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桂端起酒杯,眯眼低声道:“十五万兵马,足够了”
他看着曹敏修,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没开口。
毕竟,叛国卖国这种事情,没有交心的人,是不敢乱说的,最佳时机,是在他李成桂率领高丽的十五万大军,军权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才最保险。
曹敏修也是欲言又止。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辽东,辽阳。
冯胜与傅友德两位国公出马,这在大明历史上也很少见,但是他们二人都不太高兴,在辽阳城中面无表情地接受指挥马云,指挥叶旺的宴请。
二人间或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此战之后,他们就该退休了。
大明如今的勋贵老将,还站在台面上的,受到天子朱标器重的,明显是那在西京长安带军,节制陕甘宁卫所的蓝玉啊。
马云举起酒杯,笑呵呵地道:“二位国公,你们都是辅国良臣,这杯酒,我敬二位大人!”
冯胜与傅友德也澹笑着举起酒杯。
一饮而尽,冯胜叹气道:“马云,有时候本国公也羡慕你在这辽阳为镇守,山高皇帝远啊”
此言一出,傅友德面色变了变。
冯胜家族,本来十分兴盛。
可是难就难在,冯胜此人的胃口太贪,不知道进退。
从害了周王朱橚擅自离京被贬起,他冯胜一脉就应该好生谨慎做事了,偏偏冯胜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很能打,丝毫不收敛。
因为自己女儿嫁给了郑国公常茂,可是常茂继承了常遇春体质,至今还没有子嗣。
这就导致冯胜女儿和常茂矛盾重重。
冯胜又站在女儿这边,使得冯家和常遇春旧人交恶。
先坑害了周王朱橚,又得罪常茂,再插手商队海贸
更离谱的是,和申国公邓镇一起做的买卖,冯胜也没少参与。
这让太上皇朱元章,天子朱标,对冯胜都极为厌恶。
在朱雄英前世那个时空,冯胜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太庙陪享后世朱明帝王将相跪拜的开国国公,如今看来,人品可见一斑。
傅友德眸子闪烁,低喝道:“宋国公,你喝醉了。”
对着左右使了个颜色,当即有锦衣卫上前来,将冯胜架走。
太上皇朱元章陛下,以保护这些功勋老臣的名义,在他们身边都安排了锦衣卫贴身守护安全,而且这些锦衣卫,还都是从讲武堂中选取的良家子。
这五年,讲武堂培训了一大批的武生良家子。
他们已经开始进入了武将系统的方方面面。
傅友德面无表情地道:“高丽国要出兵了吧?”
马云点头。
傅友德苦涩地饮了一杯酒,道:“此战我能收复高丽,也彪炳史册,千百年后,青史昭昭,定然有我傅友德将名”
北京城。
徐达府邸上,朱元章正亲自端着汤药,喂徐达。
他俩都是须发皆白,朱元章虽说动作有些笨拙,可是十分温馨,对于徐达这位能能武的儒将,朱元章十分喜欢,最重要的是,徐达的女儿徐妙锦,就要成为自己孙媳妇了。
徐妙锦紧张地站在旁边,双手叠放在身前。
“呵呵,妙锦呀,我家雄英如何?”
徐妙锦连连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随即,她脸颊羞红无比。
徐达幸福地看着这一幕。
他轻轻咳嗽一声,忽然推住了朱元章的手,低声道:“上位,让他们,出去吧”
朱元章端着药碗的手一顿。
他扭头看向徐达,皱了皱眉,对一边的徐辉祖使了个眼色,徐辉祖身体颤动,噙着泪忙出去呼喊自己徐家子弟了。
徐达的眼皮子有些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又以眼神示意徐妙锦出去。
“上位,你可怪咱两次放走了元顺帝?”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
“不怪,咱怎么会怪你?”
朱元章摇头。
“若不是你放走了元顺帝,也没有如今的漠南蒙王,我大明不费一兵一卒,得了数千里疆域,且燕云到代地的长城,可撤去许多卫所,为国家剩下多少钱粮,这都是当时你放走元顺帝的功劳啊。”
徐达苦涩笑了笑。
他眼神闪烁,盯着屋顶,低声道:“上位,咱若说,放走元顺帝,是为了给我大明后世武将勋贵,留些功劳,你信么”
朱元章拍拍他的手,道:“老兄弟,你好生休息养病,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又苦涩笑。
“上位,咱死后,把咱骨灰分成两半,一半洒在八宝山,与我大明北伐光复华夏的数十万老卒葬在一起,一半运去南京紫金山,在您脚跟前儿伴着您,好嘛?”
朱元章点了点头。
这时,徐辉祖带着弟弟妹妹,还有家卷都赶到了,聚集在屋门外。
朱元章侧头,示意他们都进来。
“爹!”
徐辉祖这壮汉眸子含泪,徐妙锦也是俏眸轻颤,他们都意识到,自己这位父亲要不行了。
徐达又觉得眼皮有些重,他费劲地睁开眼,道:“上位,李善长,该杀”
朱元章默不作声。
徐达的话语有些声弱了。
“李存义,先,从他”
他的话语没有说完,朱元章便劝他好生休息。
他忽然身体颤抖起来,四肢抽搐,面上露出痛苦表情,好在朱元章一直攥着他的手,这位华夏有数的名将,眼睛豁然睁的很开,眼眸明亮,看向自己的儿子女儿。
“为我大明尽忠。”
他说道这,嘴角勾起笑意。
“上位,咱去了”
大明洪武二十二年,徐达卒。
第138章 大明的反腐倡廉活动
战旗招展,雄风。
朱雄英和朱棣坐在船上,自天津港开拔,前往登州卫。
“四叔,安南那边的事情就靠你了。”
朱雄英咧嘴笑道。
朱棣却摇头:“攻略安南事小,建设安南事大。”
朱雄英眼睛一亮,问道:“您看了朱不败前辈写的那些书?”
朱棣点点头。
“攻略安南,大约只需两年。”
朱雄英却看向高丽那边方向,道:“是啊,高丽,漠北,安南,西域,我大明如今虽说可以同时经略四方,可是钱粮后勤牵一发而动全身,国库得想办法多攒点银子。”
“您去了,得先把两广的经济搞起来。”
朱棣想起夏原吉,说道:“你派给我那个内阁行走,夏原吉,倒是个不错的搞钱手。”
朱雄英道:“四叔您放心,福建市舶司,广州市舶司的镇守太监也归您调遣,需要钱粮后勤,可放开手段。”
“另外,如今五叔周王在南京执掌大明皇家银行事宜,他是您同母弟,事事多向他开口,我和爹都鼎力支持。”
“除了安南,眼光也要盯着缅甸和天竺,天竺那边盛产胡椒香料,宝石,也盛产粮食,是块儿宝地,若是我大明能打下天竺,将来国内的藩王勋贵,都可去天竺实封。”
朱棣眼睛一亮。
朱雄英又道:“对了,高丽事毕,我大明势必要在高丽驻军,您觉得派谁去最佳?”
朱棣皱了皱眉。
高丽乃是为了攻略倭国日本,所以必须要驻军,建立大明皇家银行分行,在十年内,全盘掌握高丽财政和军事,将高丽去国化省,当年元英宗和元宗没有完成的事情,我大明来完成!
“最好派一皇亲国戚。”
“高丽虽然国小民寡,但是地理重要,若是不派遣皇亲国戚坐镇,容易滋生藩镇军阀。”
朱雄英咧嘴一笑,四叔朱棣的见解和他一模一样。
他说道:“我看,十叔就不错。”
“鲁王?”
朱棣有些诧异。
“为何不选齐王?”
他问道。
朱雄英苦涩地摇摇头,道:“四叔,非是我对达定妃有成见,而是陈友谅这帮旧人之前始终有些蝇营狗苟的龌龊,齐王还好,潭王”
朱棣并非不知道情报,对于潭王做的一些事有所耳闻。
“况且,齐王他在青州和官沆瀣一气,偷偷违规放贷,套取我大明皇家银行的钱款,做了不少回,这种事情只要被拖下水,就上不了岸,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无法成为独遏一方的诸侯,所以七叔齐王,还是安心做个太平帝王吧。”
如今,宁王朱权和肃王朱楧都已经在边境练军,开始参与军事。
等他们逐步成长起来,大明皇家勋贵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
这时,纪纲急匆匆地赶来,半跪在地拱手道:“太子殿下,燕王殿下,有北京大事。”
“何事?”
纪纲深吸一口气,说道:“魏国公徐达,卒了。”
朱雄英还好,徐达毕竟是朱棣的人生导师,曾经教授他武艺和军事,还是他的岳丈,他悲痛地站起身来,以手扶着一边,宽硕身体站不稳当。
朱雄英哀叹一声,魏国公徐达呀,哎
他挥挥手:“船先靠岸,送燕王殿下回北京奔丧。”
朱棣看向朱雄英道:“那安南事宜?”
朱雄英道:“四叔,你奔丧之后再来,其他诸事粮草筹备,有夏原吉和姚广孝统筹,等你主帅到位,可徐徐图之。”
“好。”
朱棣强忍悲痛,吸了口气。
五日后。
南京。
施耐庵翘着二郎腿,正在查看报纸。
如今,南京的大明报,已经可以做到在南京城内每日都发报,南直隶附近城市,则是每周集中内容,以周报形式抄送各地官吏。
报纸上,几个醒目的标题,令人无语。
惊,光天化日之下,太子殿下公然叫来四只公鸡!?
大明银行国有资产流失,是谁在当蛀虫?
他翻了个白眼。
这都是谁起的名儿。
尤其是第一条。
分明是太子殿下在山东巡视,因为没有公鸡打鸣早上起不来,专门买了四只公鸡放船上,结果被报纸写成这
但是内容却有些意思。
长篇累牍,描述太子殿下在山东巡视,还专门自己花钱买公鸡,并且讲了讲山东各地的民生情况。
他眯起眼来,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天子坐镇南京,太上皇坐镇北京,太子殿下四处巡视,勘察办桉。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
实际上,太子殿下,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端起一杯茶来,抿了一口,联想起正在大理寺被会审的邓镇,不由表情凝重,大明要开始清整吏治了。
虽说之前他想要为科举呐喊,险些翻了错误。
好在,这错误并非是不可原谅。
“我大明要对北守南攻,那南方赋税要重了”
施耐庵内心轻轻叹息道。
和有些人想的不同,许多人认为,北方卫所多,南方的赋税就重,因需要不停往北方充血,实际上,北方约和平,南方的赋税才越重,因为和平时代的建设,有时候甚至比卫所军队更花钱。
施耐庵可是张士诚谋士出身,对这些事情十分清楚。
南方赋税加重,肯定会有人利益受损。
再加上如今邓镇,被关在大理寺,说不定要斩首,家族牵连被关进大理寺诏狱的已经有数百人,这般下来,太子殿下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眸子闪烁。
是不是提醒天子一下呢?
太子殿下危矣。
南方的官,还有勋贵利益受损后,会对朱雄英做什么事情,不敢想,越想越可怕。
尤其是邓镇身后的势力,施耐庵很门儿清,邓镇代表的不仅仅是勋贵,他还收编了许多南方大商人,因为勋贵掌握着商路,而南方富商只能从他们勋贵手中吃残羹剩饭。
他站起身来,还是决定写一份奏折,去向天子殿下秘奏此事。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改变了对大明的敌意。
拿起奏折来,施耐庵开始写折子,写一会儿就皱眉沉思一番,从漠南蒙王就藩,讲到了安南,前户部侍郎郭恒等人正在安南经商海贸,为大明赚取银钱,再提到了太子殿下巡视周遭,他建议,巡视地方的太子殿下,最好身边多带兵马,还需得小心下药。
大元时期,蒙古人很多皇帝都死于下毒。
写完这些,他拿出奏折吹干,皱着眉沉思自己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施耐庵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大明天子朱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此处,正在他背后对他微笑。
“圣上!”
施耐庵连忙下跪。
朱标却摆摆手,道:“施先生免礼,朕来报社,是有一封信要刊登,还请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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