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陛下已经远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一丝古怪,没有想象中的龙颜大悦,也没有重赏降下的荣耀时刻,好似北伐大胜很是寻常。
没人能想通陛下为何如此淡漠,悄声离散之际都不敢多言。
或许这就是陛下才有的眼界啊。
惊叹疑惑之余,百官感慨崇敬而去,各自的小心思和激动都藏在了心底,散去的朝会很是安静。
大皇子和三皇子结伴同行,同样为之疑惑不解,不知不觉间已然快要走出天玄殿庭场,却是见到一位太监急切近前做礼。
望见那文贵妃的心腹,大皇子就知所为何事。
文贵妃惦念儿子,他又何尝忍心让四皇弟在幽州苦寒之地远驻,奈何今日的父皇意兴阑珊有些反常,大皇子岂敢多言。
就算面对着文贵妃的万千期望,他也只能严肃出言。
“四皇子杀敌有功,父皇必会有所考量,我与三皇弟不便再言,还望转告文贵妃。”
太监闻声眼里一愣,只得应命而归。
待到一路匆忙赶回后宫。
太监如实禀报,言辞里有几分不甘。
“启禀贵妇娘娘,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愿再为殿下出言,只说陛下心中自有决断,他们不便再出面,真是人心不古啊。。。。。。”
“没想到,想来忠厚仁爱的大皇子,也会有如此的私心。。。。。。。”
话未说完,端坐的文贵妃美眸闪过冷色,姿色不减当年的成熟面容里华贵非常,却是浮现一抹不合美貌的鄙夷之色。
“住嘴!”
“你这奴才懂什么,两位皇子不敢再出言也是人之常情,陛下向来说一不二,他们岂会不知,你个奴才竟敢评议当今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太监连忙躬身请罪,脸上诚惶诚恐。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小人也是一心为殿下急切,这才一时失言,还望娘娘明察啊!”
瞥了一眼忠心求饶的模样,文贵妃装作大度的点了点头,脸上有几分赞赏之意,同时也已经无法压抑那份得意的笑容,柔媚眉眼间露出点聪明人才有的灵光。
“嗯,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两位皇子不敢进言,必定是怕陛下厌烦迁怒,如今我皇儿立下赫赫战功,他们更是心里嫉妒,所谓的不敢,因该是不愿才对!”
“呵呵,所幸皇儿果然不负众望,如今皇儿有了旷世战功,也算是争气,今后不必看他人脸色了!”
“准备素净裘衣,本宫这就亲自前去拜见陛下!”
太监一脸敬佩,连忙应命而去。
不出数息,精心打扮的文贵妃就亲自向着天枢殿而去,神色和妆容无可挑剔,就连衣着都像极了一位满含期望的寻常母亲,低调得令人心疼。
。。。。。。
天枢殿。
端坐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脸色阴沉,紧盯着桌案上几日前的条条密报,凝重的脸色里可见怒火!
“凉州南域,北亲王封地七县出兵,一路驰援向北,途经凉州城,平定乱民祸事,似往庆关而去。”
“凉州援军通过一线峡,百姓逃难而出,火光照亮河谷,喊杀声震天,战况不明!”
“十万火急,匈奴大军撤退,原因不明!”
“钦天监监正欧阳晴返京,再未露面。”
。。。。。。
望着一条条牵动心神的密报,皇帝陛下起伏的胸膛愈发明显,俯瞰而去的眼眸里冷如寒冰!
“混账!”
“如此急报,为何近来不见一条,直到今日才上报而来!”
殿中罗网密卫惶恐做礼,身子更低了几分。
“启禀陛下。。。。。。是陛下您下令,近来不可令凉州之事烦扰圣驾,臣知罪。。。。。。”
天子秦霄当场气得脸色铁青!
可当他想要发泄这通怒火之时,却是无从宣泄,好似恶果自受般无奈,一肚子的火气只得朝着龙案使出!
“嘭!”
一掌拍去,龙案震颤回想,大殿更为压抑,罗网密卫已然不敢再出一言。
皇帝陛下再未看向暗卫,震怒的眼眸只投向了面前的条条密报。
看着这些密报,他就能想象到凉州血战的惨烈,连夜驰援的南域军马令陛下心头敬重,突然的大胜也似乎和秦风封地的将士有关。
难不成,真是有鬼面神将?
十万匈奴,果然如张之栋奏禀所言,被一人震退!?
这等惊疑,不断在皇帝陛下心头酝酿回荡,模糊的真相渐渐清晰,令他感到了愈发的震动和期待。
若真有如此神将,天下就有了第二个苏震方,何愁今后不能安定!
同时,还有欧阳晴归来的消息,也让皇帝陛下难以压抑心头的期望。
神将。
传国龙玺!
接连的惊喜好像都要落实,皇帝陛下压抑已久的心神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北伐预想的胜利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对于凉州军民的愧疚好像也消散了几分。
此刻,陛下的心头只有凉州战事的实情,还有多年在意的传国龙玺。
接连的惊喜之下,皇帝陛下也无法再安坐。
即刻当面下令。
“速速查明凉州战事实情,还有鬼面神将的身份!”
暗卫这才如释重负,严正做礼告退。
待到大殿空无一人,皇帝陛下眼中期待涌现,方才的怒色也消散了大半,久违地有了振奋之色。
正要起身出宫,私下问询欧阳晴传国龙玺之事。
谁知,殿门外竟是传来了常礼的通报之声。
“启禀陛下。。。。。。”
“文贵妃求见!”
多年的贴身侍奉,常礼对于他的心思较为了解,此刻犹豫的声音悠长响起,皇帝陛下心里的猜想就愈发清楚。
就算心知文贵妃又是为了秦震前来,他总归还是顾及了一丝亲情。
“宣。”
沉声一响。
天枢殿大门缓缓打开,穿着素色裘衣的文贵妃碎步而入,妆容没有往日那般精致,甚至可见几分憔悴,盈盈施礼间眉眼露出几分惶恐的喜色,神色微妙无比。
“臣妾,拜见陛下!”
“恭喜陛下北伐得胜,皇儿也不负众望立下盖世之功,臣妾特来道喜,望陛下开恩,准许皇儿重回京都!”
盖世之功?
话音刚落,秦霄方才的期待和大度都突然消散得没影没踪。
第404章 将来皇位定归震儿所有
盖世之功。。。。。。?
听闻文贵妃悲喜交加之言,又见那憔悴容颜里挤出的惊喜之色,皇帝的心里却是变得有些冰冷,脸色也沉下了几分。
“文贵妃,北伐得胜,乃三军用命厮杀而来,绝非一人之功,震儿不过随军出征而已,当得起盖世之功这四个字?”
好像有点过了。。。。。。?
文贵妃神色一愣,连忙告罪出言。
“陛下圣明,臣妾妄言了。。。。。。”
“震儿随军出征,确是无法比拟诸位大将,当不起如此之言,臣妾思儿心切,听闻大胜之讯心中欢喜,一时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文贵妃就开始泪眼婆娑,配合着风韵犹存的美貌,可谓是我见犹怜。
“陛下。。。。。。”
“震儿随军北伐,杀敌无数擒获匈奴首领,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做到如此之事,臣妾一时失言,却是真心为震儿欢喜和骄傲,哪怕难比陛下当年雄风,也无愧于皇室之名。”
“陛下,震儿知耻后勇出征护国,将来定能成为国之栋梁,臣妾不敢奢求任何赏赐,只望陛下开恩,准震儿返回京都常伴左右,日后悉心教导,为我大玄再立功绩!”
一番极为完美的表演和妆容衣着,若是常人看了必会感动唏嘘,为这份伟大的母爱而感慨不已。
可惜,天子秦霄早就看透了一切,不会被所谓的伎俩蒙骗。
哪怕其中有真情实意,也无法蒙蔽圣听。
老四出征立功不假,北伐也如预料中的大胜,但这份功绩,必然没有禀报而来的那般显然,实情远不如所闻。
幽州都督文路远是文贵妃的哥哥,也就是秦震的舅舅,有这么一个舅舅在旁,上阵杀敌会缺少军功么?
原本皇帝也是出于考量,才将儿子放在了幽州,甚至降下严令不可优待,没想到还是被钻了空子,成就了所谓的军功。
借着老帅元的奇谋杀了几个匈奴而已,此刻居然成了莫大的褒奖资本。
这种事实在有些可笑。
放在当年御驾亲征之时,皇帝陛下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甚至不将这种温室中呵护的军功听在耳中。
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却是不得不正视起来。
即便心里万分不甘,几个儿子之中唯有秦震有点领兵打仗的天资,哪怕不比当年的他,也是皇子中的佼佼者了。
堂堂大玄青帝,儿子多为文弱之辈,实在悲哀!
皇帝陛下心中唏嘘,不愿再言及这点微末功绩,奈何文贵妃还喋喋不休,差强人意的功绩在嘴里放大而出,令他感到了无比的烦躁。
念及心头期待的传国龙玺,近来也被凉州大事困扰,陛下懒得再理会这点琐事,索性轻挥龙袖勉强答应。
“罢了。”
“传朕口谕,四皇子秦震杀敌有功,于幽州视察尽心尽力,今日返京回禀不得有误。”
哪怕上不了台面,也终究是少有能拿出手的亲儿子。
将来若是历练一下。。。。。。
至少,也能勉强当个合格的武将吧?
就此一言,皇帝陛下负手踏步而出,向着宫外欧阳晴所在的永夜阁而去。
文贵妃连连谢恩恭送,眼里已是喜出望外。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直到脚步声远离了天枢殿,文贵妃才敢缓缓起身,美眸中绽放出了不出所料的精芒,好似看到了梦中所望的将来。
震儿此战真是出人头地,可谓稳固江山的不世之功!
陛下终于看重震儿了。。。。。。
他日,大玄的皇位定归震儿所有!
意气风发之际,文贵妃碎步回宫眉眼傲色悄现,再无任何的憔悴,唯有一种愈发明显的贵气和得意。
哪怕回到后宫,放肆太监的恭贺之声响起。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殿下英武非凡立下大功,有陛下当年风范,可谓当世第一神将啊!”
再度听闻这等放肆之言,私下的文贵妃却已经没有任何忌惮。
“呵呵,那是自然。”
“震儿之功近年罕有,年轻一代自然无人能比!”
主仆轻笑,眼里满是荣耀和期待。
。。。。。。
永夜阁。
于京都郊外山脚竹林坐落,以阴阳家特殊阵法构建,地低温泉常年不断,周边四季如春,却罕有人知。
落座屋中雅室静候。
天子秦霄难得地耐心十足,没有摆出帝王之威,反倒更像寻常宾客,静坐多时从未品茗,也很是耐得住性子。
能让他这般亲自前来,不仅是对欧阳晴的看重,也因传国龙玺的下落。
就算只是静坐,骇人的帝王之气也威势恐怕,惊得在场陪坐的阴阳家弟子神色凝重,除了偶尔的回禀问话之外,再无人敢擅自出声。
将近一炷香过后。
高大的越奴终于出现在了屋门前,低头做礼隔门通报。
“启禀陛下。”
“主上自凉州设阵归来,一直沉睡至今,曾由鬼医罗季诊治已无大碍,却是从未醒来,还望陛下恕罪。。。。。。”
闻听此言,皇帝陛下眼里失落一闪而逝,语气里满是关切。
“欧阳先生为国为民,是朕之过。”
“既然先生未醒,他日再议国事,朕也就不再久留,若有任何需要,只需派人传信宫中即可。”
起身临行之际,皇帝陛下才忍不住回头再问。
“不知。。。。。。”
“欧阳先生可曾留有任何话语,此次查询前朝余孽之事,进展如何?”
越奴如实做礼,高大的身形就算附下也让人惊叹。
“启禀陛下,主上未曾留言。”
听了这话,皇帝陛下只能微微点头,心里的失落就此揭过,龙行虎步踏出永夜阁,再度乘天子独有的六驾金銮马车扬尘而去。
“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不断响起,稳坐车内的皇帝陛下神色凝重。
好不容易才有了至阳之日,欧阳晴算出了前朝皇室所在,本以为终于能得到传国龙玺,没想到又是一场空欢喜。
这种多年来的等待落空,就算是皇帝也难释怀。
可他却无法怪罪于欧阳晴。
欧阳晴为了凉州强行卜卦,甚至设下大阵,才劳累至此,这份大义岂能有罪,一想到连欧阳晴都落得如此,逆天改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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