒,还说我有了儿子,对你不如以前好了,对吧,有这话吧。”
陈平用眼睛不经意地扫了如烟一眼,见如烟也在看着他,忙转移视线说道:
“我不是嫉妒儿子,我嫉妒儿子干嘛,儿子吃奶,我还跟着吃奶啊?”
张姜立即挑衅般地看着陈平道:“怎么,你少吃了吗?”
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三个大人的脸,腾地都红了。
陈平瞄了一眼如烟红晕飞起的脸,对着张姜嗔道:“当着孩子的面,别啥都说。”
随后,赶紧转移话题道:
“对于鸽儿,就是要严格点。男孩子将来要面对很多事情,如果不经历一些困难,不学会在逆境中生存,将来会吃亏的。”
张姜也跟着说道:“这一点我倒是赞成,所以,教训儿子的事,就得你来做。”
陈平道:“噢,好人你做,坏人我当啊?”
张姜道:“坏人你不当,谁当?”
小芊芊一旁着急了:“爸爸不当坏人,爸爸是好人。”
陈平开心地笑着说道:
“你看看,我就知道,我没白疼闺女,还是我闺女向着我。”
小芊芊满脸骄傲地仰着头,又低头,使劲啃了一口桃子。
陈平接着说道:
“儿子要穷养,不管家里多富贵,都不能让儿子挥霍,那样只会出败家子。”
“咱们给儿子最好的财富,是正确的思维方式,让他学会思考和选择,从小培养他努力的精神。”
如烟在一旁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陈平又低头看着芊芊的小脸,接着说道:
“可这女儿就不一样了,女儿要宠着,要富养。这样等她长大了,才不会因为随便一个男孩对他好一点,或者简单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心交给人家。”
张姜看着陈平,接过话茬道:
“你说的可是你对我么?你对我还没怎么好,我就把心交给你了,这么说,我是亏大了啊!”
陈平脸上再次难得的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想起了在门口弄车辙的事情。
又想起几年来,夫妻之间的相濡以沫,陈平心里十足的满足感,说道:
“夫人大人,咱可得天地良心啊,我对你还不够好啊?”
张姜头一歪,俏皮地看着陈平道:“不够,当然不够了。”
陈平一脸讨好的样子道:“那你说,还要我怎么对你好?”
张姜看着凑过来的嬉皮笑脸的陈平道:
“怎么对我好,你还不知道?”
“你不是说了么,世界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么?”
“你必须每天都得反省自己,今天我对我的媳妇够好吗?只有这样,你才能不断进步。你知道么?”
张姜说着,用食指轻轻戳了陈平的脑门,嗔道。
陈平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哦,原来这样啊,我怎么还得和鸽儿一样,不断的考试升级。”
“看来,讨好媳妇也是一门功课,比上学还难呢。”
张姜一脸骄傲:“那是,这辈子你要不断学习,时刻检讨自己的不足,才能不断进步。”
“是、是,夫人,蒙童记住了。”陈平一脸虔诚的样子。
“咯咯咯咯”如烟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
小芊芊也抬起小脸,看着如烟笑。
一家人正在这说笑,忽听院子里的大黄狗,冲着门外,轻轻叫了两声。
那声音,显然不是陌生人,而是提醒主人,有客人来了。
陈平扭过头来,见敞开的院门处,站着一个人。
忙鼓掌道:“呦,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第188章 又见张良
来的人是好友魏无知。
魏无知走进院子,冲张姜施过礼,又和如烟打过招呼,方道:
“哟,瞧这一家子,可真够快活的,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张姜道:“瞧魏兄说的,你和陈平都穿一条腿裤子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
如烟忙放下芊芊,去厨房泡茶。
魏无知一见,忙对张姜道:“不麻烦了,嫂嫂,有个老朋友来访,我来请陈兄出去饮上几杯。”
张姜对正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她的陈平道:
“那就快陪魏兄去吧,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上又没有‘酒’字。”
魏无知笑道:“陈兄这不是等着你批准么,褚布兄等让我来,也是来请嫂嫂批准的。”
张姜笑道:“听魏兄这么一说,好像你陈兄惧内似的,殊不知,你们哪次喝酒我阻拦过啊?”
“再说了,你们男人要是不隔三差五地喝上几斛猫尿,那还叫男人么?”
魏无知:“哎呦,你瞧瞧,这嫂嫂,天底下打着灯笼,上哪找去。”
随即转头对陈平道:“难怪你总是夸我嫂嫂好,全阳武县可能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嫂嫂来。”
张姜笑着道:“行了行了,魏兄,你这快赶上骂你嫂嫂了,你再说,我就真的无地自容了,你们男人有男人的交往方式,我岂能不知。”
“不过,嫂嫂就啰嗦一句,喝酒时,尽量悠着点,别像上次那样,喝得他不省人事就好。”
魏无知一拱手道:“多谢嫂嫂教诲,上次是意外,纯属意外。”
随后,举起一只手来道:“这次我保证,宁可我喝倒,绝不让陈兄喝少。”
张姜刚想夸魏无知仗义,忽然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反应过来后,笑道:
“差点被魏兄绕进去,再说,魏兄什么时候喝倒过,可就是我们家这位,那实诚劲,你不劝他,他也喝不少。”
“啊,哈哈哈哈哈。”三人相视而笑。
如烟端着茶盘出来了。
陈平道:“魏兄,饮一杯茶再走,何妨。”
魏无知忙道:“茶就不饮了,他们都在‘胡记酒舍’聚齐了,就等陈兄了,咱们这就走吧。”
张姜也催促道:“既然人家都等着了,就快去吧,那里也不缺茶。魏兄,玩笑归玩笑,那就拜托了,千万别让我们家这位喝倒啊!”
魏无知一拱手道:“多谢嫂嫂,放心吧,嫂嫂。”
陈平见张姜又关切地看了自己一眼,也一脸诚恳地说道:“夫人放心,我尽量少饮。”
说罢,陈平又低下头,亲了一口扯着他裤脚的小芊芊的脸蛋。
芊芊道:“爸爸,不走,陪我玩儿。”
张姜赶紧过来,抱起芊芊,用眼色示意陈平。
陈平哄着芊芊道:“爸爸出去和叔叔们喝酒,明天陪你玩,啊!”
张姜也哄着芊芊:“宝贝,乖,爸爸有事呢。”
在女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陈平转身和魏无知走出了院门。
路上,陈平问无知:“今天什么局?”
无知道:“你想不到谁来了。”
“还能是谁?”
“张良和仓海君。”
“哦,子房兄来了,走,快点走。”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进了城关,来到县前正街,还是这家熟悉的“胡记酒舍。”
那时候的酒馆都是老字号,一开就是多少年,很少有倒闭和转让之类的不幸发生。
也许是行业壁垒,且有技术含量和经营之道,一旦做了这行,很多都是家传继承。
陈平和魏无知两人,进了酒舍,直奔后院的雅间。
店小二招呼已毕,早在二人之前,挑起门帘,高声喊道:
“来喽,又来两位。”
二人进得门来,对着门内的人拱手道:
“子房兄、仓海兄、褚兄,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等着你俩开席呢。”褚布说着,忙过来拉着二位就席。
张良、仓海君,也热情相让。
二人入席,五个人推杯换盏,一番酒令行过。
陈平开口道:“子房兄、仓海兄,自上次一别,七年矣,一切可无恙?”
张良道:“无所事事,云游四海,去岁方去仓海君处逗留。”
仓海君道:“可不是,我也有六年没见子房兄,去岁才得见,干脆,就留住他不走了。”
陈平道:“何不早来一聚,以解思慕之渴。”
张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道:“刚才听褚兄说,你们还为大梁出过力?”
陈平摇了摇首道:“唉,一言难尽。”
褚布忍不住道:“张兄有所不知,我和陈兄,本来抱着国难当头,为国效力的愿望,赶赴大梁投军,期待一展身手。”
“可谁知,魏王振兴魏国的愿望是好的,奈何下边的人不给力。”
“就拿陈兄来说,当时出了‘抗秦十计’,个个计策都很叫绝,如果真都按陈兄的计策实行,大梁怎能被破,魏国怎能这么快被秦所灭。”
“就说我所带领的新式轻骑兵,在榆关秦甬道的那次伏击,我军以一百六十骑的代价,尽歼灭秦一千铁骑和五百锐士,这是多么惊人的战果,也是天底下有秦以来,秦遭受的最悬殊的战损比。”
张良不禁叫出声来:“啊,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褚布脸露骄傲地说道:
“我刚从大梁出来时,公孙敖只给了我五百骑兵,加上安陵的骑兵部队,也不过一千五百骑。按照陈兄教给我的轻骑兵策略和弯刀打法,一个月内,连打两场伏击,靠缴获秦军战马,我的骑兵部队就翻了一倍。”
“关键是,我们打起甬道伏击来,得心应手,来无影去无踪,专打秦军的运输线,陈兄管它叫‘游击战’,秦军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照这种打法打下去,秦军的补给线就断了,大梁前线,秦军只剩十日军粮,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仓海君好奇道:“那后来呢?”
第189章 来自咸阳的消息
褚布一拍大腿道:
“后来,实在可惜。那个嫉贤妒能的大将军公孙敖,抛弃了陈兄让他死守大梁的做法,偏要将十几处城池的魏军,集合起来,和秦军在平阴决胜。这简直不是给秦军送上门去屠宰么?”
“当初,这四十万魏军,还是陈平兄给他出的主意,以武卒为基干,临时扩编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