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因为你这里才会变成这样的,怎么,你有意见吗?”说着,战蒹葭抖了抖手里的破扫把。
“咳,没有,没有,我这就去。”无闲一呛,连忙摆了摆手,抱起那堆书就又钻进了排排书架中。
待看不到他,战蒹葭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吐着气。
别看她刚刚那么威风,画风那么美好,天知道她差一点就绷不住,要不是想着那些书砸下来肯定很痛,她早就把内力收回来了。
“哎,为什么我用个内力都这么累。”躺在地上,战蒹葭叹了声,她的武功自问是不错的,可就是在使用内力方面,总是控制的比别人差太多。比如方才,他人只需要运用出一点就可以做到的事,她总会不经意使出百倍的功力去做。
在其他弟子进入藏经阁的前一刻,无闲终于将最后一本书放入了书架中,原本乱七八糟的地面也已经变得十分干净了,而战蒹葭也懒懒的又小睡了一会。
“蒹葭,你就真这么看着我在哪儿摆,太忍心了吧!”无闲窜到她面前指控道。
“你不都摆好了吗?我这是相信你的能力,相信,懂不懂?”战蒹葭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道:“无闲你饿不饿,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现在这个点,厨房已经没有斋饭了。”无闲摸了摸肚子道。难皈寺是寺院,自然是清简的,每一顿饭做的都不多不少,绝对不会浪费粮食,所以一旦错过饭点,厨房里就很难找到熟食了,尤其是无法师兄掌管厨房后,每一分米面都是精打细算,更难弄到吃的了。
战蒹葭显然也想到了这层,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头上的呆毛像猫儿的尾巴一般摇啊摇,摇啊摇……
“无闲啊,我有个注意……”
“停,打住!”一见她脸上熟悉的笑容,无闲连忙摆了摆手,瞪着她道:“我知道,你又想偷跑去后山对不对?这绝对不行!这是违反寺规的,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我们保管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出去多少次,每次都是无皈师兄给你打掩护,否则你早让师父赶出去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每次我被抓都是你告状的对不对?”一说这个,战蒹葭就一肚子火。
“才……才不是,你别以为师父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比我还多呢。每次我都还没说,他就猜到了。”
无闲郁闷的撇了撇嘴,他确实没有告过状,但每次住持看他一眼,就仿佛什么都知道了,根本不用他说什么。
“哼,我才不信你,你既然不去,那你自己去找吃的好了。”战蒹葭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恶狠狠的转过身:“敢告诉住持,我就真揍你。”
“你你你!怎能如此,如此……残暴!女孩子不能这样!佛主说过,要一心向善……”无闲指着她大声道,却想不出什么好词,又见她没有回头,索性不说了,郁闷的离开。
穿过几座宽广的庭院,耳边的诵经声越来越淡,战蒹葭笔直站在了她无比熟悉的后门前,墙外的老榕树将茂密的枝桠伸入墙内,看过去一片翠绿,好不美丽。
“真锁了?”看着木门上挂着的铁锁,战蒹葭挑挑眉,轻笑一声:“锁了也难不倒我,忘了我会轻功吗?”说着,她退后几步,脚尖微微一用力,身子便一跃而起,轻巧的就落在了并不高的墙上。
然还未等她叉腰看一看山上的风景,脚腕处陡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不重,但也绝对不轻,顿时,战蒹葭身子一晃,尖叫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痛痛痛死啦,谁!谁敢偷袭本奶奶,站出来!”还没缓过劲,她就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叉腰吼道。
着素白靴子的脚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向上看,一袭素衣袈裟的无皈无奈的看着她,手里的佛珠不轻不重的发出一声清脆。
战蒹葭身子顿时一僵,半响,才慢吞吞的转过身,干笑着看着无皈:“师兄,好巧啊,你也来看树?”
无皈没说话,淡淡瞥了墙头的榕树,将手里的木盒子递给她:“吃吧。”
“嗯?”战蒹葭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小食盒,打开来看,是四个白胖胖的素包子,还散着温热。
“师兄,这是你问无法师兄要的吗?”
“是他给你们留的。”无皈摇摇头,运到那榕树叶下:“其实无法对你和无闲一直很好。”
“我知道。”战蒹葭抱着食盒坐到他旁边,笑道:“每次我和无闲的饭菜总是比别的师弟们多,尤其是我们跪祠堂的时候。”
无皈看了她一眼,不语,静静拨弄着他手里的佛珠,一派淡然从容,便是榕树叶子落到他光光的头上,他也不抬眼皮。
战蒹葭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态度,坐在一旁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盯着他头上的叶子,看它何时会掉下来,竟也是一种乐趣般。
“蒹葭,你今年十七岁了,可对?”无皈突然开口,那片叶子也随着飘落在他衣袍上。战蒹葭随手拿起,点了点头:“对呀,怎么啦?”
“你可想下山?”
“下山?”战蒹葭眼睛一亮:“无皈师兄,我真的可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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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四十七章:各安天命
见她一双眼眸耀若星辰,无皈抿了抿唇,沉默了半响后,问道:“你如此想下山?”
“自然,难皈寺我待了十多年,大大小小的地方我哪儿没去过,一点都不好玩。无皈师兄,我听说山下有好多人,好多好玩的地方。你跟我一起下山吧?对了,还要带上无闲,让他拿东西。”战蒹葭朗朗说道,一脸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山下的繁华之景。
闻言,无皈没有说话,目光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叶子,恍惚之间想起了多年前战蒹葭回答他话。
那时,他也是这般问她,下山之后的去处。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名扬天下啊,光复我战家百年威名,寻一贤明之君,辅他一世千秋,为他披荆斩棘,战死沙场也无憾。”
战家之人骨子里,就是这般刚烈如虎,他竟然忘了。
“无皈师兄?”见他一直不说话,战蒹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皱着眉头唤了声。
“别想着总去后山玩,既然想要光复你战家威名,那就首先得学精你战家武学,否则入世下山,也无人可护你。”说着,无皈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不厚不薄的书,递给了她:“以前不让你直接看,是怕你不懂又急于求成,反而学坏了这书里的精华之处。现在交给你,倒是恰到好处。”
“无皈……”战蒹葭一愣,呆呆的接过,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高兴。
不知为何,她此刻觉得手中这本梦寐以求的书,重如泰山。
“你的内力收放无法自如使用,这一点,你可以跟无闲学学。三天后,我会检查。”无皈淡淡说道,站起身,理了理袈裟,便转身离去。
“三天!?”战蒹葭愣了好一会,尖叫道,她学了好多年都无法做到收放自如,他却只给她三天时间,这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吗?
然无皈早已经走远,任由战蒹葭怎么纠结也无用,最后,捧着那本沉重非凡的书,战蒹葭拐去了厨房找无闲。
无闲的武功虽然是个半吊子,内力也不强,可在收放上确实是自如运用。其实她也可以找其他小和尚,但想必其他,无闲更好用一点。
无皈离开后门处,就去了住持常待的正佛堂。
这一次,佛堂中多了很多位长者,均穿着红色的金纹袈裟,如佛一般盘坐在软垫上,一股沉重而严谨的气息弥漫在四下,那慈祥的金佛此刻看上去,竟也染上了严肃的色彩。
“师父,各位师伯。”无皈毫无意外,行了一礼。
“无皈来了。”坐在老和尚一旁的另一个和尚道:“可是从蒹葭哪儿回来的?”
无皈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正是,弟子已经将战家武学交付于她,能否参悟透彻,全凭她自己的造化。”
“哎。”那和尚叹息一声,道:“她既然在我寺待了这么多年,便是与我佛有缘,既然我们留不住她,不论如何,无皈,你还是提点她一二吧。”
“正是这个道理,世间险恶,尤其于这乱世之中,总要有自保之力才好。”另一个和尚道。
无皈垂眸:“弟子明白。”
“咸阳城那位故人已经传来了飞鸽传书。”这时,坐在中间的老和尚开了口,其他人霎时闭了嘴。
无皈抬了抬眼皮,看着老住持。
“这次来的人,有两方,一方是乌蒙山那位,一方是群英榜那位。谁也拦不住。”说到这里,老和尚悠悠叹了口气,道了句阿弥陀佛。
“那不是一家的吗?”无皈一震,疑惑的问道。
他虽然不关心天下之事,却也曾听咸阳城主说过,群英榜那位白景公子,也是玄月月家之人,如今,怎么又分为两方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尽显岁月沧桑:“月家已经有了家主,又怎可再有其他同系师兄?那白景公子,本早应在多年前就脱离月家的,之所以留了这么多年,已是月家的另有打算。”
“徒儿听闻,月家乃是鬼神道术之派起家?若分清,乃是邪门?”无皈皱眉。
闻言,老和尚笑了笑,悠悠说道:“世间万物不论神佛鬼怪,既然存在就有存在之理,没有对错之分,世人所道的正邪,不过是人心将之利用而演变的后果。心若正,邪亦是正,妖若有情,妖也非孽。”
“是啊,可惜这么多年,能看透的人少之又少,无不是将正邪二字划分太清,竟弄的正非正,邪非邪,不知所谓。”黑胡子和尚道。
“月家世代为天下苍生所做之事,已经不是正邪二字可以概括的,那是大义……”老和尚说着,突然没了声,仿佛想到了什么,轻声叹息了一道,便不在说话。
无皈觉得,住持后面隐了的话,带着某种悲凉,不必说出,也无法说出。
他不懂住持这般情绪从何而来,在无皈的认知里,月家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世家,弟子数千,散布各国,不论明暗,均是第一世间,兴旺非凡。
“无皈,从咸阳城到达难皈山的路并不长,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黑胡子和尚又说道。
“弟子知晓该怎么做。”无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师兄啊,蒹葭那丫头……”
无皈一离开,其他人就都坐不住了,围了老和尚欲言又止。战蒹葭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个女孩子,物以稀为贵,他们从小也是颇多照顾,此刻,心底也是纷纷不安担忧的。
“各安天命。”老和尚摇了摇头,目光沉静悠远,如一口深井,波澜不惊:“天命难违。”
“师兄啊……”众和尚面面相觑,还想说点什么,老和尚却已经起身离开,那睁着眼的金佛,仿佛在注视着他的背影,又仿佛在看着远方。
三天的时间,整个难皈寺格外安静,除了寥寥钟声与绕耳木鱼,静谧安宁如世外之地。
后门处的小院子中,战蒹葭一脸认真又严肃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木头筷子,手里涌出一阵内力,嘭的一声将那木头筷子挤压的米分碎。
“还不错,总算没有在将整个院子震动了,继续,我这儿还有一百根呢。”无闲笑眯眯的说着,像一个弥勒佛般,从自己身后提出一个袋子,打开,全是一根根的木头筷子。
“还来?”战蒹葭脸僵了僵,她这三天都在捏着个筷子玩,从开始的一出手就将角落的歪脖子树震断,到现在的已经可以只捏碎木头筷子,可以说是收放自如了。
“我们寺里的筷子已经这么多了吗?我记得所有人加起来,才只有不到一百人啊,无闲,哪来的这么多筷子啊?”
无闲提着袋子蹭到她对面,笑着道:“蒹葭,你莫不是忘了那棵被你残忍杀害的歪脖子小櫆树了吗?”
“我那是不小心……”
“哎呀,没区别,反正它就是死了嘛,我们寺院中当然没有那么多筷子,所以我就用它的尸首给你做的这些筷子,亲手做的哦,厨房哪里还有一大堆呢?我是不是做的特别好呀。”无闲得意洋洋的说道。
“真的是……”战蒹葭拿起十几根筷子,用力一扳,瞬间将之弄断:“太好了!”
无闲身子震了震,打了个呵呵,连忙将脚边的口袋扔到角落里,道:“既然你内力已经练好了,那就不用练了,可以复习你战家的枪法了。”
“你想看就直说。”战蒹葭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道。
“嘿嘿,蒹葭,我们少林的棍法和你的枪法那一个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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