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叶凌波看得甚重。身为叶氏嫡女,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选择夫君的权利,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便是她在成婚之后小心翼翼的经营这段姻缘,使得自己能够得到幸福。
你给我等着,将来总有机会收拾你叶凌波心中恨恨的想。
杨慎却浑然没有察觉到叶凌波心中的恼怒,犹自得意洋洋。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瓠瓜葫芦,将之分为两半,自己留了一个,将另一半放入叶凌波的小手中,面上再没了方才的轻浮之色,他庄重而温柔的道:“娘子,饮下这杯酒,从此这人世间风风雨雨中,为夫一定永远守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叶凌波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这轻浮浪荡子,并不只是懂得调戏自己,这句话说得也很中听嘛。
她虽然没有对杨慎露出笑脸,面色亦不禁缓和了几分,与他手臂交错,饮下了半瓠合卺酒。
待得合卺酒饮完,杨慎在叶凌波一声惊呼声中将其一把抱起,脸上露出猴急之色,几步便走到床边。
他将叶凌波放到喜塌上,左手袖袍一摆之下,灯盏被他袍袖间发出的劲力灭去,屋内变得漆黑一片。
杨慎俯身下来,温香软玉之间,他已不知人间何处
洞房之中,叶凌波与杨慎并肩而卧,她那清冷绝美的玉脸上仍残留着几许酡红,柳眉微蹙,即便在睡梦中,似乎仍然有着一些痛苦。
蓦然,一缕低回婉转的萧音传入叶凌波的耳内,惊醒了已然睡着的她。奇异的是,这萧音并没有惊动与她并肩而卧的杨慎,似是直接响彻在叶凌波的脑海中。
萧音似是自高山流水中传入人间,叶凌波心中一片空灵,她坐起身来,只着贴身小衣的她美丽的不似来自人间,穿好衣物,迈步下床。
左腿刚刚落地,叶凌波忽然柳眉大皱,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她心中不由有气,伸出纤纤玉指在杨慎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嗔了一声:“你这可恶的小混蛋”
她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惊醒杨慎。
叶凌波走出房门,顺着箫声的指引,来到距离杨慎的小院不远处。那里,一位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正持箫而立。
第十一章 玉箫仙子
她白衣如雪,青丝如瀑,持箫而立的身影仿佛自天边而来,自有一种空灵绝美的动人风韵。
女子含笑看着叶凌波走到她身前,柔声道:“为师不愿与那些俗人同处一室,故夜间才来祝福为师的好徒儿新婚之喜,凌波怪为师吗”
叶凌波在这圣洁如仙的女子面前丝毫没有平日里冰山美人的姿态,她纵体入怀,撒娇道:“师傅能来,徒儿便很高兴哩”
女子看着在自己面前尽显女儿娇态的徒儿,爱怜道:“为师没有打扰道好徒儿的洞房花烛吧”
叶凌波在她怀里不依娇嗔道:“师傅”
这女子便是叶凌波的师尊玉箫仙子萧女史。
她不似叶凌波般出身于王侯之家,少时便父母双亡,只与长兄为伴,后因资质惊人,被游走天下,偶然遇见她的当世奇人“怪叟”陈放收为衣钵弟子,授予内家上身武学。
她天资过人,随师尊陈放六年,便将其一身绝学学全,十六岁出道江湖之后,与同辈之中未尝一败。历时五年,她于二十一岁时将学自陈放的武学融会贯通,进军武道宗师之境。
她容颜绝世,气质若仙,行走江湖之时不知有多少俊彦少侠、门阀贵公子为之倾倒,就连当今叶氏家族的家主叶惊涛早年亦曾为之痴迷,疯狂追求过她。
国朝以武立国,时人对武道修行的重视已到无与伦比的地步。萧女史天资过人,又力压那时的年轻一辈所有高手,故叶家自上家主叶空明到诸位长老无人对叶惊涛追求萧女史有任何异议,他们甚至求之不得。
那时的萧女史早早便显示出了大宗师的潜力,时人看好她远在今日的成是非之上。成是非二十三岁仍然只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萧女史却在二十一岁之时便已成就宗师。叶家家主若能迎娶一位未来的大宗师,是任何联姻都比不了的。
叶家人没意见,萧女史却不曾对叶惊涛动情。
她自武道有成,进阶宗师之后,便悠游天下,忘情于山水之间,从不肯与任何人涉及男女之私,叶惊涛亦毫不例外。
她以天地为夫,足迹踏遍五湖四海,师法自然,终于于三十岁那年踏足大宗师之境,成为国朝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大宗师。
自从进入大宗师之境,她便踏上了与诸多前辈一样的道路,追寻人道的巅峰,踏足那大楚数百年来只有第一代荣国公杨过才达到过的天人至境。
但历时一载后她便发现,无论她如何修行,都无法在大宗师这一境界上前进一步。
至此她方惊觉,虽然自怪叟杨放收她为徒开始,她便居于高山深谷之中,人迹难至之处,后武功有亦曾成涉足江湖,但她生性淡泊,多为游戏人间,少与人有过多的牵扯,更不曾涉及于女子而言几乎无可逃脱的男女之情,无形中契合了太上忘情的天道至理,这亦是她能进军大宗师的根本原因。
但是这亦成了她想要更进一步的最大桎梏,太上忘情之道,亦需先得情而后方能忘情。她不曾遍历世事红尘,不曾参与人生诸多刻骨铭心的事,便无法得情而忘情,达至天人化生,无所挂碍的逍遥至境。
于是她重返红尘,收昔日故人之女叶凌波为徒,既是因为叶凌波武道天资惊才绝艳,犹在她当年之上,又有旁观叶凌波历经世事,从而感悟人生的目的。
她自己于大宗师之境后难以再进一步,叶凌波天资惊世骇俗,达到大宗师之境并不存在多少瓶颈可言,她实不愿这个平日里最疼爱与寄予厚望的女徒儿走上她当年的老路。故而即便叶凌波今次嫁人非己所愿,她亦不曾干涉。
否则以她当代大宗师的身份,若是执意阻拦,叶氏亦不得不好生考虑。
在她看来,如她这般一辈子始终一个人固然逍遥,但是毕竟少了许多喧闹与精彩。没有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终究无法看穿红尘世事,亦会失去攀升武道至境的资格。
更何况她亦不曾真对此事放任不管,她曾潜入杨府,暗自观察杨慎三日。
以她一身惊天动地的武道修为,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她。
结果她尚算满意。
在她看来,杨慎此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却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生为门阀大族的家主,心地亦不算恶毒,虽然不算叶凌波的良配,但是对于她们这等当世最为出色的女儿家而言,想要找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夫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红颜薄命,佳人天妒,找一个才华普通而又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夫君,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她实一片苦心,却不曾对叶凌波言说。
轻抚女徒儿那如云般的秀发,萧女史的语气有些感慨:“凌波,见到你终于有了归宿,为师宽心不少。今晚为你道贺之后,为师便要远去北疆,阻拦草原第一高手呼图山。”
叶凌波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担忧:“师傅,北疆又起战事了吗”
萧女史微微点头:“一月之前,草原左贤王固多尔领军二十万进犯我朝,兵分三路,分别进攻雁门,上国、阳城三城。草原大宗师呼图山随行,于两军阵前连斩我朝大将,边关局势危在旦夕,这一世为师不得不前往北疆的原因。若无人阻拦呼图山,边关三城必然挡不住匈鹰的兵锋。届时,匈鹰入寇之下,千千万万的中原百姓将会深受大难。男子被杀死,妇女与财务被掳掠,徒儿你无法想象,那将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说到最后,萧女史那始终淡雅的玉面上流露出无穷的痛恨之色。
蒙元退入草原之后,去国号,改称自身为“匈鹰”。
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平息心中的激荡情绪,她又柔声道:“凌波你随我十年,为师一生所学,皆已传授与你。待得此次匈鹰退兵之后,为师便要觅地隐居,探索武道更高境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好徒儿你多加保重“
教导叶凌波十载,见到她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童成长为今日年轻一辈最为出色的女子,如今更是嫁为人妇,她的心中对于人生和武道有了许许多多的感悟。她有预感,困扰她多年的瓶颈已然不复存在。
叶凌波心中泛起浓浓的不舍,却知师尊亦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她紧紧拥住这个自己平生最敬重的长辈,孺慕的道:“您一定要常来看我”
萧女史心中也有些舍不得这个聪慧懂事的徒儿,终狠狠心道:“为师去了。”
身形闪动之下,已然不见了踪影。
第十二章 家
萧女史离去后,叶凌波回到她与杨慎的洞房内,未曾惊动睡得和死猪一般的杨慎,悄然睡下。
清晨,杨慎悠悠醒来,微微转头向一边望去,却没有发现那本该在一旁的娇俏身影,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穿衣起身后,杨慎从内间步入房间外间。
古时大户人家的房间为了便于丫鬟于夜间随时伺候,故而一般分为内外两间,外间为丫鬟歇息的地方。
他的贴身侍女杨莲正立于外间守候。
杨莲本是守候在外,一直倾听着屋内的动静,想要在杨慎醒来后服侍他穿衣的。但是杨慎身为穿越者,并不习惯连穿衣这等举手之劳的事情都由丫鬟服侍,所以虽然凭借深厚的内家修为所带来的敏锐五官感受到杨莲的气息,却并没打算唤她进来。反而轻手轻脚,并不想惊动她,以免她进来后想要帮自己穿衣,自己却无法习惯,致彼此尴尬。
杨莲看到他从内间走出,脸上有些不安,她带着歉意说道:“公子恕罪,莲儿照顾不周,竟未曾伺候公子穿衣。”
杨慎温言安慰道:“无妨。是为自己起床时动静太小,怪不得你。“随即问道:“夫人呢”
杨莲用手指向院中:“夫人很早便起床了,正在院中练剑呢”
杨慎步出房门外。
蓦然,一缕剑光似乎自天外飞来,寒光闪动间,已经来到杨慎眼前。
大惊之下,杨慎极快的一蹲,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剑光贴着自己的头皮划过。
俄而,似有微风拂过颈项,杨慎心中寒意大盛,一招懒驴打滚,避过刺向脖颈的剑光。
还没等他看清这刺杀他的人是谁,剑光又至,福至心灵之下,他脱口而出:“娘子,为夫错了,这便认错。”
除了大宗师与当世最顶尖的几位宗师高手之外,无人有能耐到杨府行刺杀之事。
这些人的行踪备受天下关注,根本没有隐匿行藏的可能,
而这些人都有亲朋好友,他们故而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来刺杀杨家家主,从而与杨府结下死仇,为亲人带来灾祸。
因此这不断向自己出剑的人身份实不难猜测,除叶凌波外,无人既能随意出入杨府,又能力压武艺已达江湖二流的自己,且有着向他出手的可能。
剑尖抵在他额头上,叶凌波面无表情地道:”你何处错了“
杨慎作双手投降状,道:”为夫昨晚不该索求太过,以致贤妻不堪“
叶凌波“呸“了一声,还剑入鞘,却也不理他,自顾回房去了。
昨晚杨慎对她多番轻薄调笑,令她羞窘不已,洞房花烛之夜,她不好对他做什么。
今日起早之后,她本打算好生教训一番这小混蛋,不料这家伙脸皮厚至难以想象的地步,不仅没有能够成功教训他,反是自己又遭他轻薄调笑,只好不睬他。
杨慎不理会叶凌波的白眼儿,厚着脸皮跟上她,握住她的小手:“凌波,我父母已然去世。杨府之中,大长老待我最好,他亦是我最为尊敬的长辈,咱们今天得去给他老人家敬茶。”
叶凌波纵然生性再清冷,亦被他的无赖模样弄得毫无办法,没好气道:“走吧”
杨慎与叶凌波来到大长老杨开放的住处。
杨开放身为杨家大长老,在长老堂中身居首位,堪称位高权重,院落占地广大,奇花异草点缀其中,清幽雅致。
他在国朝大都督府任右都督一职,平日里上午都会去大都督府办公。
今日他似早就料到杨慎与叶凌波会到来般,并未前往都督府公干,正自正襟危坐于大厅之内,见到两人,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欢喜的笑容:“家主今晨能够第一个来到老头子这里,我很是高兴。”
他看着叶凌波,这位家主夫人样貌过人又仪态端庄,武道资质享誉天下,他对她十分满意,呵呵一笑:“夫人,家主是老头子我看着长大,他在外虽然没什么大名声,但心地不坏,为人稳重。若是有令您不开心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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