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碰石头,犯得上么?
他还没完全击败大周的黄江水军呢!
几人上了船,顺流直下。
三十里水路,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到了清水镇一带,沈麟却看到几十艘打着李字旗的哨船正在沁水河口忙碌。
四月底的北方,天气慢慢热了。
下水还是很冷的。
百多个穿着鼻窦裤的兵丁,精赤上身,不停的往水里跳。
一条条绳索由哨船拖拽着往浅滩河岸拉。
岸上已经摆了十几艘辽军战船的残骸。
陈云皱眉道。
“李广利居然在打捞战船?”
“都不给咱们说一声?”
沈麟淡淡地笑道:“战船残骸和辽军兵甲,他还看不上。”
“这老兄多半在找寻残存的大黄弩,火油袋。”
“就算捞着几把大黄弓,也对他的陆战骑有大用。”
辽军的战船可是满编。
陪着六七十艘战船沉底喂鱼的辽兵,恐怕有一万四五。
那时候,河面上到处都是磷火弹爆开的火焰。
烧穿了舰船吃水线。
船舱里不至于啥都留不下。
底舱可在吃水线以下。
看到五艘铁锋军乌篷战船。
一艘百担级哨船张帆疾驰而来。
李成栋穿着一身黑甲在甲板上跳着挥手。
“是哪位将军前来?”
沈麟走上甲板,笑骂道。
“你小子在干嘛呢?”
“捡破烂?”
李成栋顿时喜出望外。
“啊呀?沈叔,你回来了?”
两船靠拢,这小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上船头。
“哈哈,陈云大哥,你也回来了?”
陈云满头黑线,故意板起脸来。
“没大没小,你得管我叫叔!”
大都督比咱才大几个月。
凭啥咱们就得差了辈分儿?
李成栋嘿嘿笑道。
“别较真哈!”
“各喊各叫而已。”
“你就比我大三、四岁,喊你叔,你好意思答应啊?”
沈麟问道。
“别顾左右而言他。”
“辽军的大黄弩,捞着没?”
李成栋不敢撒谎。
“破烂部件倒是一大堆,底仓里找到的备货才七架。”
“拆一拆,估计还能拼凑个三、五十架的样子。”
“沈叔,你们烧的太狠了。”
“呃,您该不会怪咱们,不打招呼就打捞吧?”
“实在是……咱们被辽军这破玩意打惨了。”
“不弄几架上来,不甘心呐!”
沈麟并不介意李广利部装备大黄弩。
辽军都有了。
他们还用落后的投石机,被动挨打也说不过去。
人家也知情识趣,从没找沈麟说要买破阵弩。
“没事!”
“随便捞!”
“你们自己能仿制出来,全军换装更好。”
“大黄弓呢?”
“那玩意应该留存不少吧?”
李成栋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还是沈叔大方。
换了别的军头,就算沉船,那也是战利品。
沁水河口水浅,打捞的难度并不大。
“太好了,谢谢沈叔!”
“我估计,全部捞出来。”
“凑个三百架大黄弩,应该没问题。”
“您说的那种黄色长弓,还真不少。”
“没进水的火油袋就更多了。”
“嘿嘿,这回,咱们能改造一批新船。”
“再碰上鞑子水军,总不至于吃亏。”
真有三百架大黄弩,大批的火油袋。
每艘船上不需太多。
有个十架八架。
敌我双方就可以打得有来有往了。
辽国水军再想一面倒的欺负人,恐怕不成。
发明一种武器很难。
可要仿造,大黄弩总不至于,比破阵弩上还要精密吧?
如果破阵弩打出的不是十斤磷火弹。
换成辽军那种木杆长箭绑两斤火油袋。
三百七八十步的有效射程,都能保证。
只不过,没那个必要而已。
“你叔父呢?”
李成栋笑道。
“你们都回来了,咱们还保守个啥?”
“叔父率军去清理唐州城的浮桥了。”
“他说,必须摧毁贼寇缴获的所有运输船。”
嗯?
不错!
老李很有眼光。
沈麟道。
“这两天,我们会派人过来清除那些木桩子。”
“你也帮帮手!”
“沁水河一线,咱们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李成栋为难道。
“沈叔,如果完全清除掉了。”
“万一,鞑子再派水军前来,我只有三十几艘舰船,不一定挡得住呀!”
陈云伸手去拍他的脑门。
被李成栋灵敏地躲开了。
“以前,咱还夸你小子机灵呢?”
陈云笑骂道。
“怎么?突然不开窍了?”
“大都督既然要完全放开沁水水路。”
“咱们铁锋水军肯定要派舰船协防的嘛!”
“你担心个屁呀!”
沈麟点点头。
“没错,我们会调来三十艘中小型战船。”
“很适合在泸水河机动作战。”
“真定,相州,邢州水域,咱们暂时没精力去管。”
“可清水镇,白马镇一带,辽军禁入!”
那就妥了。
李成栋连连点头。
等于说,沁水河口,铁锋水军也兼管了。
那他还有啥担心的?
“成!”
“拔桩子,交给我的部下就行。”
“顶多一天半,就能清理出来。”
“我们自己插的,自己拔,有规律可循!”
第五百七十五章 排兵布置
沈麟没有耽搁,调转船头赶回白马镇。
陈风叹道。
“这些军头各有打算。”
“一个个的,就知道保存实力。”
“到最后,还是啥也保不住。”
沈麟明白他的意思。
李广利放任赵归一的贼寇大军搭浮桥过河。
他要是不顾忌伤亡,完全可以阻挡几天的。
岸上投石机跟水军战船打,缺乏灵活性,肯定吃亏些。
不过,乱世到了。
有兵就有一切。
沈麟自己还不一样?
没有万全之策,他也不会冒险出击的。
跟着他过日子的军民,好几十万呢!
无论如何,都得从自身利益考虑。
“李广利还算好的了。”
“他当时不得全力埋桩子?阻挡辽军战船?”
“也算间接,出力了嘛!”
“庄名起那兔崽子,才不像话。”
“陆军受损,他那一万多水军可是完好的。”
“沈家集距离安定湾就几十里。”
“陆大江大模大样的用货船,渡船过河,不信庄名起的哨船发现不了。”
沈麟骂道。
“那王八蛋比死鬼庄名扬好不了多少。”
“说不定!”
“这时候,他根本就没守在水军营里抵抗赵归一。”
“兔儿爷,早他娘的上船跑了。”
陈云点点头。
“多半如此!”
“瓜分安定
府的税收,他庄家人比谁都积极。”
“事有不偕,跑的比谁都快。”
“他呀,比李广利差远了。”
“当初,要是澶州军和李广利的骑兵驻扎在一起。”
“全都听老李的指挥。”
“陆大江未必就能得逞。”
怎么可能?
李广利虽说是庄子才的亲侄子。
可他现在,已经相当于分家单过了。
庄子才还担心这位侄子,把他的兵马拐走了呢。
庄名起以前不过是个书生。
根本没有打仗的经验。
沈麟的前身也是书生,沈毅也是弃文从武。
可他们两个是一步步打出来的。
手下的将士也是从零开始,一天天磨练出来的。
庄名起再厉害,天生就会打仗吗?
沈麟嗤之以鼻,吹牛犇呢?
这不?
挨了一场夜袭,不就伤亡近半了?
赵归一集结了三十几万大军围困安定府。
庄名起没被吓得拔锚跑路,就算他小子有胆了。
傍晚时分。
陈梁的船队顺水而下,赶到了白马镇。
沈麟留下了全部的粮草辎重。
登船的只有一万八千人,其中,包括四千伤兵。
战马都留给陈云,略过十万匹。
另外五千战马和五千驽马,则让老岳父带走了。
陈天浩打算自山南回家。
杨成良的抗辽大业,
老陈不打算掺和了。
还有五千各寨马贼留下呢。
老杨得了那么多战马和兵甲。
隆德府已经武装起二十万大军了。
陆大江并没有进犯黄家堡老巢。
杨成良现在有足够的精力和兵力,去应对辽军卷土重来。
陈天浩并不担心安定府的安危。
自家女婿现在拥有十万出头的具甲铁骑。
水军还有二百多艘舰船。
如果加上一路缴获的辽军战船和运输船,稍稍改造。
都超过三百艘了。
没有三万水军,几乎都开不动。
哪怕水军一分为三,多路出击。
任何一路,都能硬抗辽军一两百艘舰船。
他老人家还担心什么?
啥也别说了。
回黄龙江南岸继续埋头种田去。
沈麟也劝不动他。
老头的理由很简单。
想看外孙,啥时候不成?
非得选这兵荒马乱的时间?
你们万里迢迢的赶回来,都没时间多修整几天。
老夫去添什么乱?
一万陈家军,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还是带回去守芦岔角比较好。
沈麟也隐隐有种感觉。
辽军出人意料的出手了。
肯定不仅仅是派出水军偏师,帮助贼寇过河这么简单。
按理说,安定府这大半年来,走私生意越发兴旺。
辽国获利不少。
没必要直接
下场才对。
难道?
京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如果耶律大越有把握打下封丘城。
彻底占领黄江南岸的河南路,山东路,甚至两淮地区。
确实就没必要,留着安定府这个北国最大的走私之地了。
他接下来该做的。
就是先支持贼寇跟澶州本土势力打个两败俱伤。
不管哪一方被彻底干掉。
获胜的一方也伤亡惨重,精疲力竭了。
不正好该辽军渡过黄龙江,南下摘桃子么?
沈麟没有再劝岳父。
而是叮嘱他回去适当扩充一下军队。
反正铁锋军手头那两万来件,临时用用的步人甲和双层皮马铠。
都让岳父带回去了。
陈家寨如今拥有六个镇子,近二十万人口。
再扩两万骑兵,难度不大。
战马不够,先用驽马支应着。
兵练出来,一切都好说。
陈家人马想要抢夺战马,出击黎城一带,可以直击耶律瀚海的后路。
或者夜渡黄龙江,去北岸,开启马贼模式也并无不可。
因为,芦岔角湾子里,已经有陈家自己的小造船场了。
战船没怎么造,运输船却积攒了不少。
如果,有陈家的五万马步军隐藏在北邙山北麓。
必要的时候拿出来,绝对是沈麟的一招杀手锏。
现在,能不暴
露,就尽量别出来晃悠。
陈梁带着陈虎、陈威留下。
船队一分为三。
原本陈栓留守看家的船队,派出三十艘中小型舰船。
由陈威率领,常驻李广利放弃的清水镇。
彻底堵死沁水和泸水交汇的河口水域。
陈梁将率领一百艘舰船,汇合陈云,水、陆齐攻沈家集。
定下的日子,是四月初二。
沈麟则带着剩下的百艘大舰回归铁城。
这些舰船将交给陈栓指挥。
作战经验丰富,被誉为水军第一猛将的梁龙也调了过来。
缴获的七十艘辽军舰船交给造船场。
能改造多少算多少。
毕竟,有那功夫折腾,还不如把船台上那批再建的大船完工呢!
水军舰船已经不少了。
再改武装商船的意义不大。
顶多把帆船改成船帆、明轮两用船。
护甲、顶棚和破阵弩都没必要加装。
航行一夜,天没亮,船队就穿过了浪子滩水道。
望着两岸的水泥护堤,沈麟颇有些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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