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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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弭-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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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点就是,证人们一见到嫌疑人,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仿佛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亲人。

    “啧啧。”花九溪放下手中的材料,说,“身材矮小,能让别人产生好感,难道就是座敷童子么?”他注意到这个疑点,立马修书一封,以虫蜡封了,命白乙交到蛭子手上——你问白乙如何知道蛭子的所在?花九溪先是让白乙闻了闻蛭子的复制体,问:“我听白哥说你嗅力不错,那圣心中学距此有数百里,能找到么?”白乙很自信地点点头。

    所谓用人不疑,花九溪就放心让他出门了。

    然后就和湘灵c白丙两人伺候那小兽吃喝,逐渐摸索它的秉性——或者说是测试一番。湘灵不断对它吹着冷气,但这小兽没打一个寒颤,又换成热风,小兽同样不为所动。

    “怪了,凡动物总有个寒暑癖好,为什么它在这样一曝十寒的环境下还没事呢?”花九溪喃喃说。

    “也许是什么神兽吧。”湘灵说。

    不过好歹这样就能安心带着它去那高耸的雪山中了。原来何典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情报点和工作人员,但其迷藏文书档案的地方则格外荒僻,不花大力气不能到达的。

    “那小家伙放到哪里?”花九溪一边翻出上次探险所购置的冬衣来,一边问湘灵。

    “像寻常妇女那样吊在胸前吧。”湘灵说,“不过它也没个名字——我们起一个如何?”

    花九溪点点头:“好,那你肚子里墨水多,湘灵你来起吧。”

    湘灵捏了捏下巴,说:“我不想起跟那死人有瓜葛的名字,不祥。它既然是葫芦里分娩的,那就姓胡;而它又算是重生的生命,那名字就叫苏。所以就是,胡苏。”

    说罢湘灵便把小兽胡苏绑缚在花九溪身前了,花九溪一阵发窘,原来是叫他来带。

    “我师哥说何典不收人银钱,他们的交易方式是这样的:来人提供一条消息,视重要程度,此人可以提出一件要求。而后来搜求消息之人,就要替前者完成——何典其实是这样一个平台,所以叫‘典’。他们的老大就像当铺先生一样,叫‘朝奉’,他地下又有大大小小不少朝奉——这些朝奉一入何典,就都姓何了。”

    湘灵听到这里,说:“不知会有什么任务?”

    “小到掏鸟窝,大到刺杀帝国君主,都用。”花九溪说,“当然主要是看交换消息本身的价值了。”

    “那我们要多联系一个帮手了。”湘灵说。

    “那个可以在接触何典之后再说。”花九溪说,“而这次行动应该是比较机密的。我用信蜂通知了嘉钦老哥,不知这蜜蜂好不好使。”

    湘灵点头说:“他本来就是雪山上的妖怪,肯定会早于我们抵达。而且嘉钦大哥做事既可靠,又没许多机心。”

    花九溪觉得湘灵对嘉钦满是溢美之词,而花九溪所见所知,那人是个十足的闷葫芦——也许正是如此,他们才能互相理解?

    随即两人就换车换马,最后徒步登山。湘灵的脚步自然比花九溪这种笨拙人类强多了,但竟出于挽护他自尊心的考虑,故意放慢步子。

    因为花九溪拖后腿,两人走了半天才稍稍靠近何典的据点。就见一块晶莹的雪岩之下堆着个雪罗汉。c

    “这地方人迹罕至,是谁一时兴起堆的雪人?”花九溪不顾严寒,说着就要摸一摸。

    “是石雕着了雪吧。”湘灵猜测道。

    花九溪就拂落一段雪块,白点般的雪屑霎时被高风推走了。而积雪之下赫然是一段长发——原来是什么人僵死在这里了。花九溪好奇心大盛,三两下将这雪尽数清除。

    嘉钦就趺坐在那里。

    “好像在坐禅。”花九溪说,“原来他就一直在这里等我们。”说着用灵力去感知嘉钦的生气,竟和槁木烂石一般。当时真担心他就死在这里了,忙对湘灵确认一下。

    “兽王自在禅。”湘灵推了推眼镜,说,“大哥已经修持这门功法四百年了。这样的情况常有,不必担心。只是坐这种枯禅,时间是死的,他只能在规定时间醒来。”

    “那不知要等到何时?”花九溪说着搓了搓手,他蓦地又感到一阵寒冷。随即提议就地支一个帐篷,将嘉钦覆盖起来,湘灵同意了。

    主要的体力活都是花九溪干的,湘灵本来想帮手却为花九溪拒止了——他到底有点骑士情结。

    走了这半日,花九溪肚子已然空了,就想生火做饭。只是这高原之上,并无生火之物。

    “连块牛粪都没有!”花九溪失望地说。

    “别急。”不论遇见什么事,湘灵总有办法——她堆了一个雪丘,摘眼镜操它一瞪——这雪水居然燃烧了起来!

    “啊,以水为燃料,原来这就是龙火。”花九溪说。

    “龙火这种东西,只有在龙众的脑补才能形成。”湘灵解释说,“而且很长时间才能积留一点——实在是个挺鸡肋的东西。”

    “那湘灵你还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花九溪心中一阵感激。

    “我说了它很鸡肋啊。”湘灵说,“用到哪里不是用呢?”

    “既然龙火遇水则燃,那如果在大海里点一把,会不会让整个大海烧起来?”花九溪问。

    “你这是‘张生煮海’的故事。”湘灵说,“我觉得龙火并不是真正的火焰,因为一定量的龙火只能燃烧相对应的水。真正能烧毁三界水体的大火是毁灭世界c来自大海深处的劫火——我们是没机会看见的。”

    “以水为能源的,毁灭世界的劫火。”花九溪重复了一遍这话,“确实很可怕。”

    两人就一遍闲聊,一遍用这火烤了几块豆腐——湘灵吃东西也像拉克西米一样慢条斯理的,而且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最让人欣慰的是,她并没有对花九溪狼吞虎咽的行为显露出不悦来。

    “吃完了。”湘灵说,“我得提醒先生您一句——不要在这雪山上留下什么污秽之物。”

    花九溪脸上一红,说:“好,我尽可能憋着。”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山的山神性格很酷烈——而且好杀。非本山的生物污染了山水,祂就会把你治死。之所以那么多雪崩事故,就是这个原因。”

    花九溪听了这话,哪还有胆继续吃——慌忙地收拾起垃圾,自己背上了。

    “对了,小宝宝也该饿了。”湘灵突然说,因为胡苏从进入雪山之后一直在熟睡,故而两人居然没注意到它。

    花九溪就把它解下,湘灵热好了奶瓶中的牛奶,轻轻送入胡苏的口中——它像猫儿一样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

    喂过了这小兽,花九溪忽觉帐篷中有古怪的香气飘来——然而并非花草之香——再说这雪山之上哪来的香草?

    “难怪那死者生前那么留意香料的书籍。”香料也嗅到了香气,“看来这种动物果真同‘香’有关!”

    花九溪点点头,忽听一个不是湘灵的声音说:“居然醒了?”

    “嘉钦大哥,坐禅结束了?”湘灵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

    嘉钦不及抖落身上雪尘,赶忙对湘灵还礼——又对花九溪行了一礼,说:“怪哉,鼻中嗅到一丝香气,顷刻间就破了我的禅定至今还没遇见这样的事情。”

    花九溪见嘉钦两道剑眉纠结,可见这事对他的打击不小,就举着胡苏说:“是这个小东西身上发出的香气。”

    嘉钦眼睛一睁,说:“这种非猫非鼠的动物——我好像在佛书上见过的,可惜印象不深。”

    “没事,我们不就是要探明它的究竟么?”花九溪笑着说,“您这一来,我们的助力可是不少。”

    既见嘉钦醒了,三人便将那帐篷拆卸,来到了何典。

    何典的据点也同虫天子居室一样,是改造天然岩洞——这岩洞却比虫天子那个宽敞多了。而其内部陈设,则跟中原地区常见的典当行类似。

    几个人进了门,就见有人靠在窗子上。

《赤弭》第二卷《蜾蠃会》 第二十章何典 中

    嘉钦每次屠戮一片老鼠,都能听到重物击打铜铁那种沉闷的响动。花九溪心想这些鼠怪不知是什么体质,居然是机械一样的硬骨头。

    眼见嘉钦即将把鼠怪清理得一干二净,何天泷又发话了:“我看有几只鼠怪脱漏了——兴许是还有老巢!”

    “可惜没来得及做标记!”花九溪一拍脑门,说。

    “不必了到这个程度,用鼻子闻就可以了。”嘉钦说,“随我来。”

    原来鼠怪们除了这个地窟,还继续深挖出另一个小小的暗室,地窟和暗室之间则有一道极为狭窄的地道。花九溪见这地道连蛭子那样的小孩子都无法通入,便说:“怎么办?如果随意破坏这地方——我怕把整个塔楼弄塌。”

    “我倒有个办法,先放一把火如何?”花九溪说。

    “虽然是抓老鼠的老办法了,不过听起来不错。”湘灵赞同道,“即便不会闷死,也会被烧死。”

    花九溪见没有异议,便从兜里取出又一种种子来。湘灵见花九溪那兜里真是个大观园,至少有几百种植物种子,而不安实情的人看了,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

    “这是一种最能速生的植物。”花九溪指着掌心的小圆粒说,“数十秒就能一枯一荣,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然后它们就经由灼热炸裂传播自己的种子,是一种比较危险的植物。”

    “且慢。”花九溪听出些问题来,“如果植物蔓延了整个何典,那该如何是好?”

    花九溪莞尔道,“朝奉,您大可无虑——植物生长得要光和水土不是?这高寒之地一样没有,所以植物当然不会大片生长。”

    “好吧。”何天泷将信将疑,就见花九溪将哪几粒种子抛入深洞之中。又从一个小葫芦里倒入一点黄色的油状物,只听“嘭”的一声,几人脸上都有一股风吹来。

    这是植物迅速生长时挤出洞中空气的声音,不等眨眼,那不大的洞口已然外溢出一团翠绿之色了。湘灵瞪大了眼睛看着,却见那翠绿以可见的速度变红c变黄,最后毫无生气地垂下干裂。

    “先不急着点火,我们不知道那洞到底有多深。”花九溪说,“先让这草蔓急速生长一段时间,按照常理,十分钟它们就能奔驰百里了。”

    等到时间估算得差不多了,花九溪就随手着了两块碎石,一边敲碰一边说:“我说过,一个火星子——”

    他话没说完,一个火团就朝他面皮扑来,不及躲闪,再回头看大家时眉毛已经少了大半。幸好对面是湘灵和嘉钦两个冷面人,只有何天泷见状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好在只是把你眉毛燎了,没有毁容。”湘灵说,“我去取些净水来给你洗脸。”

    花九溪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涂点药膏就能长新眉毛。就是身体力行告诉你们这枯草是如何易燃罢了。”

    先是声光,随之而来的就是股股青烟——这东西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呛人,毕竟那草蔓所含的养分是极少的。但这样大量的浓烟,将洞穴中空气全部挤占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湘灵取水回来,花九溪没用来净脸——直接泼到那洞口中,好叫尘埃沉淀沉淀,一会大家好探入其中。

    “若是担心烟气窒息,我倒还能下去继续扑杀敌人。”嘉钦说道,“我能龟息很长时间。”

    他不管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花九溪都是服的,所以一拱手说了声“有劳”,就放心叫嘉钦进入那地道。

    只见他身子一转,如钻头一般闯入洞中——那小小的洞穴一阵震颤,被冲撞得扩大了不少。花九溪真怕将地基彻底打穿以至于活埋众人。

    担忧了半天,忽见一只大手伸出地穴——嘉钦办事效率真是高的离谱。他就这样将一只已死的巨鼠举了出来。这便是鼠怪作乱的元凶大恶了。

    “我猜我们遇见的所有小鼠,都是这一只化生出来的。”嘉庆将巨鼠抛在地上——这东西的个体仿佛一个十来岁的小童,于老鼠而言,肯定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不信可以破开它肚子一看。”嘉庆也不等旁人回应,便挥了挥手,虚空中一道烈风,花九溪感觉自己脸皮从火烧之后又要被风卷跑了。

    那巨鼠的胸腹被笔直地划开,只看胸腔肋骨之中没有肺叶一类脏器,只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另外有十来只没睁眼的小鼠挤压在本该是各色内脏的位置,一阵蠢蠢欲动。

    “等等,这些小鼠下面,好像还压着什么东西?”花九溪注意在层层叠叠的鼠怪之下掩映着一角黄白色的物事。当即也顾不得许多污秽,就伸手将那物事掏取出来。

    而取刀一般却难拉拽了,花九溪观察了片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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