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小子家中也是有钱有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只见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狗屁!不过是仗着身边正好有几个钱而已,你知道什么叫富贵?”
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赵与芮忽然摇了摇头,失声笑道:“你又知道什么叫富贵?”
说实话,人家赵与芮是天潢贵胄,皇族子弟。要说富贵,又有什么人又能比得过他?
只见赵与芮脸上带着笑意,接着说道:“我是没看见富贵,倒是看见不少穷鬼!你要是还有什么能拿出来比一比的,现在不妨赶紧往外抖搂,要不然就快滚!我们上船花了这么多钱,是为了看龙姑娘的,难不成是为了看着你这张丑脸吃酒吗?”
第194章:一日心期千劫在,地涌金莲舞
当赵与芮的这句话说完,对面船上的一群人立刻一时语塞。
说实话,人家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要是有什么能比的就拿出来比一比。不然的话还不如现在就走算了,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又算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只见金带子旁边有一位公子站了出来。这个人倒是沉稳的很。只见他用折扇指着金带子说道:“那就让我们教教你,什么才叫富贵!”
“所谓富贵之家,那叫做三代上看吃饭,四代上看穿衣,五代上看文章!”
“我们这位赵兄满腹经纶、胸藏锦绣,若是要比的话,在这西湖风雅之地比谁的钱多,未免也太俗气了,那不是大煞风景吗?不如大家各自拿出一首诗词来,就在这里比上一比谁的文章好。谁要是输了,就远远的滚出去!”
“怎么样?你敢来吗?”
按照这些人的想法,这个沈默要是有钱也就罢了,估计弄不好是那个富商家的败家儿子。这文章上面却未必能好到哪儿去。
想来也是,如果沈墨是个素有才名的人,又是官宦之后,想必这一边满船的王孙公子,又怎么会连个认识他的人都没有?
听到这个人的话,只见对面的一船人顿时鼓噪了起来,他们一个个七嘴八舌,全都用言语挤兑着沈墨,非要沈墨跟他们比试文章诗词不可。
听到对面这么个说法,赵与芮的脸上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而龙璃儿却在一边掩口偷笑。
我的天!跟沈墨比诗词?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往人家的口袋里钻!
只见沈墨听到这里,他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比诗词!”
“咱们俩各自做上一首词,如果谁要是文采上不行就赶紧滚蛋。小爷今日花前月下正玩儿得快活,谁耐烦跟你们这一坑蛤蟆在这里聒噪个没完?”
叫沈墨一说,对面的船上立刻轰然答应。于是就见他们大家让开了一片地方,让这个金带公子在那里静静的思索诗词。
只见这个金带子在船上踱了几步,他抬头看了看明月西湖,正琢磨着今夜该用什么样的曲牌。
他心里想着,还是小令比较好。短一点的话用得时间也比较少,等他抢先做出来,也显得自己文采斐然不是?
正想到这里,只见他抬头一看,却是猛然间吃了一惊!
只见沈墨此时正手持着一管狼毫,在纸上刷刷的书写着什么。
“这么快?别是这个人把以前想好的旧作拿出来了吧?”当这个金带子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这才顿足懊悔,痛恨自己打错了主意!
反正今天这个场景,他只要是做出一首跟月夜西湖有关的诗词就可以了。他也大可以把之前的作品拿出来给大家吟诵一番,反正只要不是他剽窃的,还能够胜人一筹就可以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现场创作这么蠢?
可是这边他还没能想明白,只见沈墨的这首词已经做完。他径直把诗签交给了龙璃儿,让她来唱。
单说龙璃儿,她刚才一边磨着墨,一边看着沈墨笔上灵动的字迹不断浮现。姑娘的心里边还在暗自的想道:
“我的老天,这可是今天的第三首了!这位沈相公到底是怎样的才华,才能让他做起诗词来,就像是吃汤饼(面条)这么容易?”
想到这里,龙璃儿又暗自摇了摇头。就算是汤饼,这么短时间内让他吃上三碗,那也是吃不下的呀!
当龙璃儿拿到沈墨递过来的诗签之后,只见她朝着那上面看了一眼,顿时眼中就是异彩流动,震惊不已!
她手里面的这一首,居然又是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绝妙之作!
不过最让人惊诧的是,这首词显然是沈墨在此情此景之下当场创作出来,特意写给龙璃儿自己的!
“既然写好了,还不唱来!”这个时候,只见对面船上的那些人喧闹地喊道:“让少爷们看看,你到底写了一首什么烂词?”
龙璃儿听到他们后面这些人言语不敬,自己姑娘顿时就是银牙一咬,猛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只见她轻轻一个纵跃,身体就如乳燕凌空一般腾空而起。一只小小的莲足居然恰好落在地上的一锭黄金之上——这姑娘居然把自己的轻功都给用出来了!
龙璃儿心里明白,她面前的这位沈相公一心想要韬晦自己,不愿意让别人注意到他。但是他今天被史弥远设伏在先,又被这些人侮辱龙璃儿,激起了胸中的真火,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的诗词一篇篇的拿出来。
其实所有的这些事,还不是沈墨为了要维护她,所以才会这样的?
这姑娘心中刚烈的性子立刻就被激发出来,她甚至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轻功了。
只见她如同玉蝶一般,轻盈的立足于黄金之上,亭亭玉立的向着沈墨说道:“公子此词隽永无双,且听我为先生……唱来!”
只见龙璃儿双足点在金锭之上,身形腾挪、且歌且舞,却是一步都没沾到船板。而是在这满船的金锭之上足不染尘,翩然而舞。姑娘此时的身形盘旋飞舞、曼妙无比,她终于尽情的展现出了自己的美态!
只听她歌喉一起,便是犹如穿云裂石一般,歌声中带着一丝高亢和愤怒,唱出了这首千古无双的……纳兰词!
“默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西湖水,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等到龙璃儿一首词唱罢,地上的黄金纹丝不动,竟没有一颗被她踩倒踩偏。
龙璃儿轻功卓绝,身形如同彩蝶翩翩,把她的身法功力尽数融入了舞蹈之中。当她月下起舞之时,真就如同柔弱无骨的月宫仙子,冷月清辉凝成的美人。歌舞时竟然直欲凌空飘然飞去一般,把周围的所有人全都看傻眼了!
第195章:钱塘县新任县令在此
当龙璃儿的一曲歌罢,只见她在金锭上面飘然而下。一张小脸儿上愤愤不平之意犹自未消。
可是当她再看向沈墨的时候,眼圈里面却像是有泪光不住的闪动!
沈墨的这首词,已经彻底的震撼了这位倔强的姑娘。那一句“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说的要不是她龙璃儿,难道还会是别人?
一时之间,只见对面船上的那些人全都像是泥塑木雕一样,一个个蒙在了当场!
此时此刻,哪怕就是一个粗通文墨的人都知道,沈墨的这首词里面,就凭这“一日心期千劫在”这七个字,就足以粉碎当朝所有诗人的自信!
这样的诗句,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在这个时代,举世滔滔的文人雅士,又能有谁写得出这样的句子?
此时此刻,就是再不要脸的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沈墨这首词的一句坏话。因为人家的实力就摆在这里,就是当面抽他们的脸,这些人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沈墨的这一首《江城子》,那是注定是要流传千古的一首绝佳之作!
这时候,只见龙璃儿妙目流转,偷偷地看了沈墨一眼。然后她转过头去,用纤纤玉指指着地面上的金花,肃然说道:
“真是好个‘一日心期千劫在’!适才龙璃儿此舞,名字叫‘地涌金莲舞’,诸君不妨传出话去,谁若是还想看的话,就请照今日此例。若无今日这等绝妙好词,若是没有这遍地金莲,龙璃儿今生不做此舞!”
龙姑娘的这句话,连在赵与芮在旁边听了,都不由得把身子向后一靠,心里边暗自咋舌!
只见赵与芮惊讶地说道:“1200两黄金一曲!看龙姑娘此时的歌舞,真是美如天上人一般,当然值得起这个价儿。只不过赵某以后想要再看却看不到的时候,也不敢怪龙姑娘索价太高,只怪自己又是没钱,有没有沈兄如此大才,只好望洋兴叹罢了!”
赵与芮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只见对面的船上,一个个的王孙公子全都是面如土色,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赵与芮说得哪是自己,分明是在说他们这一伙人!现在他们真个是要钱没有,要比才华就差的更远!
说到这里,只见赵与芮向着那边船上朗声说道:“我们这边的诗词已经做出来了,不知道你们那艘船上有什么佳作没有?为什么不见拿出来比一比?”
此时此刻,那边的金带子哪里还有想要作词的心情?只见他脸上带着勃然怒气看着这边,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了老高!
说实话,就连他这样的人都知道,今日沈墨这首词一出,日后必定是名扬天下。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拿出自己的诗词来,那就是妥妥的一个陪衬。他要是再做出一首半通不通的词来跟人家比,估计在千年之后,每当大家说起这首《江城子》典故的时候,都会有人会把他给提溜出来,说他是个大傻蛋!
只见这对面这个金带子,在连连吃瘪之下,已经气得血贯瞳仁。要说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遇到过现在这样的窘境,没想到今天哪哪儿都比不过人家,这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如果说眼下他还有什么东西,想要超过沈墨的话,那就只有以势压人了!
只见他怒气冲冲的盯着沈墨,向着这边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不敢报上名来?”
听到他这么一说以后,周围那些帮闲也都一起跟着鼓噪道:“就是!看看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惹咱家赵公子!”
沈墨一听说这个人也姓赵,心里边也在合计着这事: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子,腰间系了这么大一条金带,而且他居然也姓赵,难道说他也是什么赵氏皇族?
不过事到眼前,双方已经僵到这里了。如果沈墨要是不敢报名,未免就显得矮了人家一头。
只见沈墨笑着说道:“我乃钱塘县捕头沈墨,来将通名!”
“啥?钱塘县,还捕头?哈哈哈哈!”只见对面的那位金带子听到了以后,顿时就是一愣,然后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未入流的小捕头!”只见这个金带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妈的唬了我这么半天,原来是个品级都没有的白丁!就凭你,也配跟我在西湖上放对?”
“钱塘县是吧?来来来!你看这是谁?”
只见金带子一回身,在人群后面拽过一个人来。然后只见他把手搭在这个人的肩膀上,一脸嚣张的笑着说道:“这下你可完了?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狂?”
说着,只见金带子脸上带着嘲弄和讥笑的神情,晃荡了一下肩膀里的这个人说道:“老朱,告诉他你是什么人?”
沈墨一看,只见这个缩在金带子肩膀下面的人,是一个瘦小枯干的半大老头。他脸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在赵公子的身边战战兢兢的站着,卡巴着眼睛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只见金带子接着说道:“我告诉你,这位就是钱塘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你的老父母官!哈哈哈哈!你个未入流的小捕头!人家这个县太老爷,一句话就能开革了你!”
“你说话呀!”说到这里,金带子用屁股拱了一下旁边的老头:“这可是你手底下的人!你给我往死了处置他!”
只见这个老头,被赵公子强烈的示意了这一下之后,他把胸脯一挺,脸上的神色一沉,朝着这边瞪着眼睛喊道:
“大胆!你这个姓沈的捕头,身为公门中人,竟然敢招惹赵公子这样的贵人,还在这里口出狂言,你还不给我跪下回话?”
等听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船舱里的赵与芮顿时就是脸色一沉!
赵与芮心道:“这下完蛋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个家伙弄不好真是钱塘县即将到任的父母官!”
眼看着他说出这句话来,那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一句就能把沈墨顶的死死的,这下可怎么办?
只见赵与芮挺着脖子,正要上前接下这个话头