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面对着冯铨的袁大海却在背后将左手摆了摆,示意钱恩他们到外面去,后者见状,忙借口屋里不凉快,带着张德喜他们就出了屋子。老仆将茶水端上来后,也退了出去。
冯铨可能也是口喝,端起茶碗来饮了一口后,才想起还不知道眼前这番子叫什么名字,忙作辑施了一礼,道:“冯某今日得阁下照顾颇多,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噢,在下东厂司房袁大海,冯大人就叫在下大海好了。”
袁大海笑着说了,数秒之后,却开口问道:“冯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这是在我府中,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好了。”
冯铨没有多想,对方算是自己恩人,有不解之处自是要为之解惑。俗话说得好,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且看这番子倒也不像坏人,应是值得结交之人。
“既然那黄权是工部主事,与大人是同朝为官,却不知今日为何那样刁难大人?”袁大海本想是用“调戏”二字的,但想来不妥,话到嘴边改成了“刁难”。
听袁大海问这个,冯铨不禁心中一痛,神情瞬间变得痛苦万分。见他这样,袁大海更是奇怪了,十分不解道:“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不妨说与在下听听,或许在下能帮得上什么忙。”
“我…唉。。。”
冯铨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睁眼苦笑一声:“这是本官毕生耻辱,你们东厂的人又如何能帮得了我!”
袁大海不同意这话,世上之事,只怕有心人,否则都有解决之道。便道:“大人不说,又怎知在下帮不了你呢?”见冯铨犹豫不决,不由又道:“恕在下直言,怕大人这难言之隐现在已是路人皆知,既如此,大人又何必隐瞒呢。”他这是在说黄权了,既然工部的黄权都能知道冯铨这难言之事,那显然,冯铨这难言之事已然传播甚广。
听了这话,冯铨不由一怔,遂既点了点头,痛苦道:“你说的倒也不错,这事已经传开,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轻叹一声:“罢了,这事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本官已经没有什么脸面了,多一人知道,少一人知道,又有什么打紧的!”
“大人请说。”袁大海轻声说道。
冯铨却没有直接将这事说出来,而是问他道:“袁司房可知我大明官员最好何物?”
嗯?这个问题袁大海真不好回答,好官好钱好女人的多了,如何能有标准答案,当下老实回道:“这个在下真不知,还请大人明言。”
见袁大海不知,冯铨忍不住又苦笑一声,尔后轻声说道:“我大明官员最好之物不是金,不是银,也不是权势,而是那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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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龌龊的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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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员好男风?
冯铨的这个答案让袁大海一阵蛋疼,旋即想到后世有很多明代笔记小说中有过记载,言道许多读书人和当官的除了妻妾外,家中往往还配有年少俊美的书童。这些读书人与官员将与妻妾的房事称为“内交”,相对地,与这些书童同性之间的关系则称为“外交”。
内交,外交…
想到这两个词语,袁大海不由哑然失笑,好在脸部表情幅度不大,不然,恐怕冯铨就要多心了。
“官场之上,往往充斥好男风之辈,他们偏好**花的滋味,将男作女一般样交欢淫乐,意乱心迷,无耻透顶,却美其名曰为“翰林风月”,当真是不要脸得很!”
冯铨说着说着,突然语气变得十分愤怒起来,不知何时,双眼之中竟然有泪痕出现,再加上他这张俊俏之脸,竟让袁大海想到那“梨花带雨”的成语来,但很快就强迫自己不能再继续联想下去,因为现在的冯铨真的很妖,很妖。。。。。。
所谓好男风,自然便是指同性恋,对这一畸形形为,袁大海自然是不赞同的,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病,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病,是一种变态欲望发泄,而有这种病的人,如同生产线上的次品一般,注定是要被人类发展所抛弃的。现在听冯铨说大明的官员竟然普遍好男风,还引以为豪,这不由让袁大海一阵纠结:什么世道,什么品味!
可这好男风跟冯铨有什么关系,听你的语气显然是不认同这种形为的,既然如此,你哭个什么?
袁大海被冯铨这表情弄懵了,一头雾水的望着对方。
见袁大海盯着自己看,冯铨不由脸一红,借喝茶之机用袖袍抹去泪水,继而才道:“袁司房看我长相如何?”
“这个…”
听了冯铨的问题,袁大海一个激灵,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自己长得如何,的确是一个尴尬而异样的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冯铨,吱吱唔唔的不敢吭声。
冯铨这会表现得却比他大度多了,挥手笑道:“袁司房但说无妨。”
避不了了,袁大海只好如实道:“恕在下直言,冯大人有潘安之貌!”
“潘安之貌…潘安之貌…”
冯铨苦笑一声,袁大海的这个回答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事实上自己长得的确是太过俊美,然正是因为这太过俊美,才使自己受了那奇耻大辱!
一想到今日在翰林院发生的那不堪提起之事,冯铨便心如刀割,当真是想一头撞死算了!
见冯铨突然沉默下来,表情那般痛苦,袁大海心却更痒痒,急于想知道冯铨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当下不由轻声叫了句:“冯大人?”
听了这声叫唤,冯铨轻轻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袁大海,叹道:“其实我只是个小小的翰林编修,当不得袁司房这声大人之称的…”说到这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不再犹豫,凝声便道:“袁司房可知,翰林院中那帮同僚平日是如何待我的?”
袁大海摇了摇头,你冯铨在翰林院里的事,叫我如何知晓?
“他们便是将我视为那貌美书童般对待的!”
说完这话,冯铨的右手已经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震得茶碗也翻了。
娈童?
袁大海也差点脱口叫出来娈童二字,冯铨所说实在是太让他难以置信了,简直是闻所未闻,一个翰林院的编修竟然被自己的同事当作娈童看待,这事随便说给哪个听,恐怕都不会相信!
“袁司房不信?”
见袁大海这般震惊,冯铨决定不再藏着咽着,反正这事现在已经人尽皆知,自己不说,人家迟早知道。当下痛苦的说出了一件让袁大海听完之后足足愣了半柱香的荒唐事!
原来明代官场之上极好男风,其他各部衙门倒还好,翰林院中此风却是最甚!因为这帮翰林都是清闲官,平日里无所事事,不是狎妓就是嫖娈童,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一路货色。冯铨长得如此俊美,加上位卑职小,自然就成了这帮翰林院“色狼”调戏的对象。
初时冯铨那帮同僚虽然戏弄他,但却只是言语调戏,倒没人真的敢骑到他身上,可怜,冯铨的命真苦,偏偏摊上个左谕德缪昌期,此人是蒙古人,长得极为粗壮,一点也不像个读书人,但他却是首辅叶向高的门生,所任“左谕德”一职是专管太子读书的。但现在天启刚刚登基,又年轻,没有太子可供左老师教育,于是他闲来无事,贼眼便盯到了冯铨身上。
就在今天上午,许是饥渴难耐,实在是受不了,缪昌期趁屋里没人,竟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冯铨给强暴了!如果单单是被缪昌期强暴,那还算了,毕竟没人知道,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只要不外泄,冯铨总是能把脸面保下来的。哪知这缪昌期真不是东西,办完事后,就在冯铨的哭泣声中扬长而去,没过多久,呼拉拉一下涌来十几个翰林院的人。
见到这么多同僚过来,冯铨还天真的以为同僚们会替自己出气,哪知这帮同僚进屋之后,围着光着屁股的冯铨打量半响,尔后竟然把门又关上了,在冯铨的苦苦哀求声中,将他再次轮暴了!
“这帮衣冠禽兽!…”
冯铨说完,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再也忍不住,以脸掩面趴在桌上嚎啕就大哭起来,哭得那个叫惨啊。
同情,万分的同情,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同情心,那真是畜生了,想到冯铨的屁股被一个蒙古大汉外领十来个翰林进士给一一操过,袁大海心中那个暴寒…情不自禁的一个哆嗦…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后世,那肯定立即成为一个“门“,轰动一时,相关人员也要受到严厉处罚,但在大明,这种事却是司空见惯,就连万历皇帝在宫里都养了几个男宠,世风如此,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不过一个官员在自己的办公地点被自己的上司和同事奸污,这就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一个男人,竟然被另一帮男人给“玷污”,这仇不报,还他娘的有脸活吗!
“冯大人,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尔今之计,大人必须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震怒的袁大海忘记自己还有大事要办了,竟然劝冯铨去报仇,当然,血债血偿这个词用得是不恰当的,肉债肉偿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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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要报仇 入阉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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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血偿?
袁大海的不恰当用词让冯铨的哭声嘎然而止,神情尴尬之中又带有几分羞怒,巴巴的望着袁大海,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在外的钱恩等人听到屋内传来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冲了进来,冯铨的老仆也是提心吊胆的跟在后面,待见到自家少主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不由一脸疑惑,时而看看少主,时而看看那东厂番子,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司房…”
郭可纲刚要问,就被袁大海止住了,吩咐他们道:“这里没什么事,你们都退出去。”
“是,司房!”
钱恩他们虽心中疑惑,但却依言退了出去,冯铨也朝自己的老仆挥了挥手,让他出去,这种事情旁人知道也就算了,要是连自己的老仆也知道,那冯铨可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待众人退下后,冯铨叹了口气,盯着翻倒在桌上的茶碗看了片刻,这才抬起来头来,迟疑一声说道:“袁司房方才是让我报仇?”
“正是!”
袁大海点了点头,一脸义愤道:“缪昌期等人身为朝廷官员,却无德无良,对大人做出那等令人不耻之事,大人若不报仇,试问大人还有何脸面在这世上为人?!”
袁大海这话说得很重,似乎冯铨不与缪昌期他们算帐的话,就应该一头撞死,这让冯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不过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人当成娈童般糟践,换谁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是这仇真能报得了?
他感激袁大海的义愤,可这报仇一说却是万万不可的,当下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何尝不想找他们算帐,出这口心中恶气,可是…可是…”
连说两个“可是”,冯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受气包的样子看得袁大海有些急燥:这还他娘的是个男人吗?
急燥归急燥,可是左看右看,冯铨这厮长得还真不像男人。。。
袁大海有些灰心,他从没想到冯铨会是这种窝囊之辈,自己出于义愤要帮他一把,可不是真的想要为他这汉奸出头。若他自己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那这事也就当个乐,管他呢!反正脸皮和屁股都是你自个的,你自己不要,别人又凭什么替你要!
“怎么?冯大人难道怕了缪昌期他们?”
“袁司房,你的好意我心领,可是你笑我也好,不耻我也好,这报仇一事却是万万做不得的。”
冯铨不愿被袁大海看轻,不敢直视袁大海的眼神,垂下眼皮轻声说道:
“缪谕德绝不是我小小编修能够扳倒的,再说大明律法之中也没有条文可以治他们的罪,你叫我如何去报仇呢?纵是上告到刑部、都察院,部堂们又岂会受理!恐怕到时我也只是惹人更加耻笑而已…唉,既然明知结果会是这样,我又何苦再叫人去耻笑呢?要是事情闹将起来,恐怕我就连翰林编修也当不成了。。。我冯铨寒窗苦读十数载,为的不就是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嘛。。。倘若无法立足官场之中,我这人生又有何趣呢?”
冯铨的话让袁大海一愣,不说现在,就是后世也没有对强暴男人的相关定罪条文,若是冯铨去上告,这事还真是没处受理。而且缪昌期和翰林院的那帮人怕到时也饶不了冯铨,冯铨现在就跟个蚂蚁样,谁都可以捏死他。权衡利弊,好像冯铨最好的选择还真是要忍气吞声下去。
不过难道仅仅因为无处可告就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吗?难道因为害怕丢官,就要跟条狗一样继续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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