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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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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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得很急:“你病成这个样子,能回去办公吗?我不许你去!”

    她张臂阻拦他,仰脸时一改方才的目蕴哀愁,何其娇憨任性。

    晏倾忍不住笑一下。

    徐清圆瞪他:“坏蛋哥哥还笑!”

    晏倾忙忍住笑,解释道:“妹妹误会了,我不是要回大理寺。妹妹也知道,今日我父母就要离开长安了,但在长安,有人对我的再造之恩,不下于我父母。常人成亲,都有回门、拜亲一说,你爹不在,我们不说也罢;只是我这边的长辈,也得拜一拜。

    “如今已是成亲第五日了,我已能出门了。若再不登门去拜,便太目无尊长了。”

    徐清圆眼睛眨一下,若有所思:“你说的是大理寺卿左明左卿吗?他是你老师,对你提携甚多,确实应该登门拜他的。”

    晏倾颔首。

    然而徐清圆盯着他目不转睛,心中则在想:左明知不知道晏倾的假身份,知不知道晏倾真正是谁?

    若是知道……他们这对师徒,旧日君臣,实在胆大妄为。

    徐清圆今日才明白,她这个夫君平时说她莽撞,可他自己不枉多让,他竟然敢在皇城下李代桃僵,真是胆大得疯了。

    晏倾不自在别头:“妹妹为何这样看着我?”

    清圆默默摇头。

    她说:“今夜公主大婚,我们该去的。”

    晏倾疲惫道:“我便不去了,公主大喜之日,我一个病重之人,哪有平白给人添堵添晦的道理。妹妹带着贺礼去,我让风若陪着你,好不好?”

    徐清圆道:“原来我是晦气之人啊。”

    晏倾微怔。

    她本来懒得理他,但此时牙尖嘴利起来一点不让人:“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说自己晦气,那不是平白连累我吗?”

    晏倾道歉:“是我说错了,我能娶到露珠妹妹,正是烧了高香、有福之人。”

    徐清圆瞪他一眼,目中藏不住的笑意若有若无,又被她暗自压下去。她道:“婚宴不用风若陪我,大喜之日有什么意外?兰时跟着我就好了。”

    见他皱眉,她才不理会,走向箱笼前,便开始穿衣梳发。

    晏倾想再提提建议,却是一瞥之下看到女子若有若无的雪背,他脸骤红,低下了眼睛。

    徐清圆还在屏风外与他说话:“我去见见府上仆从,吩咐出门之事。你也快些起身穿衣吧。我找风若过来陪你喝药……府上的事务还很多,我不陪你用早膳了。你用完膳吃过药,我们再出门拜访你老师好不好?”

    实际是看到他就生气,怕自己忍不住脾气,徐清圆才想避免和晏倾独处。

    晏倾默然,他新婚后没有一日与她一起用过膳。

    但他娶她时就下定决心要顺着她,自然从来不好多说什么:“嗯。”

    徐清圆掩口打个哈欠,一手揉着酸痛微肿的眼睛,一手拢着松散青丝,雪青色裙裾曳地,她向外走去。

    晏倾:“露珠妹妹,你过来一下。”

    徐清圆:“怎么?”

    晏倾:“你先过来一下。”

    徐清圆以为他有什么事,便打开帘子回里间看他。碰触上他冰雪将融般的好看眼睛,她失神一下,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的心软。

    徐清圆不情不愿地走到床榻边,被他拉住手。

    她吃惊之下竟被他拉得坐了下去。

    坐姿不太好,方位不太对,她跌倒之时臀部挨了他一条腿,坐了上去。她脸刷地红透,他抓着她手的手指也颤了一下,二人皆脸红心虚之时,更容易出错。

    徐清圆躲避想站起时,晏倾没有松手,她和他一扯一拽之下陡生狼狈,荒唐无比地和他一起摔倒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来搂她肩膀,避免她整个人磕上床板,于是二人搂抱着,一同跌在了床帐内尚有些凌乱的柔软被褥上。

    于是满满的馨香、未完全散开的麝香味袭了一身。

    昨夜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徐清圆发抖,肩膀一颤,粉拳捶他肩膀,声音微慌:“你、你快起来……”

    平时总是顺着她的晏倾也被这状况弄得一愣,却没有挪开。他甚至犹豫了一下,伸臂将她抱得更紧,她骨架纤小,被埋入他怀中,闻到他身上的药香。

    徐清圆脸红得厉害:“你、你……唔唔……”

    帐内暖香让人犯晕,晏倾唇贴上她时,徐清圆眼眸瞠大,抵在他肩上抗拒的手发抖,忘了推他。

    他亲昵地吻她,不只是唇瓣碰一碰,而是十分沉迷带情的缱绻纠缠。

    女郎绣花鞋尖绷直,抵着床前脚踏板,咚咚地踢了两下,雪青色裙裾和他的中衣带子缠到了一起。她张着口喘气,唇间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更加浓郁。

    香气绵绵,让人头晕眼花。

    徐清圆浅浅唔几声,抵在他肩上的玉葱手指颤着。他亲她时,发丝刺刺地拂过她的脸,她娇嫩的面颊与他贴着,被压在床板上看不到外面的天黑天亮。

    这真是好、好旖旎。

    是晏倾从未表现过的。

    齿磕到了,舌犯软了,呼吸也乱得不行。茫茫间,徐清圆手指由推拒改为迎合,她软香柔情,在他怀中无一不小无一不软,搂着他脖颈,滚烫的心跳像被传染了一样。

    好半晌,晏倾挣扎着捂住她红润的唇。

    他睫毛有些湿,眼中水色与欲缠绕间,挣扎着低头,在她眼皮上轻轻吻了最后一下。

    他没敢纵情,声音沙哑带着颤:“好了,快起来。没弄痛你吧?”

    他指腹拂过她唇角,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但她迷糊不已,他没好意思让她张口,只自己目光闪烁着挪开。

    怀里的女郎软骨蛇般攀着她,目光迷离,娇喘微微,晕乎乎地看着他。他要离开,她就凑上来还想亲他。

    晏倾别过脸,既被她小馋猫的模样逗得忍笑,又得靠着强大的自制忍下这些。

    他早知道纵欲不好。徐清圆才经人事,稀里糊涂,他得体贴着她一些。

    徐清圆被亲得糊涂了,沉醉了,她呜呜咽咽地搂着他脖颈不肯放他离开。她嘟囔:“我还要……”

    晏倾脸红,哄她:“乖,天亮了。昨夜才、才那样过,不能太荒唐了。眼睛都肿了,一会儿拿冰敷一敷,知道吗?”

    徐清圆仍沉迷在他主动的长久的亲昵中,糊涂地撒娇道:“你帮我敷。”

    晏倾微笑:“好……”

    可他还没完全应下,身下撒娇的女郎就回了神。她把自己的撒娇收回去了:“不,我才不要你帮我敷,我自己敷。”

    晏倾怔愣间,被清醒过来的徐清圆推开。

    她瞳黑眸清,杏眼微肿,带着羞意看他一眼,提着裙裾转身跑开,到了外间要开门时,又恢复了大家闺秀风致楚楚的作风,轻轻唤人:

    “兰时……”

    寝舍中被丢开的晏倾怔愣间,忍不住捂着唇,轻轻笑一声。

    但他垂下眼,又有些沉思。

    这一早上,徐清圆都有些压着心事的意思,若非他主动与她说话,她也是别扭无比……昨日她去参加的赏花宴,莫非出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了她,她却不告诉他?

    晏倾唤风若进来:“昨日她……”

    风若不高兴:“她、她、她,谁知道你说谁啊!天天围着一个人转,郎君你的气度呢?”

    ……

    徐清圆腰肢款款,身段婀娜窈窕,与兰时一前一后地走在长廊下,弱柳扶风之姿,让府中仆从皆偷偷观察。

    徐清圆摸着自己的唇角,若有所思。

    她小声问兰时:“昨日我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他这样反常?”

    兰时刷地脸红:“你昨日喝醉了,你自己不记得吗?晏郎君怕我们看到了你的醉态,把我们都轰走了。反正我最后看到的,就觉得你好不知羞,一个劲地扒、扒人家晏郎君的衣服,扯人家的衣带。人家不肯你就哭,说人家欺负你……

    “娘子,你昨日把晏郎君欺负惨了你知道吗?”

    徐清圆瞪她:“胡说!我、我一个娇滴滴弱女子,怎么欺负他?你、你胡言乱语,什么都不知道……”

    兰时小声:“好好好,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但是昨日你怎么就喝多了呢?娘子,发生了什么事?”

    徐清圆摇头。

    即使亲密如兰时,她也绝不会说晏倾的秘密。

    徐清圆只摸着嘴角,并不敢顺着兰时的意思,回忆昨夜她都做了什么。只是脑中短暂记忆的片段,都足够她心慌意乱……

    昨日必须什么也没发生。

    晏倾已经保证过了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晏倾今早这么亲她,亲得两人差点就……徐清圆喃喃自语:“我给他灌了迷魂汤,让他改性了?”

    早知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用,她何至于那般被动?不,眼下不是这个问题……眼下是她不能原谅晏倾骗她的问题!

    徐清圆说服自己要狠狠心,不能对晏倾心软,不能信他。她要查清楚这些,要讨厌死了他才对。

    乱七八糟想着这些事,她怀中那方藏起来的帕子兀自滚烫。徐清圆定定神,决定自己得背着晏倾,偷偷去找大夫问一问了。



    血观音2(清雨哥哥我待你的心一。。。)

    

收拾妥当; 送走了晏倾父母,徐清圆才登马车,和晏倾一同去拜访大理寺正卿左明。

    在晏倾和那两位老人交谈时; 徐清圆用了心思,便能注意到两位老人面对晏倾时的略微不自在。

    不知情的人会将这种不自在理解为怕儿子,怕自己出身影响到儿子的仕途;但徐清圆如今只在疑惑,晏倾若是作假; 为什么不找一对更配合些的假父母?

    晏倾这个假身份……到底做了几成逼真; 他真的断定他瞒得过长安诸位老狐狸吗?

    马车上的晏倾见徐清圆不住打量他,便问:“可有什么不妥?”

    她嘀咕:“你的事,我哪有资格置喙。”

    他自认自己应当没得罪她; 何况徐清圆性情温和; 通常不至于给人难堪。然而今早醒来后她的违和感,竟到现在还存在。昨日的赏花宴,到底怎么她了?

    晏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且放置。

    如是; 新婚小夫妻再未多言; 各怀心思,一直到左府大门前。二人收整心情; 作出一派温馨和气的夫妻模样; 登门拜访。

    徐清圆从各方故事中,听过左明这个人。

    他大半生寒门贫瘠,与自己的老妇给人抄书为生。南国唯一一次科举中,他以五十高龄横插入青春正好的年轻人中间,高中榜眼。

    左明当年便被派去大理寺任职; 南国亡了后,新朝大魏需要一个对律法熟悉无比、可以新勘律法的人; 左明便担任了大理寺正卿,为朝廷编写整理律法。

    大魏律仿自南国,至今不算完全明晰。左明虽然担任大理寺正卿,大部分时间却不怎么去大理寺,而是将公务全都推给两位少卿。

    左明自己仗着高龄,整日窝在府中不出门。他借口说是编纂律法,实际是在带孙子孙女玩耍。难怪林承林相看不上他,只觉得这老头子不过是在混朝廷的俸禄,混到年龄够了就辞官,颐养天年。

    林相多次建议皇帝将朝廷这些蛀虫全都端掉,皇帝只安抚林相。皇帝宁可让左明这种混日子的高龄人当着大理寺正卿,也不肯将大理寺送给世家做人情。

    唯一的学生携带新妇来拜,左明自然高兴无比。

    徐清圆便跟着晏倾,第一次见到晏倾这位老师:清矍儒雅,白须纷然,即使年龄大了,却也能看出年轻时也是相貌不错的白面书生。

    现在的五十多岁高龄的左正卿,慈善和气,看到徐清圆就夸赞:“俊俏美人啊!你像极了你爹,不过你娘相貌也不差。但幸好你没像了你娘……不然一个女儿家整天打打杀杀,我们清雨追着你跑,那可太委屈了。”

    左明的夫人圆润丰腴,看着也是和善人,却打了自己老伴一下,嗔怪:“怎么说话的?”

    徐清圆心中一动,清水眸子微闪:“府君见过我爹娘?”

    左明嘿笑一声,摸着胡须:“你可别小瞧你爹娘的名气。我和我夫人还在给人抄书赚钱的时候,就知道朝上有一个惧内的徐太傅——为了娶老婆,跟自己家族决裂,成为白身。天南海北,谁不都喜欢读两本这种话本?”

    左明打量着他:“他们女儿,还是这样的小美人儿。要我说,你爹那边的家族太势力,说断就断,后来对你们不闻不问。可怜见的,你爹没和你说过吗……”

    她对自己爹那边的家族不甚清楚,她爹也从来不提。世上姓徐的世家多了去,那家从未帮过她爹与她,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左夫人看徐清圆笑容勉强,便又打了自己老伴一下:“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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