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家本来就够穷的了,再找一个穷人家的,麻烦。再说,万一哪天咱们发达了,这穷人家的女孩,没见过富贵世面,怎么帮**持家啊。”
魏无知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这点我认同。”
“所以,咱们在没发达之前,得先提前打好基础,要找就找个称心的。而且这婚姻可是大事,不像买个草鞋,事关今后几十年呢,可马虎不得。”
“那你怎么就断定,富贵人家的,一定就能看上你?”魏无知说话一针见血。
“所以,我们要努力,不努力怎么知道没可能呢,凡事皆可谋划。”陈平眼里透着智慧的光。
转瞬,陈平盯着魏无知问道:“好了,别扯太远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坏消息吗?”
“这哪算坏消息呢,充其量也是不好不坏的居中消息。”
“那坏消息是什么?”
“这,这”魏无知犹豫着。
“哎呀,你这这什么,什么坏消息,说出来我听听。”
“好吧,反正这消息也不是我造成的,你早晚都得知道,要不你不死心呐。”
“怎么还不死心呢,到底是什么消息。”陈平心生不安。
“这个张姜,按理说论相貌,咱们也见到了,那是倾国倾城,可算得上绝世之容。打一看啊,别说你动心,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
“论家境,生在富贵人家,也受过教育,认得字,识得理,条件那是万里挑一,没得说。”
“你呢,我的好朋友,论学问,乡里无人能比,论智慧,县里,不,说小了,可以说整个魏国也没人能比得上你。如果你俩要是能成,那可算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了。”
“那她到底有什么不妥呢?”陈平忍不住追问道。
魏无知略一沉吟,“她嫁过五次人。”
“什么?五次,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
魏无知点头,“嗯,这不是关键。”
“还能怎样?”
魏无知语出惊人,“五个丈夫,先后都死了。”
“什么,五个,都死了?”陈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都死了,一个没剩。你说这美人命硬不硬,连克五个夫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大神呢?”
陈平一时陷入了沉思,魏无知不再言语,等着他开口。
少顷,陈平抬起头看着魏无知,“她的五个夫君,都是怎么死的,我倒有兴趣。”
魏无知起身,走到陈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想知道,到底与别人不同。”
陈平抬头,静静地看着魏无知,仿佛在听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
“张姜这样的家庭,自然从小就有很多提亲的踏破门槛。小时候家里给她订过一个娃娃亲,就是指腹为婚,结果,男方的少年体弱多病,命不假年,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去了。这是其一。”
陈平心说,这样还好,算是一次。
“这第二个夫君,聘礼已成,在迎亲的路上,遇上兵匪,劫掠财物,那公子上前理论,挨了一刀,一命呜呼。”
“这是第二个了。”陈平搬着手指道。
“第三个,倒是顺利拜堂成亲,没到两个月,出关贩货,被秦军掳去劳役修城墙,墙塌被埋身亡。”
“有点惨。”陈平摇头唏嘘道。
“第四个,因醉酒与人争执,被人所杀;第五个雨中行走被雷电击中而亡。”
魏无知干脆一股脑说出来,说完,无声地看着陈平。
“完了?”陈平下意识地问。
“啊,都没了,正好五个。”
陈平收起手指,盯着魏无知的眼睛说道:
“无知,要我说,这五个人的死都挺不幸的,令人同情,年纪轻轻的就卒了,好端端的大小伙子,对任何一个家庭,都是很大的打击。”
魏无知看着陈平,知道他下面还有话。
“可这些男人的死,和张姜又有什么关系呢?”
魏无知一脸茫然,仍然没有接话。
“她对这几个人的死,没有任何责任,也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因为这些人的死,增加了她的不幸,更值得令人同情。”
魏无知明白了陈平话里的意思,“同情归同情,可在乡里,大家都说她是克夫命,又说她的命太硬,这几个夫君都是她克死的呢。”
陈平立马说道,“那都是无稽之谈,这其中大都是偶然,不是必然。道家讲生死有命,凡事皆有定数,岂是人力可为。”
魏无知讶异地看着陈平,“你的意思是,你不在乎,即使都说她克夫,你也不怕,真的非她莫属么?”
陈平坦然笑了笑,道:“她根本就不是克夫,这之前她的遭遇虽然不幸,值得同情,但从事物的另一面看,她是在等我。历经磨难,只为与我相见。”
见陈平这样说,魏无知瞪大了眼睛:“这,这也行?”
陈平默默地、肯定地、坚决地点着头。
魏无知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惊天奇论,自信洒脱,平弟的胆识和胸怀,为兄佩服。”
陈平淡然一笑,“咱俩在这议论和吹捧,能把张姜娶到手吗?”
“你的意思是?”
“总不能我主动找人家说,‘我不在乎你嫁了五次,我来捡个漏’吧。那样还不得被他们家人,一顿棍棒赶出来啊。”
“说的也是,那就找个媒人,从中说合?”魏无知想到惯常的方法。
陈平慢慢摇了摇头。
魏无知不解的看着陈平,“那怎么办?或者你有好办法,你总是鬼点子多。”
陈平笑了笑,“什么叫鬼点子,凡事皆可谋划,我管这叫目标决胜法。”
“愿闻其详。”
“所谓的‘目标决胜法’,就是先设想要达到什么目标,或者实现什么目的。然后,从现有的条件出发,往目标方向推进,寻找最优的办法,然后实现之。”
魏无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准备怎么拿下美人这个目标。”
陈平略一沉思,抬起头来说道:“这件事,得想办法让女家主动。”
第21章 帮工
魏无知赶紧摇头,“那怎么可能,这样的富贵人家,可是最要面子的,让她下嫁,还要主动,肯定会排斥,丢不起那人。”
陈平移开盯着魏无知的目光,若有所思道:“一切皆可谋划。这事要找到关键的人,凭借关键人,在关键节点解决关键问题。”
魏无知又有些听不懂了。
陈平略一思忖,问道:“这个美人张姜平时最听谁的话,在她们家里,谁最疼爱她?”
“好像是她爷爷,据说前几次婚姻,也都是他爷爷做的主,按理说,这几次失败的婚姻下来,老爷子对这孙女也颇愧疚呢。”
陈平眉毛上扬,“这就是了,如果能得到她爷爷的赏识,这事就有八成了。”
魏无知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去找他爷爷“?”
陈平先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嗯。但是,直接去找人家行不通。这种大户人家,对上赶着的人,天生有防备心理,怕借钱、怕有求于他,得另想办法。”
两个人沉思着。
忽然,魏无知抬起头来,对陈平道:“我倒有个线索。”
陈平急忙道:“快说。”
“我认识一个张负的表亲,就在城关里面,昨日听说家里刚去世了一个老人,估计这几天,张负肯定会在那里出现,可以从这想想办法。”
陈平想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有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魏无知问道,“怎么做?”
“附耳过来。”
陈平在魏无知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魏无知瞪大了眼睛,“是个好办法。我这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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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
阳武县城,城关。
敞开的城门,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城门处,几个兵士顶盔掼甲,手持兵器,查看着来往行人的“验”、“传”、“符”,这三种都是当时人们出入关卡的身份证明,也是乘坐传车、投宿驿站的凭证,也叫通关文蝶。
像陈平、魏无知这样居住在城外的人,通常持有一种类似常住居民身份证的“验”,可任意往来。
陈平和魏无知两人,进了城关,来到离城墙不到一箭之地的一条宽巷子里,行不多远,来到一户搭着灵棚的院落前。
院落青砖褐瓦,门楼高大,三进制的形制,显示着院落主人的身份。
门前车马络绎,人群簇簇,仅从来往吊唁的阵势上看,显然,这家的主人非富即贵。
魏无知让陈平在门外稍等,进去了一会儿,跟在一个矮胖身形的中年壮汉身后回来了。
那壮汉腰间扎着白色的孝带,身穿孝服,头戴孝巾,来到陈平面前。
魏无知介绍:“这位是奚府管家奚参君,这是我的乡里陈平。”
奚参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平,“嗯,个头不错,也挺白净,不知道眼色怎样?”
魏无知忙陪着笑道:“我这乡里机灵着呢,很吃得了苦,读过书,能写会算,乡里都夸他人好。”
奚参眼睛一亮,“能写会算,那就给我打下手吧。工钱一天三个布币,晨起到暮昏,管吃,怎么样?”
陈平点了点头,“行啊,奚总管,一切听您的安排。”
奚参说道,“那就开工吧,今天算一个半布币,现在已经晌午了,还要多管你一顿饭,你赚了。”
说完,冲魏无知点了点头,扭身进院子里忙去了。
魏无知冲陈平眨了眨眼,“怎么样,我只能先帮到这儿了,下面可全靠你自己了啊。”
陈平欣然道:“挺好的,剩下的我来想办法,等我消息。”
魏无知示意陈平赶紧进院子,边说道:“那我回去了啊。”
“去吧,有事再找你。”
魏无知见陈平进院,扭身回去了。
闲言少叙,陈平在奚府当天一直忙到掌灯时分,在奚参的催促下,才离开奚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家院落里。
一进院门,蹲在堂屋门口的陈伯问道:“怎么一天没见你,到哪去了,吃饭了么?”
“吃过了,我去找魏无知了,和几个伙伴聊聊天,在他家吃的。”
陈平撒了个谎,他现在还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免得哥哥问起来,徒增解释。
“缶里还有给你留的饭,若是饿了,就再吃点。”
陈伯冲着正在洗漱的弟弟,不放心地道。
“我吃的比较晚,不会饿了。”
陈平洗把脸,三把两把擦完,顺手把布巾搭载石槽上。
陈平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屋内悄无声息,又环顾了一下院子,问:“兄长,嫂嫂呢,怎么不见?”
“被我休了。”
“什么?兄长,你在说什么?”陈平的心,忽地一沉,声音也不觉大了起来。
“今天下午,被我赶回娘家了。”陈伯仍带着怒气。
“为什么,兄长,这是为什么?”
陈伯忍了忍,终于还是竹桶倒豆子般,将事情原委讲述了一遍。
原来,昨晚被陈伯打了几巴掌后,郑女心里一直愤愤。
晌午过后,陈伯提前收工回来,准备回来碾豆子。
看看快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陈伯见自己的女人,正背对着身倚在院门处,和两个邻居在说着话。
陈伯见她们挡在门口,就在身后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个五大三粗的左邻妇人道:“我说郑女,昨晚你那口子,打你的时候,我可听见了。你看这脸还肿着呢,一看就打得不轻,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右邻妇人道:“可不是,我和那口子刚躺下,就听见这边啪啪地响,然后妹子就哭起来了。我那口子就坐起了说,‘那屋打架了,我去劝劝’。我说,‘哪家两口子还不拌个口舌,你去掺和什么?’后来,听着不打了,也就没过来。”
高大妇人问:“两个人过日子,难免打打闹闹,你们这到底是为了啥啊?”
郑女道:“我们俩倒没什么,平时也好好的,这次还不是因为我那小叔子,都是他闹的。”
矮小妇人道:“说起你这小叔子来,我们也着实看不惯。别人像他那么大的,哪个不去田里,哪个不找个正经营生干,你家又不是有钱人家,整天闲逛什么,全县里,还真没几个他这样的。”
高大妇人道:“可不是。还有,我一直就纳闷,你家里这么困难,你这小叔子怎么长得又高又大,还白白胖胖的,你都给他吃了什么好吃的了。”
郑女本来就恼恨陈平不事农事生产,整天无所事事,闻听此言,嘴一撇,不屑地说道:“还能吃什么,也不过吃些糠麸,咽些野菜罢了,有这样的小叔子,还不如没有。”
“那还能养的这么白胖,真亏了你这个当嫂子的,对他这么好。是不是自己舍不得吃,好东西都给他吃了,按理说,他也不是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