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祭酒这会也是懵了,如果他的眼睛没有看错,他分明看到请愿的发起人周宗建周大人已经拔脚溜人了。
要不是周宗建和缪昌期前来鼓动,蔡毅中可没想到要组织监生们前往午门请愿,上奏疏弹劾魏忠贤,那是随大流,人心所向,闭上门在国子监闹翻天,那也是自家的事情,总是闹不到人命这份上。可现在,却是闹出了人命,这让他再也不敢继续下去。死的叶志选是翰林院的人,不关他国子监的事,既然周宗建跑了,自己又何必在这强撑,要是杨涟他们怪罪下来,这黑锅也是应由周宗建来背的,关我什么事
念及于此,也顾不得缪昌期等“强硬派”还在那里与番子们针锋相对,蔡毅中偷偷叫上陆云、赵孟他们,是头也不回便走人了。缪昌期他们走不走,可不**的事。这会,还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吧,你们若真不怕死,那就好汉充到底,继续往前走啊
……………
叶志选中箭倒地,几个靠得最近的监生们像躲避瘟疫般窜向一边,如见鬼似的在那鬼哭狼嚎。他们这一叫嚷,再加上那帮翰林老爷们抱头鼠窜,后面的人还以为东厂的番子杀了好多人,前面已经血流成河顿时一窝锋的乱了起来,偏在这个时候,也不知谁先喊了声“大伙快跑啊,再不跑,可就没命了”
这声突然冒出来的叫喊好像催命符一般,搅得人心乱成一片。蔡毅中等国子监的官员大多已经开溜,这没了主心骨,人心顿时散了。哪还有人去问真假,更没人理会到底死了多少人,人群这会只知道东厂的鹰犬不是在恐吓他们,而是真的会杀人。
人多,有时候是有利的,至少声势大得吓人,可以让人远远一瞧,就心生退意。但一旦遭遇突如其来又或是太叫人害怕的事情时,人多,就成了最大的弊端。因为群体是盲目的,几个人的反应往往会带动一大片。正如袁大海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幕般,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队伍,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些读书人和当官的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早就应该把叶志选这个出头鸟给射了,凭的耽误时间。
不过,要叫一帮手无寸铁,以读书人为主的队伍冒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大刀和利箭再将公义进行到底,似乎也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看来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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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的瓦解是瞬间的事,前面的人急于向后逃命,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两相一撞,好了,队伍乱套了,全乱套了!倒地的那些人又不断的哭爹喊娘,好像大祸临头般,搞得偌大的鸡鸣市是鸡飞狗跳。两边的商铺这会全挤满了逃命的人,临街搭的摊子被掀翻一地,那些足以养活无数家庭的货物;就在那些惊慌人群的践踏下变得一文不值。
让人更为吃惊的是,竟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最先身受其害的国子监的一个监生,当他正准备往后逃时,突然旁边的一个汉子朝他嘿嘿一笑,在监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汉子提手一拳就砸在了他脑门上,那个痛啊,火星直冒,惨得还在后头,监生只觉腰间被人一拽,捂着不知东南西北的脑袋往下一瞧:哎呀,我的荷包被抢了
“抢东西啊抢东西啊…”
倒霉的监生不断的呼号着,但他很快就停止了号叫,因为他发现,几乎在他叫喊的同时,自己四周类似抢东西的叫喊声已经不绝于耳。触目所及,都能看到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凶狠着从文弱的监生手中抢东西,有些更是连当官的也抢了。
书生满地走,当官不如狗。
人群中不但有人在趁火打劫,还有人更是什么都不为,就在那捣蛋,他们大声叫喊着吓人的话,说什么番子杀人不眨眼,大家快点跑,要是迟了,脑袋就保不住了之类危言耸听的话,唯恐天下不乱。在他们有意识的引导和疏散下,没过多会,本来人头攒动的鸡鸣市街面上就剩下不到百人。留下来的这些人当中赫然有那蒙古**老汉子缪昌期缪大人。
刚才发生的一切与那兵败如山倒一般,缪大人直到这会还不敢相信,浩浩荡荡的请愿队伍竟然眨眼间就散了。望着对面那东厂百户得意的笑容,缪昌期的心沉到了谷底,面色铁青,咬牙对身边道:“把叶大人尸首抬着,咱们走”尔后突然怒目看向袁大海,冷冷说道:“你们东厂擅杀朝廷官员,此事我外朝定不会罢休,你且猖狂一时,待我奏与皇上知晓,定叫你人头不保”
“大人莫要吓我,卑职只是奉命行事,你也见到了,这人群中多是不法之徒,我东厂有侦缉不法,保护皇上的重任,如何能让这些宵小聚集宫门要是出了大祸,这个责任不说卑职,恐怕就是大人也担不起吧。”袁大海不动声色的说了句,言语间已是为此次事件找到了最合适的借口。
缪昌期听后,愣了一愣,刚才人群中的确有很多宵小在趁火打劫,要是此事真闹到皇上那里,东厂的人确是能够以此为借口脱身,如此一来,叶志选不就白死了吗?
不行,我一定要为叶志选讨个公道阉贼爪牙,你等着瞧
缪昌期怒哼一声,转身便要去找杨涟他们商量此事。这边余下的人也忙将叶志选的尸体抬了走。
等他们走后,袁大海却看见还有一个仍留在原地没动,仔细一瞧,不是冯铨冯大人吗?
第一百零三章奇 书 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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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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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xing暴力的受害者,冯铃的心中一直围绕着一团yin影。那便是对施暴者缪昌期及那帮翰林同僚的恐惧,这种恐惧促使他不敢对施暴者的言作做任何的反抗,因为他唯恐因自己的反抗而遭受再一次的侵害。
所以当他那些ji动的同僚在翰林院中高呼要诛国贼,热血沸腾的准备上街,并要求冯栓必须参加这次请愿行动后,可怜且无助的冯栓只能无奈的答应。他知道,若是他不答应,眼前这些疯狂的同僚们说不定马上会给他“颜s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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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xing质上来说,冯栓完全是被裹挟的,甚至连盲从都算不上,在他的脑海中,不管是被侵害前还是侵害后,他都没有想过要替东林党张目,替他们的宪臣鸣什么冤,更没有想过要去声讨魏忠贤。所以,一路之上,任凭身边的监生和同僚如何声嘶力竭发泄对魏忠贤的不满与愤怒,他都始终默默低头,只有偶尔太过ji动的同僚在叫喊的时候把自己的手也拉着举起来时,他才跟着嘟囔几声。脸上,却是满满的忧愁与伤心。
请愿队伍实在太长了,人多势众,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这让冯栓有些为魏忠贤担心,因为要是他倒了,自己的仇可是再也无法报了。但当他跟着人群来到鸡鸣市后,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对自己有过承诺的东厂番子正在对面等着他们。随后发生的一切让他恍若两世人般难以置信。
叶志选的死、袁大海的残暴、黑旗的无法无天、人群的瞬间崩溃,缪昌期的无奈远去,让冯栓冯大人的内心深处震dàng了起来。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管东林党们再如何闹,阉党都不会垮,魏忠贤更不会因此完蛋,因为他们缺少一种魄力。
一直以来,冯栓都相信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再也不相信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冯栓做了一个他认为非常正确的决定,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想要报仇雪恨,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自己将永远被那些混蛋欺凌。何况,对面这个袁百户曾经承诺过自己。他相信袁大海没有忘记自己,相信他一定会帮自己。于是,在缪昌期带人离去时,他毅然选择留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眼神坚定的望着袁矢海,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冯栓的出现让袁大海有些意外,进而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几天前便承诺过冯栓,要替他向魏忠贤引见。不过之后因为黑旗箭队、诏狱等事,这事便一直搁了下来。昨天,他倒是吩咐过李庆,要他今夜把冯栓找来,然后带他见魏忠贤。不过早上自己又随魏忠贤进宫了,若不是王体乾叫自己出宫来弹压京城的流言碎语,怕这会还在宫里。
魏忠贤听了自己的劝告,已经决定这几天都留在宫里,不离皇上一步,所以袁大海想恐怕冯铃要见魏忠贤得过几天了。不过一想,不对啊,冯栓现在没投阉党不假,可他也不应该跟着东林党的人混啊!
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个小白脸还玩无间道!
带着一肚子疑huo,袁大海缓步走到还怔站在那的冯诠身前,故意将脸一扳,不满道:“冯大人,你怎么也随着这帮人胡闹的?”
听了这话,冯栓有些尴尬,实在是不知应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你要说自己害怕那些混蛋,那也太过丢人:但你要说自己是自愿来声讨魏忠贤,为杨涟鸣不平的,那更要不得。
“嗯?”见冯栓在那吱吱唔唔的,袁大海微哼一多,吓了吓他。
冯栓果然被吓到了,ji灵一下,脸瞬间红了起来,继而眼睛也刻意的低了下去,不敢与袁大海直视,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们般轻声说道:“袁百户莫要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你是知道的若我不肯随他们来,他们或许会…唉,内中苦衷,还请袁百户体谅……”
苦衷?袁大海一愣,冯轮说得结结巴巴的,他哪知道是什么,正要开口问他什么苦衷,却见冯铿好像做贼似的朝东北方向瞄了一眼,而这个方向便是刚才翰林院的人所走的方向,顿时他明白了,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冯栓。沉默数秒后,轻声安慰一句:“大人莫怕,再过几日,这帮无耻之徒便该得到应有下场了。”
闻言,冯诠一惊,脱口问道:“袁百户的意思是?”
“到时大人便知。”袁大海可不想与他透lu太多,回首示意张德喜他们把现场清理一下,尔后问冯栓:“不知冯大人有何打算?”
冯栓一听,忙道:“袁百户不知说要替我向魏公公引见的吗?却不知我何时才能得见魏公公?“你也知道,东林党杨涟今早上疏参了魏公公一本,尔今他们又发动百官弹劾公公,鼓动读书人闹事,魏公公这会怕实在抽不开身见你。”
“噢……”听了袁大海的话,冯栓有些失望。
袁大海因看着张德喜那队黑旗,所以没有注意到冯诠的失望之sè,只在那说:“大人想必也看到了,东林党现在已经闹翻天了,方才若不是我当机立断,恐怕这些人现在已经闹到午门去了。”说着扭头看了眼冯栓,问他:“方才被我部下所杀的翰林是何人?”
冯栓是翰林院的,自然知道叶志选,当下告诉袁大海。袁大海听后,点了点头,有些痛心道:“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却视我的话如耳旁风,尔今死于非命,却不知是他错,还是我错了”叹口气后,又有些担心道:“我杀了叶志选,东林党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虽说皇上已经下责叫他们不得再滋事,但你知道,这道圣旨固然可以叫一些人闭嘴,但东林党的那些骨干,尤其是御史言官怕不会被吓住。我估mo着,这会他们已经知道我杀人之事,虽说我是为防不测而杀人,但在这些人眼里,却未必就是那么回事。”
袁大海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是东林党的言官们突然把矛头对准自己这个杀人凶手,他虽有合理解释,但那些疯狗蜂涌而上狂咬起来,确是棘手的事。不想冯栓听了他这担忧,忽然咧嘴一笑,对袁大海道:“袁百户其实不用担心那些言官,我有一策可助百户渡过此关,却不知百户肯否接纳?”
“噢?冯大人请说!”历史上冯诠素有诡计,袁大海自然愿意听听他的办法,说不得真能帮自己化解言官们的攻势。
冯栓斜眼朝宫门方向看了眼1沉声便道:“其实要想叫这些言官们闭嘴,最好的办法莫不如廷杖!”
今天去医院有事,晚上才回来,更新迟了,大家见谅。今天还有两更,明天再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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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占领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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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杖,顾名思议,就是打屁股。用来廷杖的棍子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
廷杖并非大明首创,相传金元时期惩罚官员便多用廷杖,然让人意外的是,大凡提到廷杖,人们想到最多的却是明朝,对金元两个伪朝却是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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